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11)
計顧不上更新。但像這樣一個月不更的情況應該不會再發生,至少每周一更,三千字打底還是有的。用某溪的計算方式,等個五年肯定完結了!哈哈……
下一章周一更新,期間存的稿子都是我的!
書和杯酒一樣,大家随意。
第三卷 誰主沉浮 066 出獄
距離白羽去探訪祭月已經過去整整半年,這半年中發生了許多事情。公車上書,城門求願,萬民血書,草原人進犯,皇宮流血案,四大世家的退隐,一樁樁一件件都已雷霆手段結束。
這真是一個多事之年。
祭月和卡卡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半年多過去,還記得祭月容貌的人已經不多,畢竟是暴雨中的驚鴻一瞥,百姓只記得世上有一個曾經救過自己性命的人,卻記不清那到底是個什麽模樣。
祭月用從獄卒那裏搜刮來的錢買個五個饅頭,然後像難民一樣坐在石階上吃。卡卡也沒有說什麽,他只知道兩天前祭月半夜出了一次牢,被帶去見了個人,然後兩天後他們就被釋放了。卡卡心裏有很多疑惑,比如為什麽沒有人來迎接他們出獄?比如到底是誰放了他們?
“卡卡,吃好東西我們就上路。”祭月有一下沒一下的啃着饅頭。
“好。”卡卡答應。
祭月看了下自己的衣着又道,“先去買身衣服。”
“好。”卡卡道。
兩個人沉默的吃饅頭,對于別人異樣的眼光熟視無睹。
“聽說今晚天仙樓有一場曠世之曲,據說被是思月公子正式出牌!”
“哦?思月公子?莫非是那個思月公子?”
“還能有哪個思月公子?當然是那個專門給水木年華試穿極品衣服的思月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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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個大美人啊!我曾經有幸匆匆見過他一面,可真的是美得不似凡人!”
“誰說不是,這半年見過思月公子的達官貴人不知凡幾,哪個不對思月公子有傾慕之心?前些日子他正式成為天仙樓最大的花魁,陪一杯酒那都是按黃金算的!”
“不是吧!那還有人去?”
“這你就不知道了,即使這樣,想和思月公子共度一晚只是陪酒的人都可以排到大漢邊疆外了!”
祭月咬饅頭的動作有一剎那的停頓,然後拉着卡卡直奔綢緞店。陵城除了水木年華外最好的衣服店就是老字號,同樣有百年歷史的暮香。暮香裏的衣服沒有水木年華那麽昂貴,但質地優良,價格公道,算得上物美價廉。
買衣服大概的确是女人奠性,從祭月拉着卡卡從店頭走到店尾,塞進卡卡手裏的衣服已經徹底将他淹沒,正面看去完全看不見卡卡的腦袋!
“去吧,換衣服!”祭月随意得揮揮手。
卡卡的臉色頓時青了,抱着一絲僥幸,“換哪一件?”
“什麽換哪一件,當然都要換!”祭月眼睛一瞪。
面對比自己還要高出半個頭的衣服,他的眉角抽筋了……
可惜強權政治霸權主義永遠是強者的權利,對于遇到祭月後一直被壓迫的苦難人民卡卡是完全沒有反抗的能力。即使他眉角抽筋到眉毛掉光也別想從祭月口中打出一個折扣,全部換就是全部換!
于是可憐的卡卡便一直從更衣間進進出出,身上七彩斑斓的衣服換了一件又一件,腿都酸了,換來的仍然是祭月萬年不變的一個“嗯”字,這是滿意還是不滿意?卡卡絕望……
反觀祭月,老神在在得坐在椅子上一手茶一手糕點得享受起貴賓待遇。大概是祭月掩藏但好,其實很多人都不知道她有很多陋習,比如——仗勢欺人。以前在軍營裏有事沒事欺負白羽那個傻小子,現在又改成欺負卡卡這個純良少年,只不過很多人都對此一笑置之,都看到了祭月光輝燦爛的一面,被她的手腕折服,完全沒有意識到其實這才是她的本質!
