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冤上加冤
禹堯看着一臉感謝的茗羽,一動不動。
茗羽望着禹堯僵硬的神情,笑意漸濃。
終于,還是禹堯敗下陣來,面色怏怏,矮了半截聲氣道:“我,可我不會啊……”
“哦?呵呵,我剛才是開玩笑的,斬刃将軍不必在意。”
茗羽站起來,一臉無辜的收回了他的外衣。
大概是過慣了在魔界吆五喝六的日子,禹堯實在按耐不住心裏的火氣,結果一對上他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眸,頓時啞了火。
她老實的坐到椅子上,眼見着茗羽将壺中的綠色汁液倒入茶碗中。
這水的顏色極其怪異,雖然味道沒什麽特別的,但不了解的人乍一看,總會疑心是什麽不能喝的東西。
“這水看起來怪,但其實……”
茗羽知道禹堯在魔界的那些傳聞,剛想解釋,便見對面豪氣幹雲的擡手、仰脖。
“咕嚕——”
一聲下去,再到桌上的時候碗底已經變得雪亮如初。
茗羽心裏的幾分怒氣就被這一個幹淨利落的動作瞬間澆滅。
他讨厭禹堯面具上的虛與委蛇,每每看到她臉上強堆起來的笑容總會心生憋悶。
這火起的容易,滅起來其實也很簡單。
禹堯看着對方緩和下來的神色,心裏運籌帷幄,雪亮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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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這兩天的觀察磨合,她已經發現茗羽生氣時的表現了。
茗羽這個神,不愧是修煉千萬年的老家夥,一張臉溫和淡漠,不管是生氣還是高興,都讓你摸不清楚。
她當年在天族的時候,其實還好,大概有天族的大神小仙供着,他的脾氣還算簡單,不怎麽隐藏,禹堯只需要多花點心思,就能明白他的喜怒哀樂。
但現在不一樣了,騙光身家的女騙子再次回到了他的面前,曾經的殊榮自然消磨的一幹二淨,半點不剩。
禹堯沒辦法,只能從頭開始。
不過幸好,這次依舊有跡可循。
只是換了個路數。
這三天,他倆一頭紮進那張地圖裏,日夜不休,疲憊之時難免有些放松,熟稔之意也就稍稍回來了一點。
每當她本着債主面前要謹小慎微,謹防一個不慎被一掌打死的觀念小心翼翼的時候,茗羽便會帶幾分嘲諷意味的問她早些年學的東西都送給魔族了麽。
而到了這個時候,他便會收起伏案時的随意,一本正經的叫她“斬刃将軍”。
開始她還尋思着客氣客氣,畢竟她已經不是什麽将軍了,但随着時間一點一點地的推進,兩三次過後,她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他這是生氣了……
可知道歸知道,要問她原因,還是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你要是說看不得我虛與委蛇的樣子,那我能理解,可是先前在小木屋裏的時候,她也這個樣子,為啥茗羽就沒有半點不悅呢?
總不能是看她活蹦亂跳了,所以心裏不痛快了……吧?
于是,抱着這樣的心思,禹堯行事越小心,她越小心就越容易露出以前在魔神面前唯唯諾諾假裏假氣的樣子,她越露出這個樣子,茗羽就越生氣,茗羽越生氣……
總之,這就行成了一個死循環。
但好在,她知道怎麽及時打住現下的尴尬境地。
“這是我用幾種草藥的根莖熬出的湯汁,喝了容易凝神靜氣,你可以多喝一點。”
茗羽一邊解釋,一邊替她斟滿。
“咕咚——”
又是一個幹淨的仰脖。
別說,這東西确實有幾分能耐,三杯下去,禹堯就覺得頭上隐隐的疼痛消退了大半,連帶着精神都為之一振,覺得自己可以再熬上個三天三夜。
茗羽看出了她的躍躍欲試,一句話把她給按在了原地。
“不急,大概很快魔族那邊會傳過來點消息,我們先等等。”
禹堯想了想,也是,他們現在還沒有确定下一步怎麽走,确實應該先把方向确定一下。
于是,她便向前稍稍傾了傾,打算商量一下下一步怎麽做。
“主人!!!”
然而一個歡欣雀躍的聲音成功的把她到嘴邊的話給憋了回去,那聲音清澈透亮,帶着少年人所獨有的幹淨利落,叫人聞之不由被這滿是青春活力的氣息引得一笑。
可惜這聲音落到禹堯耳朵裏,簡直就是魔音灌耳,讓她痛不欲生。
得,又來一個祖宗!
此時禹堯想跑也來不及了,只能順勢靠到椅子上,先從氣勢上扳一局再說。
“主人,魔界那邊果然……你你你你你你你這魔頭怎麽在這!!!”一個狀似十六七歲的少年剛從樹上跳下來,還沒站穩,就看見一張可憎豔麗的面孔正冷眼旁觀,激得他全身雷達瞬間調至最高警戒,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禹堯學他的樣子,一本正經道:“我我我我我我我我為什麽不能在這?”
“你想死嗎!不許學我說話!”
“诶!我樂意!”禹堯沒個正形的戲谑道。
“你!”
