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搗鬼的人
慘分為很多種,列如生老病死、天災人禍,每一樁都足夠讓人唏噓動情。然而姜昭這件事從主持人嘴裏說出來,莫名多了分搞笑的感覺。
因為還不上幾千塊錢導致花呗被停用,雖然也是挺慘,但是聽起來真的好想笑。
演播廳的衆人都有些忍俊不禁,甚至有些直接笑出了聲。
主持人最先收起臉上誇張的表情說:“瞧瞧你們這笑的多損兒,人姜昭都慘成這樣了你們還笑,多少有點過分了啊。”
一本正經的語氣仿佛剛才帶頭的不是他一樣。
奪筍頭子說別人損,演播廳內瞬間哄堂大笑。
主持人比了個停止的手勢,開始煽情演講:“沒見到昭昭前,我和大家一樣不知道網上的輿論是真是假,甚至也萌生過陰暗的想法,但是今天見到了昭昭本人,了解到她的過往和遭遇,她是那種……”
與此同時,演播廳響起一陣抒情樂。
衆人剛被帶入到情緒中,突然聽見短促的冷笑聲:“誰知道她是不是因為欠了債款走投無路才誤入了一條歧途。”
所有人目光嗖地一下轉向彭芸笛,見她黑着一張臉道:“成功的方式有無數種,但是總有些人為了搏出位毫無底線,也正是因為這些人,整個圈子變得浮躁,被污名化。
“如果今天我們默認了這件事,那麽明天就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效仿,娛樂圈将會變得污濁不堪。
“我們是公衆人物,就該給別人樹立一個好的榜樣,一個正确的價值觀,而不是讓一顆老鼠屎壞了一整鍋粥。”
娛樂圈充滿誘惑,彭芸笛見過無數人耐不住孤獨寂寞最終踏入歧途。
在她看來,姜昭也是如此。
姜昭在娛樂圈辛辛苦苦數載,不但沒取得任何成就,反倒欠下債款,生活都變成了問題。
這種時候,稍有些誘惑都會經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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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欠錢和被包養這兩件事并不造成任何沖突。
這并不是對姜昭一個人的批評,而是對整個行業的譴責。演播廳內雅雀無聲,主持人耳麥裏導播的咆哮聲簡直要刺穿耳膜……
姜昭站在主持人旁邊,聽到導播的咆哮聲忍不住輕輕地笑了聲。
很輕的一聲笑,但在現在顯得格外紮眼。
主持人偷偷拽了姜昭一下,姜昭仿佛沒感覺到,轉過聲朝彭芸笛鞠了躬道:“彭老師,我個人非常贊同彭老師的說法,作為藝人我們确實應該強烈抵制歪風邪氣,給大家傳遞正确的價值觀。”
彭芸笛冷哼了聲沒搭理她。
姜昭繼續說:“但我覺得您有些想法十分偏激,您不能因為見過一只豬是黑色的,就理所當然地認為所有豬都是黑色。我确實有一段時間過的十分拮據,但我從始至終都堅守底線,更問心無愧。”
她說的不卑不亢、動容真誠,彭芸笛卻道:“上個月欠錢,這個月買票去戛納走紅毯?”
一個月賺的錢還上花呗她信,買的起大幾萬的門票她不信。
姜昭不可能告訴她自己是靠給後宮裏的嫔妃直播賺的錢,她虛晃地擦着眼角不存在的淚,用着這個間隙找了個理由。
她抽噎道:“我也想堅持夢想,可是饑不裹腹的現實讓我知道,我該放棄了。臨走之前我最想做也能做到的事就是在戛納的紅毯上走上一遭,所以我把值錢的東西賣了,買了它的門票,權當做給自己留個紀念。”
這個理由勉強說的通,彭芸笛又問:“那你推曉玲那件事呢?”
姜昭:“彭老師,這件事更是誤會,唐老師摔倒之前我手根本沒碰到過她。彭老師您要不信,您去找當天的視頻,跟我真沒關系。”
彭芸笛皺起眉似是在思考她話裏的真實性。
自己的黑料都是拜唐曉玲所賜,姜昭不可能澄清完自己就放過她,眼淚湧出來在眼眶裏打轉,泫然欲泣,我見猶憐。
果然主持人問她:“昭昭,你怎麽哭了?”
這話一出,姜昭好像怕別人發現似的,迅速地背過了身用手背抹了一把淚:“我沒事。”
這一下所有人都知道她在哭,這一幕仿佛欲蓋彌彰。
主持人見狀趕緊跑去拿紙巾給她。
被安慰了一陣,姜昭情緒恢複了些,啞聲道:“我不明白唐老師為什麽要這樣,紅毯那天分明是個意外,可是唐老師卻總是誤導別人是我推了她,讓我道歉。還有……同為女藝人,她不會不清楚清白對一個女藝人的重要性,可她卻沒有任何證據地污蔑我造謠我,嗚嗚嗚……為什麽啊?”
