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姐姐在嗎
歪曲事實、妄言胡謅、诋毀污蔑，是為大罪。
統領顫顫巍巍地跪在地上等着降罪，屏風另一邊的皇上卻氣定神閑地剝了半個橘子放到沈靈溪手中。
橙黃的橘子落在手心，沈靈溪轉頭，見皇上跟她比着口型道：“降降火。”
沈靈溪餘光瞥了眼被她摔的四分五裂的茶盞，掰着橘瓣放進嘴裏，輕輕抿一口，鮮甜的汁水瞬間溢滿口腔。
皇上胳膊肘撐在小桌上，半個身子側過來，低聲問她：“甜嗎？”
仿佛比起敬嫔馨妃這樁事他更關心橘子的酸甜。
沈靈溪揪着肉瓣上白色的橘絡，同樣小聲回他：“甜。”
皇上道：“是嗎？讓朕也嘗嘗。”
沈靈溪正準備把手中的橘子給他嘗嘗，他卻直接撈起她的手腕，将拿着橘子的手送到嘴邊。
兩人姿态暧昧，沈靈溪雙頰微紅，別過臉嗔道：“陛下，有正事。”
“不急。”皇上咬下兩瓣橘子，不待咀嚼便小聲地和沈靈溪咬耳朵：“皇後手中的橘子果然比朕的甜上許多。”
分明是一樣的橘子，皇上卻說她手裏的更甜。
這模樣半點不像威嚴的帝王，更像是恩愛的夫妻在一起做什麽都是甜甜蜜蜜的小情/趣。
周遭都是人，沈靈溪羞的臉色陀紅，将剩餘的橘子塞給他：“陛下喜歡便多吃些。”
皇上不依不饒：“皇後喂朕的才喜歡。”
皇上皇後柔情蜜意，無暇顧及懲治統領，李順揚起聲問道：“你既不曾看清，為何說是敬嫔娘娘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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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領跪在地上：“因……因……因宮內皆是如此傳言，微臣才……微臣有罪，微臣罪該萬死，微臣死……”
話說到半截又不敢繼續說下去，沈靈溪出聲：“皇宮內最近傳了什麽傳聞？”
統領聞言跪在地上一個勁的磕頭。
沈靈溪：“說，恕你無罪。”
統領顫着嗓子快速的将傳言說了遍：“微臣聽聞，皇後娘娘不喜馨妃娘娘，假言體貼馨妃實則奪寵，敬嫔意欲讨皇後娘娘喜歡，故狠下殺手置馨妃于死地。”
這話一出，包括敬嫔在內的衆人紛紛跪到地上，不敢言語。
搬弄是非、訛言惑衆、編排皇後，是為死罪。
皇上聽到這話，收起臉上的嬉笑道：“放肆！皇後母儀天下、恩慈黎名百姓，如何會做出暗害他人之事，你竟口出狂言，妖言惑衆，拖出去斬！”
統領大聲道：“皇上恕罪，微臣也是聽人傳聞，從未信過，從未說過啊！”
“先不急。”沈靈溪示意讓過來拖統領的羽林軍退下，端起春桃剛給她換的茶盞問：“是嗎？”
統領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如此大不敬的話微臣怎敢信！”
沈靈溪吹着漂浮的茶葉，語氣平靜如常：“統領既然不信這等風言風語，為何在沒看清的情況下認定是敬嫔推的呢？”
後宮等級森嚴，敬嫔若不是有人撐腰，如何敢以下犯下，欺辱馨妃。
統領沒有看清是敬嫔推的人，卻如此說，已是認定敬嫔和她沆瀣一氣，要置馨妃于死地，即是相信了傳言。
統領心如死灰地被羽林軍拖走。
沈靈溪補充說：“這種亂信謠言、險些害死敬嫔的人宮中留不得，送他去邊疆守城吧。”
編排誣陷皇後，是誅九族的死罪。
現在沈靈溪饒了他一命，統領高聲謝道：“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統領被拖走了，紅杏跪到地上尖聲控道：“皇上，即便統領大人沒有看清，也洗脫不了敬嫔的嫌疑！娘娘如今生死未蔔，還請皇上為娘娘做主！”
皇上聞言吩咐道：“來人把敬嫔帶下去禁足，等馨妃醒了朕再審問！”
眼看敬嫔也要被帶下去，沈靈溪出聲阻止：“陛下，妹妹身嬌體弱，理應好好調養，不宜再受驚吓。不若陛下将此事交給妾，妾身定還妹妹一個公道。”
皇上想也沒想就答應了，“那便交于皇後。”
紅杏卻道：“陛下！娘娘自幼進宮，無依無靠，最是信您，現如今娘娘出了此等事，娘娘醒了之後若是得知陛下不聞不問，必會傷心欲絕、寝食難安！”
後宮的事皇上本就不想摻和，沈靈溪提出交給她，他順水推舟的給她辦，結果紅杏非要他做主。
皇上頭疼地捏着眉心。
沈靈溪将皇上的神情看在眼裏，冷嗤一聲：“春桃，掌嘴！”
春桃過去捏起紅杏的下巴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紅杏想要争辯，又一耳刮子扇過來，扇的她頭暈目眩，差點暈了過去。
