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自知的醋意
大約三十年前,也是于一個宴會上,有心懷不軌之徒持這把匕首試圖刺殺先帝,當時那賊人武功高強,先帝躲避不及,眼瞧着這把匕首就要刺入先帝的心髒,所有人被吓得就只顧着驚呼,是當時還是的狀元郎的魏丞相以身相救,先帝才逃過一劫。
那匕首未刺入要害,只是刺穿了魏丞相的肩胛骨,賊人一擊不中,露出破綻,換先帝将他斬殺于宴會之上,他們原以為這樣就應該結束了,賊人被全部捕獲,魏丞相雖為先帝擋刀,但索性未傷到要害。
可後來,就這麽一處在肩胛骨處的刀傷,差點就要了魏丞相的命,那匕首上雖未塗毒,但傷口處的血不斷地流淌,無論太醫們用什麽止血的藥材都無用,很快魏丞相就因失血過多暈了過去,先帝當時異常憤怒,命令太醫們無論用什麽辦法都要将魏丞相救回來,魏丞相死,他們死,魏丞相活,他們活。
太醫院的氣氛降至冰點,所有太醫為了保全自己,拼盡全身醫術去醫救魏丞相,可還是毫不見效,到後來,還是一位從出身鄉野的的孫姓太醫,翻找他已逝師傅的行醫手劄才找到了止血醫治的辦法,魏丞相終是得救,整個太醫院的人也得以保全。
後來他們聽那孫太醫說才知曉,刺傷魏丞相的匕首叫作寒冰刃,幾百年前有個很是有名的鑄劍師風行煉劍煉得走火入魔,殺妻證道,他毒死了自己新婚不久的妻子,将她的屍體與他當時正在鑄的匕首融合在一起,還在向當時的王君獻匕首的時候刺殺王君,王君死于他手,他自己也畏罪自殺。
寒冰刃原是沒有名字的,它的鑄劍師還未給它取名就死了。
它叫寒冰刃是因為握刃者無論身處何時何地,都會感覺有一股子陰涼之氣從與匕首的接觸的地方流入體內,不知在遙遠的歷史長河中是誰喊了第一聲寒冰刃,後人也就人雲亦雲,便也這樣稱呼了。
原本在那件事發生之前,先帝就很是欣賞當時風華正茂,能力突出的魏丞相……那時的他應該被喚作魏狀元郎,先帝遇刺一事過後,他更是倍受器重,他們都覺得這是魏狀元郎應得的獎賞,直到後來,他們的君臣之情變了質……
他們這些做大臣的,其實也多少能夠理解先帝一些,當時一片混亂中,生死關頭,他們這些自诩忠誠的大臣們只是一邊高呼着保護皇上,一邊四處逃竄,那時就只有魏狀元郎挺身而出為先帝擋刀。
按理來說皇後及一些後妃是離皇上最近的人,可當時她們也只是顧着保全自己,更何況那時被寒冰刃所傷的魏狀元郎幾次都命懸一線,差點就沒挺過來,後來就算被太醫救活,因着寒冰刃的陰毒,傷了根基,他年紀輕輕就纏綿于病榻,下半生同藥為伴,他們當初都以為魏狀元郎會英年早逝,撐不了幾年,沒想到先帝倒是比他先走一步。
先帝那時自覺虧欠魏狀元郎良多,便盡可能地對他好,魏狀元郎容貌清俊,博學有禮,一舉一動皆是風度,是當時風靡一時的美男子,上門想要為他說媒的人都要将他家的門檻給踏破了,日日對着這般優秀的人,先帝的愧疚變質也算不得上奇怪。
但能理解并不意味接受,再後來的腥風血雨又是另一番場景了……
趙亦澤雖不知這匕首同他死去的父皇還有一段前塵,但見匕首出鞘後,刀刃上泛着的幽幽冷藍光,他便知那是把絕佳的匕首。
“嗯,七皇子有心了,朕很是喜歡。”
李寧下去接過放有匕首的托盤,堯蕭衍兄妹二人跟着宮人的指引坐在了唯一還空着的位置上。
她道是誰敢讓趙亦澤等,原來是鄰國的皇子公主啊,第一次來雲秦國就疑似給趙亦澤下馬威很容易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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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話又說回來,都傳海源國盛産美人,此言果真不虛,七皇子與九公主長得是真的真的好看,就跟從畫中飄下來的似的,一眉一眼皆是細心描繪,精雕細琢。
她那貧瘠粗糙的語言連他們美色的千分之一都描繪不到,哎,她書是讀得多,可盡是些兵書,早知道幼時就聽娘親的話多讀些詩啊詞啊什麽的了,書到用時方恨少,古人誠不欺我。
