第4章
周暖暖一路走到更衣室附近。她停下來的時候，電話已經自動挂掉了。她拿起手機看了看，只見兩個未接電話攔都寫着同樣的文字，應該是打電話的人的名字吧。
會是誰呢？周暖暖正在猶豫要不要撥回去的時候，電話又進來了。
她點了接通。
電話那頭是陳晴有些焦急的聲音：“暖暖？是暖暖嗎？”
周暖暖握着電話：“是我，大嫂。”
“太好了……聯系不上你我……”陳晴話到一半剎住了，換了個歡快的語調跟她說話，“暖暖，我其實沒什麽事，就是想問問你什麽時候回家吃飯。”
這些日子陳晴一直盡心地照顧她，說話也小心翼翼地，生怕刺激到她。雖然周暖暖對她那個便宜哥哥沒什麽好感，但是這個大嫂對自己是真的好。
“剛剛在忙，不方便接電話。”周暖暖解釋了一下，而後繼續道，“我今天不回去吃飯了，大嫂你不用等我吃飯。”
“可是……”陳晴有些委屈，但依舊沒有反駁什麽，只繼續問，“那你什麽時候回家？”
周暖暖想起春日的營業時間是到晚上九點半，于是回她：“我大概十點左右回去。”
“太晚了……我去接你吧。”陳晴頓了一下，“你在哪兒呢？我開車去接你。我不會打擾你的，我可以在車裏等你。”
陳晴的姿态低得讓周暖暖忍不住心疼：“大嫂，我沒這麽金貴，不用接。而且我現在離家不遠，你不用這麽擔心我。你要是實在不放心，可以随時打我的電話，我看到了會盡快回你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那我煮好宵夜等你，一直等到你回家。”
周暖暖不想這麽麻煩陳晴，可是她剛剛就一直在拒絕陳晴的好意，實在再也說不出“不”字。
“我會盡量早點回去的。”她說完想起什麽，又補了一句，“如果實在太晚，我再打給你，讓你來接我。”
“嗯嗯。”電話那頭，陳晴的聲音終于揚起來一些，“我等你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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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暖暖挂了電話，回到大堂。
剛進大堂，她就發現了不對。原本該在大堂布菜的司佳麗正踉踉跄跄地往後退，眼看着就要倒。
周暖暖急忙上前，将搖搖欲墜的司佳麗扶住了。
“你怎麽了？”周暖暖看司佳麗面色發白，忙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你哪裏不舒服，需要我叫醫生嗎？”
“那個Alpha的信息素太辛辣，我被熏得腦子嗡嗡響。”司佳麗捂着頭，難受地靠在周暖暖的身上。
周暖暖往前看去，只見一個女客人正頤指氣使地立在那裏。徐經理臉色也不好，正賠着笑試圖跟客人講道理：“客人你好，麻煩停止釋放你的信息素，你這樣會打擾到其他客人的。”
話是這麽說，其實餐廳裏，受影響最嚴重還是服務員。經過幾百年的進化，Alpha和Omega對信息素都有了一定的免疫，不是易感期期間都能免疫一些不太激烈的信息素。但是Beta并沒有這樣的免疫機制。
所以在真正的客人投訴之前，餐廳裏的Beta服務員已經因為帶有攻擊性質的Alpha信息素而不得不停止工作了。
那個女客人似乎是因為秦若羽在發火。她從包裏拿出了一張銀行卡丢到桌上，趾高氣揚地說話：“你們餐廳一天的營業額多少？我包圓了。讓秦若羽來為我服務。”
另一頭，張淩熙還在用餐，見狀只是冷笑：“有幾個臭錢了不起？凡事講個先來後到，我在這兒，還輪不到你！”
女客人明顯被氣着了，身上的信息素更加濃烈，站在她身旁的徐經理也開始搖搖欲墜。
“我去幫忙。”周暖暖将司佳麗放到一旁的椅子上，掃到櫃臺上有個POS機，将它拿了，快步走到女客人的桌前。
