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也不知睡了多久,音遙昏昏沉沉醒來後,外面已經大黑。
他随手摸出手機想看看幾點,就看到做材料表的小員工發來的消息,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喜悅:
【音秘書!檢察院那邊已經對徐恩和城建局的兩邊着手調查了,我們是清白的!正義必勝!】
音遙抿嘴笑笑,馬上給樂壞了的傻孩子回了消息:
【數據表做得很好,明天來了去財務部領獎金。】
關掉短信,穿好外套,音遙打算給阿德打電話讓他來接。
手指剛點在呼叫鍵上還沒按下去,打開門後,音遙明顯聽到了一聲細微的呼吸。
那個人特有的香味透過夜晚濕冷的空氣飄散而來。
“你……”音遙愣了下,“你還沒走?”
“在等你。”司容擡起手,輕輕地幫音遙整理好壓進去一半的風衣領口。
他的手指無意間碰到了音遙的臉頰,只輕輕一下,音遙就感覺到了一陣涼意。
雖然現在已經是三月份,但早晚兩頭還是很冷,司容就只穿一件襯衫在走廊上守了六七個小時,可能真的凍壞了,他的指尖就像冰塊。
音遙垂下睫毛,小聲嚅嚅道:“不用守着我,現在天還很冷。”
“音秘書是在關心我麽?”司容笑眯眯問道。
“誰關心你啊,您這麽金貴的大股東在我門口一站就是幾個小時,我怕明天來了公司別人說我其實很有錢,有錢到請財繼承人來站崗。”
司容笑出了聲,他覺得音秘書口是心非的模樣實在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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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快點進行角膜移植,好起來我就不用這麽擔心你。”
音遙沉默了,就像陳醫生說的,角膜移植雖然是個小手術,但全國的角膜庫幾乎都是空的,病患需求量又大,所以才滋生了這麽多倒賣器官的,也造就了自己前生悲慘的命運。
不是不想,而是沒有辦法,不是人人都像司容這麽幸運。
音遙其實很好奇,如果現在的司容知道當初自己是因為他而死,會是什麽反應呢?
“音秘書,你是不是特別喜歡垣宇。”沒頭沒尾的,司容問了這麽一句。
音遙不想露餡,只能點頭:“是啊。”
司容皺了皺眉,手指在外衣口袋裏輕輕摩挲着,似乎很想說什麽,但又顧慮着什麽所以始終無法說出口。
其實音遙大概能猜到他的想法,無非就是廖垣宇其實不是什麽好東西,不要和他結婚之類,但司容似乎又很在意音遙的感受,怕他傷心,所以猶豫很久也不知道要不要開這個口。
“但是婚禮延期了,他最近很忙,錯過這一次不知道下一個好日子還要等多久。”音遙故作惋惜道。
司容一聽,眼睛瞬間明亮起來:“沒關系,過幾年也行,重要的是得挑個好日子。”
“跟你有關系麽?”
“是。”司容微微颔首,“對不起是我多管閑事。”
音遙沒再理他,他又沒話找話。
“聽說你以前住在第三區。”
“嗯。”
司容微笑着湊到音遙耳邊,用蠱惑的嗓音問道:“那有時間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拜訪下伯母麽?”
“我媽已經走了。”
“去哪了,是去第二區?還是也被你接到了這邊。”
音遙:“去世了。”
“對不起提起你的傷心事,建業工作太不認真,我會扣他工資。”
建業:?
“沒什麽大不了的,生老病死是常态,沒有人會陪伴對方一輩子,總有個先走後走。”
“我會。”司容止住腳步,淡色的瞳眸中沾染着細碎的星光,他凝視着音遙,非常認真地告訴他,“你走我會跟着你走,不管你去哪裏都不會讓你感到孤獨。”
音遙呵呵一笑:“照你這意思,你要是先走了我還得跟你一起下去呗。”
“那倒不用,你可以把我的骨灰擺在床頭,我會每晚看着你。”
音遙:“別,我害怕。”
兩人閑聊着,阿德開了車過來,見到音遙,他第一件事就是趕緊遞上自己精心制作的晚餐,偌大一個超級財團就這樣被阿德無視了。
“音秘書,這是我熬的雞湯,公司的事我聽說了,你受驚了,得好好補一補。”
音遙接過那盅雞湯,抱在手心暖呼呼的,夜風揚起他的頭發,他笑得分外好看:
“謝謝你,我會拿回去慢慢享用,你費心了。”
阿德羞澀地低下頭,一只手撓着後腦勺:“嘿嘿,沒事,我沒錢也沒勢,最多就是幫你做點好吃的。”
“什麽好吃的,我可以嘗一嘗麽?”沒人搭理司容,但他還是硬插.進二人中間。
他笑吟吟地看着阿德,但眼中沒有半點笑意,随手從音遙懷中拿過雞湯,當着大街上就打開蓋子。
雞湯的味道聞起來很鮮美,最頂層的油脂也被撇了去,湯裏沒有摻雜任何香料,看得出阿德的确很用心。
司容傲視着雞湯,蔑視透過微笑散發出來:
“這位司機先生,其實雞湯中的營養蛋白含量微乎其微,真要進補還是雞肉,怎麽連雞腿都沒有,就這麽舍不得?”
