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收拾一下桌子迎接客人
一下樓,就聽到身邊傳來一陣急促的高跟鞋聲,音遙也不知道被哪個不長眼地撞了個滿懷,他真心希望這些人如果眼睛用不到可以捐給有需要的人。
“快走快走!二世祖诶!我超激動,你說我要是假裝昏倒會不會被他注意到。”
“別做夢了!你又不是什麽頂級ABO,最多請保镖給你擡一邊去。”
身邊的議論聲和群蒼蠅一樣,被這嗡嗡嗡的一頓吵,音遙感覺肚子更疼了。
他捂着肚子站在角落,等候這位傳說中的大人物大駕光臨,然後等這二世祖走後在內心把他罵個十遍八遍再直奔衛生間。
不明白,又不是自己打拼出來的天下,一個二世祖還這麽牛叉,真是別人不給他臉他自己倒要長足面子。
音遙低着頭,被人群推搡着,無奈的連翻數個白眼。
“啪嚓——”
公司的大門被人緩緩推開了,緊接着是一陣訓練有素的腳步聲,迅速将人群擋開,自動排成兩列。
世界一下子安靜下來,靜靜的連呼吸聲都聽不見。
“噠、噠、噠——”
皮鞋踩在地面,發出清脆的響聲,節奏感極強,仿佛經過特別訓練。
“噠、噠、噠——”
“他好帥……”音遙聽到身邊的員工小聲說了句,激動透過聲音傳出來。
能有多帥,是沒見過男人麽?
盡管音遙已經因為腹痛還要強行下來列隊歡迎這個臭屁二世祖而感到強烈不滿,但他此時并不知道,一樓大廳聚集了上千名員工,可謂是人潮擠擠。
Advertisement
但一雙淺如透冰的棕色眼眸還是穿過密集人海,精準地捕捉到站在角落的他。
“二世祖”揚起嘴角,視線始終追随着他的身影。
“是在看我嘛?”音遙身邊的員工激動叫道。
“是在看我啦!”
音遙不管他到底在看誰,他只想去衛生間。
從衛生間出來,音遙只覺得身體都被掏空,他扶着牆慢慢走回辦公室,推開門往沙發上一坐,手就開始在桌子上摸索着找水杯。
突兀的,指尖好像觸碰到什麽柔軟的物體。
音遙覺得奇怪,再摸一摸。
霎時間,一只白皙且修長的手就這樣通過他的觸摸将影像傳入了大腦。
有人!
自己的辦公室裏進了人。
音遙趕緊站起身,不知道那人坐在什麽位置,因為他太安靜了,連呼吸聲都聽不見。
“音秘書?你怎麽了。”
一直到熟悉的聲音響起,音遙才終于意識到……
為什麽司容在這裏……
自己看不見的事有沒有穿幫。
“你為什麽在這裏。”他皺起眉,不耐煩地問道。
司容也站起身,一只手輕輕扣住音遙的腰,将他使勁往自己懷裏壓過去,湊到他耳邊低聲道:“音秘書,難道剛才在樓下你都沒有看我一眼?說好了要給你驚喜。”
音遙用半秒鐘考慮了下他的話中之意,一瞬間,天雷滾滾而來,也就是說!那個沒做什麽聰明事的二世祖其實就是司容?!
音遙趕緊扯開他的手,整理下襯衫,伸手指着大門:“只驚無喜,請你出去。”
司容站在原地,優雅地揚着脖子:“我已經很努力地克制,沒有當着那麽多人的面擁抱你,現在就我們兩人,不可以抱一下麽。”
“不可以,出去。”
“可是,別人家的小狗都可以貼着主人撒嬌,我為什麽不行。”
音遙無語,感情這給自己定位成家養犬了,他沒自尊的麽?這麽侮辱他都不肯放棄,反而還越挫越勇。
“音秘書,你有沒有覺得我今天哪裏不一樣。”
這家夥又湊過來,手再次攬上音遙的腰。
音遙不知道他有什麽不一樣的也不想知道,拍開他的手,再次指向大門,幾乎是一字一頓道:
“我讓你滾出去,聽明白我的指令了沒。”
司容聳聳肩,長腿一邁直接到了門口:“那,午餐時間我再來找你可以麽。”
或許是司容知道音遙的回答一定是“不可以”,索性這次也不給他回答的機會,說完就關門走人。
音遙坐回沙發,他覺得事态已經開始漸漸脫離他的控制,現在回想起司容那句“更覺得一分一秒不能離開你”,終于明白,感情是他早就密謀好的,并且現在,這個二皮臉還成了自己的上司,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就在他沉思的工夫,門口又響起了煩人的敲門聲。
“說了滾出去,聽不懂人話是不是。”
“音秘書……為什麽罵我……”某個無辜被殃及的員工弱弱道。
“對不起,我不是在說你。”音遙走過去幫他打開門,非常誠懇地道歉。
音遙看不見,這個員工的表情有些凝重,他将一份文件放在桌上,似乎是考慮了很久才緩緩開口:
“我覺得我們好像攤喃上事兒了……”
音遙撫摸着文件,随手翻了幾頁。
