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攻多金又悶騷

第9章

09

再一次坐到手術室門口，駱辰覺得自己有些發抖。盡管蕭默反複的帶着愧疚解釋：“阿宇只是胃病，因為胃潰瘍引發的胃穿孔并不嚴重。”駱辰還是止不住的有些白臉。

第一次坐在手術室門口的時候是十四歲那年，手術室裏面的是駱媽媽，然後反反複複，駱辰已經不記得駱媽媽進手術室多少次了

再後來是他外婆，他外婆只進去了一次，在駱媽媽走了之後，出來之後便徹底垮了，大部分時候都是渾渾噩噩不知道駱辰是誰，只有極少數時候清醒的時候才會問駱辰：“你媽媽呢。”

這個時候駱辰就會回答：“媽媽在家裏做飯。”

現在又是即墨宇。

駱辰不是被過去的恐懼所束縛，他只是害怕即墨宇身上的病痛會來的更多。

醫生并不是萬能的，媽媽沒治好，外婆也一樣。

蕭默握了握駱辰的手，發現他的手心冰涼。蕭默默默起身下樓去買了兩杯熱奶茶上來遞給駱辰。

“謝謝，我不想喝。”駱辰坐在手術室門口的藍色凳子上，聲音低沉。

“不是給你喝。”蕭默把奶茶塞進駱辰的手裏。“給你捂手的，手心怎麽那麽涼。”

駱辰沒說話，伸手接過奶茶放在手心裏。

“下午我應該在家的。”

蕭默愣了一下：“嗯？”

駱辰聲音悶悶的，有些自責：“下午我應該在家的。他昨天吃了皮蛋，今天還沒有吃早飯。他告訴我下午一點叫他起床，我卻沒管他自己走了。”

蕭默聽懂了駱辰的意思，說實話，通過這幾次和這位陸家小少爺的接觸，他覺得這位陸家小少爺似乎也不像外界傳聞的那樣纨绔和敗家。甚至在某些時候甚至覺得他有些懂事和乖巧。

但是，陸家啊……

“為什麽自己走了？”蕭默一邊應付駱辰，一邊考慮要不要繼續把這位陸家小少爺放在即墨宇那裏。

“我……”想起鄭律，想起腕表。駱辰又不想說話。

他喜歡即墨宇。

即墨宇不喜歡他。

其實沒什麽，事情就是這麽簡單。簡單到駱辰都覺得自己沒資格去指責什麽。

蕭默是過來人，駱辰那一臉的被喜歡的人拒絕了一樣的表情蕭默豈能看不明白。但是這麽多年跟着即墨宇一路打拼過來，即墨宇的傷痕和冷漠還有狠心他比誰都看得清楚。

不管這位陸家小少爺是出于什麽目的想要跟即墨宇在一起，目前在蕭默看來，都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子煦。”蕭默想了想問：“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一。”駱辰依然低着頭握着奶茶看着腳尖。

“嗯。”蕭默沉吟了一下。“子煦，阿宇他今年三十一，他大你十歲。”

駱辰知道了蕭默要說什麽，沉默不語。

“感情這種事，雖然老人們都說可遇而不可而求，但是作為新青年，你應該也有感悟，這種事情不是一頭熱就能解決的問題。何況一頭熱的背後還隐藏了兩個人的價值觀、思想、各自所信奉的哲學理論等等。”

下一句話蕭默沒說，駱辰也知道他要說什麽。——感情這種事兒，說白了還得是一個世界裏的人。

他不是。

就算他頂着陸家小少爺的皮衣，他也無法讓自己看起來是。他只是一個沒有母親而又剛剛拒絕了不知道有什麽目的的父親的私生子而已。

駱辰第一次發現原來這件事情真的是自己在一頭熱。他考慮的事情太少了，就算有一天即墨宇真的會愛上他那又怎麽樣呢。然後他去告訴即墨宇其實自己不是陸子煦而是駱辰，秦家下一任家主在外面的私生子麽。

就算駱辰不是即墨宇那個世界裏的人，他也知道自己這樣的一個身份會多麽讓人丢臉。

“別說了默哥。”駱辰擡起臉沖蕭默笑了一下，笑容有些幹澀和無力。“我明白的。”

手術時間并不長，兩個人相坐無言不一會兒之後，手術室的燈光就熄滅了下來。顧承信跟在主治醫生後面走出來，沖蕭默點點頭，道：“放心，我師兄親自操刀，沒什麽大問題，何況阿宇也不是多嚴重的病情。稍後小護士會去病房裏交代注意事項，你在這兒照顧？”

蕭默先是點點頭，聽到留人照顧沉吟了一下。

公司那邊即墨宇不在，他則不能也走開。

“我留下吧。”駱辰看着蕭默有些為難說。

駱辰能留下照顧固然好，但是蕭默剛勸駱辰別試圖做些有的沒的讓即墨宇愛上他，現在又把人留下來照顧即墨宇也有些不放心。

駱辰了然，突然發現原來自己還真是被人給排斥了覺得有些可笑，可還是忍不住擔心即墨宇，輕聲保證：“放心吧默哥，我外婆癱瘓三四年，一直都是我照顧的。”

蕭默聞言有些意外。

“這位是？”作為即墨宇的私人家庭醫生，顧承信也是第一次見到駱辰。

“陸子煦，陸家小少爺。”蕭默簡短的介紹，顧承信意味深長的看了駱辰一眼。

“那這幾天先麻煩你了。”顧承信對駱辰點頭致謝：“有事情就找我師兄。”

