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進退兩難
林宇泰今天排的是晚班,早上天剛亮他就來到了廣場上,等候教他武術的老者。在老者到來之前,他已經做完了熱身運動,并把老者教授給他的一套“南派”組合拳打了一遍。
“行啊小夥子,勁頭挺足的嘛。”
林宇泰由于太過于專注,不知道什麽時候老者已站在了他身後。
“從你剛才走的那路拳來看,勁頭倒是夠足,但是不免有些張揚淩亂,欠缺穩迅,來,咱爺孫倆試一試”說着快步上前,伸手抓向林宇泰的左肩。
林宇泰倏地肩頭一沉,閃身相避,将老人這一招“紅蟒吐信”輕松化解了去,反手來拿老者的手腕。
老者變招也甚迅疾,手腕一翻,倏忽前探,便将林宇泰的手臂抓在掌中,反身一推一送,左腳下勾,用了一招“絆馬索”和“推窗送月”的組合,将林宇泰摔了個大馬趴。
林宇泰龇牙咧嘴的站起身來,揉了揉生疼的屁股,滿臉痛楚。
老者呵呵笑道:“怎麽樣?我這三招組合還說的過去吧?”
林宇泰苦着臉點點頭,豎了個大拇指,在長椅上坐了下來。
老者在他身邊坐下,微微一笑,道:“有心事吧,還是喜憂參半。”
林宇泰微微怔了怔,心想這老爺子真是有點門道,心思竟被他一眼便看穿了,于是就把學校的情況告訴了他。
老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別着急,你有一位盡心盡責的好老師,相信你一定可以如願以償的回去學校的,這段時間就好好的體驗生活吧,這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陪我練練拳,提高提高身體素質,也是很不錯的。有些東西可是書本上學不來的,但往往卻比你從書本上學來的要有用的多,慢慢體會你就會明白的。”
時間匆匆,不知不覺間又過了好幾個月,迎來了新的暑假。大學的門店在暑假是關閉的,林宇泰暫時被分配到了其它店裏上班,但是住宿仍是在“東方學院”裏。在此期間他無時無刻不在挂念着學校事情的處理情況,但卻一直等不到好消息。
下班以後他回到了宿舍,暑假的校園格外寧靜,帶給人的心情也是異常的沉重。月夜裏,聽着窗外“唧唧溜溜”的蟲鳴聲,一股悲涼之意湧上心頭。
他走出宿舍,閑步在校園之中,涼風吹來激起一抹涼意,沉悶使得不會抽煙的他點燃了一支香煙,或許這能讓他在身心上放松一些。
他邊走邊在心裏反複思索着往事,不經意間看見一顆流星從天河邊一閃而過,劃破烏暗的天幕,墜落在了西方天際的盡頭。
情因景而生,景因情而動,內心的感知被深深的所觸動。林宇泰心裏默默告訴自己不幸只是暫時的,好運終會來臨,随即遙月吟詩一首來寬慰自己:“無邊銀河九天挂,數只烏鳥立梧桐。人生暫刻不稱意,淺灘焉能困蛟龍?”
他自言自語:“我不能認輸,絕不能放棄。”拿出手機再一次撥通了劉老師的電話。他沒有直接詢問劉老師事情的進展情況,他知道一旦有好消息劉老師一定會在第一時間通知他的,所以沒必要去問,但還是抱有一個萬一的希望。
林宇泰和劉老師随便聊了一些家常,談了談學校後來的情況。劉老師如何能不明白他的心思?終于松口告訴他事情至今沒有辦妥,那個被砍傷的教官家裏無論如何都不肯罷手,非要讨回個公道不可,隔三差五的到學校去鬧,學校對此也很是無可奈何。
這樣的結果早在林宇泰的意料之中,他深嘆一口氣,不過不是聽劉老師親口講出來他還是不能夠死心。
回到宿舍,他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皎潔的月光,思緒漫天的飄浮着,問自己道:“我當初是不是真的太沖動了?難道我真的做錯了?是真的做錯了嗎?不……”想到楊雅慧,想到那個面目可憎而猥瑣的教官,他霍地坐了起來,憤怒吼道:“我沒有錯,他該死。”
靜寂的校園宿舍回蕩着林宇泰激亢的聲音,嗡嗡回響,他長舒了一口氣,重又躺了下來,喃喃道:“我沒有錯,我沒有錯,該砍,該殺……”
他信誓滿滿的告訴自己沒有錯,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最起碼本心是正确的。他告誡自己以後不要再對這件事有所質疑,他完全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對得起自己的初衷,沒有辜負他該負有的擔當。
就這樣他按部就班的工作,自學,練拳,等待……
暑假結束以後,學生們陸陸續續的相繼回來學校,林宇泰也重新回到了大學的門店裏來工作。
父母對于他的事情從沒有放下過心,一直問他事情處理的進展情況,等待中的焦急絲毫不下于林宇泰,急希望他能夠早日返回學校。
眼看時間一天一天的拉長,已經決定實在不行的話願意賠償給那個教官家裏一筆錢,只要他們能夠讓步,不再死咬着不放,讓林宇泰早點回學校去。
父母這樣的決定林宇泰堅決反對,說道:“錯又不在我身上,憑啥賠錢給他們?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也是他欺負楊雅慧在先,楊雅慧的精神補償他們又應該賠償多少?”
