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想什麽 寇窈聲音有些悶:“在想沈識
寇窈在太極殿前等得又熱又餓, 幹脆回到了宮門前的馬車上歇息。先前一路走過來時她幾乎讓雙喜和每道門前的人都說了話,因此侍衛都眼熟了她這個戴着面紗的大長公主“侍女”,并沒有多加阻攔。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 寇窈總覺得宮門前的馬車多了一些。車轅上坐着的阿彥聽到她略帶疑惑的詢問,肯定道:“确實如此。想來是宮中各位大臣的侍衛小厮傳出了消息,各府都有人趕來想在散朝時一睹沈小公子真容呢。”
聽起來這朝中消息簡直像放在篩子裏,片刻便漏滿了金陵城。寇窈四處打量了下, 更加疑惑了:“我怎麽看着來的都是些姑娘家。”
阿彥對着寇窈擠眉弄眼:“小公子是少年英雄嘛,很容易引起這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貴女們心生好感的。”
那若是她們知道沈識便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斬閻羅, 豈不是會更興奮?
寇窈想起自己和沈識習以為常的相處, 又看着貴女們新鮮的樣子,覺得很難體會到她們的心情。她耿直地發表了自己的見解:“現在這個樣子,像青樓花魁要游街時一群好色的公子哥兒堵在街上等着。”
阿彥:“……”
寇姑娘的這個說法居然有一種詭異的貼切。
寇窈依舊興致勃勃地同阿彥講着話:“若是沈識以後真的……她們會進宮為妃麽?”
這個可能還是挺大的,阿彥心想,畢竟沈小公子和京城裏這些纨绔子弟相比可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貴女們眼睛又不瞎。
只不過寇姑娘怎麽問這話時還饒有興致, 她不會吃醋麽?阿彥想起自家公子對這二人的不贊成, 小心翼翼地試探道:“姑娘,您覺得入宮為妃對女兒家是條好路子麽?”
寇窈撇撇嘴:“好什麽呀,那麽多女人眼巴巴圍着一個男人轉。在我們苗疆可沒有姑娘願意受這種委屈。”
阿彥繼續問道:“那若是日後沈小公子也有了那麽多女人, 您會怎麽想他?”
寇窈沒出聲。
其實她想不出沈識妻妾成群的樣子,他連別的姑娘的手都沒牽過。阿彥這麽一問, 她才發現自己對沈識日後登基為帝沒有什麽清楚認知。
剛剛問貴女們會不會看上沈識入宮為妃, 也不過是有些好奇, 随口一說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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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根本沒有想過這件事真正發生的樣子。
可是此刻稍微一想那個場景,心中竟升起一股異樣的反感來。寇窈抿了抿唇:“武帝和明德皇後便是吃了秦氏的虧,沈識難道會放任自己重蹈覆轍麽?”
他難道不會一生只有一個人麽?
阿彥聞言有些傷感:“可這是沒辦法的事啊。當初武帝也許諾皇後娘娘只有她一個, 但最後還是娘娘自己張羅着選秀。在那個位置上,總會身不由己的。”
可她總覺得沈識不會讓這個“身不由己”發生。
還沒等她反駁阿彥,馬車外便傳來了隐隐約約的躁動。寇窈掀簾子一看,果然是散朝了。
沈識在一衆朝臣中容貌極其打眼,還時不時有人上前同他搭上幾句話。他舉止從容有度,倒是真的很有為官的架勢。寇窈似乎聽到了不遠處馬車中隐隐約約的驚嘆,與沈識說話的那個老臣向一旁瞧了瞧,同沈識告別後便徑直上了那架馬車。
馬車簾子掀開時,寇窈看到了一張溫婉娴靜的臉。
阿彥說道:“方才那個是顧大學士,算是我們公子的老師。馬車裏坐的那個應該是他的孫女。”
寇窈聽說過顧大學士。雖說內閣現在是由秦太後的兄長秦閣老統領,但顧大學士在內閣中的地位仍舊不可忽視,他也算得上是秦家派系之外其他臣子的領頭羊。
不過一個時辰,沈識便已經得了顧大學士青眼麽?
那看來他确實是挺有做皇帝的潛質的。
她的出神很快便被登上馬車的謝芙給打斷了。謝芙在寇窈臉上捏了一下:“小丫頭想什麽呢?”
寇窈聲音有些悶:“在想沈識。”
沈識被這幾個字激得心中一顫,還沒晃過神便聽到寇窈繼續說道:“想來以往覺得他只是個莽夫是我見識短淺,如今看來他還是挺适合做皇帝的。”
心中升起的歡喜陡然之間又落了回去,沈識無奈地想,就知道她不會那麽快就開竅。
謝芙自顧自地斟茶:“阿識做皇帝不是好事麽,你怎麽瞧起來悶悶不樂的?”
确實是好事,寇窈想,沈識做了皇帝對這天下都是好事。
可是他現在入朝為官,日後做皇帝,定然不會像以往那麽清閑了吧?
