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程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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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紛紛側目,殿中的諸位也都想知道能被柳文朝看中,參與奪嫡之争的李承允會趁此提出什麽要求。
距離李承允回京已有四五個月了,大家都不是蠢人,無論李承允在封地如何花天酒地,吃喝玩樂,那都是表面現象,都是為了迷惑皇上的行為。
柳文朝也扭頭看向李承允。
李承允揚了揚下巴,肆無忌憚笑了笑,說道:“剛好趁着母妃、諸位大臣也在,兒臣想說的事就是本王和唐亦清的婚事……”
教坊司一曲已畢,紛紛退了下去,這時幾個宮女前來收拾地上的樂器,一個宮女不顧規矩匆匆走上前來跪在大殿中間。
殿裏的侍衛立馬拔刀相向,應鋅上前問道:“你是何人,如此大膽,還不快退下。”
這宮女非但不退,反而還擡起頭來,直視皇上,說:“奴婢是皇後身邊的槿年。”
應鋅道:“大膽奴才,直視皇上乃是大不敬之罪,來人,把她押下去。”
蘭貴妃眼裏閃過一絲精光,道:“先聽她把話說完再押下去也不遲。”
“今日是愛妃的壽辰,就聽愛妃的。”惠明帝道:“既是皇後宮中的奴婢,不好好伺候皇後,跑來這裏做甚?”
槿年把頭磕在地上,說道:“奴婢要事要說,刺殺唐亦清的人是皇後娘娘派的人。”
此話一驚,滿殿皆驚,殿內肅靜的落針可聞。
陳學良大聲說道:“你可知話不能亂說的道理,說話做事得講究證據,你有什麽證據證明,若是拿不出來,可是要掉腦袋的。”
蘭貴妃溫聲道:“你有證據嗎?”
槿年從袖中取出一張字條,說:“這是皇後娘娘寫的字條,她讓奴婢交給刺殺唐亦清的人,她本來是想讓刺客把唐亦清扔進光祈寺的那口井裏,制造一場意外墜井的事件,可惜事與願違,唐亦清被一個和尚給救了。”
應鋅接過字條遞給惠明帝,惠明帝看完後确定是皇後寫的字無疑,畢竟做了四十載的夫妻,皇後的字他還是認識的。
“既然你手裏有證據,為何不早說。”陳學良厲聲道:“你到底是受何人指使?”
槿年半哭半笑道:“沒有人指使,奴婢十二歲開始伺候皇後娘娘,到如今已有二十年,二十年裏奴婢盡忠職守,無微不至地照顧着她,可她呢,完全不顧半點主仆之情,把我的親弟弟冤枉致死。”
“你弟弟是誰?”惠明帝道。
瑾年直起了上半身,說:“奴婢的弟弟名叫槿華,是太子身邊的近衛,就是太子過生辰那日叫皇後亂棍打死的那個。”
陳學良道:“他擅自将人擄進宮中,他自己也承認了是他做的,這怎麽能說是冤枉。”
槿年道:“槿華向來乖巧懂事,定不會做出這等傷天害理之事。”
“放肆!”惠明帝道:“你的意思是說你弟弟不會做出這等傷天害理之事,李長爍便會做這傷天害理之事嗎?”
“誰不知太子總是調戲宮女,玩玩太監,前些時日還逼死了聞舉人,”槿年道:“就算是槿華将人擄進宮的,也是受太子指使,他有什麽錯,都是聽從主人的吩咐,同樣都是人,為什麽就得讓槿華承擔這個後果,就因為李長爍是太子嗎?槿華雖然比不上太子尊貴,可也是活生生一條人命啊,說打死就打死,這世間多不公平啊,說什麽太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依我看都是拿來騙人的。”
陳學良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再說什麽?”
