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如何‘領會了精神後在個體差異方面作調整’呢?一連幾天蛇王都在深深地思索這個問題。
根據他對熊貓的觀察,人類好似很鐘意毛茸茸、外形讨好的動物,換言之就是皮毛要柔軟舒适,體态要胖而顯憨,适當時候可以賣一下蠢,例如因為吃得太飽而導致翻身困難什麽的……可這些特性蛇族都剛好相反啊!
他們蛇族身材苗條、鱗片光滑,雖然也有吃飽了犯懶的時候,但只要一遇敵情那就真是迅如閃電……象他們這種既美麗又危險的生物究竟要怎樣做才能讓人類覺得可愛呢?
——基本上,怎麽做人都不會覺得蛇可愛的,他們看到蛇一般都只會尖叫。
當然上面這句老實話長老才不會說出來,他幹嘛要說?這麽幾百年了,難得看見自家大王這麽認真地思考如何讨一個人歡心……所以呀,他只要适當時候扇扇風,其他時就在一旁看看好戲算了。
不過長老注定這戲看不了多久,因為最近城裏的天氣越來越熱,眼看着他也快要按捺不住的發情了。有蛇王這麽個前車之鑒,為免又闖出什麽禍來長老自然要乖乖回山裏去,等過了這段危險期再說。
長老走了,一家四口的生活卻還是要繼續。根據長老臨走前的傳授,這天下午,蛇王終于鼓起勇氣敲開了張傳玺的門。
“幹啥?”事隔這麽多天了,張傳玺面對他時眼睛裏仍然寫滿了警惕。不過這種警惕讓他看上去就象是瞪圓眼睛的小貓,除了讓人覺得可愛,根本沒什麽威懾力。
蛇王帶着點讨好地道:“我有份禮物想送給你……”說着獻寶似的從背後取出一個盒子。
張傳玺視線落到那盒子上,第一個念頭是不可思議:這蛇還學會送禮物讨好了?!接着第二個念頭随後跟上:送的啥?
但凡人都是有點好奇心的,遲疑了兩秒鐘張傳玺果斷用一根手指頂開盒蓋,于是一卷似絹非絹、似紙非紙的灰白松脆之物便呈現在他眼前。
張傳玺盯着那物數秒,有些想不通地擡眼看他:“……你把你蛻的皮當成禮物送我是幾個意思?!”
聽他這話似乎并不喜歡,于是蛇王有些受傷。“這是我的皮啊,我好歹也有千年修為,身上哪怕一片鱗片也是有靈氣的。再說這麽大這麽完整的蛇蛻少見得很,就是賣到中藥材店也能值不少錢。”
‘能值不少錢’——顯然張傳玺只注意到了這個重點,眼睛眨巴了兩下便立刻從善如流地手一抓:“那我就收下了。”
他收完禮物就想關門,王錦忙伸手一擋。張傳玺眼一瞪,正想罵人卻聽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來,只得甩下王錦先去聽電話。
他沒什麽親友,來電多以業務為主,果然一接聽便是樂隊的主持哥們兒打來的,通知說附近X街X號X單元有人家要辦白事,速速趕去開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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賺錢的事張傳玺自然無比積極,頓時也顧不上王錦,立馬就抓了鑰匙準備拉貨過去。蛇王再笨也知道此刻是個表現的機會,立馬跟在他後頭:“你身體還沒完全好,我幫你啊。”
張傳玺站定瞟了他一眼,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一聲不吭地繼續往樓下走,蛇王忽然福至心靈地領會到這算是默許的意思,立刻心花怒放地跟在他後頭去了。
中國各地風俗雖有差異,但辦白事,大抵程序都差不多。
人一咽氣,家屬再傷心再痛哭也要抑制着悲痛忙着辦後事。首先要通知殡儀館來拉屍體,然後工程隊(搭靈堂)、樂隊(唱靈歌)、酒樓飯館(活人夥食)先後入駐,如今國內的喪葬市場服務質量已經很上乘,只要你肯花錢,自有專業人士為你一條龍服務,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他們都能為你思慮詳細、打點周到,完全不用你家屬操一點點心。
因此張傳玺拉着花圈急火火地趕到目的地時偌大的靈堂搭起來了,沉重的哀樂也放起來了,他桌椅筆墨一擺,馬上有鄰居、親屬等等圍過來寫花圈,立馬就做起了生意。
不過這個時間點親友們大多還未趕過來,所以還沒到忙的時候,花圈賣出去幾個後就閑了下來,同理的還有主持哥們兒,接完業務就跑過來調侃了幾句。
“幾天不見,鳥槍換炮了啊……”
張傳玺丢給他一支煙,順便也給他甩了個白眼。“胡說八道什麽……”
“胡說?”哥們兒嗤之以鼻,“哥哥眼睛還沒瞎!”
