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果然如同龐統所說,展昭所在的相國寺蘇州行小分隊是個不小的隊伍。而展昭确實也在隊中處于領導位置,在他上頭,也只有一位方丈而已。
展昭給公孫策安排的位置是一名賬房先生,現負責管理迎接團的食宿支出。而龐統則好辦,他本就會武,就讓他當一名侍衛。
本來相國寺崇武,寺內守衛都是由僧人擔任,但由于今年恰逢太後五十壽辰,寺內衆多僧人被派往宮中為太後講經,故此行只好雇傭一些武人做護衛,因此龐統混在其中也不算太突兀。
揚州離蘇州本不算太遠,再加上僧人紀律嚴明,腳程也不算慢,沒過幾日,衆人便到了蘇州。
後世有人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公孫策沒去過杭州,更沒見過天堂,但僅僅只看這蘇州,便能明白為什麽這蘇杭的名聲之大的原因了。
但龐統對這些美人美景卻沒太大的感覺,但蘇州的雞頭米他卻很喜歡。後世有人這麽描述蘇州米:蘇州好,葑水種雞頭,瑩潤每疑珠十斛,柔香偏愛乳盈瓯,細剝小庭幽。龐統學不會這些文绉绉的話,但他卻覺得,這米,就像公孫策一樣,白白淨淨,如玉溫潤。
到達蘇州後,衆人下榻于承天寺內。這承天寺是蘇州第一大寺,故寺內布景設施還算講究,有些別院甚至還有些假山流水,足足的蘇州特色。
展昭一行人先去見住持,公孫策便一個人在寺內閑逛。忽然聽到前面有人說話,聽口音,倒不像是中原人士。公孫策走向前一看,是個風度翩翩的男子,看樣子,卻有種莫名的熟悉。
公孫策一時想不起他到底在哪裏見過此人,又聽他說道:“這大宋朝也算是人傑地靈,風土人情和我大遼全然不同,連個寺廟都修得這麽別致。”
公孫策心中一凜:居然是個遼人?!又聽他道:“君到姑蘇見,人家盡枕河。 古宮閑地少,水巷小橋多。 夜市賣菱藕,春船載绮羅。 遙知未眠月,鄉思在漁歌。”
公孫策心道有趣,這遼人居然還會大宋的的詩。
“怎麽了?”龐統輕功過人,走路悄無聲息的,很是吓着了我們的公孫公子。
“啊!”公孫策為人素來喜靜平和,冷不丁的被人這麽一叫,手中的折扇差點摔到地上,“龐統!”
“咦?”龐統用手捂住了公孫策的嘴,像是發現了什麽好玩的東西,連聲說:“有趣,真有趣。”
公孫策心想你還真是欺負我上瘾了你,難道本公子受驚的樣子很有趣嗎?!
“束竹你看前面的那個書生像誰?”龐統半笑不笑的問公孫策。
話說這“束竹”二字,既不是公孫公子的名,也不是字,卻是化名。“策”字上竹下束,故曰“束竹”。可別說,這名和公孫策還真挺配的。
公孫策一看,正是自己前面注意到的那個遼人,說實話,公孫策也覺得他像個什麽人,又想不起來到底是誰,但礙于面子不肯承認,只好強辯說:“我管他想誰,這和本公子一點關系都沒有!”
龐統也不計較,道出了答案:“誰說他和你沒有關系的?依我看,他卻十分像你。”
“像我?”公孫策再次吃驚,定睛一看,可不是嗎!同樣的白衣,同樣帶着黑帽,甚至同樣搖着紙扇,只是有一點:“就算他有那麽一點點像我,但我可比他俊秀多了!”
“哈哈哈。”龐統聞言大笑,說:“是是是,這天下間,就你公孫公子最是舉世無雙。”
這笑聲驚動了前面的那個遼人,只見他回頭看到龐策二人,便走上前,微微一笑,拱手道:“在下耶律文才,不知二位公子如何稱呼?”
龐統心想這文绉绉酸溜溜的語氣都和公孫策有幾分相似,但面上也不表露出來,只是一抱拳:“京城人士,龐統。耶律公子,可是遼人?”
這時候宋遼兩國還沒開戰,處于暫時和平的時期,故此耶律文才也不隐瞞真實姓名:“正是。在下此番來江南,一是仰慕大宋文化博大精深,想要了解一二。二是我早在大遼就聽聞這江南富饒,山靈水俊的,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不知是因為龐統說這耶律文才像自己還是什麽原因,公孫策的口氣可不算和善:“‘耶律’這個姓氏,似乎是遼國皇室之姓吧?”
