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沈默。”
我剛下樓,就聽到迎面走來的厲嘯突然開口叫了我,我總覺得冷汗直流,連忙瞪了他一眼,小聲說:“別那麽叫我,會吓死別人的。”
厲嘯蹙了蹙眉:“吓死誰啊?唐雨川嗎?”
我翻了白眼,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他:“你,見到他了?”
“啊。”厲嘯不耐煩的應了一聲吸了口氣,語氣異常陰狠:“我還是想弄死他!”
我看了看四周,忙把厲嘯拉進了角落:“行了,是我自己眼瞎怪不得別人,再說最後雖然是他給的我機票,但我要是不去也不會遇到這件事,我誰也不想怨。再說我這不是還活着麽,厲嘯你別這樣。”
厲嘯猛地彈了我一下腦門瞪着我說:“你就是瞎善良!不過沈默,我總覺得你還是那時候的沈默,我跟孫子還有小齊他們都變了,可你沒有。”
我嘿嘿一笑:“不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麽,再說我覺得我這樣挺好的。”
“嗯,是挺好的。”
我撞了他一下:“嘿嘿,要不說哥們就是哥們呢。”
“小嘯?”
一個男人從巷口走了過去,又回過了頭疑惑着看了看躲在暗巷離竊竊私語的我跟厲嘯。
我偏頭一看,原來是厲嘯的那個桃花眼大哥。
說真的,我覺得就算過了那麽多年,這雙狹長又漏露着萬種風情的桃花眼,還是會讓我覺得驚豔無比,只不過厲邵英看起來并沒有絲毫陰柔的氣息,而是魅惑着,那雙眼睛卻又像鷹的利爪一樣直接挖進你的眼裏,就像是能看到你心低的最深處一樣,讓你下意識的就想逃避。
好吧,我承認被厲邵英這種帥哥看,哪怕是淡淡一瞥也會讓老子醉一醉。
厲嘯也很自然的喊了一聲哥,然後說:“哥,這是我朋友許程,許程,這是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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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英哥,你好。”
厲邵英微微勾起了嘴角,看起來不鹹不淡:“你好。”
我怎麽看都看不出厲邵英是個32歲的男人,跟唐夏一樣,他們看上去就像是二十四五歲的精英男。厲邵英的身材是典型的倒三角,他穿着一身煙灰色的西裝,他的腿修長很好看,身材比例特別好。我覺得就算他不是厲家的長子去當個明星啥的,一定一下子就火了。
厲嘯跟厲邵英長得一點也不像,厲嘯說他長得像他爸,而他哥像他媽那邊的人,特別是眼睛。
厲邵英不留那種清爽的短碎發,他的頭發應該已經長到了脖頸,但見他這兩次他總是用發蠟将頭發固定了起來,看上去跟外國人似的,一看就是商界精英男的樣子,身上煙灰色的西裝一個褶子都沒有。
厲邵英看了看厲嘯說:“我看剛才陸應辰找你呢,要不你過去看看?”
我突然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我想了想終于想起陸應辰就是上次在溫泉度假村見到了那個32歲正太臉的男孩…….哦不,男人。
厲嘯點了點頭:“嗯,我待會兒就過去。”
厲邵英沖着我點了點頭示意了一下就走了,我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不由得問:“厲嘯,邵英哥現在還在找那個叫赫連威的人嗎?”
厲嘯頓了頓,卻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我愕然。
“這都快十年了吧?我覺得那人一定是不想見你哥,躲着你哥呢。”
“其實我見過威哥,一年前。”
我差點把眼珠子給瞪出來:“他來中國了?”
“嗯,來了,而且就在深圳。”
我撓了撓頭:“邵英哥的生意不都是在深圳嗎?你都見到那個人了你哥沒見着?”
厲嘯抿了抿唇:“我沒告訴我哥。”
我簡直難以理解:“為什麽?”
