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和解了
走出餐廳, 下午周末的人潮湧入眼中,暖洋洋的光線直射在男生臉上。
沈寧轉過身, 平靜地問:“謝先生,你要去公司麽?”
“不,這周休息。晚上展白要在他的私家莊園開聖誕趴,去麽?”
沈寧興趣淡淡地問:
“有什麽好玩的麽?”
“有一個巨大的人工湖,可以在湖上坐船吃海鮮。”
生鮮海鮮對沈寧還是有吸引力的,他想了想,說:
“去。”
等到了地方,沈寧才冷漠地想,什麽人工湖,什麽坐船吃海鮮,你指的是坐在幾千萬的私人游艇上在近乎江河般的水上, 享受着十來個專業廚師&服務生的服務, 一邊看着對面草坪上的人玩高爾夫賽車滑板,或者看着湖裏帆船競賽麽?
沈寧到了地方之後, 才知道展白這樣傻白甜的人, 到底是怎麽占據海城富n代圈的頂端地位的,主要還是兩個字:
有錢。
與他的私人莊園一比較, 之前去的秦夫人家別墅都只能說普普通通了。
空闊的草坪停車場,豪車一眼望不到邊。展白還叫了其他朋友, 見到沈寧後一臉不客氣地說:“沈寧, 你自己随便玩啊, 要開船還是賽車你找教練就行, 我這人多, 要哪個傻逼惹了你, 你直接報我名字, 我招待其他朋友去了啊。”
沈寧揮揮了小手。
沈寧跟着謝寅到了湖邊,就看到一艘巨大的白色游艇,游艇共有三層,粗看約有二三十米長,外部噴漆極為炫酷,在陽光和水波反射呈現淩冽姿态,高冷不可亵渎。這一點,和它的主人差不多。
船身上還有一個類似謝氏集團的标志,沈寧倒是知道這個,這是謝氏還沒發展到今天規模前,謝家最初做生意的商标,現在也算謝氏的代表符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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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寧轉過頭問:“這是你的船?”
“嗯。”
沈寧疑惑道:“你怎麽不放在港口?”
謝寅以一種帶着不明顯無辜的語氣說:“已經放了兩艘了,沒地方放。”
主要是太占地方。
沈寧:“......”
好吧。
游艇內部就是海上豪房,溫暖舒适,密不透風,生活用品也是一應俱全。
謝寅說道:“我出去見幾個朋友,你随便玩,有事叫我。”
沈寧就跟和展白揮別一樣跟謝寅拜了。
沈寧對交際毫無興趣,但出于男性本身對速度的盲目追求,他還是忍受不住誘惑地下了船,跑去賽車場玩。謝寅臨走的時候給他衣服上別了一個徽章,就仿佛是通行牌,讓沈寧不管到什麽地方都有特別照顧,這個點子倒是很不錯。
一個仿露天的透明玻璃臺中,男人和面前的人聊了幾句,他目光微微一移,眼神定在草坪上一個在教練指導下坐進駕駛位的年輕男生。
暖金色光線下,男生的身影就仿佛發着光。
“謝總,怎麽了?”
“沒什麽。”謝寅淡淡收回視線,微笑道:“您繼續。”
......
沈寧玩了兩圈跑車,因為害怕心跳過速,只能過過瘾就下來了。別的項目不是人太多就是不适合他玩,轉了一圈,沈寧還是回去了。
謝寅的游艇沒人擅自上去,船艙隔音效果又很好,他躺着玩游戲,玩膩了就去外邊蹭燒烤和甜點吃,一下午時間飛快過去。到了晚上,這一整座山中城堡更是奢華,燈火比天上繁星還要密盛,歡笑聲和各式豪船豪車豪宅驅散冬日冰冷,從炭火中緩緩升騰的美食香氣忍不住讓沈寧想到了“酒池肉林”這個詞。
謝寅早就已經回來了,陪着沈寧在沙發上玩了一會游戲,沒過多久,就開餐了。他們兩人坐在船艙中央,船頭位置,有服務生源源不斷地将最新撈起的海鮮送上,三個廚師同時操作,還有專門負責擺盤的員工。
奢侈,太奢侈了。
謝寅才吃了不到一半,忽然起身說:
“去見個朋友。”
沈寧懶洋洋地揮揮爪子,反正有專人幫忙剝蟹殼,就不需要謝寅了。
他神情專注地坐在一排長桌椅上對付被剪碎了外殼的蟹肉,都沒注意到謝寅什麽時候離開的,因為有電視不斷傳來的聲音,還有好幾個人在身邊走來走去,他甚至都無法感覺“孤單”這個詞。
又過了一會,他仿佛聽到敲門聲,但并沒有在意,直到一位服務生走向船頭,回來畢恭畢敬地說:
“先生,有客人到了,是否請他們進來?”
