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家這個字實在過于美好,安凡不自覺就跟着淩染走了。
等她再回過神,已經到了松橋區的別墅,她驚覺原來兩地離得并不遠。
別墅的于阿姨還在,一見她特別熱情,喜悅之情溢于言表:“哎呀安凡回來了!”
安凡和于阿姨關系不錯,畢竟曾那麽多次和淩染在這兒歡愛,淩染一走,就剩她和于阿姨大眼瞪小眼,關系想不好都不行。
安凡被于阿姨拉去噓寒問暖,淩染樂得見這場面,笑着上的樓。
于阿姨算是安凡少數幾位能感受到長輩關懷的其中之一,安凡陪着聊了一陣,談她的過往,聊她的近況,唯獨沒談這兩者間避不開的淩染。
于阿姨聽着聽着一拍大腿:“瞧我光顧着高興,我那兒還冰着西米露呢,你不最愛吃這個嘛,等我給你端來。”
水果西米露冰涼,面上撒着幾瓣小小的玫瑰幹花,安凡拿勺子一攪,花瓣沉底,她問一聲:“怎麽會有這個?”
“淩染讓做的……”于阿姨複又坐下:“她最近都回這兒,吃的還讓我弄成你以前愛吃的,我看是想你。”
安凡沒搭腔,她舀了一勺,舌尖彌散着淡淡的玫瑰香,她想她又誤會了淩染。借這碗西米露,她還以為今天這一切又是淩染有意安排。
淩染在這時穿着浴袍下樓,濕濕的卷發披在後,她在單人沙發上坐下,翹起腿,纖直的小腿在吊燈的璀璨下發着瑩潤的光,她問:“我的呢?”
于阿姨趕緊去端了。
安凡恍然有種回到過去的錯覺,淩染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淩染,她還是那個唯淩染是從的安凡。
安凡連忙喝了兩口,冰涼喚來清醒,她感覺到淩染正靠近,最後坐在她身邊,問一聲:“喜歡嗎?”
錯覺散盡,過去的淩染不會和她搭話,安凡繼續喝,情形逆轉,不搭話的變成她。
淩染說:“阿姨這段時間研究了好多新菜式,你讓她一樣一樣做給你吃。”
“我明天就走。”
“走這麽急?”淩染納悶一聲,又說:“你的房子,你再不回來住灰都積幾層了。”
于阿姨人一直在,又怎麽可能積灰,不過是淩染的誘語,安凡回一句:“這不是有你住嗎?”
淩染覺出深意,笑:“你要是嫌我,我就不住這兒。”
她貓似的靠近,壓低聲音,語氣暧昧在她耳邊說:“但我想,我們都那種關系了,我在這兒住也無可厚非。”
安凡耳朵一癢,差點沒拿住手裏的碗,她愣愣回想淩染的話,這是把她當自己的小情了?
安凡大驚,當即坐得離淩染遠些,悻悻瞪她。
淩染資深小情似的還要往前湊,好在于阿姨及時出現,淩染接過她遞來的西米露,說一聲:“今晚沒什麽事了,你早點睡。”
“行。”于阿姨應完,身都轉了還不忘回頭叮囑安凡一聲:“碗放着,明天我洗。”
沉寂兩秒後,淩染接:“我洗。”
錯愕浮現在于阿姨臉上,她來回看了兩人幾秒,帶着一臉“看不懂你們小年輕”的表情走了。
于阿姨的卧室就在一樓,門一關,偌大的客廳就剩下淩染和安凡兩人,靜得都有些冷清了,安凡問:“你不是還沒吃嗎?”
早早把于阿姨趕走,難不成還等着她給她做?
淩染沒想到這茬,就想難得的二人世界。要安凡做不現實,她累一天更是不想動,舉了舉手裏的碗:“吃這個夠了。”
安凡觑一眼,不作聲。
許是這房子承載了過去太多回憶,安凡很輕易地想起淩染有胃病這件事,淩染工作忙,飲食不規律,胃病是常見病,其實沒什麽大不了,但她過去喜歡人家,心疼得不行,還起過給淩染送一日三餐的念頭。
淩染自己倒不甚在意,照吃不誤,還緊抓難得的機會,問一聲:“今天為我回的嗎?”
安凡說:“不是。”
怕淩染要多想,安凡再重申一句:“真不是。”
淩染的表情證實她已經多想了,即使安凡連連否認,她臉上依舊挂着絲絲甜蜜。
安凡無奈,更多的是無語,她索性眼不見為淨,視線偏移時掠過牆壁上挂着的畫,她定住,問一句:“那牆上的畫是丁顯的嗎?”
淩染跟着看過去,稍稍回想了下:“嗯,前兩年在一個慈善晚宴拍的,喜歡?”
安凡想起今天的遭遇,不答只問:“你認識他?”