“威哥變了,他身邊已經有人了,他還對我說別讓我哥再瞎費工夫。”
我有些替厲邵英不平:“這人怎麽這麽說話啊,什麽叫瞎費工夫。”
厲嘯嘆了口氣說:“前幾年,我哥要拿手下所有的東西去……去跟北美那邊一起去做走-私的生意,我爸差點被他氣住院,我媽也整天抹眼淚。”
我嘴角一抽:“那種事絕對不能幹的!北美……因為赫連家族是混黑-道的原因嗎?”
厲嘯點了點頭:“那時候我們誰也拉不住他,後來估計是威哥那邊得到了消息,赫連家暗自下手把這事給攪黃了,不然萬一被抓到我哥十個腦袋也不夠槍-斃的。我哥這人一輩子都很理智,可威哥就是撞在我哥身體裏的一顆不定時炸-彈。我不敢想象我哥知道威哥變得濫-交之後,會做出什麽樣瘋狂的事,我問過我哥他跟威哥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可是我哥不肯說,不僅不說還一個人關在房間裏喝酒喝到胃穿孔,我就再也不敢問了。”
我一聽,簡直要炸:“不就一個男人麽?你哥那麽優秀什麽樣的找不到啊,值得嗎?”
厲嘯搖了搖頭:“你可能不知道,我哥跟唐夏、沈默還有威哥是初高中同學。”
“啊?”
我徹底懵了。
厲嘯又說:“我哥比我大六歲,我小學畢業之後,我媽就要跟我爸鬧離婚,所以就帶着我去了我姥姥家,不然我怎麽能在b市跟你跑一個初中去。不過後來沒離成,所以我高中之後就又回到京城了。”
我的嘴角一抽,這還真是家家有本狗血的感情史。
我突然想到了那個長着正太臉的陸應辰,便問:“對了厲嘯,陸應辰是你公司的嗎?”
厲嘯被我問的一愣,他的眼神有些閃爍,默了默又說:“我們……挺複雜的。”
我猛地拍了拍他的背:“我告訴你啊,在溫泉的時候是他救了我,你可得悠着點,記得尊老愛幼。”
厲嘯白了我一眼:“尊老就算了,我怎麽就覺得他跟我弟弟似的,不過說實話,我打不過他。”
我突然想起了那人淩厲的身手,意味深長的說:“現在流行下克上,你打不過他也正常。”
厲嘯輕咳了一聲,突然一本正經地說:“我們倆還挺公平的,他也上過我。”
我差點把舌根咬斷。
厲嘯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便咳了兩聲:“沈默,其實他是個狐貍,你可別被他人畜無害的小臉給騙了,我當初就是被他那張臉給騙了。得了,我不給你說了,先過去了。”
我看着厲嘯轉了身就往往那邊走,我連忙拉住了他:“哎哎哎,厲嘯,那邊出不去。”
我仿佛看見厲嘯的臉都紅了,我覺得這簡直就是個世界奇景,難不成正太臉相當的“攻力深厚?”
