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祝壽
拂柳般的小倌上前給柳文朝滿上了酒後,跪在了一旁。
李承允看向王媽媽:“把素素叫來。”又随手指了幾個姐兒小倌到自己身邊和唐維桢身邊坐下,擺手示意其他人都先出去。
不一會兒,王媽媽便領着素素過來了,素素抱着一把琵琶十分嬌羞。
李承允道:“彈一曲《醉生夢死》”,說完他順勢摟上旁邊倌兒的腰,就着另一個小倌手裏的酒盞飲酒,風流倜傥笑道:“自然是想知道便知道了。”
李承允或許真的是風月場所的慣手,一番動作做下來行雲流水,柳文朝看着眼前的一切,心裏隐隐作痛,但是多年來在朝堂明争暗鬥中養成的從容鎮定使他很快靜下心來,不就是想逼自己親口承認喜歡他嗎?偏不。
柳文朝看向跪在地上的小倌,柔聲道:“過來,坐這。”
柳文朝用折扇點了點自己旁邊的位置。
小倌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很惹人憐,他坐下來後,把酒遞到柳文朝嘴邊,柳文朝給了他一個笑容,說道:“瞧你這身段,嬌嬌滴滴的,會飲酒嗎?”
小倌弱聲答道:“會一些。”
柳文朝折扇潇灑一開,道:“一杯酒一百兩銀子。”
小倌先是一愣,随後聽懂了他的意思,開始飲起酒來,一杯剛喝完,柳文朝合起折扇,壓在小倌手上,寵溺道:“別動,酒水流出來了。”說完用拇指替他擦掉了唇角的酒水。
小倌臉一熱,羞紅了臉。
坐在柳文朝左手邊的唐維桢感覺到柳文朝今日的不同尋常,打趣道:“清川,看上這人了?”
柳文朝搭上他的肩膀,端起面前的酒盞與他碰杯,沒說話。
李承允似乎在隐忍着什麽,他死死盯着柳文朝,皮笑肉不笑對身邊的倌兒道:“你們二位若是能把那倌兒給喝趴下,本王不僅一杯酒一百兩,最後一個倒下的本王重重有賞。”
身邊的兩個倌兒對視一眼,心想這二位恩客是在鬥氣還是在拼誰銀子多。
柳文朝看着三個倌兒鬥酒的畫面,忍不住想笑,他用折扇擋住嘴,僅露出含笑的桃花眼。
閣樓中一片寂靜,只有‘咕咕’飲酒的聲音,大約過去一個時辰,柳文朝見自己那小倌快不行了,便加了注:“若是你能堅持到最後,我就把你帶回去。”
此言一出,好幾雙眼睛紛紛不約而同地看過來,帶回去意味着以後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能攀上這等權貴,可謂是三生修來的福氣,所謂是‘九品官不如丞相府中的看門人,’更何況還是枕邊人。
柳文朝在百姓眼中的形象素來極好,威望極高,更是在民間有着‘最想嫁’之人的美譽,許多興‘龍陽之好’的男子也不例外。
眼看快要不行的小倌立馬像打了雞血似的,表現出我還能‘大戰三百回合’的氣勢。
又過了半個時辰,那兩個小倌相繼倒去,只剩下那嬌嬌滴滴的小倌,他滿臉通紅,看向柳文朝,羞澀一笑,便倒在桌上一動不動。
柳文朝朝李承允看過去,挑釁似的笑了笑。
李承允不怒反笑,氣到極致便是笑,心裏卻在醞釀一場風暴。
唐維桢搖頭笑起來:“柳文朝!多少歲的人了。”這句話似教訓又似寵溺,滿是無奈:“這人你打算怎麽辦?”
“帶回去。”
唐維桢指了指自己身邊這個沒飲酒的小倌,道:“你,叫管事地把他送到‘南苑’。”
柳文朝上下打量着唐維桢,輕笑道:“我都還沒說要把他送去哪,你倒是好心。”
“難道你還要送去柳府?”
柳文朝想了想,聳聳肩:“那算了,就按你說的。”
李承允自覺無趣看向二人,冷冷道:“本王先回去了。”
——
亥時,楚王府邸。
李承允一回府,便匆匆拿上離魂往後院走去,他帶着一身的怒氣開始練武,本是有意惹柳文朝生氣的,不曾想他倒好,不僅不氣,還得了個小倌回去。
李承允越想越生氣,這時剛好慕宇過來了,道:“過幾日便是太子的生辰,王爺送什麽過去。”
李承允将離魂重重的擲在地上:“送什麽?太子久未出宮了吧!我聽聞太子素來喜歡一切美的東西,號稱‘京城第一纨绔’。”李承允拔出離魂,從懷中取來帕子輕拭着:“好一個京城第一纨绔,那就送他一個美人吧!”
慕宇不解問道:“哪位美人?”
