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黑色娛樂圈十六...
事後不去回想這些事。
而那些過往如同潮水一樣将他吞沒。
美麗的親生姐姐握着他的手，述說着自己對他的想念，親生父母摸着他的頭，對他幼年的生活表達了心疼，然後認真說要将他帶回去作為繼承人。
然而那觸碰他的手是如此的冰冷，讓他惡寒的想要甩開。
從父母的三言兩語裏，他敏銳的察覺到他的一切已經被調查得清清楚楚，就讀學校，學習成績，優異程度，被當做考核一樣的。
回去，他要回去。
他從來沒有遺忘過心中的憎恨，這憎恨對于親人，對于那黑暗潮濕的小房間裏的人販子。
會一不小心讓姐姐受傷，如果分別，姐姐一定會很難過，與其讓姐姐難過，處于危險裏，倒還不如表現出自己和姐姐關系的淡漠，這樣，那些萬一存在的可能，就會被消除很多了。
而事實上這種決定讓聞曦慶幸無比，因為在讓趙玫一步一步陷入泥沼時，從一個尊貴的趙家大小姐淪落為吸毒淫.亂被趙家抛棄的女人時，知道這一切真相後的趙玫想過對姐姐動手。
不止趙玫。
還有那一堆表兄表姐。
他們迫切的尋找着他的致命點，想要将他從趙家繼承人的位置上趕下去，可是他的致命點除了姐姐還有誰呢？
在他的冷漠對待裏，不懷好意的人打消了那種“虧本”的念頭，于是姐姐平安無事到了他繼承趙家的那一天。
而離開姐姐的每一天，都是在噩夢裏度過，醒不來的噩夢，無休無止的纏繞，如同淹沒于深海，被水藻覆蓋全身，拉扯着沉入最深處。
佯裝若無其事的樣子，內心已經開始腐敗，一遍又一遍的想着能夠讓自己安心的姐姐，在無限的循環裏，執着加深，最後，變成了現在的這副樣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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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上天賜予你的禮物，也是上天賜予你的災難。
……
這一晚，聞曦發了高燒。
睡夢裏胡亂呢喃着不清不楚的話。
外面下着大雨，聞暮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在聞曦的床邊頓了頓，她低下頭，俯身将手放在聞曦的臉上，聞曦立刻伸手緊緊的握着，聞暮嘗試抽出來，然而對方握得太緊，原本咬出了血的唇瓣也不知不覺松開，像是做了什麽美好的夢。
聞暮索性也不抽了。
她坐在地上，從卧室旁邊的桌櫃上抽了一本書。
第二天清晨聞曦醒來的時候，歪過腦袋，看見聞暮枕在睡床邊的腦袋，長發如蜿蜒的黑色綢帶散在一邊，倆人的雙手緊緊交纏。
聞曦稍微動了一下，聞暮就醒了。
全身都很酸，聞暮抽回自己的手，把落在地上的書放回原位，從地上起身，伸了一個懶腰。
“要吃什麽？”她問聞曦。
聞曦說蛋炒飯。
聞暮洗漱完去做蛋炒飯。
蛋炒飯做完的時候，趙家的人找上了門，聞暮開門的時候，他們彬彬有禮道：“我們是來請少爺回去的。”
聞曦恰好下樓。
他們的腰又彎了幾分，“老爺夫人在家裏等着少爺回家吃早飯。”
聞曦端着聞暮做好的蛋炒飯坐了下來，語氣淡淡說：“等我吃完了再回去。”
那邊猶豫了一會兒，看着聞暮的目光不喜，然後又點了點頭，“知道了。”
聞暮舀了一口蛋炒飯塞進嘴裏，視若無睹。
吃完飯聞曦回去了。
聞暮收拾完東西看劇本。
……
之後有很久聞暮和左虞沒有再見面。
但是時常能在報紙上看到左虞。
眉眼清秀像天使的少年穿上了西裝變成了商界精英，身邊各類的女人相伴。
而聞暮也因為【山河】紅遍了半邊天。
替代左虞飾演太子少年時期的是楊陵。
戲拍完後，媒體大肆報道她和楊陵，仿佛倆人好事将成，楊陵的微博也各種聞暮的動态，言語間透露着對聞暮的癡迷。
“今天我的天使和我拍戲，她笑起來的時候，好看極了。”
“我愛她，用生命愛着她。”