是跨江大橋計劃的數據報告表。
“聽說如果真的确認,我們可能要坐牢……”
音遙擡眼:“為什麽。”
“這是城建局退回來的數據報告,他們說咱們選擇的造橋材料太輕了,根本無法承擔那麽多車輛的重量,然後根據材料價格計算,總價才七個億,比起國家撥款的十二億少了将近一半,懷疑,是我們私吞了五個億的公款……”
音遙恍然大悟,就說呢,那幫老梆菜怎麽可能輕易放過自己,原來是在這兒等着呢。
小員工說着說着就開始掉眼淚:“數據确實沒問題,但我看過報告表,發現,不知道是我打錯了還是怎麽回事,造橋材料裏錯了一個字,就變成了另一種材料……”
音遙撫摸着材料表,發現果然像這個小員工所說,但他可以百分百确定,當時自己檢查的第一份文件确實沒問題,材料是後期被人改動過。
“而且我查過賬戶,确實少了五個億,怎麽辦啊音秘書,城建局和檢察院下午就來,我不想坐牢啊……”小員工無力地跪倒在地,捂着臉,哭聲悲恸。
音遙将文件推到一邊,站起身:“怕什麽,坐牢還有我陪你,去找徐恩過來。”
徐恩進來的時候還大搖大擺的,一副不知道撿了什麽天大好處的得意模樣。
“怎麽了音秘書,有何貴幹。”
聽他這語氣,音遙知道他不想裝了,畢竟裝了這麽久的舔狗,是人也都會膩。
音遙也索性不再同他藏着掖着,開門見山道:“什麽時候改的文件。”
徐恩笑笑,嘴角是掩飾不住的得意:“說什麽呢音秘書,篡改這種文件弄不好要坐牢的,你不怕死我還怕呢。”
音遙将文件甩到他面前,雙手交叉,輕笑道:“我可沒看出來你不怕死。”
他擡起眼,嫣紅的嘴唇似玫瑰綻開:“徐恩,你不會真的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吧。”
徐恩愣了下,但很快調整好情緒。
他俯下身子,雙手撐着桌面凝視着音遙的眼睛:“所以呢?名字是你簽的,數據是你看過的,出了差錯,就是你的問題。”
“你這麽一說,我倒覺得很有道理。”音遙撫摸着手上的腕表,“午餐時間到了,吃點好的吧。”
徐恩慢慢直起身子,眉頭緊緊蹙在一起。
他忽然有點看不明白音遙,明明他以前,是個只會言聽計從又沒見過什麽大場面的雜種,為什麽最近一段時間像換了個人一樣。
聽着他內心的疑問,音遙笑笑:
“想知道為什麽?死過一次就明白了。”
飯點一到,司容如約而至,手裏還提着一份餐廳外送。
難得的,音遙沒有讓他滾,畢竟心裏高興着,甚至還主動幫他卷了卷袖子。
“音秘書你。”司容一下子握住音遙的雙手,放在手心揉啊揉,“好像看起來很開心。”
“是很開心。”音遙也不否認,也沒抽回手。
“能和我分享一下麽?”
“等着看呗,提前說出來就沒意思了。”
“能和你分享開心事我很開心。”司容握着他的雙手慢慢放到嘴邊。
似乎是想親一下,但因為沒有得到對方的同意,只能在唇邊蹭了蹭。
但音遙卻覺得奇怪,按理說這個位置可以摸到他的頭發,但這次卻沒有,忽然有點好奇他今天紮了什麽發型。
音遙的手慢慢摸上去——
柔軟的茶色短發打理的精致,非常時尚但又沒經過什麽刻意造型。
“你剪頭發了?”
司容微笑,更加用力握緊他的手:“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現在才發現。我打聽過,你不喜歡長毛犬長毛貓,所以應該也不喜歡我留長發,我就剪了。”
“所以你是打算以後一切生活都以我的喜好為準麽?”音遙覺得好笑,“你應該為自己而活,太為別人考慮,最後會失去自我的。”
這句話或許是對司容說的,也或許是對過去的自己說的。
“沒關系。”司容謙遜一笑,“我本來就是為了你而活。”
“嘭咚——”
心頭忽的猛烈跳了下。
音遙抽回手:“吃飯吧,都涼了。”
“好的,請問我可以喂你麽?”
“手打斷。”
上一世,音遙已經聽過太多太多同樣的話:
我只為你而活;你是我生命的全部;我只想你的眼睛永遠注視我一個人……到了這一世,他覺得這種話就當玩笑聽聽就行,沒有人會當真,只是人生某個階段無聊時的消遣罷了,認真就輸了。
“音秘書!檢察院的人來了!”
音遙還沒吃上第一口飯,上午那個小員工就像大火燒了眼珠子一樣,跑進來的時候還頗為喜感地摔了個狗啃泥。
音遙放下筷子,從容地轉身對着司容道:“收拾一下桌子迎接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