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重逢
“可宸妃娘娘現在依舊毫無音訊。”
“撤回,那些人朕有他用。”趙亦澤穩穩在奏折上落下最後一筆,果斷殺伐。
這讓李寧摸不着頭腦,宸妃娘娘在皇上那分量多重他都是親眼所見,皇上他這是怎麽了?連宸妃娘娘也不找了……
“把這些折子都撤了吧,朕看完了,順便将蘇遂寧和謝均喚來。”趙亦澤随手又灌下一盞酒。
李寧收回飄蕩的神思,“是。”
李寧在收皇上面前的奏章時,餘光掠過,不小心瞟到幾個字。
邊關,蠻夷,侵犯……
是邊關又起戰事了嗎?
那皇上召集蘇遂寧謝均兩位将軍,是準備從永寧侯一家人手上收回邊關和兵權嗎?
自永寧侯夫人在先皇駕崩時帶着世子趁亂躲去邊關,永寧侯一家子就相當于在那紮根了。
每每皇上召他們回京,他們總有各種無法回京的緣由,加之邊關那處确實是戰事疊起,皇上暫時還需要他們一家人。
永寧侯在先帝那時就已是備受人敬仰,而皇上真正執政才幾年,人心朝向也是個需要考慮的問題。
況且永寧侯一家子雖是帶兵蝸居于邊關,但似乎是沒有不臣之心的,故皇上對于盤踞于邊關的永寧侯并沒有特別着急處理。
但現在看樣子是要動手了。
沈離淮馬不停蹄地回到最開始的來處,都沒來得及喝上一口水就看見了神色匆匆的齊彥盛。
“離淮你總算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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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離淮嬉皮笑臉,“怎麽,想爺了?”
這麽久沒見,沒想到猛然見到這小子還有點開心
齊彥盛沒同她玩笑,仍舊是一臉嚴肅,“前線那邊的蠻夷似有異動,侯爺的召回信昨日就到了。”
沈離淮聽見這一消息,臉上的嬉笑立馬消失,“我馬上回去,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她拍了拍齊彥盛的肩膀。
臭小子,明知道會辛苦我,當初還不是拍拍屁股就走了,就知道說些場面話,要不是現在時機不對,他定要同她好好切磋一番。
對他而言,有戰事時,沈離淮是主,無戰事時,沈離淮是友。
齊彥盛端着一張臉,“行了,別在這浪費時間,我早已備好馬,先上路吧。”
上路說出了要過奈何橋的氣勢。
沈離淮眉微挑,喲,幾個月不見,這愣頭青膽子肥了不少啊。
“齊副将思慮周全,我們即刻啓程。”
話說得冠冕堂皇,但在路過齊彥盛時擡手重重拍了下他的腦袋,齊彥盛沒有防備,被她大力拍得一趔趄。
“嘶……你!”
沈離淮在齊彥盛的瞪視下昂首挺胸,負手踱步離場,莊嚴肅然極了,仿若方才突然動手的小人不是她。
還是齊彥盛這臭小子拿她無可奈何時的表情最讓她舒心了,憨小子同她裝什麽冷酷,就幾月不見他還能變到天上去?
……
正所謂風水輪流轉,剛在別人面前仗着身份“作威作福”,現在立馬乖得跟個小兔崽子似的。
“父親。”沈離淮身子站得像根直立的槍,頭微垂。
沈離淮向來走路站立都是怎麽舒服怎麽來,做什麽都透着股懶散勁,只有在永寧侯的面前才會身子筆挺。
其實也不純是她敬畏父親,關鍵是她的肌肉記憶在作祟。
小時候父親總是把她往死了練,導致現在她一看見父親,渾身的肌肉都繃得死緊,連帶着上面那層皮。
皮繃緊單純是因為被父親拿鞭子打多了,那可就不是小時候的事了,只要她做錯了什麽事,少說一頓鞭子。
她現在有些心虛。
長桌後的男人不怒自威,“這幾個月都去哪鬼混了?還讓齊家那小子幫着掩瞞,你當真以為為父老糊塗了?”
沈離淮又不是皮癢了,哪敢說他老糊塗,“父親根本沒老,是兒子關公面前耍大刀,自取其辱了。”
永寧侯将手上的文件往書案上一扔,發出重響,“油嘴滑舌,若不是蠻夷異動,恐有戰事,光擅自離營這項為父就能讓你脫層皮。”
沈離淮頭垂得更低了,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是,是兒子錯了。”
“你即是回來了,這件事便交由你來解決吧,注意事項過了這幾個月該不會需要為父重申吧?”永寧侯虎目中滿是審視。
沈離淮迎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眼神堅定,“兒子清楚的。”
見她眼中的堅毅不退縮,永寧侯這才稍感滿意,臉色緩和了些,“希望如此,去吧。”
自沈離淮在五年前的龍坎之戰--第一場完全由她指揮的戰争中大獲全勝後,一舉成名,永寧侯就漸漸讓她獨當一面,自己只在幕後偶爾提出建議。
才二十的年紀,沈離淮就已經當了五年的主将,無一敗績。
沈離淮緊急召集了所有小将領于将軍帳內。
“現在是什麽情況?”