“不認識……”淩染說:“但想認識也不難,你要是有興趣的話,我讓人安排。”
看來不是淩染,安凡大概能猜到牽頭人是誰,她搖搖頭,繼續手上的西米露:“沒興趣。”
淩染有興趣,她追問:“怎麽了嘛。”
“沒怎麽。”安凡拿話堵她:“趕緊吃,吃完你洗碗。”
“行。”
別墅房間多,不存在擠一屋的可能,安凡大度地将主卧讓給淩染,随便找了間客房進去休息。
洗完澡出來躺床上,時間已經十一點。
這一天過得不算累,但絕對說不上輕松,安凡将手機擱一邊,閉眼準備睡。
迷迷糊糊快睡着之際,似有敲門聲響起,安凡以為是夢裏的動靜,還在睡海中掙紮,直到再有一記敲門聲,她猛地睜眼,驟然清醒。
剛才還似幻的敲門聲此時清晰響在門外,安凡起身開門,拉開門那瞬間,坐地倚門的淩染光地砸上她腿。
安凡吓得不敢動,淩染擡起頭,走廊燈微暗,襯得她眼濕漉漉的,她可憐巴巴說上一聲:“安凡我疼……”
安凡勉強維持冷靜:“你沒吃飯,不應該吃冷的。”
淩染低着頭,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她一手捂着胃,一手抱着安凡的腿,像是疼痛下的無助依戀,她臉湊着輕蹭了蹭。
安凡瞬間汗毛直立,被迫感受着淩染臉頰的柔軟,繃了一會兒才說:“你松開,我去給你找藥。”
“這樣抱着你會好點。”淩染聲音虛弱,強着。
安凡動了動小腿,趕她:“吃藥會更好。”
淩染還是沒起來,安凡低頭看一眼,她額前和兩鬓的碎發都被汗濕,像是疼得起不來,她無奈,躬身将人扶進屋安撫在床上,轉身要去找醫藥箱。
淩染弓着身小蝦米似的躺床上,卻仍執拗地攥着她的裙擺,眼睛熠熠發光:“你去哪?”
“我去給你拿藥。”
淩染卻好像沒聽進去,仍舊拿那難掩虛弱的聲音說:“你去哪?別走,別丢下我。”
安凡攥了攥拳,好似在安靜的室內聽到她心底塌陷一塊的聲音,她拍了拍淩染的手背,說:“拿藥,不走,不丢下你。”
淩染将信将疑,眼神還跟未足月小狗似的,但卻慢慢将手指松開了。
安凡拿藥回來,伺候淩染吃完藥,還伸着拿杯子的手:“把這杯水都喝了。”
淩染接過,很乖地小口抿,小心翼翼提一聲:“我想靠着你。”
安凡凝滞兩秒,放棄似的坐上床頭,淩染順勢靠過來,挨着她,很柔軟地蹭她的肩。
安凡在這一刻可恥地圓夢了。
曾經她就幻想過這樣的場景,淩染生病倒下,她悉心照顧,虛弱的淩染對她滿心依戀,就像這樣緊緊挨着,離不開她。
安凡揉了揉眉心,很希望現在是一場夢,可指腹清晰的觸感提醒她這就是她正經歷的現實。
安靜的室內只剩下淩染小口的啜飲聲。
不久,淩染将空杯子遞給她,恍若求誇:“我喝完了。”
安凡覺得這應該是夢,又覺得這應該是淩染在做替身,但不管是哪一種情況,她逃不開心底騰起的柔軟,她順勢為之:“真乖。”
空杯子被擱置在床頭,淩染雙手環抱着她,閉眼埋在她身上,全心依戀的姿勢。
安凡沒動,腦子混沌一片,享受這犯罪似的快感,許久問一聲:“你還疼嗎?”
“嗯……你不要趕我走。”旋即,她抱得更緊了些。
“要揉揉嗎?”
安凡說出口才覺得這話有多不對,可說出去的話不能删除,她找補:“我去給你找個熱水袋捂着。”
淩染環上她腰的手已經覆上她的手,很自覺地擱在她胃的位置,她輕巧說:“要揉。”
安凡思想在掙紮,手卻先一步動作,她曾為淩染學過做菜,也為淩染學過按摩,學的東西自覺用到原處,她幾乎都不用費力。
淩染不知在想什麽,很長時間都沒再說話,安凡也沒開口破壞這難得的和諧,放棄似的順勢為之。
許久,淩染問一聲:“安凡,你喜歡我嗎?”
安凡手一頓,停下,覺得不應該再揉,可撤離的手被淩染按住,她緊抓着她,眼睛也在這一刻看過來,深誘着她:“安凡,我想你還喜歡我。”
作者有話要說:改了最後一句話,淩染意思不變,得讓安凡誤會一下,開始寫下一章才發現這句話我沒寫好,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