“奴婢當然知道,我既然敢說出這番話,自是沒打算活下去了,家裏唯一相依為命的弟弟死了,活着還有什麽意義。”
應鋅上前斥道:“皇上面前豈容你這般撒野,快來人,把她押入大牢,大刑伺候。”
槿年站起身,說道:“不必這麽大陣勢,我來時已經服毒了。”說罷她瘋癫大笑起來:“這太子位置是能者居之,連我這種沒讀過書的人都懂得的道理,你們這些讀了幾十年書的讀書人,居然還把這樣一個毫無品德可言的人視若華國的根基,真是把書都讀到牛肚裏去了。”
槿年背對着所有人,在大家不可思議的目光中快速撞向一旁的柱子,頓時血光四濺,應聲倒下。
應鋅率先反應過來:“來人,去看看她死了沒。”
一個宮女顫顫巍巍地蹲下身子,用手去探她的鼻息,發着抖磕道:“死~死了。”
柳文朝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過來打量着躺在地上的槿年,她額頭流着血,嘴角也流着紅的發黑的血。
柳文朝道:“這個宮女想來是抱着必死的決心來的,不僅事先服了毒,更是怕自己死得不夠徹底,才又往柱子上撞的。”
蘭貴妃不忍心看這血腥的場面讓人擡了下去,掩面哭泣道:“若是想揭發皇後,太子,何至于此啊。”
惠明帝握拳撐着額頭,略顯疲憊,沒有說話。
陳學良道:“皇上,依臣之見,此人必定是受人指使,她的話不能信。”
唐維桢道:“陳大人,此人的話能信不能信,自有皇上定奪,何況證據也已呈上。”
惠明帝看向劉芳,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此事便交由劉愛卿主審,頓了頓,他又道:“朕乏了,壽宴提前結束,你們都回去吧。
發生了這樣的事,大家也不好再留,紛紛起身告辭。
柳文朝和唐維桢領着唐亦清出宮,唐維桢小聲說道:“清川,槿年怎麽會尋死。”
柳文朝長嘆一口氣,說:“可惜了一條人命。”
“你是怎麽讓她出面當這個證人的?”
“我救了槿華後,把他安置在‘福來客棧’,他一直想見他姐姐一面,然後我就派人告訴槿年他弟弟沒死,讓她到福來客棧見一面,她見到槿華後,便主動對我說,她手裏有皇後買兇殺人的證據,也願意當這個證人,然後我就把她安排到今晚了。”
“你為什麽要把她安排到今晚,”唐維桢恍然大悟:“你是想把事情鬧大,讓所有人都知道事情的真相,這樣皇上就不能再徇私枉法,這事一出,皇後和李長爍恐怕再沒有翻身之地了。”
柳文朝微微一笑,默認了。
“清川,”唐維桢眼裏露出精光:“你這樣還不夠。”
“哦?”柳文朝笑道:“莫非喻之還有高招?”
唐維桢神秘一笑:“過幾日你便知道了,現在,就讓我保留一點神秘感吧。”
“你就嘚瑟吧。”
二人有說有笑,跟在身後的唐亦清不滿道:“兩位哥哥,你們在說什麽,笑得這麽開心。”
唐亦清不說話還好,沒人注意到她,現下,她一開口,柳文朝唐維桢兩人頓時變臉,兩人頗有默契的一人提一只耳朵。
唐亦清淚眼朦胧,委屈道:“痛,痛,放手,兩位好哥哥,我錯了,我再也不敢私自把請柬給藏起來了。”
唐維桢道:“回去再收拾你。”
柳文朝在一旁添油加醋,笑道:“是該好好管管她。”
唐亦清撇撇嘴。
幾人出了宮,相互告辭後,柳文朝上了早已等在宮門口的轎子。
剛掀開簾子,便被抱了個滿懷,柳文朝不慌不忙,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衣袍,才幽幽地說道:“楚王喜歡鑽別人轎子的這個習慣打哪兒學來的。”
李承允低聲笑起來:“看見你的轎子停在這就會了,還需要學嗎?”
他從背後抱着柳文朝,用鼻子拱了拱他的後脖頸,說:“我離開的這一個月裏,先生有沒有想我?”
柳文朝一顆心在怦怦亂跳,但他還是維持着表面的平靜,他其實是想的,但是他羞于說出口,便道:“偶爾。”
李承允吻着他的耳後根,說:“只是偶爾嗎?”
柳文朝渾身過電般細細打着顫,半天才憋出一句話:“很多時候。”
下擺被李承允掀起一點,突然,李承允笑道:“抓到‘它’了。”
柳文朝‘啊’了一聲,羞憤難當,臉憋得通紅:“你~你放手。”
李承允非但不放,還惡作劇的使了點力氣,壞笑道:“看來先生的身體比你人更誠實,你看‘它’多想我。”
柳文朝滿臉委屈地轉過頭看着李承允,仿佛再說都怪你,都是你害得。
李承允心上狠狠一震,兇狠地吻上他的唇,勾着柳文朝的舌頭吸/允。
不過一會兒,便聽見柳文朝悶哼一聲。
李承允笑起來:“衣衫髒了……”
柳文朝滿臉通紅:“你~你故意的。”
“那也是先生你定力不好,”李承允道:“回去我親自給你洗,可好?”
柳文朝不再理他。
姬如風識趣地把馬車駕駛到南苑:“大人,王爺,南苑到了。”
“我抱你。”李承允說。
柳文朝:“我自己走。”
下馬車時,李承允給了姬如風一個贊許的目光,便随着柳文朝一同進了南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