有将領簡單概述了現下情況。
“據百姓反應,這個月頻繁在空白區看到蠻子軍,那偷偷摸摸的樣子像是在窺視我們,還有蠻子試圖混入咱們城中,平民打扮,拷問那蠻子,只說是想要進入我們國家生活,關鍵被抓的蠻子都是這一同樣借口,問他們相互認不認識,都說不認識,但查到他們私下見過面。”
空白區是上次他們結束戰争後多出來的一個東西,若無要事,兩方軍人不能踏入那塊區域,給雙方适當的空間。
蠻夷這一舉動不異于挑釁,估計是又想同他們開戰了。
他們總是這樣,被打趴下後嚷着要和他們簽訂和平條約,結果通常還沒過幾個月,他們就又開始騷動。
關外環境惡劣,資源缺乏,掠奪成了他們的天性,只有掠奪才能存活。
“知曉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咱們好生備戰吧。”
“張生,劉竹,你二人各率一支小隊,喬莊進入空白區,輪流值班,進一步收集信息。”
“孫留進,李野,你二人負責加強城防巡邏守衛。”
“葉金,龔凱,石屹三人負責士兵的備戰訓練。”
見沈離淮有條不紊一條條吩咐下去,到最後都沒聽見自己的名字,齊彥盛納悶,主動上前一步,“将軍,那屬下呢?屬下的任務是什麽?”
“齊副将別急,你的任務本将自有安排。”沈離淮慢條斯理的話顯得齊彥盛急不可耐。
衆人發出善意爽朗的笑聲,帳中緊張的氣氛緩和不少。
作什麽賣關子,齊彥盛煩躁地搔了搔頭。
齊彥盛一看見将軍神神秘秘的樣子,他就生理性地頭皮發麻,這種表情在他的腦中就相當于不懷好意。
根據以往的經驗來說,一旦離淮對他露出這種表情,那就意味着絕對沒什麽好事,說不定是要拉着他偷偷摸摸去幹些見不得人的事。
月黑風高之時,有一人佝着身子偷偷摸摸地溜進了将軍的帳篷。
那人第二只腳才剛踏進帳,就感覺到有人飛快向他靠近。
他快速一偏頭,躲過迎面而來的攻擊,只有淩厲的拳風刮過他的側臉,他反應迅速,立即轉守為攻。
“誰?”他低聲問道。
攻擊他的那人沒出聲,攻勢反倒更加猛烈了。
但沒過多久,他就認出了那人是誰,畢竟他和那人從小打到大。
按照沈離淮的吩咐,半夜來訪的齊彥盛一開始以為攻擊他的人是刺客之類的,但意識到同他交手之人是誰後,他就越發不留手了。
快速你來我往幾十招後,二人不動了,齊彥盛掐住了那人脖子,那人袖內匕首抵住了齊彥盛心髒,二人打了個平手。
一道清朗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你小子行啊,打架一點也沒退步,還是像瘋狗一樣不要命。”
齊彥盛對她的比喻非常不滿,輕嗤了聲,“還不是你教的好。”
好意思說,他這不要命的打法都是從她那學來的,小時候被她打得可慘了,他之前從未與她打成過平手。
二人就着這詭異的姿勢玩笑了起來,明明大家都握着對方的命脈。
“離淮你這幾個月究竟去哪了?實力退步如此明顯。”
沈離淮收回抵住他的匕首,手握成拳打在他的胸膛,硬是将他臉上剛聚集起來的嚴肅一拳打散,“瞎說什麽大實話,你終于意識到自己很弱了?”
齊彥盛的手本就是虛虛扣住沈離淮的喉嚨,被她重重一打,向後退了步。
“沈離淮你……”
沈離淮負手而立,立馬端起了架子,“咳咳……幹嘛呢你,別同本将軍開玩笑,有正事要幹呢。”
一回來她就看出了這小子想要和她切磋的念頭,但估計是顧及到情勢不對,在那憋着呢。
她怕他憋着難受,就來了今晚這麽一出,看看她是個多麽體諒下屬的将軍。
其實她也抱着測驗自己的心思,在宮中躺了那麽久的屍,她想知曉身手退步了多少,她心底有個數,得在戰争正式爆發之前訓練回最佳的身體狀态。
齊彥盛被她噎習慣了,深吸了口氣也就差不多平靜下來了,“我的任務是什麽?”
沈離淮往旁邊一撈,将事先準備好的夜行衣扔在齊彥盛懷中,“将它換上,我們之前的習慣過了這麽久,你不會忘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