那她也不能像從前那般事事都麻煩他了,以往還好說,日後可是要耽誤事的。
寇窈頓覺日子索然無味起來,于是開始想些能讓自己高興起來的事。她突然問道:“那你說的做了皇帝封我做公主的話還算數麽?”
外頭趕車的阿彥聽到了這話一不留神,硬生生讓馬車打了個圈兒。謝芙驚得一口茶都噴了出來,不顧體面驚恐地看向沈識:“阿識,你還說過這種話?”
這是要做什麽?把情妹妹變成親妹妹?
沈識只感覺腦袋裏一團漿糊,他幹巴巴地說道:“此事……此事難度太大,怕是不可行。”
那她想同年少時的長公主那般養面首的希望是不是也要落空了?
寇窈感覺自己被欺騙了,她把要求降低了些,繼續問道:“那郡主呢?”
若是封公主是因為沒有血緣做不到,那郡主總是可行的吧?
沈識仍舊沒有答應。
他此時看得很明白,寇窈并不是貪圖榮華,只是想有個封號挂在頭上便于實現自己那些為非作歹的荒唐想法。他并沒有給自己戴綠帽子的愛好,自然不會允諾。
郡主也不成麽?寇窈眼中的神采快要熄滅了:“那縣主呢?”
沈識嘆了口氣,溫柔拒絕道:“其他的不會少了你的,但這件事不行。”
可是其他的她也不缺啊!寇窈覺得索然無味的日子更加沒有盼頭了,不禁撲進長公主的懷裏哭訴:“殿下,他說話不算話!”
日後做皇帝可是金口玉言難再收,現在就說話不算話,以後誰會信他!
謝芙覺得郡主和縣主都不是什麽問題,不太明白沈識為何不答應,雖說現在實現不了,但總不能違背諾言讓小丫頭傷心:“阿識,我覺得封個郡主不是什麽大事。”
寇窈這麽可憐巴巴一哭訴,她都心軟得不得了,也不知道這小子怎麽忍心拒絕的。
沈識的話像是從齒縫裏硬生生咬出來的:“她想拿這名頭養面首。”
說罷,還目光頗為不善地看了自己的姑姑一眼。
謝芙嘴裏的話頓時打了個彎:“阿窈,可不能有這種荒唐念頭!”
寇窈不可置信地看着謝芙:“殿下,您怎麽會這麽說?”
您以往不是也做過這種事麽?
她滿含控訴的眼睛看得謝芙心裏發虛。謝芙為年少時的自己辯解找補:“我那是少時不懂事貪歡……現在不也沒那樣了麽?何況男人多了不是什麽好事。”她唏噓道,“争風吃醋起來比女人們可怕多了。”
這對寇窈來說不是什麽值得擔憂的事:“可我有辦法養蠱蟲控制他們,讓他們不争風吃醋和諧共處呀。”
“那這可真是個好東西……不是,”謝芙及時止住話頭,換了個理由勸她,“阿窈,你受不住這麽多人的。”
寇窈委屈得很:“為什麽受不住呀?”
謝芙沉默了。
當然是你一看就嬌氣且受不得疼,但這話怎麽說出口比較合适呢?
一旁的沈識聽出了姑姑的言外之意,只覺得頭更痛了,他低聲道:“我求您少說兩句。”
明明都是風流人,怎麽她在這種事上就差沈瀾那麽多呢?
也難怪沈瀾能制住她。
謝芙自知理虧,也不再說什麽了,只能瞧着侄子硬生生轉移寇窈的注意:“今日我見小皇……謝垣,感覺他神志不太清醒,也像是被蠱蟲或是毒藥控制了的樣子,只不過不像你控制雙喜那般,他還能自己和秦太後搭句話。”
這下謝芙又忍不住出聲了:“我以為謝垣是生下來就腦子不好使且有點瘋病,沒想到他居然也是被控制的。”
那可是秦瑩的親兒子,她也舍得!
寇窈神色恹恹:“被噬心蠱控制也并非完全不能答話,不過也想教小孩子那樣,一一說給他聽到什麽該答什麽。若非猜不出這一路上那麽多人都會問雙喜什麽,我也不會大清早起來同你們進宮。”
只是秦家手裏的噬心蠱怎麽這麽多?這東西整個苗疆都不一定能養出一只,以往寇窈只在書中見過。她用來控制雙喜公公和那些侍衛的噬心蠱還是因為小銀吞了阿七身上那只,才能勉強養出來用用。
不過阿七也說不準秦家到底有多少噬心蠱。他感覺只有像自己這般曾跟在武帝身邊的內家高手才被種了蠱,其他本就屬于秦家的普通暗衛并沒有被種下蠱蟲。
而他們的神志不清像是服用了某種強行改變根骨、提升內功的邪藥導致的。按理說秦家不可能養出那麽多能夠傷到沈識的暗衛。沈識的根骨已經是極為罕見的了,世上沒有那麽多天才。
沈識回想起自己刺殺秦三老爺時,其他暗衛的武功的确很是虛浮,比不上阿七淩厲果斷。只不過他們血液中的毒也夠讓人難纏的了。
秦家真是越來越邪乎了。寇窈嘆了口氣,遲早得回苗疆看看有沒有什麽解決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