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桂花酒 沈識很是誠懇,“我來給你賠禮……
寇窈想要從榻上下去和莫如霜說話, 可還沒等她有動作莫如霜就走到了床邊。
此時再掀起床帳下去難免會被察覺出異樣,畢竟沈識這麽大個人藏在錦被之下依舊顯眼。寇窈只能撩起床帳只将腦袋彈出去,還不忘将床帳緊緊裹住以免露出端倪。
“阿娘, 怎麽啦?”
她在榻上衣衫不整時的确愛這樣只探出個腦袋說話。莫如霜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只當她已經更衣準備睡下了,只問道:“我昨日差人将院中樹上的蟬都粘了,省得擾到你睡覺。如今還覺得吵麽?”
今日在屋中似乎的确沒有聽到蟬鳴。寇窈跪坐在榻上乖巧答道:“不吵了。”
所以阿娘您快些回去吧。
沈識裹着錦被躺在她身後, 透過縫隙看到她攤開在榻上的花瓣一般的裙擺,也聞到了她身上清透的甜香。她從小到大似乎都愛用這種香膏, 讓人無端想起被雨露打濕的牡丹, 馥郁又惹人垂憐。
離開的這幾個月裏,她卻沒用過。如今這熟悉的氣息又萦繞在鼻尖,他的心便憑空癢了起來。
紗制的裙擺拂過手被,像一個輕柔暧昧的夢。沈識一寸寸伸進去,熟練地摸到她的腰間,手指一勾一扯, 整只手便探了進去。
因着她此刻半探着上身講話, 後頭便自然而然翹了起來,腰又塌下去,是個柔軟招人的弧度, 也很方便人作亂。
正在與莫如霜說在明州經歷的寇窈突然僵住了。
那一瞬間她幾乎要哭出來,心中将沈識罵了千百遍, 又怕莫如霜生疑, 只能強撐着鎮定繼續同她交談。
心中的怒火越燒越旺, 可身體卻是天壤之別的反應。羞惱與快意夾雜着洶湧着想讓她決堤,她卻只能艱難地嚴防死守。不知是不是幻覺,寇窈幾乎覺得自己聽到了細微的水聲。
阿娘就在這裏, 習武之人五感敏銳,他怎麽敢……他怎麽敢……
在問完寇窈想吃什麽餡兒的月餅後,莫如霜終于意猶未盡地住了口。不知是不是因為困得很了,寇窈眼睛裏都蓄了些蒙蒙的水汽,眼眶也有些發紅。莫如霜有些心疼道:“趕快歇息吧,明日裏還要祭月放河燈去呢,省得到時候沒精力。”
寇窈怕再說話嗓音都會變了,只輕輕“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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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着些許的哭腔,可實在很難聽出來。
莫如霜起身離去,還不忘将燈燭給滅了。寇窈無力地伏在床側,不住喘息着,抽噎着,又怕被沒走遠的莫如霜聽到,死死将想要出口的聲音模糊在喉嚨裏。
“阿窈。”沈識喃喃道,“你好香,好漂亮。”
亵褲堆到了床腳,沈識近乎虔誠地對她頂禮膜拜。寇窈白皙的手指與沈識頭頂烏黑的發交織,有一種動人心魄的豔麗。最後她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只是流出的不止有眼淚。
沈識擡起頭,喉結動了動。他湊近想要去吻寇窈,卻被她死死攔住了:“你髒死了,走開!”
她着實不能接受此時的沈識吻她,沈識心裏也明白。他微嘆了一口氣,輕輕撫摸着她的後背:“阿窈,你方才繃得實在太緊了,否則不會這麽快就……”
“你出去!”寇窈将臉埋在了錦被之中,“我此時不想再見到你了!”