沈寧怔怔地站起來,走到船艙門口,他驚訝地張開嘴:
“你們?”
站在門外的,赫然是一周多不見的李昌雅和陳蒼南,還有之前在秦夫人那見過的幾個畫家。
陳蒼南笑呵呵道:“這地方真不錯。”
沈寧:“你們怎麽來了?”
“當然是有人邀請的,否則我們怎麽過的來。”
陳蒼南向他眨了眨眼睛,道:“我可是從北京被邀請來的,坐的專機,從來沒有過的待遇。”
李昌雅冷冷道:“我還是從國外飛過來的呢。”
“那我們沒有,我們就是在別的城市,哈哈,反正有人負責安排行程,大家一起過一個聖誕節也挺不錯的。”
陳蒼南笑道:“有人一擲千金啊。”
這幾位是沈寧難得的在這個世界真心想要認識的人,雖然還不到朋友的程度,但作為畫家他們有共同的語言,也能夠彼此理解,是能讓他暢所欲言的人。
幾個人一邊走進一邊誇張地喊:“這裏面真大啊,第一手新鮮加工的海鮮,有福了。”
李昌雅不爽地說:“怎麽來了這麽多人。”
“放心,夠你吃的......”
......
百米開外,另一艘巨大游艇上,展白從幾個朋友那吹噓回來,坐下攬住身旁謝寅的脖子,喊:“哥,來,哥,我們喝酒!”
謝寅一手把他酒氣直沖的嘴擰了過去,搖搖頭,往嘴裏倒了杯烏龍茶。
......
第二天上午八點多,沈寧才從身心放松的安眠中醒來。
他昨天晚上聊得太嗨,聊着聊着就直接睡着了,也幸虧裏面什麽都有,好幾個男人躺了一地也沒事。
有人比如李昌雅就半夜直接飛回去了,還有人睡着,有的人也起床溜達去覓食了。沈寧打開船艙門時被凍了一下,忍不住裹在身上的大棉襖,走出游艇。
偌大草坪此時終于恢複了寧靜,玩了一宿的男人女人這時候還在美夢當中,只有意志力比較強,比如謝寅這樣的人,這個點還一邊散步一邊挂着藍牙耳機,嘴唇微微動着,似乎正在和耳機那頭的人下達什麽命令。
沈寧看到謝寅的大多數時候,他都是西裝革履,衣冠楚楚地在外面套一件大衣。可能上午八點半的空氣實在太冷了,他破天荒地穿了一件羽絨服,顏色也不是黑色或者棕色灰色系,而是一種藍色系,領口部位露出裏面的黑色毛衣,有幾分說不出的溫柔。
他看到沈寧後也停了一瞬,再次邁步向他走去,慢悠悠走到面前。
“吃過早飯了麽?”
“還沒有。”
“那一起去麽?”
“好啊。”
靠近別墅的時候,慢慢地能見到人了,沈寧從兩個穿着清涼的男人身旁走過,說道:
“昨晚過的還算開心,謝謝先生給了我一個快樂的聖誕節。”
謝寅點點頭道:“你喜歡就好。”
因為大家起床時間不一致,可以後叫也可以吃自助餐,沈寧随便拿了點熱乎乎的食物,一邊剝雞蛋殼一邊問:
“今天還有什麽安排麽?”
“今天送有事的幾位回去,上午大家再玩會,下午我會去一個朋友家裏做會客,要一起去麽?”
沈寧想了想:
“有什麽好玩的麽?”
謝寅在烤吐司上塗抹着色澤誘人的蜂蜜,說道:“那裏有一個跑馬場,你可能會喜歡。”
......