……
聞暮的經紀人說這人簡直就是神經病，聞暮喝了口水，繼續着下個劇本的鑒賞。
楊陵的事熱熱鬧鬧持續了一陣子，再之後好像被人給封殺了，微博上的內容也清空一片，最後一封微博是半夜，上面寫着：我的天使，您一定要等着我。
聞暮懶得去管。
任務完成後她整個人就處于一種十分憊懶的狀态，随波逐流的等着死亡。
然而死亡還沒有來臨。
她就被綁架了。
……
再次的被綁架了。
……
在被綁架的途中，她又被綁架了……
……
在又被綁架的途中，她再度被綁架了……
一路上換了幾輛車，聞暮一臉生無可戀看着車頂。
第一個綁架她的，是楊陵。
第二個綁架她的，是左虞。
很好，這麽久不見，左虞這麽乖的人都學會綁架這種東西了。
第三個綁架她的……
聞暮面無表情看着面前笑盈盈的男人，全身上下透露着幽靈的冷氣。
“哎呀，為什麽這麽盯着我。”陳逾期笑眯眯的伸手刮着她的臉，“我是在救你啊，阿暮。”
尾調輕勾，暧昧極了。
聞暮蜷縮在床上，安靜的不想說話。
旁邊放有報紙，她眼睛一瞅，首頁就是她被綁架的消息。
聞暮收回目光。
這個時候應該怎麽做？
她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她并不擅長除開感情這回事，她會的手段大部分是挑撥離間将人當槍使，自己本身的戰鬥力其實是很低下的，尤其是在遇到陳逾期/祁鋅？身上原本不多的能力更是毫無用武之地。
一個壞女人想要從綁架犯的手裏逃走。
按照電影情節的一般發展。
綁架犯和壞女人都會死。
看來她會死。
這麽一想，聞暮也就懶得動用腦筋去思考如何逃跑。
她逃不掉的，還是安安靜靜接受死亡吧，等待下一個世界的任務。
下一個世界，一定是和諧而又美好，沒有陳逾期的存在。
再有陳逾期，她自殺。
是的，沒錯，再有陳逾期，她自殺，沒有絲毫猶豫的自殺，雖然，她死不掉……
陳逾期将她綁架後沒有虐待她。
好吃好喝的供着她。
“你真是太危險了。”陳逾期一臉擔憂的摸着她的臉，“你身上有一種能讓人想占有你的欲望。”
“為了世界和平，要把你留在我身邊好好看管。”他大義凜然的說。
聞暮嘴角一抽。
把你髒手從我臉上拿開。
“阿暮，你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有時候，陳逾期也會和她聊着關于你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的哲學問題。
聞暮神色淡淡。
她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不是好人就是了。
不喜歡比自己漂亮的女生，虛榮心強，喜歡吃各種昂貴的東西，将感情當做兒戲……
她身上聚集了太多屬于女人的缺點，而這些缺點本該是羞于恥口，她卻當做理所當然。
理所當然得仿佛它是優點。
因為自己的利益可以去傷害別人，別人因自己負傷沒有任何的愧疚感。
像她這樣的人，早就應該死掉不為禍人才對。
而她卻還活着，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走到盡頭的活着。
陳逾期伸手撥弄着她的頭發，“來，阿暮，跟我念，我是社會共産主義接班人，我愛學習，我愛勞動，我愛陳逾期……”
聞暮一臉冷漠。
去尼瑪的社會主義接班人，愛你個j8。
陳逾期嘆了一口氣，雙手抱着她的臉，“阿暮，你應該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的。”
聞暮：嗯？你在說什麽我不懂。
莫名其妙的表現出深愛我的樣子，其實我們不過是在宴會上見過一面而已，你的深愛比楊陵的癡迷還要來得讓人覺得虛假。
倆人這樣“友好”的相處了幾天。
陳逾期還找了聖經念給聞暮聽。
“起初，神創造天地。
地是空虛混沌，淵面黑暗；
神的靈運行在水面上。
神說：“要有光。”就有了光。
