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心有靈犀
喲,瑤嫔孩子他爹還挺有難耐,居然能在後宮一群豺狼虎豹中護住自己的孩子,她倒要查查這位勇士是誰。
“傳朕旨意,榮嫔恃寵而驕,多次欲謀害尚在腹中的皇族血脈,屢教不改,心思歹毒,禁足三月,罰抄佛經萬遍,你派人去她宮中每天看着她親手謄抄。”
聽這意思是要不管三七二十一将那些下手妃嫔的帳都算到榮嫔頭上了。
這麽突然?皇上不是向來都不怎麽關心瑤嫔及其腹中孩子麽,怎麽突發奇想要為瑤嫔出氣?
“那這次冬獵……”
榮嫔之前的一月禁足最近剛好滿期,按照位份,她原是在出行名冊上的。
“她不必去了,将她的名字從冊子中劃去。”
“是。”榮嫔這次真是自作聰明了,以為讓別人下手就不會查到她身上。
沈離淮攏着個脖子在腦中盤算着趙亦澤所說的話,想着他果然說話算話,說會處理就會處理,處理得還滴水不漏,即能讓榮嫔暫時無法出去折磨梅妃,也保護了那個小宮女。
就算之後榮嫔出來了,怕是心裏也是恨毒了瑤嫔,應該會集中火力去與瑤嫔争鬥,無暇顧及存在感極低的梅妃,說不定到時候趙亦澤還能引出瑤嫔的相好。
妙啊,一石多鳥,她都想撫掌稱好,她的指腹忍不住在手爐花紋上扣了扣。
雖說趙亦澤這兩次都是用同樣的借口,但招式不怕老舊,有用就行,榮嫔要是再不收斂收斂,她怕是在瑤嫔的孩子落地之前,都要被釘在“意圖謀害皇嗣”這一罪名上了。
待将傳口谕的李寧送走,榮嫔就将屋內所有她能摔的東西摔了個遍,殿中亂糟糟的,幾乎就無處落腳。
“沉瑤這個身份卑微的賤人,第一個懷上孩子與本宮作對也就罷了,她竟還暗中向皇上告本宮的狀,害得本宮被禁足削位,連冬獵不能随行皇上身邊,現在整個後宮估計都在等着看本宮笑話呢,待本宮出去了,她和她肚子裏的那個小雜種一個都別想活!”尖銳的聲音中滿是蝕骨狠意。
瑤嫔腹中孩子是皇上的,要是真像她說的一樣,瑤嫔肚子裏的是小雜種,那皇上又是什麽……她還揚言要殺掉皇上的孩子……
屋內的荃貴與雲珠對視一眼,眼中都有隐隐的擔憂,最後還是老道的荃貴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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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掐着沙啞的聲音輕聲道:“娘娘,您生氣歸生氣,這話可亂說不得,小心隔牆有耳啊。”
被荃貴這麽一提醒,榮嫔被怒火沖昏的頭腦才清醒了些,她從那些碎片上踩過,坐在榻上,右手死死扣住桌角,護甲都被她掰翻了一個,她目光森然,看那些被她碾碎的碎片像是在看某人的屍骨。
賤人,以為皇上将自己禁了足,自己就奈何不了她了麽,等着瞧吧……
“雲珠,同父親聯系……”
昭純宮。
“娘娘,皇上方才派李寧公公去華羽宮宣了道口谕,說是要将榮嫔禁足三月,并罰抄佛經萬遍。”司青臉上笑着,語調中滿是幸災樂禍。
坐于榻上抱着手爐看書的婉妃倒是沒顯出什麽高興的神情,她漫不經心地翻過一頁書,“所為何事?”
“還不是因為榮妃心思狠毒,多次對皇嗣下手,結果被發現了,皇上大怒,她自是要受到懲罰,這不,本來上次禁的一月足都要滿期了,這又增了三個月。”想到榮嫔摔東西跳腳的潑婦模樣,她又想笑。
婉妃拈着下頁的紙角,欲翻不翻,眼睛雖依舊盯着書上文字,心思卻飄到了別處。
皇上他怎地突然關心起瑤嫔和她腹中孩子了?