李承允将離魂放回刀鞘:“你把清纓館花魁玉濉煙在今晚奏曲這消息透露給太子。”
——
以往太子慶生,皇宮內都會擺上十幾二十席山珍海味,美酒佳肴,邀請文武百官參加,很多官宦人家都會帶上自己未出嫁的女兒獻歌獻舞,期待在此宴上能夠被太子看上,被封為妃子或是妾。
今年也不例外,太子李長爍穿着赤色四龍袍,戴着小冠來到奉天殿。
往年來來回回都是那麽些個熟面孔,不過今年不一樣,他新得了一美人,看着面前堆積如山的珍寶,心裏想的卻是躺在床上的美人,恨不得宴席快點結束才好,回去好好調/教那美人一番,光是想想,便讓他心裏難耐。
想得入神,連李承允到了跟前,他都沒發現,李承允把帶來的賀禮遞給下人,笑道:“大哥,祝你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李長爍眼裏透着厭煩:“謝謝二弟,怎麽沒帶弟妹一起來。”
李承允道:“她還未過門,帶她來不合适。”
“父皇說,楚王妃是你主動請求他賜婚的,想來她在你心裏很重要,這次你沒帶她來參加宴席,我以為二弟還記着小時候的事呢。”李長爍取笑道。
李長爍與李承允幼時便不對付,李長爍是嫡子,若無意外,最有可能成為太子的便是他,但是他自小便對讀書習武不感興趣,反而喜歡與太監宮女戲耍。
李承允比李長爍小兩歲,自小就聰慧過人,又好學,因此許多大臣就拿他二人作比較,這一來二去,李長爍便怨恨上李承允。
李承允五歲時,在池裏釣魚,李長爍把他身邊的奴才引開,乘他不備,把他推進了池裏,李承允那時還不會游水,在水裏掙紮了良久,奄奄一息時,才被路過的一個太監給救起,因在水裏泡了太久,李承允發燒三四天昏迷不醒,那太監也一直守在他旁邊,但最後皇上也僅僅是罰李長爍面壁思過兩年。
兩年後,李長爍剛出來,便迫不及待地找上李承允,仗着皇長子的身份,把他身邊上次救他的那個太監給毆打致死,原因就是這個太監手腳不幹淨,偷了他的東西,李長爍先讓人放了一塊自己的玉佩在這個太監的枕頭下,在讓人去搜他住處。
李長爍十六歲時,那時他已經被冊封為太子,他邀請李承允比試劍法,過了七年,李承允已不再是當初那個任人欺負的孩童了,他怕李長爍再耍花招,便請皇上來觀看,有皇上在場,李長爍自然無法作弊,最後李承允贏了,皇上允許李承允自己提出想要的獎賞,李承允則趁機說道,想要翰林院侍讀柳文朝作為他的老師,皇上想着這孩子實誠,一心只想着學習,就把柳文朝安排給他了。
“皇上、皇後娘娘到。”太監在門外高喊道。
李長爍李承允二人一同望過去,劍拔弩柳的氣氛一下便散了。
衆人跪拜行禮過後,皇上笑道:“太子,去馬場看看,看朕給你送了什麽好物。”
一行人轉場到馬場,遠遠就瞧見一匹通體黑緞,油光放亮,唯有四個馬蹄子部位白的賽雪的馬。
惠明帝笑道:“這匹烏骓馬來自西域,是匹難得的好馬,極難馴服,今日你若是把它馴服了,他就是屬于你的了。”
李長爍按捺不住內心的喜悅:“父皇,這匹馬定當屬于我。”
他快步走過去,心想寶馬美人今日算是齊了,還有什麽事比這更讓人興奮的,他滿懷着喜悅的心情跨上馬背。
他剛跨上馬,馬兒就像發瘋似的在馬場上颠簸起來,李長爍吓得魂都丢了,這匹馬太烈了,這時,馬兒突然一躍,李長爍從馬背上掉下來。
惠明帝嘆了一口氣,皇後捏緊手中的帕子,眼睛一刻也不曾離開李長爍。
場上還有許多大臣,紛紛垂頭嘆氣,陳學良也不忍再看,今日他帶着女兒一起出席太子的壽宴,本想借着這個壽宴為女兒搭一搭橋,現下這種情況也不知女兒會怎麽想。
惠明帝道:“今日在場的有誰能夠馴服這匹烈馬,我便把它賞賜給誰。”
在場年輕的公子們躍躍欲試,可那匹烏骓馬本是賞賜給太子的,他們都怕得罪太子,不敢站出來。
就在此時,李承允站了出來,道:“兒臣願意一試。”
惠明帝點了點頭,那從馬背上摔下來的李長爍顯得尤為狼狽,被人攙扶着來到惠明帝面前:“兒臣讓父皇看笑話了。”
惠明帝恨鐵不成鋼:“起來吧!”
李承允從柳文朝面前經過,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然後快步走過。
李承允先摸了摸烏骓馬的脖子,可這烏骓馬像是知道這人是來馴服自己的一樣,它驕傲的把頭撇過去,後腳亂踢,準備開跑的時候,李承允趁機一躍上馬,任憑烈馬前蹦後踢,死死地抓住烏骓馬的馬鬃不放,可烈馬畢竟是烈馬,并沒有因此被馴服,它故技重施,猛地向前一躍,眼看李承允就要從馬背上摔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