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犯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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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鐘之後,周銘和徐明陽肩并肩雙雙坐在公園長椅上,後者手裏拿着一個粉色雙球甜筒,面無表情地舔着。
周圍圍了兩三個小孩兒,幹巴巴地望着徐明陽手裏極具誘惑力的新鮮事物。
周銘問徐明陽從哪兒來的,徐明陽說他從很遠的地方來的,周銘又問他來幹什麽的,徐明陽說是來找人的,周銘又問他來找誰的,徐明陽短暫思索了下就說是來找親戚的。
其實他是被綠了出來散心的,當他看到前不久還跟自己甜甜蜜蜜的人轉眼間就跟別人開了房,那一瞬間他除了慶幸自己一直帶套之外還覺得整個城市都被污染了,他需要新鮮空氣淨化自己。
雖然他在感情方面玩得開,但也始終保持着一對一的原則,至少在某段時間裏,他不能忍受自己或者對方有任何不忠誠的行為。出了這段時間,各玩各的,互不相幹。
徐明陽舌尖碰觸冰激淩時突然萌生出一個壞點子,他快速吃抹完,然後迅速扭頭将自己冰涼的嘴唇跟周銘的貼上,富有技巧性的吮吸了幾下後才意猶未盡的分開。而後慢悠悠的轉頭用挑釁的眼神看着那些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的小孩兒們。
“都看夠了沒?哥哥我免費教學,你們都學着點,總有一天會派上用場······哎哎你怎麽走了?”
徐明陽在周銘快速離開的背影後大聲笑了許久。
經過這一次的散步,二人關系更近了一步,那副手铐現在被扔在衣櫃深處無人問津。
在周銘的指導下徐明陽的廚藝進步飛快,兩個人經常一起去超市買新鮮蔬菜,在徐明陽照常去拿大個兒西紅柿的時候周銘摁住他的手,一臉原來如此的表情。
“我算是知道為什麽你第一次做的西紅柿炒蛋為什麽這麽酸了。”
徐明陽完全在周銘家住下來了,周銘也不趕他,兩個人的生活逐漸過得有滋有味。
徐明陽覺得,周銘是個徹徹底底的溫柔的人。會在他每次切菜的時候都貼過來告訴他小心手,會在他喝完酒後去廚房泡杯醒酒茶,會在他躺在床上的時候按揉他的太陽穴幫他緩解頭痛,會在第二天早上趴在床上輕輕地喊他起床,會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遞過來一束開得燦爛的洋桔梗,再坐在他旁邊陪他說說話曬曬太陽。
每當陽光照射過來,周銘半張臉都沉浸在金黃色的光芒中,完美的側顏被金邊包裹着,徐明陽甚至能看清他臉上細小的絨毛。
徐明陽這時候總忍不住湊上去索要個吻,大多數時候都能心滿意足地離開。
這些日子以來徐明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适,沒心沒肺地摟着美人得意的總揚着一張笑臉,甚至舒坦到當他發現美人手機裏有和別的男人的床照時都沒立刻反應過來。
那些照片的視角不一,但每一張裏都有周銘,有他害羞通紅着臉的樣子,有他剛發現鏡頭的懵懂的樣子,有他朝着鏡頭比剪刀手的樣子······各種各樣的,還有很多徐明陽從來沒見過的樣子。
前幾張他還傻愣愣的盯着看,還在想會不會有其他的可能,可當他可當手指不斷滑動都劃不到相冊盡頭時他完全明白了。
他開始将注意力轉到照片裏另一個男人身上,他退出相冊點開第一張照片,開始一張一張的向後劃。
他想知道那個壓在周銘身上的,能讓周銘對着他笑的那麽甜、那麽肆意的男人是誰。
可這些照片從頭到尾沒有一張那個男人的正臉照,甚至連側臉都沒有,唯一出鏡面積最大的竟然是他光裸的後背。
徐明陽怒火一下子竄到了腦門,幾乎是跑到浴室門口,重重捶門吼道:“周銘你他媽是不是犯賤?!有別的男人還來招惹我?那男的是有多不行,讓你這麽迫不及待去找別人?!怪不得你整天手機不離手,我還以為是什麽毛病,原來是想護着你的情夫!周銘你他媽還要不要臉?!”
徐明陽緊握的拳頭都敲得通紅,哐哐哐的聲音震耳欲聾,浴室門上的玻璃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秒就不堪重負的要四分五裂。
徐明陽氣得渾身發抖,他到底是作了什麽孽,連續兩次被人戴綠帽,都犯了他在感情上的大忌諱!
滿身的怒氣沒人發洩,徐明陽對着屋裏能摔的東西統統摔了個遍,屋頂上的吊燈都劇烈的閃了幾下。
他在客廳裏對着浴室罵了不知道多久,最後破門而出,門在他走後摔得震天響。
那陣駭人的聲波順着牆體傳到了周銘心裏,他光着身子低着頭,水珠順着頭發從煞白的臉頰滑落,身側的拳頭攥得死緊。
徐明陽沒有像之前一樣離開,找了間酒吧坐下來開始灌酒。他在這個城市沒有熟悉的朋友,唯一認識的人就是周銘,一時竟然找不到合适的人吐苦水。
他這個頹廢的樣子吸引了酒保的注意。
徐明陽問他:“你出過軌嗎?”
