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進包廂之後青言發現屏幕點不動,就呼叫了服務員來,服務員說可能是後臺故障,立刻去解決。因為所有包廂都滿了,所以他們說時間會從修好的時候再開始計算,再送一個果盤4瓶啤酒給我們。希望我們到時候給好評。
我和青言都覺得沒什麽,于是坐在沙發上吃水果。
我餘光看到青言往我這邊瞟了好幾眼,欲言又止的樣子,就問她怎麽了。
青言打量了一下我的臉,把手上的西瓜放下問道:“剛剛在路上遇到的那個人是誰啊,你表哥嗎?”
我想了想謝昶和曾月的話,在旁人聽來确實容易這麽理解,于是搖頭:“是同父異母的哥哥。”說出來的時候心裏有種很奇特的感覺,好像不應該說,又好像早就應該說。
“哦——”青言緩緩的點着頭,仿佛在消化這個消息一般,然後說道,“那你那個嫂子一直都是這麽說話的嗎?”
我看出來青言不喜歡曾月了,她問這句話的時候雖然刻意保持平常——可能覺得是我的親戚不好評價什麽,但她的眉頭輕微的蹙在了一起,暴露了她真實的想法。
今天是我第一次見到曾月,她說出來的話實在算不上好聽。
所以我也不喜歡她。
“不知道,我跟她也不熟。”
青言很好奇:“那你跟你哥關系怎麽樣?”
我想了一會兒才回答:“一般吧。”
“是他和......你媽媽關系不好嗎?”
這也算是聽到我說“同父異母”而常有的猜測。雖然這并不是什麽完全不能提的話題,但也不适合現在去談,至少不是對着今天的青言。
我也不想撒謊,只好跟她說:“......我跟他媽媽關系不好。”
青言果然不理解:“這話怎麽說?”
我搖了搖頭:“......不說我了,不是陪你嗎,你的歌單列出來了沒。”
青言晃着手機:“都在列表裏呢,照着挨個點過去就行了。”又問道。“你不想說嗎?”
我看了看青言的表情,猜到另一種可能,也許她現在是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也對,也不一定所有事情都是發生了就立刻要去解決的。尤其是感情的事,它存在于人的內心,不是那麽容易就能被看清的,就算是當事人也不一定。
“沒有,就是覺得都是小時候的事了,說出來顯得我不夠大氣。”
青言笑起來:“你又來了。”
“小時候有次和謝昶,就是我哥,吵架,好像是為了争什麽零食,不知道是薯片還是蝦條。我們都想要那袋大的,吵得不可開交,後來他媽媽過來了,批評了謝昶,說他是哥哥,大的要讓小的,不能吵架,當時我覺得我贏了,很高興。結果他媽媽轉過身就把小的那袋給我了,說我人小吃不了那麽多,吃不完浪費。”
“你那時候幾歲啊?”
“4、5歲吧。”
“這麽小,那你當時哭了嗎?”
“沒有。”
“竟然沒有?”
“嗯,我學了孔融讓梨的。”
青言一臉狐疑的看着我:“真的?”
“假的。”
“我就知道。那你哥比你大多少啊?”
“2歲多。”
“6、7歲,兩個都是小孩兒。”
“嗯。”
“這樣聽起來你......哥哥的媽媽處理的也沒錯。”
“嗯,所以我說說出來顯得我不夠大氣,你還不信。”
青言作勢要打我:“你少來。”又問,“那你哥最後吃完了嗎?”
“沒有。”我想到當時桌子上還剩一小半的包裝袋,突然記起來了,是薯片。
“那我理解了。”
“還有一次是考試的時候,謝昶考了95分,我......”
“等等啊,”青言打斷我,“我問個事兒啊,你是住在你哥的媽媽家的嗎?”
“嗯。”
“你媽媽.......”
我搖頭:“我沒見過她。”
青言皺着眉,先是有些不解,然後驀的反應過來,睜大了眼睛。見我點頭,她的表情就變得複雜起來:“你爸爸他......”
這個問題我也回答不上來:“他總是出差。”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這件事的呢?”
“好像是初二。”
“唉。”青言嘆了一口氣,好像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我想說其實我覺得沒什麽都過去了,又怕她用那種抱歉的眼神看我。
于是包廂裏一時陷入了沉默。
好在這時候服務員推門進來了。
“對不起二位,久等了,我們後臺已經重新設置了一次,現在應該可以使用了。”
“哦,好。”青言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點歌屏那邊,一只手拿着手機一只手快速的按着字母。不一會兒音樂就響起來了。
然後一口氣唱了十一首歌,從悶唱到可惜不是你。到我懷念的的時候她停下來要喝水,就把話筒遞給我,讓我接着來。我剛唱了兩句她就被嗆到了。咳了半天才緩過來,說:“我還以為我做好準備了。”
我聳了聳肩沒說話,把話筒放下了。
青言沒再讓我繼續,拿了塊西瓜邊啃邊把歌曲的原音開了。
孫燕姿的聲音在包間裏響起。
假裝了解是怕
真相太□□裸
狼狽比失去難受
我看了眼青言,她剛好也看過來,遞了瓶啤酒給我:“喝嗎?”
