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哪個窯子搶來的?
年關還有五六日,因府中有霍年安這個小鬼頭,年味異常重。
小小的人戴着紅色虎頭帽,穿虎頭鞋,上面還有兩個小鈴铛,走到哪響到哪。小模樣,笨拙又可愛。
蘇清和才踏進門,見着他忙蹲下來被撲了個滿環。養了這麽久,霍年安日漸圓潤,厚夾襖險些兜不住他圓滾滾的小肚皮。
“年安長胖了。”蘇清和抱着虎頭虎腦的小人往裏邊走,邊走邊問:“今日都做什麽了?”
“等爹爹回來,”霍年安蹭了蘇清和一臉的口水,抱着了就不願下來。
“然後呢?”
霍年安一臉天真說:“宋玉叔叔說年安還有個大爹爹,年安也等等他。”
蘇清和被嗆得說不出話,半響悄聲囑咐他:“年安,這事你知我知,再不許告訴別人,知道嗎?”
霍年安晃着叮當響的虎頭鞋,歪着腦袋問:“那年安能見着那個大爹爹嗎?”
“當然能,”蘇清和哄着他:“只要你聽話,過幾日讓他帶你去騎馬,好不好?”
“好!”霍年安瞬間眼睛放光,興奮起來。俞林從外回來碰巧撞見一大一小笑成一團,便趕上去問:“什麽事兒啊,樂成這樣。”
蘇清和心裏一緊,側臉看霍年安,霍年安收了笑,說:“爹爹說,明日帶我去街上玩。”
蘇清和提起的心頓時放下,聽俞林道:“你這小鬼頭,昨日才去瘋玩一遭,也不見樂成這樣。”
蘇清和放下霍年安攙着俞林往屋裏去,“小孩子天性如此。先生從外回來,可是去容悸那兒了?”
俞林順勢坐下,接過蘇清和遞過來的熱茶,吹了一口才道:“這個七殿下,有慧根,卻總靜不下心來。”
“先生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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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林解釋道:“前幾日總是心事重重的,莫不是你給他的壓力太大了?”
“我如何會給他施壓,”蘇清和又将仰着小腦袋看人的霍年安抱到腿上坐好,問道:“除此之外,先生可還發現什麽異處?”
俞林想了想,遲疑道:“我剛去那幾日,他身上帶着傷,我給他診脈發現內傷不輕,白着張臉就來了,我還說讓他修養幾日,愣是不願,執拗得很。”
“如何會受內傷?”
“練武,”俞林飲了口茶,“可憐巴巴求我別告訴你,可憐見的。”
蘇清和失笑:“那先生又為何告訴我?”
“你不問我自然不說,你問了哪有不說的道理?”俞林理所當然道:“畢竟,你才是我老俞家的親徒弟。”
胳膊肘內拐得厲害。
二人沒聊多久,宮裏的海公公親自來蘇府請人。福祿海先去拜見福安後再來尋蘇清和,看他預備換官服連忙阻了。
福祿海高深莫測一笑,随即遞一套衣服給他。倒也不是什麽令人臉紅心跳的衣服,不過也差不多了。輕紗紅袍,還配了塊上等的羊脂玉。
不明白其用意,蘇清和沒動作。
現在召見未免晚了些,酉時關宮門,容殊難道不放他出來了?
這樣想着福祿海似乎看出他所慮,解釋道:“蘇大人此番進宮無需拘謹,皇上提你當貼身侍衛,這幾日怕都要護在身旁。”
貼身侍衛可沒有穿成這樣的道理。
“皇上臨時決定的?”蘇清和揪住重點,“那花川世子來了?”
福祿海點頭:“蘇大人,皇上讓奴婢少說兩句,但奴婢還是想和蘇大人先通上這口氣。花川小世子急性子,愛醋,如有得罪,蘇大人還請多擔待,連皇上都奈何不了他。”
蘇清和更疑:“海公公這是何意?”
福祿海咳了幾聲,不自然道:“皇上前些日子假意稱病,就等着花川世子主動找上門來。人雖來了卻還別扭着...”
福祿海沒說下去,蘇清和隐約也明白了。容殊怕是想拿自己氣那花川世子。然而,蘇清和并不願摻和其中,不知現在稱病還來不來得及.....
“蘇大人,皇上說這幾日他對你的好你須得自然的受着,待事成之後,有重賞。”
蘇清和有這個心理準備,卻沒料到霍池淵也在。偌大書房裏,一臉溫和的容殊,心不在焉的霍池淵,以及面色不善的花川世子辛榮。
一身紅豔袍子倒是亮眼,生得相當驚豔,約莫二十三四模樣。想必當年容殊大動幹戈全國搜羅漂亮孩童,都是讓這小世子逼的。
蘇清和終于明白,福祿海專程給他一身紅袍的用意,原是花川世子常穿的顏色,容殊倒是有心了。
如此趕鴨子上架,蘇清和進退兩難,硬着頭皮跟着福祿海進去了。
“臣拜見皇上。”蘇清和預備跪下,容殊及時道:“玉塵如何這時候來了,朕正接待外客,當真胡鬧。”話也不重,嘴角含笑帶着寵溺,“既來了,便到朕這兒坐。”
蘇清和心底一沉,暗暗看一眼霍池淵,再次硬着頭皮走過去。好在椅子足夠大,坐三個人也綽綽有餘。
霍池淵眯着眼将蘇清和上上下下打量一圈,面色不變,蘇清和卻感受到了壓迫,愛醋得霍将軍怕是醋壇子翻了兩壇了。
花川世子冷笑一聲,“我還當大津要換皇帝了,趕來賀新帝,原來空歡喜一場!”
