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妾也可以
皇帝生辰, 舉國歡慶。
沈靈溪坐在窗邊，看着新挂上去的彩燈緞帶出神，春桃從殿外小跑進來：“娘娘, 快到大典的時間了, 奴婢給您梳洗吧。”
不知道娘娘怎的, 這幾天心情意外低落，連皇上的生辰似乎都興致缺缺。
這不，馬上生辰大典開啓了，她催了好幾遍，娘娘愣是一動不動。
見娘娘依舊坐在窗邊發呆, 春桃大着膽子扯了下她的衣袖：“娘娘？”
沈靈溪眉眼微垂, “怎麽了？”
春桃将話又說了遍：“娘娘，快到大典的時間了，您該過去了，奴婢喚人來給您梳洗吧？”
自從那天和姜昭聊完，沈靈溪嘴上說願意相信陛下, 可現實是一直在躲着陛下。
她想去問陛下, 問當年的真相, 卻怕陛下騙她, 又更怕陛下連騙都懶得騙她。
糾結，遲疑, 害怕……
她不知該怎麽面對陛下。
“大典啊……”沈靈溪喃了句道：“春桃，我有些不适, 大典便不去參加了。你把生辰禮送過去, 代我向陛下問好。”
春桃聽娘娘身體不舒服，連忙說：“娘娘哪裏不舒服？我這就派人請太醫過來！”
手懶懶地撐在額頭，沈靈溪輕聲道：“不是什麽大事, 休息會便好了，不用驚動太醫。”
春桃看她阖上眼，咬咬牙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沈靈溪吐了口濁氣，心道：是心病啊，太醫如何能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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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窗邊靜坐了會，收到開播提醒，沈靈溪猶豫片刻，最終還是點開了它。
那天之後，這是她第一次點開直播間。
一周還看直播，直播間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虛鏡從中間一分為二，一邊是姜昭和以往一樣随意慵懶地坐在沙發上，一邊是盛裝打扮略顯拘謹的孫婕妤。
她看見直播間在讨論。
【吳昭儀：真沒想到，婕妤妹妹竟然刷了兩千萬的禮物！】
【徐良娣：是啊！兩千萬即可開通直播連線功能，哎，有錢真好，羨慕呀！】
【王才人：羨慕+1】
【吳昭儀：對了敬嫔妹妹，大典即将開始，皇後娘娘怎麽還沒來呀？不會出什麽事情了吧？】
【司敬嫔：妾身也不知。】
正巧這時候，春桃端着生辰禮進入大殿：“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昨日吹了風，又染風寒，不能參加大典，特命奴婢将生辰禮送來。”
孫婕妤這半邊的鏡頭落到了皇上身上。
沈靈溪看到，身着五爪龍紋朝服的皇上面色冷峻，毫無表情道：“朕知道了。請太醫去好生瞧瞧皇後，莫讓她落下病根。”
春桃：“奴婢遵旨。”
在她面前各種噓寒問暖，她不在時，他一直是這樣冷漠不在乎嗎？那他對她的感情究竟是真的還是演的？
沈靈溪心裏忍不住泛酸。
不等她過多的傷春悲秋，大典開始了。
今年除了其他幾國派了使者前來祝壽，遠在大洋彼岸的西洋也派了兩位使者來訪祝賀。
西洋使者一手背在身後，一手置于前胸行了個西洋禮：“Your majesty， on behalf of Queen ISI， I wish your majesty a prosperous country， an everlasting holy body and a boundless life!”
大元與西洋相隔萬裏，語言不通。
皇上雖然高興他們來為自己祝壽，奈何在場的人沒有能聽懂他的話，只知是祝壽詞，尴尬地笑道：“多謝使者，使者快坐。”
使者照樣聽不懂皇上的意思。
看着使者站在原地，面露迷茫，皇上朝李順使了個眼色。
李順正想對西洋使者比劃，突地聽見下面響起一道清麗的女聲：“Thank you for your congratulations， and please send my regards to the queen. Please sit down first.”
