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将赤井秀一垂下的發絲輕輕挽在耳後,動作之間、指側輕擦過對方溫熱的皮膚,短暫的接觸後轉瞬即逝。
赤井秀一垂下又很快擡起的綠眸中不顯露絲毫情感,他沒有提及後續是否該報警的問題,也沒有其他多餘的話語,俯仰間只表現出一種無條件的服從。
那張臉上的表情依然是演技一流。赤井秀一低緩開口:“……鶴田先生。”
“做得很好。”鶴田鏡語調平靜,直接而又幹脆地誇獎。
此時,是銀發之人難得沒有加些多餘話語的時刻。
赤井秀一心下微頓,他知道自己應該算是走對了一步。
當一只野獸對外顯露出鋒銳的爪牙、眸光淩冽氣勢兇猛,轉瞬間又對自己的主人袒露脆弱的脖頸,這樣的對比會讓人更有滿足感。尤其是對控制欲強的上位者來說。
赤井秀一懂得面對組織的人應該走怎樣的套路。
所以無論是穩固小情人這裏的線,還是展現實力進一步拓展身份定位,這都是合适的一步落棋。
鶴田鏡緩緩收回手,連帶着收回了剛才他們二人周身環繞的那股氣氛。
他眨眼,重新變回一貫的慵懶姿态,打了個略顯浮誇的哈欠後開口道:“辛苦了,咱們走吧。大熱天這外面實在不是人待的——快進到空調房吹小冷風,享受生活享受你。”
赤井秀一:“?”
最後一句??
不過,他的反應速度非常快,愣神只是一秒,緊接着跟上:“好的,鶴田先生。”他嗓音低沉,“那麽請問是要去您的公寓,還是我的公寓?”
聽到問句,銀短發男人腳步停下,他轉過臉,輕輕勾唇一笑。
“——這附近的愛情旅館,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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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中光暗交接的之處恰好籠罩着鶴田鏡,那雙亮而淺的眼眸如同叢林的狩獵者,充滿着暗示意味。
沒等赤井秀一回些什麽,鶴田鏡又很快懶洋洋下去:“好了,逗你的。快走快走,這裏小巷蚊子多,而且超毒,一咬一個大包,很麻煩的。”
銀發青年這次沒再回頭,他率先走在了前面。
而赤井秀一橄榄綠的眼眸閃了閃,劃過更多的思緒。
距離上一次的小巷事件,已經過去了兩周。
這期間,鶴田鏡時不時會找赤井秀一,不太頻繁、但也并不疏松。
他依舊未透露自己的住所,見面的時候都是他發郵件提前說一聲,然後順路拐去赤井秀一所在的公寓。
之所以不來個突襲,是因為鶴田鏡考慮到對方還要和FBI聯系,所以本着體貼後輩的想法,沒步步緊逼——但是,估計赤井秀一日常中還是精神緊繃着、時刻提防着鶴田鏡未通知的來訪。
鶴田鏡:真辛苦啊。
這樣想着,鶴田鏡在線上用【蘭謬爾】的前輩身份、特意每次都幫赤井秀一整理報告,以減輕他的負擔。
鶴田鏡:好前輩就是我,我就是好前輩!
那天外出的表現,已經讓鶴田鏡判斷出赤井秀一的實力,他知道引導對方走進組織、對于擊潰組織絕對有大用。
不過,還是不能過于急躁。
就是因為他很重要,所以才要徐徐漸進,用最自然的姿态鋪墊過程、加入組織。
以及選擇小情人這個身份切入之後,必須要走的路、要演給組織的戲,他想給對方時間思考。雖然對方從明美開始就是這麽打算的,不過換了個攻略對象還是要重新琢磨吧。
鶴田鏡和赤井秀一在公寓中的相處都很日常。
把工作與攻略融在一起的赤井秀一的确是個很會的男人,有着情人該有的體貼入微、卻又不過界,每次都不會讓鶴田鏡感到無聊。
赤井秀一的知識儲備非常豐富,除了某些逸聞趣事、他往往能說出許多冷門知識。
在鶴田鏡随口問起時,他勾唇一笑,解釋道:“因為曾經的工作一直很雜,之前也在酒吧幹過一段時間。來酒吧傾訴的人什麽類型都有,也就從中知曉了許多。”
“酒吧嗎?”鶴田鏡微微偏頭,“你當時是調酒師?”