散将氣不過,瞪大了眼睛指着她,激動地神情好像恨不得立馬把她大卸八塊,扔到東海裏去喂狗。
當然,這個比喻可不是禹堯想出來的。畢竟任誰百年如一日的單聽這一句威脅的話,都會記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果然……
“你還好意思出現,信不信我把你大卸八塊,扔到東海裏去……”
“喂狗,我知道~”禹堯一臉無奈,心道應該把這孩子扔到魔堆裏去,讓他見識見識什麽叫真正的威脅和辱罵。
沒勁……
但散将明顯不覺得自己沒勁,他還挺來勁,鼓了一口氣似乎想再次輸出。
“好了,散将,魔界那邊怎麽樣了?”茗羽及時的打斷了散将的施法,讓原本氣鼓鼓的少年頓時熄了火。
“我就知道……”見主人這個态度,散将不忿的嘟囔着,而後不情不願道:“魔神親自出戰了,看樣子他好像沒受什麽傷,倒是他手下的魔将,表面上沒什麽,但是出招瞎吆喝的功力明顯不及以往,估計是被陣法反噬了。”
禹堯坐在一邊,心裏暗暗點頭,魔神這個魔頭一向惜命,也一向不相信別人,他不可能拿自己的安危冒險,所以肯定一早便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不過……準備?
突然,一個模模糊糊的念頭從禹堯的腦海中冒了出來,她有些不确定的看向茗羽。
“茗羽,你說有沒有什麽東西可以在關鍵時刻保命,或者能讓魔神在危難之際東山再起?”
散将再次跳腳:“主人的名諱豈是你這個小魔……”
茗羽明白了她的意思,略一思忖道:“有很多,你的意思是……先從藏寶這條路開始想?”
“可行嗎?”
“不試怎麽知道?”
話音一落,一神一魔立馬幹淨利落的起身,步調一致的走進了書房。
散将:“……”
原本還在那上蹿下跳的散将瞬間萎了,他悲憤交加,顫顫巍巍的舉起一只手抓向他主人早已遠去的背影,似乎想把他即将再次跳入火坑的主人拉回來。
“砰——”關上門前,禹堯沖他冷傲的挑了挑眉。
“嗷——”一聲宛如被踩了尾巴般的哀嚎從門外傳來,哀轉久絕,屬引凄異。
得,估計自己又成了誘拐純情神尊的禍水了。
禹堯頗有些自得。
“之後我會跟散将好好說說。”茗羽有些無可奈何,不管時間怎麽變換,他倆的相處都一如既往。
禹堯擺擺手:“沒事,看他這麽活潑,我也能圖個樂呵。”
幾句閑聊後,他們分別走向了一左一右兩張案桌,分別考量。
禹堯在陣法一道雖然不及茗羽,但是多年的研習也足夠她獨立支撐。開始她還和茗羽一起讨論,到後面為了節省時間,他倆就直接各想各的,分頭作戰。
一神一魔,一左一右,雖然各分兩端,卻有一種奇異的安寧與和諧。
紮得窗外的散将眼眉直抽抽。
“唉!”
散将搖了搖頭,老實的走遠了點。
不管怎樣,他倆只要別挨得太近,他心裏就稍好點。
散将随便找了個坡地一躺,一片芬芳便被他悉數壓到身下,他順手往嘴裏塞了根草杆兒,百無聊賴的胡亂尋思。
說不清是出于什麽心态,再次看到瑤瑤,他竟然下意識的松了口氣。
當年這個魔女一來天族,他就知道她指定不安好心,長了那樣的一張臉,還有那樣的一路行事風格,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是來琢磨主人的。
他一直以為這是個假冒的,所以從來沒有好臉色,甚至還鼓動藤藤跟他一起對付。
結果藤藤真是個耳根子軟的,只見了一面,就五迷三道的跟了過去。
還說什麽氣息很熟悉。
呵呵,難道就她認得瑤瑤的氣息,他就不記得了嗎?
不說別的,光那一身能熏死人的惡臭就足夠叫他作嘔。魔力可銷,但是她曾經的氣息卻很難祛除,尤其是在他這把絕世神劍眼前,一切歪門邪道都是白折騰。
可惜沒一個聽他的。
要他說,跟一個魔頭交好,早晚得沒命。
所以在藤藤死的時候,他是真的想一劍結果了那個冒牌貨。
他就是在遷怒。
可不知怎的,那個冒牌貨總能在他心存歹意的時候,冒出幾分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言語形态。
就為那幾分熟稔,他選擇了再等等。
結果這一等,就等到了她欺上瞞下,盜寶逃離。
到這時候他才知道,原來藤藤說的沒錯,她真的回來了,可是卻成了他們的敵首。
說不上歉疚吧,反正他總覺得當年的事自己也有不對,主人出事了,他找她一個剛修行沒幾天的管什麽用,送死麽?
可那時他陡然聞此驚變,慌亂之中竟然下意識的去找了她。
而後她果然送了死……
“唉!”
大概是這幾日守在兩軍陣前太過疲乏,在這麽東一榔頭西一耙子的胡亂中,散将的思緒開始迷糊起來。
要是她就此洗心革面,我也不是不能睜只眼閉只眼……
徹底陷入黑暗之前,他迷迷瞪瞪的想着。
作者有話要說:發現想把文章寫好蠻難的,想自己寫的可以有多一點的人看也挺難。
還是使勁啃書吧,我會繼續努力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