說這些話的時候,姜昭不停地墊着腳,搓衣角,眨眼睛,好似這些小動作能緩解她的緊張般。
彭芸笛盯着姜昭看,頭腦裏卻全是唐曉玲的聲音:“姜昭不但推我讓我在全世界面前出糗,還說要讓我混不下去,芸笛姐,你一定要為我做主啊!”
同為公司藝人,彭芸笛自然不會讓唐曉玲被這樣欺負。
所以她故意遲到給她下馬威,一上臺就刁難她讓她難看,可從始至終面前的人都不像唐曉玲說的那樣張揚跋扈,目中無人。
被人誤會着急緊張想要解釋的模樣也不像假的,不是惺惺作态,更不是博人同情。
那為什麽唐曉玲要那樣說呢?
腦海裏似乎有個答案呼之欲出。
突然聽見姜昭略帶哭腔的聲音:“我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藝人啊,又不會威脅到她,她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威脅,對,是威脅,彭芸笛猛地反應過來。
她這兩年重心在電影上,對電視圈的關注比較少,但也聽經紀人提到過,唐曉玲怕同劇組女八號搶了她女主風頭,讓劇組換了個人。
再看姜昭,長的漂亮不說,一蹙一颦都牽動着衆人的情緒,天生是吃這行飯的料。
現在不打壓,必定怕以後被姜昭秒的渣都不剩。
想通了緣由,被當槍使的憤怒感油然而生,彭芸笛攥緊拳頭,恨不得現在回去把唐曉玲打一頓。
然而節目錄制還在繼續,誰也走不了。
姜昭眼角餘光瞥到彭芸笛爆起青筋的手,低着頭無聲地咧了個笑。
就唐曉玲那小學生水平,還想通過裝可憐裝綠茶敗壞她名聲?
好好學着吧。
用紙巾把眼淚擦幹,姜昭轉過身讓大家看到自己通紅的雙眼,和衆人道歉道:“對不起,我一時沒忍住情緒耽誤了大家時間。”
明明自己被情緒壓的已近崩潰,卻時時刻刻想着他們。
就這樣還被各種挑刺懷疑。
主持人瞟了彭芸笛一眼,半分責備又半分開玩笑道:“ 這五小時咱們都等來了,還差這幾分鐘嗎?”
彭芸笛臉色微變。
明白自己被唐曉玲利用了,後面的錄制彭芸笛沒再刁難過姜昭半句。
錄制結束,主持人看了眼姜昭沒消腫的眼睛,悄悄走到了彭芸笛身邊小聲說:“彭老師,今天昭昭在你那受了那麽都委屈,你給她道個歉,這事咱們就過去了,不然這要傳出去還說您苛待小輩呢。”
彭芸笛順着目光看向姜昭。
姜昭站在另一頭,正低頭和工作人員說話,似乎是感應到了他們的目光,她轉頭望過來,朝她颔首微笑。
轉動的時候,白色的裙邊随風而動,仿佛一朵綻放的花。
花苞裏的女子朝她莞爾而笑。
這一瞬間,彭芸笛滿心只有四個字——閉月羞花。
主持人撞了下她手肘,“喂,彭老師,您聽到我剛說的沒?”
彭芸笛回過神,走到姜昭面前,那句對不起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讓她一個前輩給晚輩道歉,她以後還怎麽混?
兩個人便這樣杵在門口,主持人不停地朝彭芸笛使眼色。
那句“對不起”依舊說不出來。
姜昭像是解語花般,替她解圍道:“彭老師這不怪您,要怪也是怪背後那個故意搗鬼的人。她離間我和彭老師您,那才是真的罪無可恕。”
背後搗鬼的人彭芸笛自然心知肚明。
她臉色沉了沉,和姜昭說了句“再見”快步離開了演播廳。
彭芸笛本打算明天回公司找唐曉玲算賬,但是被姜昭拱了把火,回到車上後,她直接給唐曉玲打電話。
唐曉玲的電話接的很快,笑意連連道:“芸笛姐,你錄制完啦?姜昭那個小賤蹄子鬥不過你吧?”
她心裏是一肚子火無處發洩:“唐曉玲,你膽子倒是挺肥啊,敢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唐曉玲聽這咬牙切齒的語氣覺得瘆得慌:“芸笛姐,你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什麽我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了?我沒有呀。”
彭芸笛沒興趣和她你一句我一句地打啞謎,直接戳穿她: “把你拙劣的演技收一收,我見了她本人,和你說的根本不一樣。你利用我,想讓我幫你對付她。”
心裏的小九九被拆穿,唐曉玲慌了片刻,立刻高聲道:“那您一定是被她騙了!”
趁着這股情緒,她繼續說:“芸笛姐我早就說過,賤蹄子特別會裝,她說的那些都不可信!我就算騙任何人,也不可能騙你啊!
“芸笛姐你相信我!這樣,我明天把她被包養證據帶給你!你看了就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