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要西廠提督的位子
沒有霍池淵,夜裏蘇清和睡得并不安穩,反反複複醒來幾次,直至後半夜才勉強阖眼睡去。
不知到什麽時辰,一股怪異的氣味飄進來,不仔細聞難察覺。蘇清和嗅覺極敏銳,平日不喜燃炭點香就是這個原因,這都得歸功于岱青未,他時常擺弄些稀奇古怪的草藥。
蘇清和躺在榻上迷糊想,聞着像解憂迷香!此香雖無毒卻能讓聞香人身心放松,對放香人言聽計從。
誰敢這麽明目張膽往他屋裏放迷香?
不多想,蘇清和屏住氣撐起身子來。估摸着時間便故作呆愣,虛空,就像中了香一般。
約摸一炷香功夫,房門被人從外蹑手蹑腳推開。是個奴才,蘇府下人的穿着,蘇清和卻不認得這人。
那人走到床邊,伸長脖子看蘇清和,才要靠近床榻,蘇清和猛的擡腳,那人頓時捂着褲裆滾到地上龇牙咧嘴,不敢放聲大叫,憋得臉通紅。
蘇清和蹲下,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冷冷掐住他的脖子,直截了當問:“誰派你來的?”
地上的人不答,蘇清和手上力道加重,五指收緊,完全不似看上去的柔弱。
只見地上的人面色漸漸發紅發青,再多掐片刻定要全身痙攣窒息而死。
許是忍不了了,那人艱難吐出三個字。
“顏、丞、相...”
聞言,蘇清和忽松了手。顏文博大清早,天還未亮就派人來,想是昨日真叫肖銘唬住了。
他站起來,扯外袍披上,冷言道:“這樣下作的手段,顏丞相何至于此?你莫不是诓我的?”蘇清和勾唇一笑,“老實交代吧,到底是誰派你來的?謀害朝廷命官,你有幾條命拿來死?”
那人臉皺成一團,咳順了氣,捂着褲裆爬起來,微有些氣憤道:“是丞相大人,千真萬确...丞相怕你不配合才出此下策...蘇大人,你該明白丞相所為何事,識相和我走一趟。”
蘇清和眸子清冷,面上含着歉意的笑,“這麽說,我還得将你好好從地上扶起來,再搬張凳子,遞茶伺候着?”張口閉口丞相大人,當真多大的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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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聽出揶揄之意,并未發言。
事情也差不多在蘇清和意料之內,料想到顏文博使不出什麽好手段,卻不想這麽早來迷人,他倒要看看,見了人,老狐貍那張嘴會如何說。
天邊翻起魚肚白,廊下兩人一前一後走出蘇府,待走過大路拐角,便見着一輛素雅低調的馬車。
馬車去的方向不在丞相府,而是直往城南外郊。穿過大片樹林,停在湖邊,四名扈從早早等在這處,身後備條小舟。
湖心有座島嶼,島上便是丞相幕府所在。傍山而建,四面環水,又讓大片林子掩在其中,甚為隐蔽。
扈從推開大門,直往正廳去。兩名仆從迎面而來,蘇清和微側目,托盤中杯盞約摸四五個。扈從退出去,房裏只剩他二人。
“拜見丞相。”蘇清和躬身,恭敬行禮。
“嗯,坐。”顏文博擡手示意。
蘇清和應聲正坐,這才暗暗打量起許久不見的顏丞相。怕是讓顏齊衡的事擾得一夜未睡,同幕僚商讨了一宿,眼眶一圈泛着青黑,眼裏滿是紅絲。
道理說,顏文博确實該急。兒子殺人事小,牽扯出他通敵叛國,那可是誅九族大罪。
顏文博端起茶,不急不慢的喝一口,眯着眼睛看蘇清和,端着丞相架子,半響才開口“蘇大人,縱使是錦衣衛,無故将犬子帶走,也該給個說法。”
“要說法?”蘇清和坦然擡眼看着他,溫和道:“待過完年,北鎮撫司審這案子時,下官定派人通知丞相,給您這個說法。”
顏文博:“犬子從小錦衣玉食,這年哪有在昭獄過的?”
顏文博在試探蘇清和,蘇清和卻不接他的試探,言其他:“皇上和刑部都簽了字,錦衣衛拿人,有理有據,縱使我這個指揮使也不好将人直接提出來。丞相怕是迷錯人了,倒是浪費了那包難求的解憂迷香。”
用那香,顏文博本是想将人直接綁來,如此一來什麽話不好說。不料讓吃閑飯的狗奴才搞砸了,将人好模生生就給帶來,噎得他不好說話!
顏文博不與他打太極,直接道:“蘇大人,你該知道我想要什麽。”
“知道。”蘇清和道:“所以才把話說得這樣清楚,我沒理由同丞相您過不去,皆因職責所在。”
顏文博捏茶杯的手緊了緊,他不由上下打量蘇清和。
竟敢只身前來,左右不過十八九歲的人,如何混的個同知,不是胡鬧便是上邊的人想哄他開心。容殊好男色不是秘密,顏文博雖不齒卻也是該知道的都知道。
有官沒本事,也是徒勞。
這樣想着顏文博甚感不屑:“蘇大人,話說沒說清楚再好好想想,這裏是我的地方,能不能活着出去,全在蘇大人一念之間。”
蘇清和蹙眉,“丞相這是什麽意思?謀害朝廷命官——”
“如何?”顏文博面目暴露,冷漠道:“誰知你來我這了?即便死了,我也有本事讓蘇大人死得明明白白。”
“原來如此,”蘇清和擡眸思忖,指腹一下一下漫不經心點着桌面:“丞相大人想魚死網破?不明智,太不明智,就沒別的法子了?”