駱辰點點頭，表示沒關系。

看得出顧承信似乎還有話要對蕭默說，駱辰識趣的往即墨宇跟在小護士身後往病房走去：“那我先過去了。”

顧承信沖他點點頭，蕭默還想說什麽，被顧承信拉着朝着反方向走去了。

顧承信拉着蕭默去了他師兄的辦公室，表情有些不對。

“怎麽了？急急忙忙拉我過來。”蕭默甩開顧承信的手，剛想找個地方坐下突然反應了過來：“難道是阿宇！”

顧承信白他一眼：“信不過我師兄？”

顧承信的師兄在顧承信的眼裏是神一般的人物，什麽人都不可以說他師兄的壞話，哪怕是好哥們一樣的蕭默。蕭默自知失言，尴尬的笑了下：“那怎麽回事，你神神秘秘的，人家也是擔心嘛。”

“別跟我用那惡心死人的口氣。”顧承信回身把門鎖上。

蕭默刷的一聲後退一步抱住自己的臂膀，表情欠揍：“好端端的你鎖門幹什麽！我不是你師兄你死了這條心吧！”

顧承信默默忍住了呼他一臉翔的沖動，冷靜的說：“阿宇沒問題，有問題的是那個陸小少爺。”

“子煦？”蕭默一愣，放下瘋鬧的心态也不禁跟着嚴肅起來，不管怎麽說，他一直都和即墨宇擔心陸家是在搞鬼：“他有什麽問題？”

“現在不好說。”顧承信也在皺眉思考：“不過有一點非常明顯，剛才那個人，肯定不是陸家小少爺。”

蕭默一驚，臉上瞬間晦暗起來：“那你還把我叫過來！”說着拉開辦公室的門就沖了出去。

小護士向駱辰交代了一些術後注意事項，駱辰一一點頭記下。

即墨宇麻醉藥打的并不是很深，出了手術室之後就有點悠悠轉醒了。

鼻子上還在上着呼吸機。

小護士說沒什麽大問題，即墨宇醒來之後，要是不想帶呼吸機就給拿下來。

即墨宇此時并沒有多少力氣，做手術失血過多唇色發白。

駱辰湊上前去，在即墨宇耳邊小聲問：“是想要把呼吸機拿下來麽？是的話眨眨眼。”

即墨宇慢慢眨了一下眼。駱辰小心翼翼的把呼吸機卸下，動作娴熟。

“冷。”即墨宇抖了好幾下之後微聲開口。

駱辰去跟小護士要了一個熱水袋，接了少量的熱水輕輕放在即墨宇正在打點滴的胳膊處給他暖手的，低聲在耳邊說：“你剛手術完，出了不少血，冷是正常的，現在的你沒法吹熱風也不能開空調，我給你捂捂手腳。”

即墨宇一邊微微發抖一邊閉上了眼睛。駱辰看着心裏難受，拿了一個滾燙的熱水袋放在手邊，燙熱之後給即墨宇輕輕捂腳。

駱媽媽第一次手術的之後疼了一周，小護士剛才說即墨宇胃穿孔并不嚴重，兩三天就不會太疼了，恢複的好的話，一周就可以出院了。

駱辰暗暗記在心裏，不敢多動他，但是看着躺在床上的即墨宇，眼前畫面一重疊，好像看到了幾年前駱媽媽還在的時候。

四年過去，生活好像并沒有發生很大的變化，還是他和外婆相依為命，只是從外婆照顧他變成了他照顧外婆，不小心遇到了即墨宇，在心裏記挂了幾年之後突然有一天兩個人居然變得可以如此近距離接觸，自己一點點超過了二十歲那個在駱媽媽口中非常重要的一個人一生中非常重要的一年，非常平淡的度過的。

生活好像并沒有發生很大的變化，又好像在平淡之中點點滴滴發生了很多事情。

蕭默沖進來的時候，駱辰還在小心翼翼的給即墨宇捂着冰涼的腳底。

看到蕭默瘋了一樣沖了進來吓了一跳，疑惑的回望着他。

“你在幹什麽！”蕭默陰冷的看着駱辰。

駱辰被蕭默陰冷的眼神吓到，連忙抽回手站了起來，有些緊張不安：“他，他，我給他捂捂腳…他冷…”

蕭默聞言一頓，眼神微微一動，在白色的棉被裏，一個小小的熱水袋露出了一個角。

跟在蕭默後面進來的顧承信微微一愣：“你做過護理？”

駱辰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點頭，不知道在什麽地方得罪了蕭默。

這個時候即墨宇輕輕的哼了一聲，駱辰一動，連忙跑過去垂着耳朵放在即墨宇嘴邊：“渴。”

駱辰難受的看着即墨宇微白的雙唇，在醫院呆的太久，他知道一般手術剛結束之後不能喝水不能吃飯，以免想要上廁所牽動傷口。

駱辰垂下頭小聲在即墨宇耳邊解釋道：“剛手術出來不能喝水，我用棉簽給你潤潤唇好麽？”

即墨宇閉了一下眼，駱辰從旁邊拿出棉簽動作輕柔給即墨宇潤唇。

蕭默和顧承信見狀若有所思的對視了一眼，雙雙又走了出去。

顧承信跟在蕭默後面關上門，臉上有些躊躇：“你怎麽看？”

蕭默心裏暗藏心事，搖搖頭看不出他什麽意思：“你留下照看，我去查查這個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