沈寧果然很喜歡這麽馬場,他對于自由的空氣一向喜歡,更何況這裏還有更加自由的馬匹,毛發油光發亮,臀肉結實可靠,矯健的前腿和茁壯的後腿讓沈寧一度沉迷在這種神奇的生物下。
他一瞬間忘記了所有不快,目光循着馬廄前安然休憩着的馬匹一匹匹看過去,最終他的目光停留在其中一匹棗紅色的駿馬上,在碰觸到那匹馬黝黑的瞳孔時,就好像有一道寒光從他身上閃過,他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
他的身邊跟着一個馬場負責人,負責馴馬的師傅微笑着道:“她叫藤光,是這裏最乖的孩子。”
沈寧伸出手,在師傅的幫助下撫摸它的脖子,手掌緩慢地碰觸它的臉頰。
“他看起來真帥氣。”
是這裏最英俊,最帥氣,也最和他眼緣的馬。
師傅笑道:“那當然了,她可是這裏的王,不過她非常的溫順,從來不會傷害人。”
沈寧提出請求:“我可以騎一騎他麽?”
“當然可以了,不過你還需要一點幫助。”
師傅所說的幫助不只是馴馬,還有馬術服裝。他提出請求後,很快有人拿了衣服過來,尺寸合得就仿佛為他量身定做,沈寧整理衣服的時候,看到領口內部繡着一個“S”的英文字符。
“......”
這一套騎士服實在太襯他了,就連他自己,都想不到比它更好的服裝了。陽光下,他身着白色襯衫,黑色外套,長靴蓋過膝蓋,牛皮柔軟細膩。
沈寧在馬術師傅的幫助下戴好帽子,慢悠悠地先牽着馬一邊溜達一邊聽師傅講解。
遠處高臺上正有人低笑着,臉龐反射出淡金色光芒,烏黑的短發閃閃發亮。沈寧傾聽着師傅的指導,目光順着陽光遠遠地望過去,看到高臺上的兩個人。他們仿佛只是随心站着,但所有人都圍繞着他們,随時準備接收他們的命令。
沈寧收回視線,專注在自己今天的朋友上。
高臺上。
男人微笑着說:“難得你想到我的地方來,你怎麽不去自己的馬場?”
謝寅低聲着說:“嗯,需要一些特殊原因。”
“什麽特殊原因?”
“能把人騙過來的原因。”
“......”
......
沈寧經過半下午的指導,終于脫離教練自己在馬背上慢慢走着,身旁跑道一匹通體純黑的駿馬忽然飛奔而來,以一種一往無前的強大氣勢沖向前方。馬背上男人英姿勃發,意氣飛揚,那種肆意姿态,就仿佛故意來和只能慢慢走的沈寧做對比。
“......”
他是來特意氣他的麽?
沈寧低頭撫摸着棗紅馬的脖子,輕聲道:“乖,我們不跟他學,我們還是孩子。”
藤光溫順地蹭着他的手。
......
太可愛了!
......
謝寅可能是嘲諷完了他,自覺舒心了,騎着馬慢慢走到他身邊,居高臨下地凝視了一人一馬一會,從馬背上下來。
很快有人将馬牽走。
“這匹馬很帥氣。”
“是帥啊。”
“只可惜,她馬上就要被賣掉了。”
“......”
沈寧平靜着一張臉,扭頭看向謝寅。
謝寅沒有看他的眼睛,只是瞧着藤光,仿佛真心為她可惜般地說:“有人看中了她,非常不巧。”
“......沒什麽不巧的,這也是她的歸宿,或許她會得到一個很好的主人。”
是的,他已經知道她是一匹母馬了,不過這并不影響她的英俊帥氣。
然而謝寅就是不想他好過:“很不巧,買她的人是個賭徒,經常賭馬賺錢,她更可能被用來當作賭博工具,直到她失去價值。”
“......謝先生,你到底想說什麽?”
謝寅目光平和地看向他,語氣給人一種溫柔的錯覺:
“要跟我做一個交易嗎?”
“......你不妨說說看。”
語氣中的溫柔更濃重了些:
“我買下她,送給你,你跟我和好。”
沈寧就這麽怔怔地看着他,過了會終于失笑,他邊笑邊搖頭,真心感嘆:
“謝先生,你可真是一個商業鬼才。”
這話對謝寅毫無作用,他濃密的眼睫在下午四點多的殘陽下猶如鍍着一層金箔,眨眼間像金蝶翻飛。
他說道:“所以呢,要和我做這筆生意麽?”
沈寧吸了口氣,快速地把謝寅牽起的一根缰繩搶了回來。
“成交!”
......
......