聞言,顏文博冷哼,沒動。就在這時,緊閉的大門突然被撞開,十幾名衛武藝高強衛士闖入,拔刀對蘇清和。
“蘇大人,”顏文博起身,慢悠悠道:“原以為我們可以一拍即合,奈何蘇大人油鹽不進。”
話音剛落,精壯門客揮刀而下。蘇清和連退數步抵方桌,退無可退。迎面刀光刺目,他盯着不為所動,頃刻間彎腰側滑,閃過,身後圓桌“嘭”成兩半!
“丞相當真讓下官難做啊!”蘇清和邊回話邊趁着剎那間隙還手,他突然不退反攻,靈巧躲過四面攻擊,直攻臉前。
迅捷捉住來人手腕,只聽“咔嚓”一聲,手腕骨骨折,精壯漢子的長刀落到蘇清和手中。
武器在手,蘇清和眸中狠厲乍現。許久不曾殺人,手有些生,他迫不及待想磨磨刀。
顏文博甚至沒看清蘇清和手中刀影,只見白袖飛舞,一進再進,衛士死傷過半,瞬間落下風!
“丞相大人,”蘇清和占着上風卻忽收了刀,回身看着預備從暗門離開的人,笑道:“再談談?”戰已畢,滿地血污,腥氣四起,蘇清和衣白如舊。
岱青未不喜他殺人,命其着白衣,清心釋殺念。霍池淵也不允許他動手,遇弱則全身而退,遇強不管不顧的程度不咎于飲鸩止渴。
蘇清和怕被罰,久而久之習慣血不沾身。他扔了刀,避開血漬,一步一步朝顏文博走。
顏文博不自覺退後小半步,還在震驚蘇清和竟不是繡花枕頭!其餘衛士持刀面面相觑,不知該如何。
“丞相大人,下官失禮。”蘇清和兀自坐下揉着發酸的手腕,“那暗門經不起我幾腳,若我是你,定會選擇坐下來,好好說話。”
“你想幹什麽?”顏文博站在原地沒動,他突然有些不懂蘇清和,問:“或者說,你想要什麽?”
蘇清和輕笑,擡眸看他,“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丞相覺得我要什麽?”
顏文博蹙眉,“你要錢?”
“下官繞這麽一大圈,丞相竟看不出來?”蘇清和補充道:“錢也要,當然,還有其他的。”
顏文博警惕,道:“清者自清,犬子不過關幾日,是福是禍他自己受着。蘇大人和我談條件,籌碼不足啊。”
“足不足,丞相自己衡量衡量,”蘇清和說:“眼下咱們也算撕破了臉,我也不和丞相裝,我要西廠提督的位子。”
顏文博冷笑:“你雖有武,但畢竟背後無勢,好比紙上談兵。西廠提督?這位子做得下去嗎?即便你能坐,我又憑什麽幫着你?”
“前些日子下官巡查得了塊玉,”蘇清和從袖子裏拿出,放在茶桌上,道:“聽說是霍池淵的兵符,從一個叫...”蘇清和想了想不肯定道:“叫常羨的身上得的,他與我說了好些不該說的,如今除非我死了,否則下官永遠會是丞相大人的後顧之憂。”
“你——!”
“這玉就當我與丞相締盟的誠意,怎麽樣?”
顏文博從書架那端過來壓抑怒意,半信半疑拿着玉佩仔細端詳。确實是霍池淵那枚海棠花雕玉佩!幾乎瞬間,他滿是褶子的眼皮彎曲,盛滿欣喜。
尋了好些日子的東西終于到手,顏文博面色緩和,摩挲着玉佩順勢坐到蘇清和對面,撿起他的話道:“既是締盟,你且告訴我,你打算怎麽做?楊堂壽倒了,樹大招風,想要那位子的人多了去,不是你想要,我願幫就能坐上去的。”
蘇清和直接道:“切口在顏太後,她手下閹黨懷忠任才是實權的西廠提督,楊堂壽不過傀儡。”
“既知道還趕上去做這個傀儡?”顏文博瞥他一眼,也不隐瞞:“顏如心雖是我姑母,我卻與她不對付着,這忙我怕是幫不了你。”
“只需幫我同顏太後牽線搭橋,這個忙幫不了?”
顏文博一愣,原以為蘇清和想讓他将懷忠任拉下來,這老太監和太後的關系比他這個侄兒還要親,如何拉得動?
“這麽容易?”
“憑自身我也能得西廠,但不願做他們的傀儡,”蘇清和,“牽線假意投誠,我有北鎮撫司傍身,太後不會置之不理。”
作者有話要說:
事實證明,談戀愛真的誤事。
蘇清和:我想二郎了。
肉:乖,咱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