當然,她喜歡仗勢欺人,不代表看得慣別人仗勢欺人!這也許就是老話裏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窮家子,買不起就不要瞎穿!”一個十一歲的小姑娘一把奪過卡卡手中的衣服,瞪圓了眼睛怒視。可惜的是,雖然小姑娘年紀比卡卡大了三歲,個頭似乎長矮了一些,仰着頭說話真當少了幾分氣勢。
聞言,卡卡沒有一點不愉快,反倒生出幾分竊喜,總算可以結束了……
“哪家丫頭沒看好,跑出來吠了?”祭月涼涼問道,一個“吠”字用的極其惡毒。
“你才是狗叫!”小姑娘急了,臉色羞紅,提高聲音道。
祭月眯了眯眼,冷冽的氣息自然而然得外洩,“小姑娘,說話當心點。這陵城一言之失那都是要喪命的。”
“公子大人有大量,請誤和小妹計較。我妹妹年紀小,不懂事,還望大人海涵。”一個清俊的公子對着祭月拱拱手。
“哥哥,是她先罵……”小姑娘眼淚汪汪得剛開口申訴就換來清俊公子瞪眼,癟着嘴說不出的委屈。扭頭就看到傻傻愣愣,面無表情的卡卡更是怒不可言。把搶過來的衣服全部塞進卡卡懷裏,在他錯愕的眼光中又強行塞了十幾件,氣哼哼得大聲道,“我記住你了,你要換你就換!”說完一抹眼淚哭着跑向後院。
清俊公子搖搖頭,這丫頭真是被爹和娘慣壞了。
這陵城那麽多達官貴人,被慣壞的孩子又豈是這樣一個?
“還要換?”卡卡動了動嘴皮子問道,聲音明顯比之前弱了很多。
祭月眉一挑,“換,幹什麽不換?”說着扭頭看向暮香的老板,那個清俊的公子,明知故問道,“能換吧?”
清俊公子苦笑,他還能說什麽?“當然可以。”
生活是一件很離奇的事情,任誰也想不到,這個嬌慣的小姑娘日後會和名滿陵城有銀魔少将之稱的卡卡有着千絲萬縷的糾纏,甚至三渡救卡卡于垂危之中!
我記住你了,究竟是記住了你的好還是記住了你的壞?
年少的相遇,擦家而過的一瞥,那時的他們是否還會記得這樣命運安排下的一場小小的相遇?
走出暮香時,卡卡手裏有兩個包,左手邊是包成粽子樣胡亂揉成一團的自己的衣服,可是右手邊的衣服——?很小很輕,大概只有兩三套衣服的模樣。
“卡卡。”祭月低低叫了一聲。
卡卡疑惑得擡頭,卻驚訝得發現祭月的神色很不同尋常!略微皺着眉頭,她是有什麽煩心的事情嗎?這世上還有令她為難的事情?
祭月抿了抿,數次動動嘴唇,卻仍然沒有發出一個音。卡卡已經不是驚訝,而是完完全全的驚悚了,難道還有什麽是她難以啓齒的?
祭月忽然站定,大街上,一本正經很認真很嚴肅得看着卡卡,看得卡卡毛骨悚然。然後她鄭重問道,“怎麽才能做一個真正的女人?”
卡卡頭皮一陣發毛,從腳底向上迅速傳來冰冷刺骨的感覺,甚至有一種五雷轟頂的感覺!這,這,這,不是吧……難道她是要變性做女人了?男人變女人,那是一件多麽惡心的事情……卡卡連退三步,離她遠遠的,即使是卡卡也不是一下子能接受這樣的事情!窘迫道,“我,我是男人,怎麽會知道怎麽做女人……”
祭月煞有介事得點點頭,然後理所當然得問道,“你是純爺兒們吧?”
卡卡憋紅臉,這種問題能當衆問嗎?!這可是大街上!人來人往,他是要回答是還是不是?祭月當真是葷素不忌,什麽話都敢說,經過兩人身旁的百姓很迅速得退離這兩個人。
沒等到卡卡回答,祭月自言自語又朝前走去,煩躁道,“也是,你連女人都沒碰過怎麽會知道怎麽做一個女人呢?可是我碰到的女人差異太大,我也不知道怎麽才算一個真正的女人,這真是煩啊,比打仗還讓人痛苦不堪……”
如果金鐵牛在這裏,肯定冷汗都下來了,姐姐,你可是女人啊,有這麽說女人的麽……
也不知道兩天前的夜晚到底發生了什麽,自後的行為都一直古古怪怪。卡卡想了想,卻想不出頭緒。很多東西他都不知道,自然也猜不透其中的曲曲折折。
天仙樓自有它的風華美豔,出牌廳,無數男子女子無論頭牌還是丫頭第一次登臺都是在這個地方。兩排火紅座椅,樓上隔間小房,絲絲渺渺的琴弦,若有若無的飄蕩,有一種凝神靜氣的感覺。男子女子穿梭其間,為顧客端茶送水,期間也有拉拉小手摸摸腿兒的事情發生,畢竟這是青樓,若真是高潔到坐懷不亂那就不會來這裏了。
隔間裏,卡卡蹲在椅子上無聊得望着下面的人,有一把沒一把得拿過盤子裏的瓜子。他還是喜歡這樣随時警戒的姿勢,即使祭月說了無數次讓他改正,他依然我行我素。只要祭月沒看到,他就肯定會從一本正經坐的跟個翩翩公子一樣的貴少爺瞬間變成毫無形象的痞子。這大概就是古話裏說的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就在這時,門開,門簾發出一串清脆的聲音。卡卡回頭,門口走來一個白衣帶着面紗的女子,長發披落,挽了一個小小的發髻,走着小碎步,白衣飄飄,輕舞飛揚。只是……卡卡皺眉,為什麽連他這個門外漢中的門外漢都看的那麽別扭呢?看着她邁着蓮步,小心注意着裙子以防止絆倒,真是越看越別扭,越看越奇怪……
“我們沒有叫人。”卡卡不悅道,原來天仙樓的服務質量也不好,難道是個漂亮女人都可以不打聲招呼塞進隔間裏來嗎?