以前張傳玺來賣花圈,要麽是叫棒棒,要麽是叫十元一次的小貨車,視路程遠近而定。可今天呢,運花圈的交通工具陡然一下升級成寶馬了啊!更別說還有個特別紮眼的陌生男人幫他搬花圈擺桌子轉前轉後任勞任怨……
“說說,那哥們兒是誰?”
張傳玺癱着臉:“房東。”
“房東?”哪個房東會這麽殷勤地幫租客做生意?又有哪個房東會在租客和旁人聊天時頻頻掃眼風過來?一眼,兩眼,三眼,哎喲卧槽,簡直象是把老子當奸夫了似的,這要是單純的房東老子就把姓倒過來寫!
張傳玺摸摸鼻子,也知道他不信,不過他和王錦的關系的确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講明白的,便極度敷衍地道:“哎,總之一言難盡,以後有機會再跟你細說。”
“……”以哥們兒對他忽悠功力的了解,顯然這個‘有機會’永遠也不會到來,不過他更了解張傳玺不想說的話任憑你怎麽撬也撬不開他的嘴,只得懷疑地看了他和王錦一眼,嘬着牙花兒走了。
日頭漸漸西下,事主家的親友們陸陸續續過來奔喪,挑花圈、寫挽聯,人一多張傳玺也開始忙碌起來。
懸腕提筆連寫了十幾副挽聯,張傳玺便覺手腕有些發酸,更要命的是久坐的腰也發出抗議,稍微一動便覺一陣酸疼。
他眉頭一皺王錦就看在了眼裏,長老說了,追媳婦一定要眼睛好、反應快,此時此刻,王錦覺得自己好象悟到了一點什麽。
眼瞅着後面還有好幾位客人,王錦便建言道:“我來寫,你歇會兒。”
“你?”
王錦笑笑道:“嗯,你說,我寫。”
張傳玺遲疑了一下,到底身體不争氣,便真的讓了,不過他讓得并不放心,起身了也站在一旁看,及至蛇王坐端正了提筆在濃墨裏一滾,筆尖輕巧圓潤地在瓶口轉了轉瀝幹墨,然後懸腕停在白紙上方等他發話,一套動作做下來竟然很似那麽回事。
一時間張傳玺對他不禁有點小小的驚異,待到口述了內容看他一字字寫下來,個個橫平豎直、剛柔相濟,好一筆賞心悅目舒展靈動的隸字啊。
等客人都滿意地拿着花圈走了張傳玺才心情有點複雜地道:“寫得很不錯嘛……你練過?”
“嗯。”蛇王看着他臉上漸漸露出笑容,那笑越擴越大越來越開心顯然十分高興被他誇獎。張傳玺被他笑得臉上莫名有些發熱,只得不甚自然地轉開視線:“笑屁啊笑……”
聞言王錦自是笑得更開心。
一晚上人來人往,生意好得不得了,拉過去的花圈全部售罄。而據說這還不算得什麽,事主家好多親友還沒來,可以預見坐夜那天才是高潮。
聞言張傳玺真是既喜且憂,喜的是廣闊天地大有所為,憂的是家裏存貨已不多,賺不了這個錢怎麽甘心!想到這裏便忍不住要對王錦唰唰唰眼放飛刀,要不是這罪魁禍首害他好幾天都下不來床,他至于現在要趕工麽!
