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過駱辰還是很快就知道了漫天遍地的報道的消息,從娛樂記者的口中。
起因在陸子煦躲到陽臺跟自家老公打電話詢問事情的最新進展,而駱辰卻在同時接到了來自療養院的電話,說駱辰的外婆突然情緒激動而昏厥。在場的還有幾位自稱駱辰親屬的男士。
駱耀城的人!
駱辰瞬間心髒揪緊後背發涼。
駱耀城可以縱容他老婆謀殺自己這個不光彩的私生子,定然也可以為了其他的目的而去用自己的外婆來威脅自己。
當這個世界上與你最親近的人只剩下一個的時候,那麽那一個人就可以是你的全部天地。
想到這個可能,駱辰連跟陸子煦打招呼都顧不得拿起外套就沖了出去。
那些得到消息的娛樂記者早就守候在即墨宇所在的高檔社區的門口,都期待着自己可以搶到第一手消息。
因此駱辰剛一出現的時候就瞬間被娛樂記者給包圍了,可是駱辰卻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請問你是同性戀麽?”
“請問光亞娛樂老總即墨宇是同性戀這個傳聞是真的麽?”
“請問您能對今天早上報道出來的新聞發表一下見解麽?”
“請問您是光亞娛樂的新藝人麽?能向我們具體透漏一下您的個人信息麽?”
“請問您作為一名男人為了前途被光亞集團的總裁包養,不覺得惡心麽?”
“請問有傳言說您是一名私生子是真的麽?”
駱辰被衆多記者圍在中間推推搡搡,心裏着急想離開卻完全被人堵住去路。
駱辰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他突然覺得害怕,似乎是四年前在秦家的大廳裏的事情重演,再一次成為了衆人嘲笑的衆矢之的,直到聽到最後幾個問題的時候,駱辰的表情一下子呆住了。
“你說……什麽?”
其他娛樂記者似乎也被這個問題驚訝到,所有的問題突然轉換。
“您突然匆匆忙忙跑出來是出了什麽事情麽?”
駱辰心裏亂成一團,太多的信息和情緒估計不上,他只好強迫壓住心底的其他情緒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一件事情上——外婆。
“對不起讓我走好麽?我外婆在醫院昏厥了真的很嚴重,讓一下好麽?”
駱辰都快急哭了,但是問題确是一個接着一個。
“方便說一下您的親生父親是誰麽?”
“您外婆是因為您是同性戀而氣的昏厥過去麽。”
“您這麽做是為了錢還是為了好玩呢?”
“您覺得您的做法可取麽?”
即墨宇驅車到小區門口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駱辰被衆多記者圍堵在中間舉足無措快要急哭了的畫面。
不知道誰喊了一句“即墨宇來了。”
衆記者這才紛紛放過駱辰轉而沖向即墨宇的座駕。
幸好即墨宇是有備而來,通知了小區安保的同時,車上的安保人員也紛紛下來走向駱辰。
即墨宇的安保人員不比普通人,随随便便挑出來一位都是以一當十。所以很快就穿過人群把駱辰護送回了車上。
駱辰一坐上車就發覺車內溫度低的可以。
即墨宇擺着一張冰山臉,看向駱辰表情十分冷峻,他本來一路上就想不通自己為什麽要回來。看到剛才那副情景好像突然知道了什麽又好像覺得事情的發展影響了什麽,讓他瞬間有些沉怒:“不好好呆着跑出來幹什麽?”