我不禁想了想陸應辰那水汪汪的清澈大眼,又想了想或許下面會是18厘米,我覺得我一定是魔怔了,才會開始這種完全不切實際的幻想。
厲嘯整了整領帶就走了出去,我看着厲嘯微紅的耳朵,不由得噗嗤一下笑了出來。不過我挺高興的,為我最好的哥們的高興。
我走出了暗巷遠遠看着圓形拱門後那一對對的男女,我覺得我以後要是出了唐家,或許可以跟女孩子試試,畢竟我又不是天生的同性戀,再說我那時候是喜歡唐雨川才會跟他在一起,而男女無關。所以說不定我下一個喜歡上的人就是女人呢,我覺得這樣安慰自己挺好的,不過我覺得我暫時是不會考慮個人感情問題了,因為呆在唐家,什麽都是閑扯淡。
我正想回去找唐秦他們,卻猛地看到不遠處的小二樓有兩個護士從一個門裏走了出來,接着出來的是夏豪,我有些懵了。
不遠處的別院,那是我跟我媽以前在夏家住的地方,距離老爺子跟主樓距離挺遠的。因為老爺子不喜歡我媽,這小別院也挺素淨,我媽挺喜歡,所以那幾年一直住在這裏,我記得院子前還有一大片我媽親手種的月季花,很漂亮。
不過那裏不可能住人,夏豪也不會住在這麽偏的別院裏,他是跟我爸還有老爺子住在一個樓裏的。
我看着從那個小二樓下來的兩個小護士跟夏豪,越來越覺得不對勁。我這麽思索着,便出了拱門到了宴會的地方。我爸正站在一處跟幾個中年人相互攀談,老爺子拄着拐杖看上去身體倒是挺硬朗,還有我那兩個姑姑,也正陪在老爺子身後微微地笑着。我又隔着拱門去看不遠處露出別院中的二樓走廊,我覺得夏家不可能還有別人了。
我實在覺得奇怪,便靠着兒時的記憶迂回着拐到了別院。十月份的天,院裏的月季被保養的挺好,還未顯露出敗落的跡象,我媽很喜歡月季,所以便種滿了院子。花開花落與世無争的跟我媽一樣,不然她也不會不求名分,呆在夏家這麽多年。
我看着滿院子的月季,心裏升起了一抹濃到化不開的憂傷。
是誰在我媽跟我曾經住過的房間裏呢,那進去過護士,是誰病了嗎?
我這麽想着便了上樓,夏家的老爺子喜歡玩古玩,他有一個大大的收藏室,裏面屯滿了各種各樣的字畫,還有石頭什麽玩意的。我不太懂這些,只不過小時候我跟夏豪做迷藏的時候誤打誤撞的進去過。老爺子的院子後有一小片荷塘,他就喜歡在那六角小亭子裏品茶,或者跟我爸殺一盤象棋,惬意的很,不然他也不會把整個夏家搞得跟深宅大院似的。
我一步一步踩在木頭做的樓梯上,發出了“吱呀吱呀”的聲響。樓梯很幹淨,牆角也沒有一絲蜘蛛網,一看就是有人經常打掃的。
我看着門上面的銅環,慢慢的伸出了手将門推開,堂前的一切都是那麽的熟悉,一絲一毫都不曾變動過,我仿佛還可以看到我媽坐在那裏織着毛衣,然後起身摸着我的腦袋說:“小默,你看你,跑得一頭都是汗,傻孩子。”
我的眼睛有些模糊了,我慢慢地往卧室挪騰,窗子是打開的,在這裏還可以聽到遠處西洋樂器的聲音。一陣風動窗外吹了過來,掀起了紗簾窸窣作響,只不過屋子裏沒有了以往我媽最喜歡的熏香味道,代替那種熟悉味道的,是淡淡的消毒藥水的味道。
“滴滴滴——”
我看到床頭櫃子上放着很多醫療儀器,我能看出那是用來顯示脈搏的。我突然覺得這架勢有些熟悉,那是我作為許程剛睜開眼時看到了一切。
誰會在我媽跟我曾經睡過的床上接受治療?而且夏豪剛剛也來看望過?那又是為什麽我推開了門也沒有人回應我?
我心裏複雜的要命,我大着膽子慢慢的走了過去,我想着就算被發現了,我就說我走錯了地方,夏家也不會拿一個客人怎麽樣,我又沒偷沒搶的,再說還有唐秦在。我實在想知道誰會住在這裏。
我還記得眼前這個雕刻繁複的六柱床,我爸當初還說這是老古董。
我慢慢地走了過去,而此時此刻床上躺着一個男人,清秀的眉宇,蒼白的唇色,伴随着微弱的呼吸。
我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
我只覺得頭皮發麻,像是快要窒息了,因為躺在床上的……分明就是本老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