尤其尤其是七皇子,她的天啊,不僅那副溫溫潤潤,從容淡定的性子是娘親中意的,他的溫潤不似趙亦莊,趙亦莊的溫潤只是為了掩飾他的陰鸷,而七皇子的溫潤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最最關鍵的是他的相貌就那麽不偏不倚地長在她的審美上,自從他進宴會以來,她的眼睛就跟粘在了他身上一般,一點也不聽使喚。
她突然想到一句話可以來形容他,“眉眼含笑三分春,笑與不笑都醉人。”
因為他,她想智商先下線一小會兒,願意相信他們不是故意來遲的,像七皇子這種人怎麽可能會給人家下馬威呢……
要是她有一天能夠将這位皇子拐到手就好了,不過思及他的身份,感覺這件事實施起來有些困難啊。
九公主與七皇子一母同胞,皆是海源國皇後所出,聽聞海源國的國君并不如何喜愛他的皇後,但卻異常疼惜她膝下的那兩個孩子,因為他們倆出生時海源國都處在災難中,神奇的是他們出生後海源國都化險為夷,甚至比之前要更加強盛。
海源國國君認為這是吉兆,這兩個孩子都是上天賜給他們海源國,幫助他們化解災難的,所以說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按照海源國國君對七皇子的寵愛,七皇子應該會在他父君駕崩後,繼承他的皇位。
而她這人最不喜束縛,以後必定是在外四處游蕩着的,她是沒什麽信心能讓一個皇位熱門繼承者放棄他唾手可得至高無上的權利,跟着她風餐露宿,四處飄蕩。
“開宴……”
李寧的聲音一出,宴會上本就熱鬧的氣氛愈發火熱了起來。
“懷,給朕倒酒。”
離得近了,趙亦澤能夠清楚地察覺到懷對堯蕭衍的不一樣,從他進來的那一刻,懷的眼睛就沒離開過他。
又開始了,沒有原由的焦躁,他順着懷癡迷的眼神看過去,正好在空中撞上了堯蕭衍的目光,那人微一愣後溫和笑開,拿起桌上酒杯,手高擡,就那麽大大方方遙遙敬了高座之上的趙亦澤一杯,趙亦澤将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就算是回應了,他沒看出那人有哪處值得被特殊對待。
他的視線回到心不在焉的沈離淮身上,他不喜歡懷用這種眼神看着堯蕭衍,“懷,繼續斟酒,斟完酒後順便把龍眼幫朕剝開。”
沈離淮被堯蕭衍那突如其來的笑容和他剛剛略帶一絲性感的喝酒吞咽的模樣給殺到了,她還在腦中回味呢,就被一道冰冷的聲音打破了她所有幻想。
沈離淮戀戀不舍地收回自己的目光,低下頭将趙亦澤緊握在手中的酒杯斟滿,小聲問道:“請問您需要多少龍眼?”
她等了好一會兒都沒聽到回複,還以為是宴會上的喧嚣掩蓋了她的聲音,正想再問一遍,就聽他說:
“全部。”
“……是。”
她記得以前的趙亦澤沒有這麽難伺候啊,今天他這是怎麽了?看着眼前這一大盤龍眼,她也不急,慢慢剝,反正她剝完後,他估計還是會找事給自己做,還不如慢慢剝龍眼呢,邊幹邊歇,趙亦澤好像也沒有發現自己偷懶,唯一比較可惜的就是不能欣賞七皇子的出塵容貌了。
突然間,悠悠的絲竹聲停了,沈離淮好奇往下一望,一堆舞女簇擁着一位身着水藍色舞裙的蒙面女子走上殿,看起來是要表演的意思,待她們站好位,絲竹聲又重新響了起來。
蒙面女子的舞姿在衆多舞女中很是突出,一眼看過去就能被注意到,她舉手投足間都是韻味,每一個動作都賞心悅目,顯然是舞蹈功底深厚,值得尤其一提的是她跳舞時的眼神,時時刻刻用愛慕專注的眼神勾着趙亦澤,好似他就是她的全世界。
那層飄飄蕩蕩的面紗遮住了她的下半張臉,只餘秀麗眉眼,薄薄的一層面紗給人一種欲透未透的感覺,撓得人心頭直癢癢,讓人只想将那礙眼的面紗一把扯開,直窺其顏。
她借着遞龍眼的動作偷看了眼趙亦澤,見他只是低頭喝酒,并未擡眸,這樣有氣質的小美人他都不擡眼看看,該不會是他身體有殘缺,所以對所有女子都失去了興趣吧……
一舞終,宴會上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确實,她跳得是真的好,正如衆人所期待的,藍衣女子跳完舞後便取下臉上的面紗,細眉柳葉眼,瓊鼻朱唇,線條流暢的鵝蛋臉,是古典大氣的長相,同她選的舞倒是十分相配。
她朝高處的趙亦澤盈盈一拜,朗聲道:“暮雲收盡溢清寒,銀漢無聲轉玉盤,李朝雲在此祝皇上身體健康,事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