在瑤嫔懷孕的消息傳滿後宮時,皇上既未升其位分,也未派人暗中保護她與孩子,沒有任何動靜,就像是對這件事絲毫不關心,沒道理現在才為瑤嫔出頭。
況且對瑤嫔母子下手的人多了去,想要敲山震虎,也不該直接拿榮嫔開刀,直接處理一個位分低母家不是那麽強盛的便可,雖說榮嫔母家最近因為各種事情被削弱了許多,但直接将自己的目的暴露出來不是皇上的風格。
因榮嫔對皇族血脈下手,而将她禁足這件事下面一定隐藏着些什麽……
不久後,皇宮中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朝着專門為冬獵準備的圍場進發,各式各樣的馬車有序地排成長長一列,慢悠悠地前行,像是徐徐飄動的花帶。
沈離淮趙亦澤二人同乘一輛馬車,馬車中什麽都有,書籍,棋盤,吃食,床榻,簡直就像一個會移動的小房子,沈離淮因為新奇在裏面逛了好一會兒。
待她對這輛豪華馬車的新鮮感過去之後,便覺有些枯燥,就懶洋洋地趴在窗上,将厚厚的窗簾掀開一條小縫,下巴枕着手臂,看着沿路白晃晃的雪景,有涼風不住地從她撩起的縫中溜進,趕走了在搖搖晃晃暖意十足的馬車中産生的倦懶昏沉感,但眼睛卻無意識地漸漸眯起。
看了沒一會兒就被人從背後輕柔捂住了雙眼,溫熱覆蓋,黑暗襲來,但眼底似乎依舊映着方才白到晃眼的景色,緊接着一道低沉的聲音從耳畔傳來,“莫久看,傷眼。”
閉上眼後,眼睛似乎是好受些,她點了點頭。
抖動的長睫撓着趙亦澤粗糙的掌心,她的乖巧讓他的心尖都被撓了撓。
他待了一會兒才松開手,沈離淮感覺背後的壓力消失不見,她轉過頭,見趙亦澤剛好坐回鋪滿動物皮毛的椅子上繼續看書。
他手肘撐在扶手上,單腿懶懶屈着,長手長腳,即使是這般懶洋的坐姿也顯得異常有氣勢,像是坐回王位憩息的獅子。
“若是覺着無聊,便拿書架上的書看吧,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他磁性的嗓音透着難得的慵懶氣息,她能感覺到他自從出宮後就很放松,暗道原來他在宮中待久了也會覺得壓抑。
因為這輛馬車中只有他二人的緣故,沈離淮也不像在宮中那麽束縛,随着自己的心意走到了書架前選書。
嗯?書架上還有一排游記,她有些奇怪,指尖在那些書的書脊上劃過,信手在其中抽出本書,粗略地翻了翻,濃郁的油墨味撲鼻而來,看紙張像是新書。
沒想到趙亦澤竟喜歡看這類閑雲野鶴的書籍,與他的性格地位完全不相符。
既然他已知道自己不是荃葉了,那她也就不必為難自己,見他這還有許多她未曾看過的兵書,便将手中游記塞回原處,挑了本兵書回到窗邊看了起來。
見她已選好書,趙亦澤擡頭看了眼,原以為按她那副率性悠閑的性子會不喜歡枯燥的兵書諸餘,他特意讓李寧準備了一排輕松的游記給她打發時間,沒想到她會對兵書更感興趣些。
他往那處多看了幾眼,将那本書的名字暗自記下後,才收回目光專注于自己手上的書。
他們在颠簸的馬車中坐了整整兩天才于晌午到了圍場。
奴才們按照往年的規矩,有序地搭好帳篷,将馬車上準備的東西放入帳篷中布置妥當。
待他們将一切都布置好之後,趙亦澤與沈離淮他們才從溫暖的馬車中轉到燒着炭火的大帳篷內,那時都傍晚了,冬日的天總是黑得格外的早,不知是不是太陽也被冷到了,想要早些回家。
待他們将火堆升起,差不多就能準備晚飯了。
趙亦澤住的帳篷自然也是最精致豪華的一個,雖說占地面積不一定是這些帳篷中最大的,可布局絕對是最好的,一整塊地方,用屏風,或厚的擋風布料分割成一塊塊的小空間,主卧,偏房,書房什麽的應有盡有。
不久後,有下人将飯菜端來,李寧進書房喚趙亦澤用膳,她掀開簾子後出來一看,桌上的菜冒着帶着香味的熱氣,在昏黃的燭燈下菜上的油光顯得格外誘人。
種類似乎比在宮中少了些,不過想想也是,在外肯定沒有在宮中便利,所有的材料都是從宮中帶來的,而帶太多東西會非常的不便。
趙亦澤對菜色的變化并不在意,他在主位坐下,沈離淮伸手熟練地為他布菜,他抓住了她細瘦的手腕,自然地對她說道:“坐下一起吃吧,這處并無別人。”
仿佛她本就該和他同桌共食一般。
“這……不太合規矩吧……”
她猶豫着,下意識地看向了除他二人之外的李寧,李寧朝她笑了笑,“無事的,你待會兒當差之後回去吃飯,怕是飯菜早涼了,這些飯菜叫人試過毒之後,奴才就讓他們出去候着了,待皇上用完膳之後,他們才會進來收拾的。”
意思就是說,這處算得上是沒有別人了,因為皇上讓自己将他們都趕出去了,不管這帳篷內發生的事合不合所謂的規矩,只要沒人知曉,那就是可以做的。
她剛剛還在奇怪,為什麽明明到了用膳時間,就只有她和李寧在屋內伺候着,原是那些人都被趕出去了,她發現自出宮後,趙亦澤對她的好愈發光明正大了起來,他這是想要公開嗎?
沈離淮垂下的眼皮遮住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笑意。
那他們可真是“心有靈犀”了一回,她正好讓他更容易地公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