沈識明白今日這事對她還是太刺激了,一時也有些後悔。他将墊在寇窈身下的自己的衣衫抽出來,又替她收拾幹淨,這才戀戀不舍地走了。寇窈氣夠了才昏昏沉沉地睡過去,只是夢裏仍舊不得安生,全是沈識的調笑,沈識的唇舌,沈識漫不經心的話。
“阿窈,別那麽大反應。”他道,“不然便被其他人看出我們在做什麽了。”
寇窈被這句話刺激醒了。半夜三更身上不爽利,她沒臉叫人備水沐浴,只換了一身裏衣将身上的那身扔進了淨面的盆中,開窗吹了會兒風才冷靜下來又睡過去。
這一睡便睡到了次日晌午。在家中沒人吵她,想睡多久都不成問題。
侍女來伺候她洗漱,還納悶地問起盆中的衣裳。寇窈聞言有些緊繃:“……我昨夜有些熱身上出了汗,就将那身給脫了。”
“原來如此。”侍女恍然大悟,“我還以為姑娘來月事了呢。”
月事也就這幾日了,想來沈識總能消停些。寇窈想起昨夜依舊悶悶不樂,今日見了沈識也繞着他走,他稍微攔一攔便沒了好臉色。
這下沈識心裏犯愁了。
今夜還打算同她一起去放河燈呢,這下該如何是好?
侍女小厮們已經開始在院子裏擺夜間祭月的香案了。沈識心中一動,揣了銀子出門去了,不一會兒便拎回了兩壇上好的桂花酒。
以往師父師公不讓她随意喝酒,這對她來說是個新鮮物,不知道這樣能不能哄好……若是她喜歡桂花酒,他們還能一起釀,等到來年再拿出來。
沈識不動聲色地避開了人,又去找寇窈了。這次他從窗戶跳進去之前還敲了敲,權當同她打了招呼才進去。
“阿窈。”沈識很是誠懇,“我來給你賠禮了。”
寇窈剛想沖他發火,在瞧見他手中的東西之後又擰眉頓住了。“這是……桂花酒?”她很不确切地問。
阿爹阿娘不是很樂意看她喝酒,她自己也不貪杯,便沒有喝過。只是偶爾也會疑惑酒到底有多大的誘惑,想要好好痛痛快快喝上一場,不過在看到那些醉醺醺喝到吐的人後又望而卻步了。
沈識道:“我聽說這家鋪子的桂花酒是甜的,也不怎麽醉人,你要不要試一試?”
中秋似乎本來就該喝桂花酒……寇窈有些意動,在聽到沈識說“甜的,不醉人”之後更想試一試了。
于是她的态度和緩了些:“那試一試吧。”
斟上一杯滿屋便都是醇厚又清甜的香,這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酒。寇窈接過杯盞盯了一會兒,也沒看出朵花來,舉杯抿了一口。
回味無窮,口齒生香。
難怪都稱這是瓊漿玉液。
一杯喝完,寇窈又意猶未盡地對沈識伸出了杯盞示意他繼續倒酒。沈識見她喜歡,心中這才松了一口氣+。三杯兩盞飲罷,寇窈不再要酒了,只怔怔出着神。
沈識察覺出一絲不對來。
……阿窈不會是喝醉了吧?
但店家說酒量再差的人都能喝上一盅他的桂花酒,阿窈又是百毒不侵的巫女,總不可能這麽容易醉酒吧?
還沒聽說蠱苗出過酒量差的大巫和巫女。
沈識遲疑地問道:“阿窈,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寇窈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淩淩地看了他一眼,滿臉寫着“我又不傻”,說道:“你是沈識呀,昨日還欺負過我。”
她此刻吐字又綿又慢,不過很是清晰。沈識放下了一點心,結果卻聽她繼續說道:“不過是讓你幫忙趕幾個人而已,你就嫌棄了我那麽長時日,還逼我練刀……你也太小氣了些。”
沈識心中一涼。
完了,真喝醉了。
這酒量也太差了些……難怪師父師公不讓她喝酒。
寇窈還在說着六七年前的事:“我的手都磨紅了,你真的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說罷她還伸出手來,“你看看,虎口這裏……”
入目的是一片白皙光滑,并沒有磨出的痕跡。寇窈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
什麽時候她身上的紅痕消得這麽快了?
