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即使安凡答應留下淩染也絲毫沒放松警惕,她寸步不離地跟着安凡,安凡走哪她跟到哪,即便安凡只是去喝一杯水。
對于這種不值當生氣的小事,安凡表現得能忍則忍。
淩染這人不僅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狠勁,還有逆反心理,萬一她和淩染對着幹又激起她什麽想法,那才是得不償失。
可忍耐終究也有限度,在淩染形影不離跟着安凡到衛生間門外時,安凡終于忍不住了,她說:“我上廁所你也跟着?”
淩染摸了摸鼻子,故作正經說:“誰知道你會不會從衛生間跳下去逃跑?”
安凡罵道:“你有沒有腦子?這是十樓,我跳下去我不要命了?!”
被罵沒腦子的淩染一臉悻悻,她想美色果然誤人,她光想着跟随安凡進衛生間,随便拿來個借口搪塞竟然漏洞這麽大。
趁淩染怔愣的間隙,安凡直接砰地一聲甩上衛生間的門,帶起的一陣勁風直撲淩染面部,兩側的發絲被吹開,就差那麽幾厘米就要直挺挺撞上淩染挺翹的鼻梁。
淩染淡定抱胸倚門,守着門沒走,像一只盡忠職守的小狗。
安凡其實也沒想上廁所,她不久前才和黎想去過衛生間哪會有想法要上,她只是不想一直和淩染這麽緊貼着。
安凡站在浴室的鏡子前,望着鏡中的自己,感覺眉宇間擰着那股郁氣消失了。
其實還是松了一口氣吧。
如果她還在宴會場,她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黎想接下來的表白,淩染這一舉措間接絕了她面對那場面的可能,雖然她不認同淩染的做法,但結果她是受益的。
衛生間的門磨砂透光,安凡無意間看見勾勒在門上的淩染的身影,暗想她怎麽會這樣,或者說,怎麽會變成這樣。
只是沒等安凡想明白,門被敲了敲,緊接着淩染的聲音響起,她像是關心:“你沒事吧?怎麽沒聲音?不會摔跤了吧?要不要我進來?”
安凡會信這話就有鬼了,淩染這擺明在說她在衛生間磨蹭的時間太長,安凡置之不理。
Advertisement
沒一會兒,淩染又說:“真摔了?你等着,我馬上進來!”
安凡翻了個白眼,上前要拉開門,誰知這時淩染剛好沖進來,一推一拉之際,淩染直接撞到安凡身上,而安凡被撞得接連退了好幾步,好在洗手池及時攔了一把,才不至于使兩人摔倒在地。
淩染埋在她身上,嘶了一聲。
安凡後知後覺自己後腰抵住的不是冰冷的洗手池,而且淩染柔軟的手臂,安凡唇緊抿着,遲緩問:“你手沒事吧?”
“沒事。”淩染咬着牙說,聽聲音就很疼。
安凡是不愛推卸責任的,但她這時是抱着批判淩染的目的,所以她說:“還不是你突然要闖進來,你不要進來,什麽事都沒有。”
“我怕你出事……”淩染急急地說:“你在裏面沒聲音,我害怕。”
安凡翕了翕唇,似乎是還想說什麽,但最終還是把嘴閉上了。
淩染把人抱夠了,這才輕聲說:“你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
安凡硬邦邦回應:“沒有。”
她滿腦子還是剛才的意外,突地想起一個可能,問:“你是故意把手伸過來?”
那千鈞一發之際,最大的可能就是直直撞上她後腰,淩染手臂正好擋在那兒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一般來說,做好事都講究個不留名,可淩染不是一般人,她說:“嗯,不想看到你受傷。”
安凡語氣生硬:“你也就說得好聽。”
話雖這麽說,但終究抵不過良心的折磨,安凡慢吞吞說:“看看你的手?”
淩染先抱着安凡往後退了一步,這才抽出通紅一片的手臂給安凡看。
淩染皮膚白,手臂薄韌纖細,紅腫一片格外顯眼,安凡皺了一下眉,沒多說什麽。
“小傷,沒事。”淩染又咬着牙說,像是疼得情不自禁咬牙。
安凡看淩染一眼,掙開說:“我去外面給你找點藥。”
酒店的房間一般都有急救箱,安凡給淩染噴了點活血化瘀的藥,盯着依舊紅通通的一片,叮囑了一聲:“別碰水。”
淩染立馬回應:“那我今天怎麽洗澡?”
安凡看她一眼:“那就別洗。”
淩染極愛幹淨地說:“那怎麽行?我今天出汗了,一定得洗!”
淩染頂着安凡的不耐視線說:“誰撞的誰負責,你幫我洗。”
“你做夢吧。”安凡白她一眼,兀自起身。
如今已經是五月中下旬,稍微動動就能出汗的天氣,一天不洗澡确實很難熬,但安凡沒管淩染,去衣櫃那兒挑了身浴衣,裹着進了浴室。
淩染這只跟屁蟲立馬粘上去,攔着安凡說:“你要洗澡了?”
“不然?”
上廁所都不讓跟着,估計洗澡也不會讓,于是淩染退讓一步,駐守在剛才的位置,并硬氣說:“我就在這兒守着,你別想跑!”
安凡很是無語瞥了她一眼,進了浴室。
很快,浴室傳來淅瀝瀝的水聲,淩染等在門外,莫名覺得比她等在浴室裏還要難熬。
一想到安凡就在一門之隔的浴室裏洗澡,她的心怎麽也靜不下來。
很快,安凡又聽到門上傳來的敲門聲。
水聲忽大忽小,敲門聲也是斷斷續續,只是有了先前的經驗,安凡這次說什麽也不開門。
關水抹浴鹽的間隙,門外的淩染瞅準時間開口:“你有帶裏面的換洗衣服嗎?”