神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開了。
神稱光為“晝”，稱暗為“夜”。有晚上，有早晨，這是頭一日。
神說：“諸水之間要有空氣，将水分為上下。”
……”
聞暮神色倦怠的打了一個哈欠。
靠在枕頭上閉上了眼睛。
陳逾期抱着書本還在她耳邊喋喋不休，帶着情感的朗讀着聖經的內容。
聞暮掏了一下耳朵，将被子蓋在了頭頂。
聖經能讓人得到救贖，卻救贖不了她。
她做的事情已經能夠讓神将她遺棄，而她也不稀罕“神”這種虛無缥缈的物種，她心想：陳逾期/祁鋅居然讀聖經？
讀了聖經還要綁架人。
讀這聖經有何用？
除了讀聖經，陳逾期還愛上了給她灌心靈雞湯。
聞暮終于忍無可忍。
她覺得自己的脾氣在數不清的世界裏已經被磨平了只剩下随遇而安這種情緒，而這個時候，她提起枕頭砸在陳逾期頭上，冷漠道：“閉嘴。”
她以往是溫柔而淡定的人設，聞暮告訴自己。
她對誰都是溫柔的。
哪怕是利用人什麽的，也是很溫柔的。
哪怕是面對上個世界祁鋅，她也是表現得很淡然的。
因為這是仙女人設。
她要保持她的人設，聞暮心中想，然而她的身體很誠實的出賣了她。
她不僅丢了枕頭，還砸了書，還扔了被子。
聖經聖經。
你要相信，一個惡人，是很不喜歡這種揚善的東西的。
聞暮心裏一直有一種想法。
最好全世界都是罪惡，這樣她做壞事就更沒有什麽負擔。
比如……毀滅世界。
這是認真的。
……
聞暮被陳逾期摧殘了很久。
直到她被左虞綁了回去。
左虞的人将她衣服扒光，給她換了一件半透明的衣裙送到左虞的床上。
聞暮松了一口氣。
終于不用再受聖經摧殘，這是一件多麽美好的事情。
她知道這個時候，聞曦應該在很努力的找她。
聞暮看了一下周圍的房間，霸道總裁風。
聞暮：“……”
告訴我，為什麽左虞會從一個小天使變成了霸道總裁……
記憶裏的左虞，是一個喜歡穿Q版上衣搭配Q版下褲，要不就是簡單的休閑裝，配着那張幹淨清秀帶着點少年稚氣的臉，還有那一雙薄薄的單眼，睡醒時候的睡眼惺忪，清澈什麽都看得見隐瞞不住情緒的雙眼……
咯吱
門開了。
聞暮将目光投了過去。
左虞靠在門上，目光打量着她，神色幽深。似乎是喝醉了，臉上飛上一層薄薄的紅色，他的眼神居高臨下，襯衣解開了兩顆扣子，露出精致的鎖骨，漆黑的碎發有些散亂，黑色的西裝外套套在白色襯衣外面，身形修長。
聞暮眼睛一閃。
她好像，看到左虞脖子上有吻痕。
嗒……嗒……
左虞朝她走了過來。
他走到床邊，俯視着穿着半透明衣裙的聞暮，聲音沙啞，“好久不見。”
聞暮眼睫動了動，擡頭看着左虞。
左虞目光冷漠，沉默了一會兒，他聲音冷得如同冰雪，帶着嘲諷輕視的味道說：“我想我以前是太年輕了，才會對你這樣的女人動心。”
我……這樣的女人？聞暮眉頭輕蹩。
“勾引自己的弟弟，還恬不知恥的勾引我，更是搭上了陳逾期。”
恬……不知恥？聞暮眉頭再蹩。
“幸好當時沒有抛棄我的身份去跟你私奔，那真是太不值得了。”
聞暮的眉頭已經皺成太平洋的海浪。
左虞看着她的表情，嘴角冷冷一勾，“現在你也只配做我的禁脔情婦罷了。”
聞暮：“……”
哈？
她平靜的看着左虞，“要喝酒嗎？”
左虞去拿了酒。
幾杯酒喝下去。
左虞抱着她不撒手打着酒嗝哭，聲音委屈，“為什麽你不喜歡我？”
“我那麽喜歡你，聞曦和陳逾期有什麽好的？”
像條八爪魚，一條哭得很傷心的大型八爪魚，“我要讓你後悔不和我在一起。”
“嗝～”酒氣熏到聞暮，他埋在聞暮懷裏，伸手拉扯自己的衣服，“你看到沒有，這是別的女人親的，為了證明沒有你我也可以過得很好的。”
“畫了幾個小時。”聞暮從床邊摸了一個桃子咬了一口。
左虞睜着濕漉漉的雙眼，“半個小時。”
聞暮哦了一聲。
她伸手揉了揉左虞的額頭，又咬了一口桃子，“不知道剛才說的話很傷人嗎。”
我可以傷害你，但是你不能傷害我呀。
“對不起。”左虞眼眶紅紅。“都是他們出的壞主意，說這樣做你就會愛上我了。”