容殊嘴角依舊含笑,半點不見惱:“既然來都來了,便陪着玉塵用個晚膳吧,他總嫌平日太冷清,此番倒是熱鬧了。”
辛榮:“不必,擾了皇上與這位小公子的雅興就不好了。”
蘇清和心底亂糟糟的,堵了口氣,一言不發看着案幾上的丹青。
容殊卻不接辛榮的話,跟着蘇清和視線看過去,笑道:“前些日子朕趁着你睡熟描了副你的畫像,明日叫福祿海取來與你看看喜不喜歡。”
蘇清和作勢站起來,準備叩謝,誰知容殊又将他拉着坐下來,“說了多少遍,無需向我行君臣之禮。”
一旁的辛榮欲摔門而去,捏了捏拳頭忍下了,綻開笑臉揶揄道:“這小公子又是哪個窯子裏搶來的,生得這樣好看,我也去搶一個帶回花川好好玩一玩。”
容殊故作惱怒:“怎麽說話,玉塵清白人家,讓你說得這般下賤。”
辛榮冷哼一聲,“那皇上真是好福氣,得這麽個寶貝!”
“那是自然。”說着容殊頗為得意的拍拍蘇清和的手,忽道:“手如何這麽涼?”福祿海相當有眼力見,忙遞了個手爐過來。
福祿海解釋道:“蘇公子急着來見皇上,哪裏顧得上這些。”
蘇清和接過手爐,餘光瞥見霍池淵面色一點點暗下來,只想快點結束,與他那小氣鬼夫君好好解釋一番。
辛榮咬牙,別開臉,對霍池淵道:“路上聽聞霍将軍練兵有素,早就想去看看,不知霍府可有我的容身處?這宮裏怕也容不下我,待大雪停了還得麻煩霍将軍再送一程。”
蘇清和與容殊不約而同對視一眼,還是蘇清和開口道:“這樣說來,我也有事想請教霍将軍。”
容殊問:“何事?”
“前兩日皇上賞臣的那匹馬兒不知為何,整日茶不思飯不想,所以想請教霍将軍其中緣由.....”蘇清和一時也想不出什麽合理的借口,胡亂想了個搪塞。
容殊沉思一會兒,心疼道:“原來這幾日你悒悒不樂為這事兒!那便耽擱不得,你呀,別把身子熬壞了。”
“謝皇上體諒,”蘇清和适時站起來,求道:“小馬兒怕是撐不過今晚了,可否求皇上,現在就準霍将軍陪臣去看看?”
容殊故作為難道,還是道:“既如此,就快些去,你也別太難過,明日朕帶你去松山賞雪。”
“謝皇上,臣告退。”
蘇清和走得相當急,生怕容殊又想出什麽新鮮點子磨人。辛容同霍池淵一道出來,蘇清和本想等等霍池淵,回過身看他二人正在說話便不好再說什麽。
絨鬥袍還在福祿海手上,許是忘了輕紗紅袍的蘇清和。不知何時落得雪,大瓣大瓣砸在額上,涼風肆無忌憚灌進蘇清和的領口,凍得他連打幾個噴嚏。
“這位蘇公子當真要風度不要溫度。”辛榮面上帶着蔑視的笑,攤開手接了幾片雪在手中,“霍将軍,你說是不是?”
霍将軍皺着眉頭追上那位不要溫度的小公子,解了鬥篷披到他身上,冷聲道:“将你凍壞了,我如何跟皇上交差。”
霍池淵大大的身軀擋住了蘇清和,在辛榮看不見的地方,蘇清和委屈撇着嘴,眼尾紅紅仰着腦袋看霍池淵,看模樣欲言又止,無聲喚二郎。
霍池淵捏捏他的手,輕聲道:“将手爐抱緊。”
辛榮慢步走上來,瞥一眼蘇清和,不鹹不淡道:“霍将軍真貼心啊,容殊自己的人倒叫你來照顧!”
蘇清和想對辛榮說些什麽,最終憋了回去,抱着手爐獨自走在前頭。
福祿海慢一步急急追出來,“世子留步。”
辛榮像沒聽到一般大步往前走,你追我趕半響福祿海才趕上他,忙道:“世子,皇上忽想起有事沒說完,這會兒喚你回去。”
“有什麽事需要同我說?”辛榮瞥一眼走遠的蘇清和,“怕是喚前邊那位吧,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再不趕上去人家該出宮門了!”
“哪能錯啊,”福祿海賠笑道:“皇上喚的确實是世子您。”
作者有話要說:
蘇清和:當着我夫君的面逼着我第三者插足,老肉你當真會做人?
嫩肉:你說的是哪種品種得人?
蘇清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