所有人目光嗖地落到那個不太起眼的角落。
孫婕妤緩緩起身：“陛下，西洋使者和伊絲女王祝您國運昌隆，聖體永安，萬壽無僵。妾身已替您向使者和女王問好，并請使者坐下。”
果然，使者對皇上和孫婕妤各鞠了個躬，回了座位。
皇上驚訝的不行，但考慮到多國使者皆在，如果他直接問出來，會顯得很沒面子。
壓下心底的好奇，皇上面上波瀾不驚：“如此，……”
李順小聲提醒了句她是孫婕妤。
皇上：“婕妤便坐到西洋使者旁邊，替朕給使者介紹介紹我大元的特色美食。”
孫婕妤欠身：“是。”
皇上不好意思當面問孫婕妤怎麽會西洋語，吳昭儀可忍不住，在虛鏡上問起來：【嗨，姐妹們，婕妤什麽時候學會了西洋語啊？你們知道嗎？】
衆人紛紛道：【不知道啊！】
沈靈溪默念道：就是前段日子，姜昭一直在教她，她也聽到過。
【吳昭儀：朝內各儒學大家都不會西洋語，婕妤怎麽能和西洋使者對談如流啊？】
【王才人：竟只有我是個什麽都不會的廢物嗎？又是羨慕婕妤姐姐的一天。】
【徐良娣：……我也是。】
姜昭剝着葡萄皮，聞言道：“現在知道羨慕了？之前教你們英語的時候你們一個個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應常在：什麽？半月前你要教學的英語竟是西洋語！】
【王才人：？！！！】
姜昭：“對啊。”
【吳昭儀：嘤嘤嘤。】
在元朝遇到能和他們交談的人，兩位西洋使者異常興奮，叽裏咕嚕說了一大段，恨不得将所有想說的話一次說完。
然而西洋使者語速很快，孫婕妤又是新學者，聽的異常艱難。
痛苦地撓了撓頭，她聽姜昭同聲翻譯道：“都說元朝特別厲害，很多能人奇士，我本來還不信，沒想到大元皇帝的一位妃子竟也能聽懂我們的話，真是讓我十分驚奇……”
早上，孫婕妤收到過姜昭的私聊：【你再給我刷兩百萬禮物呗？】
她話說的沒頭沒尾，但她問她要禮物，孫婕妤以為她又缺錢了，想也沒想便刷了。
然後姜昭主動給她發了視頻邀請。
她當時還不明白，現在想來是她剛學不足一個月，姜昭知道她會有聽不懂的地方，所以特意連視頻幫她同聲翻譯。
有姜昭幫自己，孫婕妤信心倍增：“I have a wide range of things， and there are many new things. The two messengers can spend more time here.
“（我朝地廣物博，還有很多新奇物，兩位使者可以在此多游玩些時日。）”
西洋使者拍手道：“yes！”
大典結束，孫婕妤前腳笑着送走西洋使者，後腳李順過來傳話，皇上召見她。
她整了整宮裝，前往禦書房。
皇上憋了一天，見到孫婕妤忙問道：“婕妤，朕怎麽從來不知道你會西洋語？”
要知道，太學內的那些儒生研究了幾年，愣是沒研究出什麽東西。
兩位西洋使者是話痨，一天下來，孫婕妤講的嗓子都快冒煙了，此時聲音有些嘶啞：“妾身曾遇見一位老師，她所見所聞頗多，對英……西洋語略有精通。”
皇上：“這位老師現在何處？”
孫婕妤：“老師游歷四方，四海為家，妾身與她僅有片面之緣，亦不知她如今身在何處。”
在看直播的衆嫔妃：【你就可勁編吧！】
皇上本來想邀請這位博學多才的老師，結果孫婕妤也不知道他人在哪，失望地嘆了口氣。
皇上：“如此賢能之人，若能為我所用該有多好。”
姜昭的直播只面向後宮嫔妃，除此之外，無論是皇上、宮女、太監亦或是公主元音儀，誰也看不到。
所以孫婕妤也沒辦法。
皇上惋嘆片刻問道：“婕妤，這位老師可否留有文錄記載？”
她有視頻錄像，但同樣，別人看不到呀。
孫婕妤搖搖頭。
皇上：“哎，我大元好不容易出了位能人異士，懂得西洋語，沒想到竟然不能教學，讓我大元諸臣皆學會嗎？”
皇上想讓朝臣都學西洋語，這樣以後西洋再派使者就不怕難以溝通了。
孫婕妤聞言道：“陛下，老師雖不曾留有孤本，然将一身所知所為皆教予了妾身，陛下，妾身願請命為我朝衆民授課！”
皇上搖頭，“不可，你是朕的妃子，怎可抛頭露面？這成何體統！”
如果是以前，皇上說這種話孫婕妤可能就退縮了。
可如今她深受姜昭影響，昂首挺胸不服氣道：“孔子曰，敏而好學，不恥下問。妾身雖為女子，然不比男兒差，為何不可教學他們？學問不分性別，妾身身為大元百姓，将一身所知教學于人，為大元鞠躬盡瘁，何來不成體統？”
在昭昭那，女子堪比男兒郎的可多了呢！
孫婕妤說話時滿身光彩，有一瞬間皇上覺得自己絲毫真的古板狹隘了。
他沉默良久，“你讓朕想想。”
孫婕妤揖了個禮：“那妾身先退下了。”
第二日，李順手捧聖旨來到孫婕妤的寝殿：“奉天承運，皇帝诏曰，婕妤聰敏……”
經過一晚上的思量，皇上最終答應了孫婕妤定時出宮授課，教學西洋語。只是，皇上依舊不能接受自己的嫔妃在外抛頭露面，要求孫婕妤授課時必須頭戴帷帽遮面，防止他人窺探。
宣讀完聖旨，李順拱手道：“此番咱家便恭喜賢妃娘娘了。”
哦，對了，皇上還把她晉升成和淑妃齊名的四妃之一賢妃，順便賜了個太學的官以便她教學西洋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