“什麽主意。”
“我要先羞辱你，再羞辱你，和別的女人好，和別的女人一起羞辱你，再讓別的女人陷害你，然後誤會你，……”
聞暮：“……”桃核咬碎了。
“他們還給我看了這種類型的書，裏面女主最後都愛上了男主和男主he。”
聞暮：“……”吐出碎掉的桃核。
先羞辱你，再羞辱你，和別的女人好，和別的女人一起羞辱你，再讓別的女人陷害你，然後誤會你……
出這個主意的人請将它帶來我面前謝謝。
……
在很久很久以前。
這種文在每個世界都是很流行的。
虐這種元素。
仿佛不虐男女主就不想愛，只有虐才能讓人生完整，才能讓世界和諧，不虐的都是垃圾。
那段時間各種虐文層出不窮，看得人梨花帶雨，兩眼核桃，聞暮自然也是看過的，無聊一言以蔽之。
生活優渥，萬千寵愛，對于這種虐，聞暮實在想不通，為什麽這樣也能愛上。
他把你父母殺了，你愛他。
他和你姐姐結婚，你愛他。
他将你當做情婦，你愛他。
他強了你，你愛他。
他因為別人的女人誤會你，你愛他。
……
聞暮深思，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她應該是把那男的用滿清十大酷刑問候一遍，而不是會産生愛他這種情緒。
左虞還在抱着她哭。
她聲音柔和哄騙道：“我不喜歡這樣，你這樣對我我不可能愛上你的，我會憎恨你，想讓你死掉。”
“那要怎麽樣，你才會喜歡我？”左虞紅着眼睛問。
聞暮低聲道：“不知道。”
她只喜歡過一個人，而喜歡那個人的情緒，卻不是自己主動的情緒。
她必須對那個人産生感情，喜歡他，深愛他，為他變得更壞，為他放棄一切，除了對那個人，她不會喜歡上任何人，也不會愛上任何人。
每個世界她需求的能量，一部分維持自己下一個世界的清醒和理智，一部分用來完整自己的情緒。
直到擺脫愛上那個人。
因為聞暮心裏很清楚，她不會愛上那樣的人，永遠不會。
“那你喜歡聞曦嗎？
“對弟弟的喜歡和縱容。”
“那陳逾期呢。”
“不喜歡。”這個聞暮回答得很果斷。
她覺得她喜歡誰都不可能喜歡上聞逾期的。
就像一個販毒的很難愛上一個警察。
左虞抱緊她，心裏難過極了。
他愛上的人，不會愛上任何人。
仿佛跌入了一片白茫茫的霧氣，又冷，周圍又沒有人，看不清路，這種情緒讓左虞咬緊了唇。
不會愛上任何一個人……
誰都不可以嗎？
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了下來，他哽咽道：“我是真的想過，不去喜歡你的。”
“我讓很多很多人對我好，可是她們對我的好都是假的。”
“有真的我也不喜歡。”
“我就只是，喜歡你一個人而已。”
離開聞暮回到左家的時候，他讓好多人學着聞暮對他好，可是那些人對他好，他只覺得反胃。
她們的眼睛裏透露着不滿，哪怕是比聞暮對他更好，那種好就像是有目的一樣，讓他排斥和惡心。
所以他只能把那些人推開。
“好喜歡……好喜歡你。”他聲音帶着哭腔，“好想和你在一起。”來自于一個少年最真摯的感情，那樣的渴望盼望着得到幸福。
他哭得泣不成聲，聞暮揉了揉額頭。
該怎麽辦？
她正苦惱着這個問題。
清河忽然開口，“來不及了。”
“來不及了？”聞暮皺起眉頭。
“上個世界得到的能量快要用完了。”
聞暮頓了頓，看向懷裏的左虞。
還有聞曦。
能量用完，下場她能想到。
她會失去理智，為了奪取更多的能量，做出更多不是她本意願意去做的事。
從左虞身上得到的只能在下一個世界使用，她必須死在和左虞有關的人手裏，或者左虞自己手中。
而現在，左虞不會殺死她。
“他爺爺來了。”清河說，“聞曦和陳逾期也來了。”
都到了。
理智上來說，現在最好的選擇是死在左虞爺爺手裏，而聞暮卻猶豫了。
她看着已經睡過去的左虞。
如果他知道她是死在了他爺爺的手裏，那他下半輩子都會活在對唯一的親人的仇恨中。
該怎麽死？
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