阿德“啊”了一聲,尴尬地摸摸鼻子:“對不起我……我書讀得少,不知道這個……”
音遙從司容手裏奪回雞湯,拍拍阿德的肩膀安慰道:“沒事,含量少不代表沒有,我剛好想喝湯。”
司容的眼神從含帶笑意到幹脆不想裝了,他死死盯着阿德,聲音明顯冷了下來:“黨參雪蓮蟲草我家什麽都有,你就不要再費心,音秘書不……”
話說一半,一手肘重擊他的胸膛。
音遙:“你閉嘴。”
司容點點頭,馬上退到一邊:“好的。”
“謝謝你的雞湯,沒下毒吧。”看出阿德的尴尬,音遙主動開起玩笑希望能緩解他的尴尬。
“沒有沒有!快趁熱吃吧,嘿嘿,音秘書你人真好,又漂亮又……”說着說着,阿德看到了對面那個男人的眼神,趕緊打住。
這個眼神,一直到阿德臨終前都記憶猶新……
自打知道音遙失明後,司容更是将他的黏人拔高到令所有人都望塵莫及的程度。
音遙吃飯,貼着。
音遙聽電視,貼着。
音遙洗澡,不敢貼,在門口守着。
音遙睡覺……
“你可以出去麽,髒話已經到喉嚨了。”音遙躺在床上,司容就搬張椅子坐他旁邊,單手撐腮凝望着他。
“等你睡着了我就走。”
音遙重重翻個身來發洩自己的不滿,但他又覺得對方是好心,不能說得太過,更何況,這人腦回路和一般人不一樣,越罵他他還越興奮。
“你知道你很像個變态狂麽?”
司容點頭:“我知道。”
音遙嘆了口氣:“我要是和你結婚,估計這輩子都出不了門。”
司容猛地擡起頭,一只手還保持撐抵的動作停在半空:“音秘書你剛才說什麽?”
“怎麽還耳背呢,我說我要是和你結婚估計這輩子你都不會放我出門。”
“還是沒聽清,再說一遍可以麽。”
“我說我要是和你結婚……”機智的音遙終于發現了端倪。
他幹脆掀開被子下了床,摸索着爬到司容身邊卯足了勁兒把他往外推。
“音秘書我這就走,你別下來,萬一磕着怎麽辦。”
道了四五遍晚安後,司容終于依依不舍地離開了房間。
音遙覺得不能再繼續這麽下去,畢竟這人有個致命彎道一樣的腦回路,膈應他沒有用,要是反其道而行呢?拼了命的對他好,比他還黏人,他會不會就對自己失去興趣呢?
翌日一大早,音遙起得比鬧鐘都早,他穿好衣服洗漱完,趁着司容還沒起床就先直奔他卧室門口整裝待發。
音遙敲敲門,語氣燦爛:“司先生,你起來了麽,我都八個小時沒看見你了,覺得有點想你。”
很快,房門打開,門後站着一臉茫然的司容。
他看了音遙好久,忽然擡手試了試音遙的額頭。
音遙剛要發作,瞬間想起自己的偉大計劃,立馬雙手握住司容的手,還放在臉上蹭了蹭:“早安司先生,今天可以一起去公司麽?”
司容皺着眉,半晌,點了點頭:“可、可以。”
上了車,建業保镖就聽到車後座傳來一陣撒嬌一樣的聲音:
“去了公司後可以去你辦公室麽?真讨厭,為什麽工作是八小時制,要是三小時,不,要是能在家辦公就好了。”
司容清了下嗓子,僵硬地點點頭:“對,要是不用工作就好了……”
到了公司,司容其實作為股東根本不用過來,但還是硬被音遙拽着進了他辦公室。
音遙熱情的幫他脫掉外套,扯着他的領帶拉到自己身邊,使勁貼貼:“馬上要開始工作了,你想喝點什麽,我去幫你泡。”
“我去吧。”司容站起身。
忽然就感覺手被人拉住了。
一低頭,音遙就像個……狐貍精一樣,雙手還似樹袋熊般緊緊攀附在他的身後,笑得眉眼彎彎:“司先生別走嘛,分開一秒我都很難過。”
司容思忖良久,慢慢坐回去。
他雙手扶着音遙的肩膀,想了想,還是道:“音秘書,雖然這樣的你還是很可愛,我也很喜歡,但能不能告訴我,你沒事吧。”
音遙眨眨眼:“我能有什麽事,你不是喜歡我麽?那我和你貼貼都不行麽?”
司容忽地站起身,長腿後撤幾步,一下子彈開數米遠。
他甚至不敢去看音遙的臉,表情很是凝重:
“我幫你泡咖啡。”
說完,火速離開了案發現場。
待司容一走,音遙終于長長松了口氣。
他從來沒有感覺空氣是這麽清新,世界這麽安靜,雖然自己的雞皮疙瘩已經隊列排好,但能換回自由的世界做什麽都值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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