林宇泰執拗的跟父母講道理,父母的苦心他很是能理解,也很不希望父母在為他的事情而過多的操勞,但讓他委屈讓步,既屈情、又屈理,他做不到。思考了良久,做出了一個固執的決定,撥通了劉老師的電話。
“劉老師,我不能再等了,也不願意再等了,我已經荒廢了一年,不能再耽誤下去,這樣耗着我實在是耗不起,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一直這樣處于被動狀态,我實在是憋的難受。”
劉老師道:“那你想咋樣呢?”
林宇泰道:“大不了就是打一場官司麽,我又不是完全的理虧,真的打起官司來,那個教官也未必就能撈到便宜。在一個我也想了,真要幹就幹一場大的,教官是學校請的,事兒是在學校出的,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以學校為背景,真要打官司我肯定把學校拉連上,哼,樹大好招風,我光腳的不怕他穿鞋的,魚死網破誰怕誰。”
劉老師緊張的思考了一會,權衡利害,覺得林宇泰這破釜沉舟的辦法也不失為一個好計策,他人整天在學校,學校的一舉一動他都盡瞧在眼裏,狗仗人勢會越叫越兇,要想讓它閉嘴,必須把它打疼了,于是道:“好,既然你決定這樣幹,那就這樣幹吧,我來幫你做好鋪墊工作。”心中卻也明白,在時間上,關系厲害上,人事複雜性上林宇泰畢竟是學生,和對方吊兒郎當,混天度日的生活力拼不劃算,心想:“對方要是識相的話最好能息事寧人,真把事情搞得太大對誰都沒有好處。”
随後劉老師和林宇泰的父母做了簡單的溝通,父母同意了他的打算。
林宇泰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楊雅慧,可楊雅慧死活不同意他現在就回去,林宇泰當然明白楊雅慧的顧慮和擔心,事情沒有得到妥善的處理,誰的心裏都沒底。
而豫城的風氣又不正,不說錢權當道,但說錢權為重卻也不過分,保不準出了什麽岔子,不排除他有被送進監獄的危險,所以無論林宇泰怎麽說,楊雅慧就是不同意他冒冒失失的回去,幾乎用懇求的語氣求他不要這樣不管不顧。
林宇泰當真糾結,一時間拿不定主意該如何做才是好。楊雅慧十分誠摯的說她想再做一次嘗試,有信心把問題徹底解決好,懇求林宇泰給她一點時間。楊雅慧的真情實意林宇泰感動不已,他不能固執己見的不領情,就暫時打消了那看似莽撞的做法。
天空烏雲密布,北海怒濤翻滾,奔騰着,咆哮着,席卷着,驟雨緊緊的抽打着地面,雨水飛濺,迷蒙一片。
一個灰茫茫的身影撐着一把黑漆漆的雨傘朝豫城二中大門裏走去,正是楊雅慧的父親。
林宇泰急切期盼回校的念頭迫在眉睫,楊雅慧求告父親到學校來進行交涉,這是無奈之舉,也是應當之舉。無奈的是事情鋪開了也不見得就能妥善解決,還有可能給楊雅慧帶來名譽上的損害;應當的是一切都因楊雅慧而起,她覺得自己應該承擔這份責任。并且目前除此以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本以為學校教官的事情解決了,那被砍的教官就會知難而退,就此罷手,林宇泰便可以順利的返回學校,誰曾想這一節是如此的難以解決,不得已楊雅慧的父親只能再一次來到學校。
到了學校他依然決定先找劉老師商量打算,來到劉老師的住室,表明自己的來意。劉老師思考了一陣,道:“現在只能去找校長了,這件事不是單憑你我就能解決的,必須把他連帶上,咱們才能變被動為主動。”
楊父道:“校長上面肯定有關系,教官的事兒又是他引起的,他只怕躲都來不及,找他能有用?”
劉老師道:“這個時候已經不比前段時間了,剛剛經歷了教官的事,校長也因此受到了市委的嚴厲批評,這個時候找他是最合适的,他肯定會很上心的,我想他也不願意再鬧出啥大的風波,真是一浪剛平一浪又起,他上面就是有人,這個壓力他也不好背,這層厲害,他比你我更清楚。”
楊父略想了想,道:“那行,就按你說的辦。等會兒見了校長,我該咋跟他說?”
劉老師道:“其他也不用說太多,該是啥就是啥,你只要把情況如實的跟校長反應出來就行了,特別是那個教官欺負雅慧的事兒,你要着重講,講的越激動,越氣憤,越好。最好是逼的讓他做中間人兒,拿主意。”
頓了一頓,又補充道:“只是雅慧和宇泰這個關系要理擺清楚,他們都是學生,咱們心裏明白就行了,要是當着別人面拿出來說就不妥了,別再讓他們鑽空子揪住啥小辮兒。你看這樣,就把雅慧說成是宇泰的表妹,這樣說出來就穩妥多了,表妹受了欺負,表哥替表妹出頭,既合情又合理,誰也不會說啥閑話,也避免雅慧陷入到尴尬的地步,更不會給學校造成他們兩個早戀的口實,你看呢?”
楊父同意了劉老師的主張,把楊雅慧叫到了劉老師的住室,認真的合計了一遍。稍坐了一會兒,劉老師帶着他們父女二人向校長辦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