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蛇王深思良久,很好學地問道:“什麽叫SM、捆綁、異裝癖、性窒息?”
“……”
張傳玺涼涼看他一眼:“……關注點錯了啊。”
蛇王乖覺地哦一聲,明白了。
“說說你的看法。”
王錦摸摸鼻子,想了想道:“這個,腳下墜魂砣,頭頂分魄針,這小孩被取了魂是無疑的了。”
張傳玺嗯道:“繼續。”
“這取魂呢,目的一般不出以下幾種。第一,身體不能用了,只好先把魂魄取出來以法器盛之,等有合适的皮囊了再附身重生。這種,多數是救人。”
“嗯。”
“第二嘛,就是用來養鬼。不過這養鬼術多盛于南洋一帶,與降頭巫術有關,現場既然有逆轉五行陣,證明施法之人應該懂《易經》,倒不象是南洋那邊的風格。”
“嗯,第三呢?”
“第三,用于邪術煉制,這個範圍就比較廣了,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完。”
“那還有沒有第四?”
“有。第四就是續命,這個更是逆天之舉,完全是邪道所為了。”
“續命。”張傳玺明顯對這種說法更有興趣,“續命之法向來只見于偏門古籍……真有人懂這個?”
王錦到底比他多活了近千年,本身又出身妖界,因此在這方面的見識可要比他廣得多,此刻見小道士擺出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來便笑了笑,以師長之姿指教他說:“這續命之法确有其事,但其法傷天害理又太過逆天,道門中人自然諱莫如深,不願記載。說到這個麽,還與昔日武當掌教張三豐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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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傳玺奇道:“關他什麽事?”
“張真人有《無根樹》詩集,內有一首不知你可曾聽過。”說完曼聲吟道:
“無根樹,花正微,樹老将新接嫩枝,
梅寄柳,桑接梨,傳與修真作樣兒。
自古神仙栽接法,人老原來有藥醫,
訪明師,問方兒,下手速修猶太遲。”
張傳玺暗自品味,喃喃道:“樹老将新接嫩枝……這,這……”眼中閃過一絲駭然。
王錦啼笑皆非,輕輕敲了他一記道:“你也想歪了是不是?張真人這二十四首無根樹寫的都是修行法門,這第二首是讓人勉力學人加緊修行。試想樹為無情之物尚能複生,人乃萬物之靈難道且不能?是法也,明師知之,在人訪求。勸人速修,自然是恐時不我待,無常忽至。”
張傳玺不服氣地道:“可是這個确實很容易想歪嘛……”
王錦點頭嘆道:“想歪的自然不止你一人。想那張真人歷經宋、元、明三朝,壽延兩百多歲,的确有人揣摩他的長壽之法。傳聞這續命手段便是有人歪解其意,采童子之身延續自身壽命。倘若此案兇手真是以續命為目的,那這個小孩恐怕才只是開始,後面一定還會再死十二個。”
張傳玺聞言抽了口冷氣,澀聲道:“你,你知道麽,這個案子在網上的讨論貼數以萬計,其中有個貼子有一條留言就是這麽說的——還有十二個。”
“哦,那留言的是誰?想來也是個道行頗深的修道人。”
“我不知道,這條留言是匿名發表,很快就沉下去了,而關鍵是,後來還真的被他言中,有十二個小孩先先後後意外身亡。”
這十二個小孩莆田四個,天臺八個,算上最先的紅衣男孩,正好達成十三之數。而這十三人中最先及最後的兩個皆為吊死,中間十一人則盡皆溺亡。
“中間的十一人倒是沒什麽硬性要求,溺死不過是因為水屬陰,能提升魂魄的屬性罷了。不過最後那個麽,我若沒猜錯,他的生辰八字一定異于常人。”
張傳玺服氣地點點頭。
“最後那個是個女孩,生于05年8月18,陰歷七月十四。”
“鬼節生人?”
“沒錯。”
王錦詫異道:“那還真是續命了。想不到時至今日,竟然還有人會這門邪術。”
“我有個想法。”張傳玺說。“此人手法老道,善于制造群體謀殺,恐怕已不是第一次作案。說不定他已經活了很久很久,一直靠這種手段延續壽命,每隔數十年便施法一次,只不過往上數近兩百年來都是亂世,人命如同草芥,死十幾個小孩大家也就完全忽視,不比現在安居樂業,信息傳播速度又快,自然事情就鬧大了。”
王錦颔首道:“倒是有理。還有一條線索,生辰八字這種事非自家人不得知,不知警方可有問詢過一頭一尾那兩個小孩的家人,有沒有将他們的生辰八字拿出去算過命?”
“這個警方應該有想到。我猜他們公布案情一方面是求助玄學界,另一方面恐怕也是釣魚。你知道兇手多數都有一種變态的心理,作完案之後非常關注外界對他的評論,如果評論沒到位他們甚至還忍不住要提點一下……那個留言的人,我覺得嫌疑很大。”
兩人正讨論得熱烈,忽聽天邊轟隆一聲悶雷,張傳玺回頭一看還未來得及說話,便聽雲層中又一連響了四聲,一聲比一聲震人心魄,接着就有一道銀白色閃電如利劍般亮閃閃劈下,撕裂黑幕。
張傳玺的臉色唰一下就變了。
“……是張家的五雷令!”
他猛站起來奔到窗前,極目望去,只見整座城市霓虹燈閃爍歌舞升平,獨外圍的北方上空卻黑沉沉風起雲湧,一場大風暴似已迫在眉睫。
兩人趕過去時傾盆大雨已經嘩嘩地下了下來。
天色已經很暗了,這邊又沒什麽人家,只有路燈白慘慘的亮着,雨幕中顯得有些滲人。
公路上面是一道小山坡,坡上盡植槐樹。每逢五月槐花開時這條路上好長一段都是綠樹白花甜香襲人,端的是好景色,可此刻看在張傳玺眼中,卻只覺林中陰氣深深,鬼影幢幢。
“去樹林裏面看看。”
王錦撐着傘護着他鑽進林子,土地被雨沖了十分泥濘,很不好走,兩人不得不緊靠在一起互相扶持。
越往裏走光線越差,幾步開外就是漆黑一片,倒是雨被茂盛的樹葉所阻隔變得小了一些,只餘一些雨打樹葉沙沙的聲音,但這聲音聽久了便似有催眠的作用,恍惚間讓人感覺象是來到了與世隔絕的另一個地方。
王錦和張傳玺也立刻敏銳地察覺到這一點。張傳玺打量着四周道:“都說槐樹至陰,此地這麽大一片槐樹林,難怪陰氣這麽重。”
王錦咂下嘴,想的卻是另一件事。
“槐花烙餅是不錯的。”
把那槐花用開水撈了切成細碎和面揉,烙出的餅子便帶了股甜香,很久以前他吃過一次,從此便記在了心上。
此地這麽多槐樹,能開多少花,烙多少餅啊。
張傳玺斜睨這饞蛇一眼,沒好氣地道:“等到季了給你做就是了。”
“好,但記得面一定要用北方的精細白面。”
“……”
許是因為兩人在說着煙火之事,周遭的陰森氣息頓時褪了不少。然而正當張傳玺心情有些放松時,天上忽然咔嚓一聲一道閃電劃破黑暗,就在這一兩秒的亮光中,一張慘白的臉驟然出現在他們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