酒保像看智障一樣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走。徐明陽直接拍了幾張現金在桌上,那酒保的臉上瞬間出現了笑容,還找了把椅子坐下來。
“你幫我分析分析,我頭頂為什麽這麽綠?分析仔細點,好處少不了你的。”
酒保真的仔細審視起來,“哥,你長得這麽一表人才,那人真是瞎了眼。這種人渣多的是,都是沒良心的貨,相信小弟,你會找到更好的。”
“他其實對我還挺好的。”
“啊?不是,對你好那可能只是掩飾自己的手段罷了,出軌的人心裏多少都會有些愧疚感,這些咱們都知道。”
“他每次吃飯前都會把我的碗筷擺好,做飯都做我喜歡吃的,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知道我喜歡什麽,我也從來沒給他說過。每次外出我的衣服和鞋子都是幹淨的,我還看見過他偷偷摸摸看我的鞋號,應該是想給我買新鞋子,當然,我還沒收到。我是個不注重生活細節的人,他正好相反,跟他在一起說實話我感覺很舒服。他不喜歡鋪張浪費,但有些家具邊角處已經有破損了,尤其是有些椅子,坐上去都不穩,我還出錢将那些家具全都翻了新,從晚上我親他時他的主動程度來看,他好像不是很喜歡,我才明白他也是個戀舊的人。但那些破家具早就不知道扔到哪個旮旯裏了,我又費了很大勁才勉強找到一模一樣的。為了彌補他,接下來的好幾個星期我都沒讓他進過廚房。”
徐明陽想到這兒火氣又上來了,狠狠錘了下桌子,“我從來沒像對他一樣對過別人,艹!我還顧忌着他的感受,要是擱我以前,床都不知道上過多少次了,哪裏還會光摟着他啥也不幹!”
徐明陽注意到酒保用一種新奇的眼神打量他,他不耐煩地說:“看什麽看,你倒是說說啊,這綠帽子為什麽就找上老子了?”
酒保咳了聲,認真地說:“哥,你是我在這種地方見過的,最深情的光蓋被純聊天的人,沒有之一。”
徐明陽愣了愣,随即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哈哈哈哈,還是第一次有人用那兩個字形容我,不過我一般都是用它來形容傻子。我可不想變成傻子。”
他徐明陽從還沒學生理構造課開始就已經是學校情感專欄的常駐嘉賓了,他對愛情這東西沒什麽特別的情結,每一段感情的結束他都是最風輕雲淡的那個。
他本來對周銘也沒那麽認真,那種類型的他交過不下五個了,一點新意也沒有,跟人待到現在純粹是因為周銘長了張完全對他口味的臉,以及還沒将人吃到嘴裏的執着欲。就算是沒有這件事他和周銘也長不了。那算命的話他也沒放在心上,即使周銘真的是又能怎樣,他不樂意一輩子被另外一個人綁着,他覺得不自在。
徐明陽生平第一次開始反思自己,他告訴自己以後不能看見個俊的就撲上去了,得好好查查底細,畢竟他怕得病。
從周銘家出來後徐明陽找了間市中心的房子,給足了租賃費,住了得有大半個月。
他本來是個特別嫌麻煩的人,從來不自己做飯吃,要麽點外賣要麽去外面吃。但現在他看着躺在菜板上被洗淨的大白菜,再看看右手上蓄勢待發的菜刀,皺眉沉思良久。
“是啊,這地方還沒玩夠呢,要回去怎麽着也得半個月以後吧,咱倆這才多久沒見你就這麽想我了?”
徐明陽吃着自己剛做好的菜,手機開着外放,聽電話那頭的人笑罵:“去你的,我還記着你當時走都沒跟我說聲,問誰誰也不知道,電話一直打到你下飛機,都耽誤了我跟我老婆的牽手一百天紀念日,害得哥們我只能當晚睡冰涼又狹窄的沙發。這仇我可還記着呢,你說說要怎麽補償我吧。”
徐明陽嘿嘿笑道:“那我回去請你吃飯吧,我親自下廚。”
只聽見電話裏傳來一陣驚呼,聲音裏飽含着不可思議,“你不是一直跟廚房處于世界級冷戰狀态嗎,什麽時候學的做飯,能吃嗎?”
“你說這話真他媽欠揍啊,老子做飯給你吃你還挑三揀四的,不吃拉倒!”
電話裏的人趕緊說道:“哎別別別,吃吃吃!我就是好奇,什麽契機讓你的貴足踏進廚房賤地呢?”
徐明陽:“······”
“我去,等下,你還是別做飯給我吃了。”
“為什麽?”
“我怕你的衰氣傳染給我,雖然我堅信并且拿我擁有的一切打包票我老婆不會這麽對我,但我個人也得注意,不能給老婆拖後腿,嗯嗯對。”
“滾滾滾!老子稀罕做給你吃?我看你這輩子也就只能圍着你老婆轉了!”
徐明陽怒氣沖天,啪地摁斷電話,将手機甩遠,怒扒碗裏的飯。
只吃了幾口就咽不下去了,他始終覺得很煩躁,像是被人戲耍了一般心裏憋了一口氣。
不行!這口氣必須要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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