耶律文才倒也坦然:“在下不才,和皇室沾親帶故而已。”
公孫策這時倒是有點佩服這遼人了,身在他國,卻能以誠待人,這份氣度,非一般人能及。于是他也變得有禮起來:“在下大宋廬州公孫策。”
這耶律文才也是個聰明人,見公孫策前後态度不同也大概知道是什麽事了,便也笑了笑:“文才自幼仰慕宋朝讀書人,如今一見公孫公子便深感親切,如今□□正好,不知可有這個榮幸與公子一同游春?”
這話說的龐統就不愛聽了,當初那種見展昭與公孫策其樂融融的不适之感又出現了,并且這次嚴重的多。只能說,幸好龐統還沒見過包拯與公孫策在一起,不然那種膩歪勁,簡直會酸死他。
雖然龐統有些吃味,但公孫策心裏卻舒坦了,心說你這遼人還算是有點眼光,臉上的笑容更深了,說:“能與耶律公子一同賞春,是公孫策的榮幸,何樂而不為呢?”
說着,便坐了個“請”的動作,哪知耶律文才卻也謙虛,也做了個“請”,要公孫策先行。二人就這樣“請”來“請”去的,卻誰也沒有動一步。龐統實在看不過去了,冷冷的哼了一聲,說:“兩位公子若是不走,龐統可先行一步。”
說完,就徑自從二人中間穿過,只留下兩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當日,公孫策和耶律文才兩人在蘇州城內結伴游玩,甚至開心。當然,這兩人的對話在這裏便不寫明了,免得衆位酸掉了大牙就不好了。
公孫策回到承天寺已經晚了,原以為大家都入睡了便不好再去打擾,便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裏。哪知一進門就吓了一跳,一個黑漆漆的人坐在桌旁,仔細一看,原來是龐統。
公孫策沒好氣說:“這夜深露重的,不知龐大公子為何造訪?況且,沒有主人的允許,就進入別人的房間,這好像不太好吧?”
龐統也不繞彎子,說:“本公子只是來看看束竹是否安好。”
瞧瞧這是什麽話啊,說的好像他公孫策身嬌肉貴(雖然事實就是如此),碰一碰就碎了。公孫策冷笑:“有知己相伴,自然是安好。”
“知己?”龐統把玩着手中的扇子,嘲笑道:“若是公孫公子知道那耶律文才的真實身份,恐怕便不會這麽說了。”
“你什麽意思?難道文才兄在說謊?”
“不不不,他并沒有在說謊。”龐統緩緩道來:“他說的沒錯,他是遼國人,姓耶律,且是皇族中人。可是他并非只是和遼國皇室‘沾親帶故’而已,若我猜的沒錯,他是遼國南院大王,耶律楚雄三子。”
這回公孫策可是實實在在吃了一驚,沒想到這個行事有禮态度謙遜的遼國人居然身居要職,他似乎聽說,這一代的南院大王,可是遼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一位……
“那、那又怎麽樣!”公孫策狡辯道:“我們讀書人最重視的是學識和人品,而不是身份。你們這些纨绔,就只看重身份啊金錢啊,俗氣!我告訴你,不管他耶律文才是南院大王還是北院大王,我只知道,他是我公孫策的兄弟!”
公孫策這一番話說的真是情深意重,若是耶律文才在場,定會熱淚盈眶感動萬分的。可惜,他現在面對的是龐統。
只聽龐統說:“公孫策,你認誰當兄弟我不管。我只是想提醒你,你是真心,別人可不一定像你這麽好心。”
公孫策冷笑,聲音提高了八度:“龐統你自己沒安好心就把所有人當作壞人,你給我記住,我可以把任何人當兄弟,除了你龐統!”
幾年後公孫策再次想起自己的這番話,心中卻是感慨萬分,沒想到到最後自己确實也沒把龐統當作兄弟,只是,把他當作了……
龐統也不氣憤,只是說了一句“日久見人心”後便走了,獨留公孫策一人在房內糾結。
對,您沒看錯,就是糾結。其實公孫策心裏也清楚龐統的話或許是對的,但他就不願承認,也不想承認自己剛認識的這位知己是遼國的奸細,與自己交往也不過是利用自己而已。不得不說,公孫公子這臉皮薄愛面子的毛病是該改改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