駱辰本來想跟即墨宇說外婆的事情,沒想到即墨宇上來就是一通冷臉的指責。雖然沒搞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可是根據記者的問題卻也能猜的出來。
駱辰突然之間覺得心裏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感情,好像是委屈,好像是無望,好像是着急,好像是難受,又好像是只能獨立扛着的情緒。他有點分不清即墨宇什麽時候是真,什麽時候是假了。
但是現在不是跟即墨宇說這些的時候。
駱辰斂了斂情緒,擡頭冷靜的看向即墨宇,雖然克制但是口氣還是忍不住有些忐忑和害怕:“外婆突然昏厥急救,我需要現在過去。”
即墨宇深沉的目光看向駱辰的浩瀚星眸微微抿了下嘴角,突然冷聲對身邊的保镖道:“你們跟我下去,老陳你送他去醫院。”
駱辰表情一驚訝,外面都是記者,他沒想到即墨宇會做出這麽一個舉動。結果還沒等他開口,即墨宇就拉着車門走了下去,似乎是不想再在駱辰身邊多呆一秒。
保镖們也瞬間紛紛跟着跳了下去把即墨宇護在中間。
其實即墨宇并不需要下去,因為他并不想回家。
可是在駱辰面前,即墨宇就是不想讓駱辰覺得自己是因為他才回來的。或者說即墨宇不想讓自己覺得自己是為了駱辰而回來的。
剛才在腦海裏突然想通了的一個想法跟他來說很可怕。他居然會對駱辰有了上心的感覺。
這不可以。
駱辰只是他吞并秦家的一個棋子,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即墨宇不能手軟,更不會允許自己手軟。
外面的記者很多,老陳沒有片刻耽誤,踩着油門便再一次離開了。
駱辰坐在即墨宇的保姆車的最後一排上,轉回頭回望着被保镖和記者圍堵在中間的即墨宇,整個人在清晨的陽光下顯得高大而挺拔,駱辰忽然覺得,他們之間的故事或許只是剛開始,或許馬上就要結束了。
駱辰趕到醫院的時候,外婆已經安全的出了急救室。
護士只是跟駱辰說了一句“她暫時沒事了。”然後就說醫生要見駱辰。
駱辰心裏咯噔一聲,忐忑不安的往醫生的辦公室走去。
駱辰在門口敲了敲門,醫生看起來也是剛從急診室裏出來,專用的藍色消毒衣還沒有換掉,就請了駱辰進去。
辦公室幹幹淨淨的,朝南的一面開着窗戶。
“坐。”醫生給駱辰拉開椅子,然後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從抽屜裏抽出一個頭部掃描的片子放在專用的顯示屏幕上。
駱辰心裏有點抖,其實從他的臉上看去,他此時的唇色也有點白。沒理由的,他好像就是知道有什麽他不能接受的東西要破土而出了。
可是駱辰不能抖,也不能像四年前那樣在不管不顧的發洩自己的情緒去任性。
這看起來并沒有什麽突兀的四年,早讓他從一個青澀的少年成長為一名可以獨當一面的成年人。
亦或者,他沒辦法。有個詞語可以很好的形容這種情況,被成長。
駱辰死死地捏着自己的雙手看着醫生用圓珠筆指着片子中一個陰影部分,完全聽不懂醫生的專用術語,卻生怕漏聽了什麽,心裏一字一句的跟着醫生默念:“……這個血塊你早就知道了,是壓制你外婆的腦部神經導致你外婆現在這樣最重要的原因。可是今天的觀察結果不太好……你要有心理準備。這個地方可能會引起癌變……”
駱辰聽到癌變視線抖了一下。
“也有可能在像今天這樣受到刺激的話引發腦溢血。”
駱辰收了收拳頭,擡頭問:“有治愈的希望麽?”
醫生看了看駱辰。
這個看起來幹淨而白皙的少年在這家院裏出入了四年,呆的甚至比一些新近崗位的護士和醫生都要久。他太熟悉他家裏的狀況了。
醫生擡手搓了一下眼睛,年過半百的一聲瞳孔有一絲絲的渾濁。
“駱辰,你外婆快八十了……”
醫生話裏的意思太明顯,駱辰忍不住似乎要滾下淚來,卻硬生生的忍住了。
“我…只有外婆了。”
老醫生作為過來人,十分理解駱辰的心情。但是駱辰和一般的病患家屬不一樣,老醫生親眼看着駱辰從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十八歲少年變成今天這副坐在他面前也會隐忍着冷靜的大人,他忍不住勸他:“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作為醫生和長輩,我給你專業的意見,這種開顱手術費用昂貴,還……太痛苦。駱辰,好好陪陪你外婆。你現在能做的,只有這個。”
駱辰嘴唇微抖。他不止一次想過,外婆總有一天會離開他,外婆什麽時候會離開他,外婆離開他的時候是什麽樣子。
在某些實在太困難的時刻,他甚至也會惡毒的想,或許外婆這樣走了也好。
但是當這一天真的被具體的告知倒數的時候,駱辰忽然覺得一切猜測和臆想都不重要了。他不能失去外婆,無論如何他都想要留下她。
可是……自然的生老病死……他沒有辦法……
“還有多久?”駱辰的嗓音帶着一絲顫意,神态缺是一副強迫出來的鎮定。
“如果不惡化的話,還有三到五年。如果惡化了,撐不過兩年。”
兩年……
駱辰雙手放在膝蓋上,用力的握緊,短短的指甲扣在手心裏,指骨發白。
“我知道了……”
駱辰擡起頭,看着醫生突然換了一副表情:“謝謝你,醫生。我能知道,下午來的人,是誰麽?”
老醫生被駱辰突然變換的這副有點陰冷的表情有些吓到,愣了一下說:“走了,不過留了名片給你,在護士站。”
駱辰起身道別了醫生,去護士站要了名片,駱耀城三個突出的黑色宋體字樣在淡黃色的名片中間顯眼而清晰。
站在醫院長長的走廊的中間,蒼白色的白熾燈照射在駱辰唇色發白的臉上,陰影的地方滿是悲傷和陰狠交織而錯的恨意。
駱!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