沈識扶額道:“你在這裏待着,我去問問師父有沒有對你起作用的醒酒藥。”
寇窈沒有聽進去他的話,只是看出了他想離去的念頭,于是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你去哪裏呀?要是走也捎上我。”
“我很輕的。”寇窈用手比劃了一下,“大概就這麽重……很容易抱起來的。”
說罷她便敞開了雙臂,是個乞求擁抱的姿勢。
沈識哭笑不得,不過樂意抱她,倒也沒有拒絕。寇窈坐在沈識肩頭,微微俯身雙手環住他的脖子,垂下的腳一晃一晃。
家中的侍女小厮驚疑不定地瞧着他們。沈識沒有半分不好意思,寇窈則是壓根沒有察覺旁人在看她。她嘀咕道:“怎麽一直有鈴铛在響?”
沈識有些想笑,卻迎面撞見了寇謹與莫如霜。他簡直難以形容這二人看到他們的臉色,只是将寇窈放了下來,又規規矩矩地将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莫如霜有些一言難盡:“這酒量真是一點長進也沒有……小時候不慎喝了一口果酒也是這樣,又糊塗又粘人,當時險些被大長老诓去稀裏糊塗同禾迦定娃娃親。”
沈識的面色頓時僵住了:“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莫如霜臉上露出些追憶的神色:“也有□□年了吧。”
當時還是在苗疆,當時的巫女,也就是她的母親、阿窈的外婆還沒有離世。她是個嗜酒的人,在丈夫離世後喝得便更兇了,只不過還惦記着寇窈太小并沒喂過她。只是寇窈自己好奇,趁她不注意便喝了一口聞起來很是香甜的果酒。
當時她并沒有發現什麽,還離開去做別的事了。大長老來找人議事時和寇窈搭了兩句話,寇窈突然便黏上他了。這老頭子鬼精,頃刻間便發現了不對,還發現寇窈此時格外聽話,便诓她去與自己的孫子一同拜長生木起誓定親。
蠱苗人将這事看得重,拜過了長生木便相當于得了全族的承認,也不能後悔。好在當時巫女趕了回來,攔下了大長老,還罵了他一頓。
自那之後,他們便知道寇窈喝不得酒了。
沈識臉有些黑。他還以為寇窈是認出他是沈識才這樣親近,誰知她喝醉酒是和剛降生的幼獸一般見到誰黏誰。
莫如霜想起往事還很是感慨:“我還給大長老傳了信,告訴他不日阿窈便會回去成婚……也不知道他是何感想。”
遠在苗疆的大長老并沒有在意成不成婚,寇窈要回來這件事便足夠讓他打起精神了。他的面色辨不出喜怒,冷聲向周圍人吩咐:“仔細守着,待到巫女回來立即禀報。”
身側的禾迦嗫嚅道:“祖父,這樣不好吧,巫女她……”
大長老厲聲喝道:“你懂什麽!”
圓月初升,他臉上的皺紋在月光映照下更顯幾分詭谲。大長老陰沉道:“既然她回來,便別想着再踏出蠱苗一步。”
與此同時,金陵。
中秋是阖家團圓的日子,皇宮裏的守備也松了許多。聽聞慈寧宮走水匆忙進宮的謝芙詫異地看向謝垣:“秦瑩真的被燒死了?”
謝垣譏笑一聲:“怎麽可能。”
她這為了權力汲汲營營的母後,怎麽可能真敢去死。她巴不得活到長命百歲,一直等到權力再次回到自己手中。
“那便将消息送往寇家吧。”謝芙道,“先讓阿識他們知道,提前防範着再出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