王錦被戳了個千瘡百孔猶還不知原因,待到晚間歸家張傳玺一頭便往庫房裏鑽時才恍然大悟——
那小道士要熬夜難道他能安然躺在床上麽?自然是很自覺地跟進一樓去給他端茶送水打下手。
因貪其成本便宜,張傳玺賣的是那種比較老式的花圈,細竹條紮成骨架,再粘貼一層白紙外頭點綴若幹圈顏色鮮豔的紙花。這手藝說來簡單做來卻難,張傳玺自不能讓一個新手來幹關鍵環節,便命他一邊劈竹子去,卧槽,太簡單了好嗎?王錦刀都不用只一個淩厲眼神那竹子便自動碎成了八瓣,且每瓣寬度十分均勻,倒象是拿尺子量好了的。
他亮了這一手張傳玺也不禁看得呆了,好一會兒才故作淡定地點點頭:“……不錯,繼續。”
王錦受了鼓勵,得意之餘也自是幹勁十足,于是頻頻拿眼神當刀,沒一會兒就劈了一堆細竹條,至少夠張傳玺紮半個月的。
有了這個麽生力軍張傳玺真是如虎添翼,卯足了勁努力地紮,手指靈動得幾乎要翻起花兒來。王錦起先還幫忙,但漸漸注意力就被他吸引,慢慢又從他手上轉到了他臉上,呆呆發起呆來。
是夜萬籁俱靜,夜色深沉,整個世界似乎只剩下了這一間房一盞燈和他們兩個人。王錦撐着腮入迷地看着張傳玺的側臉,越看越喜歡,越看越愛慕,滿懷情思漸漸漸漸便從心底纏繞蔓延上來,神思恍惚地問出一句:“小道士,我們什麽時候可以再交配?”
“!”
張傳玺瞬間黑線,腦門上青筋一陣亂蹦。他握緊了手裏的刀,慢慢轉頭去看他:“你、剛、說、什、麽?”
他的殺氣是如此淩厲,蛇王打了個寒顫,立刻清醒了。他聰明地答:“不,沒有什麽。”
張傳玺嗯一聲,露出一個‘孺子可教’的贊許微笑點了點頭,然後黑着臉繼續幹他的活兒,再也不理他了。
蛇王知道自己又把這人惹毛了,頓時有點懊惱,不住偷眼瞧他。而張傳玺呢,其實也遠沒有他表現的那麽淡定,因為這該死的混蛋只用了一句話就把他努力想要遺忘的一些東西又翻出來了!
張傳玺越想越不能平靜,渾身一陣冷一陣熱,花圈越紮越慢。他這輩子就沒吃過這麽大的虧,偏偏王錦這貨又還總是一臉懵懂地在他身邊轉來轉去,你說他懂嗎他象個孩童,你說他不懂嗎那晚又象是魔化了似的完全是成年人幹的事兒了,真叫人恨也不是氣也不是宰了他不是饒了他也不是!
一想起他魔化的那夜,張傳玺腦子裏頓時出現了各種具體相關的畫面和感受,其中有一樣,是他一直想弄清楚又不便弄清楚的。
他癱着一張臉,努力裝出一副很淡定的樣子,放緩了音調作不經意狀地問道:“你那天把我弄得死去活來……到底……是什麽樣子?”
王錦愣了好一陣又想了好一陣才反應過來,他是問他的蛇鞭是什麽樣子!一瞬間他心跳如擂心花怒放,有點羞怯有點不好意思但同時又特別開心特別興奮,小道士主動問起這個哎,這真是個好開始!
“你想看看嗎……?”蛇王羞澀地問他。而面對着如此羞澀的蛇王,張傳玺真不知道自己是該點頭還是該搖頭好,就在他無言以對的時候,蛇王就地打了個滾,變回原型。
據說有處女新婚夜特別緊張的,老公為了安撫她特開明特耐心地讓她摸摸看看上下把玩。蛇王就帶着這種安撫老婆的心理害羞地敞開肚皮,露出隐藏着的丁丁。
張傳玺常年在菜市場買菜,什麽羊鞭牛鞭的看多了,但天地良心,他真從來沒見過蛇鞭!這也難怪,蛇的丁丁本來就不容易見到,因為蛇是爬行動物嘛,長年累月到處亂爬,丁丁若一直挂在外面不會被磨壞麽!所以平常都是收起來的。今晚他算是開眼了,只見那蛇下腹處緩緩露出兩個粉中帶白的半齒輪之物,乍一看去就象開了一朵花。不過這花的尺寸可太驚人了,竟似成人兩個拳頭大小,且不知是因為他在看還是怎麽,那物竟有興奮得越長越大的趨勢,張傳玺看得眼睛一陣發直,總算弄明白那晚是什麽東西把他折騰得死去活來了!
蛇王既害羞又有點驕傲地展示着自己的陽物,同時也含情地去瞧張傳玺的反應。可張傳玺的反應卻着實讓他一驚!只見他盯着那處目不轉睛嘴角抽搐,眼中殺氣畢露,手中刀在顫抖,看樣子下一秒就要剁上來啦。
見勢不對蛇王慌忙一個打滾變回人身,急急掩住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