将POS機裏的數額點到滿額，周暖暖拿起桌上的銀行卡刷了一下，而後雙手将POS機遞過去，畢恭畢敬地說話：“客人你好，請輸入密碼。”
女客人似乎沒想到春日真敢收她的錢，但話已出口，她也沒太在意多少錢，順手便輸了密碼。
櫃臺的POS機有語音功能，女客人輸入密碼的同時，所有人都聽到了POS機清晰的機械音：“餘額不足，交易失敗。”
現場詭異地安靜下來。周暖暖揚起笑，微微側頭，用今天剛學的無辜表情看向面色漲紅的女客人：“客人你好，需要換一張卡再刷一遍嗎？”
“你、你們餐廳坑人，我去消協告你們！”女客人抽回自己的卡，放了狠話後，匆匆地離開了。
女客人一走，一股香甜怡人的信息素味道便将她的信息素蓋了過去。衆服務員恢複過來，心情愉悅地迅速回到各自的崗位，餐廳也恢複了正常。
張淩熙舒服地靠在沙發上，有些癡迷地看着正在散發信息素的秦若羽。他的信息素是夏日裏冰淇淋般的香甜，能讓人通體舒暢心情愉悅。頂級Omega的信息素會有療愈精神的功效，秦若羽就是其中之一。這也是她不惜費時費力追求他的原因。
不過秦若羽很吝惜自己的信息素，見衆服務員臉色恢複如常，他便停止了信息素的釋放，繼續給張淩熙上甜點。
甜點是草莓布丁，秦若羽拿起灌滿草莓醬的裱花袋，低頭詢問張淩熙的意見：“張姐，今天想要什麽造型？”
張淩熙還沉浸在他信息素的甜美中，聞言低笑了聲：“給我畫個你吧。”
“好的。”秦若羽微笑應下，在布丁上畫了一個人形輪廓。圖案簡單，但仔細一看，确實有幾分他的樣子。
“菜上齊了。”秦若羽放下裱花袋，欠身行禮，“張姐慢用，我離開一會。”
他說完便離開了大堂，朝櫃臺走去。剛剛他用餘光看見，周暖暖跟着徐經理去了櫃臺。
“剛剛謝謝你了，暖暖。”櫃臺旁，徐經理正在感謝周暖暖，“不過你不是Beta嗎？剛剛那個女Alpha的信息素這麽刺激，你怎麽一點也沒有被影響？”
周暖暖一頭霧水：“什麽信息素？我沒聞到呀。”
秦若羽靠近的腳步因此頓住。而另一邊，徐經理已經伸手堵住了周暖暖的嘴。
周暖暖茫然地看着面色沉重的徐經理，被她強拽着進了後廚倉庫。
确定左右無人後，徐經理才嚴肅地開口：“暖暖，你跟我說實話，你是幾級殘疾？”
“什麽殘疾？”周暖暖被她盯得有些慌，“我手腳齊全，不影響幹活的。”
徐經理沒回話，看着她的眼神裏卻明顯多了幾分悲憫。
“哦，我聞不到信息素。”周暖暖反應過來，有些沮喪地開口，“聞不到信息素會影響我在餐廳工作嗎？”
“當然不會。”徐經理看她十分在意這份工作，急忙和聲解釋，“如果你有工會開的殘疾症，上報之後還可以讓餐廳享受一定的免稅比例。”
周暖暖聞言放下心來，而後出聲征詢徐經理的意見：“那我要不要抽個時間去辦一個殘疾證？”
“不用不用。”徐經理都快被她懂事的樣子心疼壞了，“辦了殘疾證能夠享受一定的政策優惠，但是也會讓人将你視為異類。你不用為了餐廳去□□。這件事就當作我們之間的秘密，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你放心。”
周暖暖其實并不明白聞不到信息素會有什麽影響，但見徐經理如此緊張，立刻識趣地閉了嘴：“好的，謝謝徐經理。”
還是等下班後她再回家上網查查怎麽回事吧。
“那我可以回去上班了嗎？”周暖暖定了主意，出聲問道。
徐經理連連點頭：“去吧。只要我在一天，就不會讓你丢了工作的。”
那一刻，周暖暖好像在徐經理身上看到了陳晴的影子。
“那我先走了。”周暖暖匆匆告別。
周暖暖再回到大堂時，張淩熙已經離開，秦若羽将她送出餐廳，回到門口恭迎客人。
周暖暖走到他身後站定了。
秦若羽微微側過頭來，問她：“電話打完了？”
周暖暖點頭。
“電話打得這麽急，是什麽急事嗎？”
“沒事。”周暖暖搖了搖頭，“我大嫂叫我回去吃飯而已。”
“沒事就好。”秦若羽不再說話，專心工作。