我接了過來和她碰了一下,喝了一口,涼涼的,帶點澀味。又端起旁邊的飲料喝了一口。果然我不是酒精愛好者。
青言一口氣喝了小半瓶,然後握着話筒繼續唱,到間奏的時候她就舉着瓶子喝酒。
就這樣喝幾口再唱一會兒,一瓶啤酒很快就見底了。我想啤酒的度數不高,4瓶問題應該不大,就沒阻止她。
這次青言直到嗓子嘶啞了才停下。她面前的3瓶酒已經空了2瓶,第3瓶也快見底了。
她面色有些許泛紅,眼神看着倒還算清醒,仰頭喝完最後一口後站了起來:“我去趟廁所。”然後開門出去了。
我跟在後面看着她,沒有走S形,腳步也不虛浮,只是動作和平時相比要慢一些。
走到洗手臺的時候,可能是聽到腳步聲,青言回頭看了一眼,見是我就笑起來,還做了個wink。
看來也不是完全沒受到酒精的影響。
我跟她點頭:“我在門口等你。”
青言背對着我比了個OK的手勢,往女衛走去。
在外面等青言的時候,來了2波上廁所的人。第一波是3個頭發差不多長的女生,打扮的也很相似,都是黑色的衛衣加裙子。她們手挽手、步伐一致的往這邊走,邊走邊嘻嘻哈哈的笑起來,笑完又同時站直,嘴巴一開一合,可能是在唱着歌。
路過的時候聽到了,唱的是“感覺人生已經到達了巅峰”。
第二波是一大一小兩個人,也穿的很像,白色高領毛衣和灰色闊腿褲。不同的是大的那個畫着淡妝、留着短發,戴了兩根細長細長的銀色耳環,随着走路的姿勢小幅度的晃動。小的那個留着齊劉海、紮着雙馬尾,大概8、9歲的樣子。我猜她們穿的是親子裝。
等她們走近的時候聽到對話,我知道自己猜錯了。
大的那個低着頭小聲對小女孩說“你還會唱這個啊,小姨都不會。”
看來這家KTV真的像青言說的主要是針對女性和家庭。
和以前的不太一樣。
我猜測起這種變化的原因。
女性消費力上升。
兒童娛樂方式減少。
育兒壓力增加。
法治教育推廣。
......
想了很多。青言出來的時候,我順便問了下她的想法。
結果青言捂着嘴笑了一下,湊近了跟我說:“這家老板也是les啦。”
我完全沒往這個角度去考慮,但青言一說出來,又覺得非常合理。
“那來這裏的......”話沒說完我就意識到自己問了個蠢問題,我都進來了,這裏當然不禁止男性。
青言哈哈笑了一聲:“我記得你只喝了一口酒啊,做生意嘛,當然賺錢為主了,男人的錢也是錢啊。”
我也笑自己。
回到包間青言也沒繼續唱了,把我面前的啤酒拿過去倒在杯子裏喝起來,任由音樂放着。
她問我:“你剛剛說你哥考95分,然後呢?”
話題開啓的很突然,我看了眼青言,她臉色如常,但眼神比去洗手間之前要迷離一些。不知道是不是酒勁上來了。
我接上了她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話題:“嗯,然後他媽媽高興的親了他一口,問他想要什麽獎勵。後來給他買了一個最新的賽車玩具。”
“然後呢?”
“然後我有一次考了98分,也去炫耀,結果她看了一眼,嗯了一聲,說下次争取考100分,就讓我去看動畫片了。”
“嗯嗯嗯嗯。”青言邊說邊緩慢的點着頭,然後舉起酒杯,“來,敬小時候的謝知恒!”
這話也有些讓人摸不着頭腦,我端起飲料和她碰了一下。青言一口氣把杯子裏剩下的酒全部喝了下去,哈了一聲後放下杯子,毫無預警的掉起眼淚來。
“氣死我了......什麽前女友......藕斷絲連......把我當什麽人......好不好個屁。”斷斷續續說完之後,青言側身倒在沙發上抽泣起來,“我明天想請假,要是小張問的話你什麽也別說。”
看來她是清醒的。
唉。
情愛裏無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