目眩頭暈中，她聽見沈靈溪冰涼刺骨的聲音：“這第一巴掌，是打你自私自利。陛下日理萬機，無數軍機重事等着處理，你卻只想着兒女私情，叨擾陛下。
“這第二巴掌，是打你以下犯上。我主你仆，需要你來教我等做事？
“這第三巴掌，是打你妄圖利用陛下。你口口聲聲敬嫔陷害馨妃，急着讓陛下替馨妃做主，到頭來連個證據都沒有。無非是你心虛，怕等馨妃醒來，在陛下面前說出你惡行。
“這第四巴掌，是打你栽贓污蔑、歪曲事實。
“後宮之中，誰人不知馨妃體弱多病、需要休養，你作為馨妃的大宮女，不但鼓吹孱弱的馨妃給陛下送糕點，讓馨妃吹風受涼，而且不守在馨妃身前，讓她不慎滾下玉階，危在旦夕。
“你怕馨妃醒了說出這些，故意在宮中散發謠言，構陷敬嫔和本宮。其心可誅、天理難容！”
随着沈靈溪聲音落下，身旁的宮人将證據和證詞呈到皇上面前。
浣衣局的宮女招認，是紅杏讓她們把污蔑敬嫔的流言傳出去的。
證詞的旁邊放着一支孔雀錾花鎏金簪，是皇上賞賜馨妃的。
人證物證皆在，紅杏顧不得被打的紅腫充血的臉，着急的去拽皇上的褲腿想要辯解。
皇上卻一腳把她踹了出去，怒道：“惡婦！把她拖出去打入天牢！”
羽林軍又立刻進來把紅杏拖走，紅杏扯着嗓子喊道：“奴婢沒有，奴婢從沒做過，娘娘！馨妃娘娘救救奴婢！”
紅杏的呼救聲逐漸遠去，皇上望向沈靈溪心有餘悸道：“朕竟差點入了她的圈套，讓皇後蒙受不白之冤。”
沈靈溪柔聲說：“陛下足智多謀，想必妾被污蔑，陛下也不會相信小人之言。”
皇上握住沈靈溪的手鄭重道：“朕自然相信朕的皇後。”
兩人深深地望着對方，仿佛這一瞬只餘下他們。
許久，李順低咳一聲，提醒皇上：“陛下，快到早朝的時辰了。”
交握的手沒松開，皇上不舍道：“皇後，朕要去早朝了。”
沈靈溪：“陛下去吧。馨妃妹妹這邊交由妾身處理，妾身會親自給妹妹找幾個麻利能幹的照顧妹妹。”
皇上：“辛苦皇後了。”
沈靈溪：“替皇上分憂是妾身該做的。妹妹遭此災難，更需修生養息，只是妹妹向來只聽皇上的話，怕是需要皇上下份诏書，讓妹妹于宮中好生休養。”
皇上：“朕回去便下。”
吳昭儀栩栩如生地講完昨日長樂宮的情景，不忘補充一句：【皇後這招連環計果真陰狠，馨妃怕是徹底倒下去了！】
【王才人：這一切不都是紅杏做的嗎？為何是皇後娘娘陰狠？】
【吳昭儀：小才人你是不是傻，紅杏一個小宮女能成什麽事？她能敢背後算計皇後？她無非是馨妃和皇後争鬥的犧牲品罷了！】
【王才人：昭儀姐姐，那這一切都是皇後的計謀嗎？】
【吳昭儀：我看是。皇後先是撤掉馨妃的綠頭牌，結果馨妃還偷偷跑去找皇上。皇後幹脆将計就計，指使敬嫔把馨妃推下玉階，然後陷害馨妃的大宮女紅杏，以馨妃身邊的人不侍其主為由，把馨妃身邊都換上自己的人。馨妃如今被禁足，身邊又全是皇後的人，任何消息都傳不出去，可謂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王才人：皇後娘娘真是心狠手辣，令人聞風喪膽！】
看着吳昭儀煞有其事的說辭，姜昭啧道：“吳昭儀，小說界沒有你簡直是天大的損失啊！”
別的宮鬥劇，主子出事時都是貼身宮女站出來替主子背下所有。
她這竟變成了皇後千般算計，只為算計馨妃的貼身宮女紅杏，然後把馨妃軟禁在長樂宮就結束了。
如果這是真的，未免有些過分仁慈。
站在後位上的宮鬥冠軍，有哪位這樣仁慈的嗎？
倒是蠻符合現代爽文小說的。
嫔妃和家族息息相關，即便她将所有的證據指向馨妃，明顯也不能置馨妃全族于死地。
但如果她退而求其次，在馨妃昏迷期間正大光明地換上自己的心腹，馨妃短時間內便是任她揉搓的蝼蟻。
劇情上爽到了，謀略過人的人設也立出來了，還為未來馨妃卷土重來埋下伏筆。
簡直是究極爽文劇情了。
【吳昭儀：小說也有皇後此等惡毒的人物？】
【孫婕妤：昭儀姐姐，上一個編排污蔑皇後的人現在在天牢等着發落哦。】
【吳昭儀：本宮所言句句屬實，休要吓唬本宮！況且皇後雍容華貴，如何會看舉止輕浮的直播？如何知曉本宮所言？】
吳昭儀這條彈幕發出的同時，刷了兩條彈幕出來。
【“司敬嫔”送出七彩夜明珠一對，已為您換為等價貨幣轉到餘額內，請注意查收。】
【司敬嫔：多謝姜小姐。】
敬嫔的彈幕過去很久，依舊不見下一句內容。
王才人小心翼翼地問道：【昭儀姐姐還在嗎？】
吳昭儀痛苦面具：夭壽啦！她在背後說皇後壞話被皇後的新晉狗腿子逮到了！她要怎麽才能活過今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