這一日，秦若羽教她如何接待客人，如何下單，如何布菜，耐心且仔細。周暖暖則認真聽講，秦若羽叫她做什麽就做什麽，很是聽話。
很快一天的工作結束，餐廳送走了最後一個客人。
秦若羽去更衣室換衣服去了，徐經理則叫住了周暖暖，提醒她道：“暖暖，明天下午兩點左右，你過來簽合同。”
跟徐經理确認過明天要帶的資料後，周暖暖在更衣室裏碰見了司佳麗。
司佳麗有些猶豫地拉住了她：“暖暖，我晚上有點事得先走，但是今天輪到我倒垃圾，你能不能幫幫忙？我明天也給你帶小餅幹。”
周暖暖看時間還早，爽快地應了下來：“可以。”
“謝謝你，暖暖！”周暖暖一應下來，司佳麗便千恩萬謝地匆匆離開了。
周暖暖換好衣服，在後廚外找到了兩大袋垃圾。她正要扛起來的時候突然想起忘了問垃圾要扔到哪裏。
她趕忙跑回更衣室。這時候人走得差不多了，只有秦若羽抱着一個箱子慢騰騰地往外挪。
“小秦，”周暖暖趕緊把他攔了下來，“你知道垃圾往哪裏扔嗎？”
秦若羽不僅知道，還說得很仔細：“從後門出去，穿過小巷，往前走三百米就能看到垃圾池。廚餘垃圾扔在第二個垃圾池裏。”
周暖暖一一記下，道過謝後就去扛垃圾去了。
她走得急，秦若羽那句“要不要我帶你過去”都沒來得及說出口。
在原地站了一會，秦若羽将手中的箱子放下了。他再等一會好了，萬一周暖暖找不到地方，回來還能找到人。
他沒等多久，周暖暖就哼着歌走回來了。他有些驚訝地挑挑眉：“你找到地方了？”
周暖暖沒想到他還沒走，趕緊點頭回了句：“你說得很仔細，所以很好找。”
回話的同時，周暖暖注意到了秦若羽腳下被他放下的箱子，她記得她離開前秦若羽是抱着箱子準備離開的。她腦子轉了轉，突然想起這個世界Omega都身嬌體弱的設定來。
“箱子太重了嗎？”她關心地問他，“要不要我幫你搬？”
秦若羽愣了一下，随即點頭：“麻煩你了。”
周暖暖幾步上前想去搬箱子，突然想起什麽，擡頭對秦若羽交待了句：“我一會回來，你等我一下。”
她說完就往大堂的方向去了。秦若羽沒聽她的話原地等她，而是跟在了她的身後。
只見她從餐桌上把餐廳的菜單拿下來，拿出手機一張張地拍照。
秦若羽靠在餐廳的柱子上跟她開玩笑：“你不會是商業間諜吧？”
“不不不！”周暖暖急忙解釋，“我就是想把菜單背下來。”
“背下來？”秦若羽蹙蹙眉，“你确定？”
周暖暖有些心虛地點頭。主要是她不太認得菜單上的字，得把這些字拿回家認一認。這裏下單是要手寫菜名的，不提前做功課不行。
“我好了。”周暖暖拍好菜單，快步回到更衣室門口，替秦若羽把他的箱子搬起來。
箱子确實有些沉。裏面都是秦若羽今天收到的禮物，不僅有客人當面送的，還有郵寄過來的。甚至連司佳麗都送了他一盒小餅幹，只為了聽他說一句“謝謝佳麗姐”。
兩人一起出了餐廳。這個時候商務區大部分商店都關門了，街上明亮卻又安靜。昏黃的路燈打在兩人身上，顯出幾分安逸來。
周暖暖抱着箱子，有一搭沒一搭地跟秦若羽說話：“小秦你怎麽回家？坐公車嗎？在哪裏上車？”
秦若羽擡擡手示意她右拐：“我就住在兩條街後的公寓樓裏，走十分鐘就到了。”
“你呢？”他側頭問她，“這麽晚了，我是不是耽誤你回家了？”
“沒有。”周暖暖搖頭否認，“我家近，離這裏就一站路。我一會坐公車回去，時間很充裕的。”
秦若羽走在前面的腳步頓了一下，但是他回首看向周暖暖時，卻沒發現她臉上有任何異常。
她好像不知道自己剛剛在說什麽。艽園商務區之所以是A市最奢侈最燒錢的商業區，就是因為它的周圍住着這個城市裏，最有錢的一批人。
兩人沒走多久便來到了秦若羽居住的公寓樓前。公寓樓單獨一棟，在周圍各色高樓之間顯得有些樸素。
周暖暖見到了地方，正要把箱子還回去，那廂秦若羽已經用門禁卡打開了公寓樓的大門，微笑着轉頭看她：“進來吧，暖暖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