“做過一段時間的學徒。”赤井秀一低調道,“但并沒有特別擅長。”
“哦。”
“不過,手風琴我倒是拉得不錯。”赤井秀一翹起唇角,話語挾裹上幾分懷念的意味,“當年一個老頭教我的,順便把他的手風琴給了我——不然當時的我也買不起。那時候學這個,還是為了混口飯吃。”
這段話半真半假。
赤井秀一的手風琴的确是在美國一個老手藝者教的,不過,當時的他也并沒有那麽缺錢,樂器當然是自己買的。
但是此時,他用了這種說法,一方面是進一步顯現表明自己的出身的确會為錢所動。另一方面,也是激起共鳴、增進距離。
赤井秀一知道這個組織的人的過去大多并不會太好,估計也是于生活中掙紮、于生死中求活的那種。相似的苦難過去容易給人親和感。
“是嗎。”鶴田鏡倒是沒什麽特別的表情,讓人看不透他的過往。他歪頭,“那看來你手活不錯。”
赤井秀一:“?”
這話……聽起來好像沒有什麽問題,但是總覺得怪怪的!
“既然是在酒吧,大概還是要陪陪客人的吧?”鶴田鏡琥珀色的眼眸轉過來,盯着他。
“我不是專門的陪酒人員。不過,也會跟着聊上幾句。”赤井秀一略一挑眉,很快補充道,“當然,僅限聊天。”
“你當時留長發了嗎?”鶴田鏡突然又問道。
赤井秀一不清楚對方是否在試探,但是這個問題不算什麽暴露真實身份的東西,于是他順着自然回答:“還沒有。”
“這樣。”鶴田鏡笑了一聲,他微傾過身子,擡手輕捋過對方柔順的黑色長發。順滑的發絲從指縫中滑過,帶來淡淡的涼意。
“——看來,我是第一個如此近距離欣賞長發的你的人。”
赤井秀一微轉過頭,與鶴田鏡對視。
“長發很好看,留着吧。”鶴田鏡放下手,“平日裏不方便的話,可以用我給你的花繩紮起來。”他笑道,“這樣我想玩花繩的時候,只需要你散開頭發就好。”
那雙淺琥珀的眼眸近距離出現在他的眼前,讓赤井秀一微頓。但他很快翹起唇角回複:
“如果鶴田先生喜歡——當然,我會為您、好好地留着長發的。”
低沉的聲音仿若挾裹着深情,他很會利用自己身上的特色優勢。
鶴田鏡聞言眼眸微彎,似乎很高興的樣子,但所有的一切都隐藏在那月牙之中,深不可見。
此時他們的距離十分之近,鶴田鏡微前傾和赤井秀一後倚沙發背的姿勢,讓兩人産生了很小的傾斜度和高度差。
赤井秀一穿得是寬松的家居服,敞開的衣領露出醒目的鎖骨,朦胧延伸向下。黑色長發瀑布般傾灑于皮質沙發之上。
他讓自己保持處于下風的位置,然後微微向上擡起眼眸,是一種仰視的姿态。
鶴田鏡并未有什麽動作,依然保持着這樣近距離的姿态。他垂下的琥珀色似某種濃稠的蜜糖,吸引笨拙的小蟲溺死于此。
“……”
短暫的幾秒空白後,首先打破凝固的是赤井秀一。
身為小情人的他主動湊上前,卻放慢與放輕了動作,在貼近的最後時刻放低聲音,尾音上揚道:
“或許我們可以來一個吻,鶴田先生?”
現在的氣氛剛剛好,而他從不會放過任何拉近距離、深入敵心的機會。
赤井秀一這樣在心中告訴自己。
而且某些事情……除了是這個身份必須要做的以外,實際上是雙方都可以享受的、在組織裏釋放壓力的過程。他并不抗拒。
他橄榄綠眼眸中還擺放着恰到好處的波瀾情感,像是裝有扇動彩紋翅膀的蝴蝶,絢麗奪目。
赤井秀一半啞聲、攜裹幾分挑逗和主動道:“……也或許不止是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