安凡沒帶,但她有心理準備。洗了拿烘幹機一烘,這便是換洗衣服。
淩染不知道安凡的打算,在門外說:“我剛讓助理送了兩套過來,你開門,我拿給你。”
安凡不理,這門反正她不開。
淩染挪得離門越發遠,并說:“我走開了,衣服我放在門口了,你放心,我不看你。”
一直到安凡洗完澡出來,淩染都沒見衣服被采用,她由上及下掃視從浴室出來的安凡,視線最終停在那過分白皙的小腿處,說:“你沒換嗎?”
安凡不想多解釋,語氣很冷:“我換不換關你什麽事?”
“哦。”淩染委屈應了一聲:“沒事,你想怎樣就怎樣。”
安凡神情一僵,繞過淩染去那頭吹頭發。
室內靜谧,一時間只剩下吹風機運作的嗡嗡聲。
安凡吹着吹着想起淩染那個落寞又失望的表情,她想她是不是把話說重了?
明明淩染是好心……可她現在對淩染就是很容易不耐煩,一點就能炸。
頭發吹到一半,視線內出現一雙踩着酒店棉拖的腳,腳腕白皙纖細。
安凡盯着看了會兒,擡頭看淩染,伴着吹風機的聲音,無聲地口型問:“什麽事?”
淩染也不說話,靜靜等安凡吹完。
有人在旁盯着做事總會不自在,尤其這人還是存在感極強的淩染,安凡掙紮了一會兒放棄,放下吹風機,不耐問她:“到底什麽事?”
“我要去洗澡了。”淩染說。
“那你去。”安凡還順帶做了個“請”的手勢。
可淩染接下來的話讓安凡認識到話說得完全不重,淩染在說:“我怕你趁我洗澡跑了,你去浴室陪我一起洗。”
“呃……”安凡無法用言語表達她此時的感受,她沉默。
淩染讨價還價:“不是讓你給我洗,你在旁邊就行,我自己洗,随你看不看。”
“我不想看!”安凡強調了一聲,又說:“不然別洗了。”
“不行……”淩染說:“你明知道我多愛幹淨,你怎麽能讓我不洗澡?”
安凡絲毫不想和淩染回憶從前,于是她說:“是我不讓你洗嗎?是你非要拉着我去洗!”
“誰知道你會不會趁我洗澡偷跑出去……”淩染說:“是你一直表現得太抗拒呆在這兒,如果你一開始就想留下,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合着還成她的錯了是嗎?
安凡無語凝噎。
兩人對峙一會兒,淩染發揮強氣,安凡強不過,束手無策,投降般惡狠狠說:“你洗快點!”
“好。”
淩染在前,安凡在後,依次進入浴室。
安凡抱胸靠在浴室的門上。
和淩染相似的姿勢,但她是在浴室裏,面對着門,背對着淩染。
身後的淩染出聲:“我脫衣服了。”
這樣站着看人洗澡,即使不打算看,也別扭極了,聽到淩染的聲音就更煩,安凡氣急敗壞:“不用特意告訴我你在做什麽!”
“哦。”應是這麽應,但淩染還是每做一件事就通知一次,就連脫衣順序也交代得清清楚楚。
身後很快響起水聲,安凡嘆一口氣,擡頭望天。
淩染洗着澡的間隙問她:“你擡着頭累不累?”
安凡不答,但把頭低下了。
淩染過了會兒又說:“嘶……糟糕,我的手剛剛沾到水了,應該沒事吧?”
安凡無可奈何:“你快點吧。”
“好——”
只是淩染這尾音還沒落下,就聽門上卡噠一聲,安凡拉開門跑了出去,繞過整個客廳,直奔房間的門。
淩染匆忙追上去,就見安凡使勁往內拉了幾下門,酒店厚重的木門紋絲不動。
接連試了幾次都是這結果,安凡認命,靠着門,緩緩看向淩染。
淩染剛才在沖泡沫的階段,此時身上的白色泡沫還沒沖幹淨,半遮半掩着玉似的身體。
正常來說,在人前裸/露總是容易感到羞恥的,但淩染面上無一絲困窘,很坦然地說:“我剛剛讓助理把門從外面鎖住了,放心,明天上午十點他會來開門。”
安凡直視着她。
忽略大片的雪白,直視着淩染的眼睛說:“門鎖了,你明知道我跑不了,為什麽還要我盯你洗……”
安凡說着說着明白過來。
淩染就是出于這目的,就是想讓她看她,這是色/誘……
虧她還在浴室呆一陣,琢磨破門而出的時機,沒準她的逃跑也是淩染計劃中的一環,所以她才實時播報,讓她知道什麽時機逃跑最為恰當。
淩染也不掩飾,她說:“你以前很喜歡這樣的我。”她們過去在床上極為和諧,安凡對這樣的她也是愛不釋手。
“你也說了是以前。”安凡很認真地說:“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可以混為一談嗎?”
淩染膚色白得太晃眼,安凡只能維持片刻盯她的眼睛,視線很容易就被其他搶走,避無可避,她又不想看,索性轉過身去說:“洗你的澡吧!”
等淩染洗好穿好從浴室出來,安凡已經在床上躺下。
這副畫面實在久違,淩染的心猛地顫動了下,緩緩走上前去:“睡了嗎?”
安凡如她所料的沒聲音。
淩染沒再打擾這時候的安凡,她走到先前上藥的位置,學着安凡的樣子拿藥往手臂上噴了兩下,嘶嘶兩聲,冰涼的觸感刺得她心尖發麻,淩染緩了緩心神,帶着身上的藥味重新朝安凡走過去。
“我上來了。”淩染如是說。
作者有話要說:挑戰雙更(>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