兩個人到家的時候,麗姨已經回來了,她像往常一樣在廚房忙活,看到兩位主人回來才高興地迎出來。
“先生們回來了啊。”
她大概是認為他們在聖誕節出去約會了,現在才回來。雖然過程和她想的一樣,但是總覺得哪裏不對。
沈寧玩了兩天,有點累了,他現在渾身酸痛,每一寸肉都在抗議他的超額運動。
“麗姨,我上去泡個澡,待會下來吃飯啊。”
“好嘞。”
沈寧脫掉衣服,躺進他的大浴缸裏,随着溫柔水流不斷沖刷疲憊的肌肉,他舒服地長籲了口氣。不過,自從上回謝寅警告過他,他就注意不要在浴缸裏犯困,就算是現在,也不會讓自己睡着。
他泡了十來分鐘澡,才起身擦幹,換上一套舒适的居家服下樓。
才走下樓,他就瞪大了眼睛。
——他竟然看到謝寅在廚房裏。
不是接水,不是拿碗,不是為了和麗姨交待什麽,他就是單純地在廚房裏,做在廚房裏的人會做的事——幫忙做飯。
沈寧:?????
他忍不住走上前問:“謝先生,你在幹嘛。”
謝寅一臉坦然地說:“如你所見,我正在學習做飯,不,做菜。”
因為做飯只要淘米加水,按開關就行,他會了。
然而這個理所當然的回答反而讓沈寧更疑惑了。
“為什麽?”他追問道。
謝寅平靜地看着他。
大多數時候,謝寅都是不掩飾自己的內心的,或許是他覺得對一個一切受他所控的人隐藏內心毫無意義,或許是他厭倦了在商界的勾心鬥角,總之他基本是不對沈寧隐藏真實感情的,這也使得沈寧幾乎能瞬間理解他的想法。
就比如此刻,他應該是想說——
“為了哄你開心。”他輕聲的說。
“......”
沈寧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片刻後,他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
“抱歉,抱歉,但是——”
“但是謝先生,一般人不會把自己的目的這麽直白地說出來。”
“一般來說,他們會用更加誘惑人,更加地使自己無辜且真摯,更讓人感動的語句粉飾自己。”
而不是像他這樣,不經一切修飾,從行為到目的,單刀直入,開門見山。
謝寅眉宇動了動,露出一個無辜表情,就好像在說“那你想讓我說麽”?
他走出廚房,在麗姨忍不住八卦和奇異的笑容下說道:
“我說了你也不會信。”
“我覺得我應該對你公平一點,跟你做交易是真的,想哄你也是真的。之前的交易做成功了,那我現在哄你成功了麽?”
沈寧心不在焉地看了眼腳上的鞋子,心說你這會兒倒是跟我講“公平”了啊,人生第一次啊。
他擡頭道:“或許有一點點,但是不好說。”
謝寅頗感興趣地詢問道:“哪方面不好說?”
“就是,我知道謝先生是什麽樣的人了,也知道謝先生對我并沒有惡意。只不過......”
他老實說道:
“還是會有點不爽。”這種不爽他無法用理智去控制。
謝寅沉吟了一會,說道:“那,如果我買幾幅你喜歡的大師的作品,都挂在你房間的牆上,讓你每天早上醒來第一眼,晚上睡覺前都能看到,你會不會開心一點?”
沈寧沒有經過第二秒思考,在問號落下時就斬釘截鐵地說:
“會!”
謝寅矜持地點點頭:
“了解了。”
“等一等——”謝寅即将轉身,沈寧提前一步叫住了他。
“什麽事?”他眼神平靜且溫和地看着面前男生。
沈寧的腦中閃過繡在襯衫領口的英文字母:
“謝先生,那兩套騎士服是你早就準備好的吧?”
謝寅:“是。”
“然後其實你本來就打算帶我去騎馬的吧?”
謝寅沒有否認:“是。”
沈寧來了興致:“那你會送我屬于我的馬麽?”
“我不能确認。”謝寅道:
“你可以在我的馬場跑馬,但我不确認是否會送你馬,因為你看起來還沒有足夠的精力養一匹馬。”
沈寧點點頭:“我知道了,我允許謝先生來哄我開心。”
謝寅也了解般點了點頭,轉過身,繼續往廚房走去。不多時,廚房就響起陶瓷碗掉在地上的聲音。
麗姨:“謝先生——你別動!”
沈寧搖了搖頭,轉身往客廳走去。
......
幾天之後,沈寧的房間裏多了好幾幅畫。
然後,他們和解了。
作者有話要說:
鈔能力發動
馬上到我最喜歡的環節了,哦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