女子微笑,微笑,一步步朝卡卡走來。
卡卡天生的危機意識立馬發出警報!怒目而視,“出去!——”
女子臉上的笑容越發深沉,一把揪起卡卡的耳朵,虎着臉道,“你讓誰出去?”
------題外話------
哈哈,這女子是誰?大家猜出來沒有?
第三卷 誰主沉浮 067 祭月的別扭
卡卡很想逃,從這個女子伸手的那一刻,他就警戒得朝後逃竄。可惜動作太慢,還是被揪住了耳朵。而且他也絕對不會想到,如此翩翩佳人,清秀婉約,竟然會在眨眼間變成母老虎!“疼!——”卡卡護着耳朵踮起腳。
“吃我的喝我的,還想命令我出去?誰給你的膽子?”女子冷笑。
聽到聲音,卡卡顧不得耳朵帝痛,遇到鬼一樣不可置信得等着面前這個女子,似乎要在那白皙的臉上盯出一個大窟窿,“你,你是……”
祭月一笑,伸腳踢了一張椅子過來,大大咧咧得坐下。什麽婉約什麽溫柔什麽蓮步,都他媽滾蛋!從換裝的那一刻,她就一直別扭到現在。瞧瞧這衣服,那麽輕那麽薄,一勾就破,這不是專門讓人調戲麽?!向來只有她調戲人的分,什麽人敢調戲她?
卡卡揉着自己通紅的耳朵,還是不敢置信得看着“坐沒坐相”的美女,掙紮再三,擋不住自己心中的好奇,湊過去小聲問道,“你,你到底是男是女?”
祭月眉一挑,有這樣問話的?玩味得反問道,“你說我是男是女?”
卡卡仔仔細細看着蒙着面紗的祭月,光潔的額頭有一種柔和的弧度,卻又不失英氣,他搖搖頭,“我不懂女人,猜不出。你說是便是,說不是就不是,我信你。”
真看不出來,這半年來卡卡居然也懂得了說話的技巧,最後又把皮球踢到祭月面前。祭月勾勾手指,“過來。”
傻乎乎的卡卡永遠學不乖,真就乖乖的過去。
一個巴掌對着他的頭頂拍下,勾着腿坐得很爺們的祭月大聲道,“我是男是女關你什麽事!我讓你跟人學的是知識,不是這些拐彎抹角的說話!跟我賣關子耍心眼,只有你吃虧的分!”
強權主義霸權政治,再一次在祭月的身上得到充分展現!或者說這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去,這兩人哪個是秀才的料?
思月公子上場之前的這短短半個時辰內,卡卡注意到祭月已經站起來十次,來回踱步六次,玩弄花瓶裏的花兩次,走到門口又返回來一次,剛站起又坐下一次。卡卡看見也當做沒看見,低頭悶聲吃東西,也不去深究這些動作到底代表什麽含義。難怪之前卡卡受苦受累換了好幾個時辰的衣服,原來他是做了某個人的出氣筒……
而且做了出氣筒,卡卡也是有冤無處申,只能一把鼻涕一把淚得吞下去。不知道白羽在這裏看到在這一幕會不會拍着卡卡的肩膀表示同情?或者總算後繼有人出現一個能體會多年前自己不容易的欣喜?
樓下某處,一個白衣女子笑眯眯得替季汝整理好着裝,為他的發型做最後的修整。
“花香姐,這種事怎麽能勞煩您呢?”季汝低頭不好意思道,臉色微紅,如晚霞一般透着一種暖意。
花香笑道,“沒事,你可是我們天仙樓的第一花魁,又是綠水公子的親傳弟子,姐姐為你理個發也是應該的。”
“這一次,你可要好好表現啊,說不定就被什麽人看上呢。”花香繼續道,眼角瞟了一眼樓上隔間,想到剛才媽媽讓自己去打扮一個人……想着想着又笑得咧開嘴,很沒形象得笑出聲。
季汝搖搖頭,臉上露出失落的苦笑,被什麽人看上不都是一樣。他已經決定要走這條路,便會一直走到底,“被誰看上都一樣,難道你還能奢求裏面真出現一個你歡喜的人?”
“那可不一定啊。”花香随口道,“說不定你就喜歡上了呢?或者你喜歡她,她喜歡你?”
季汝只當安慰,沒放在心上。誰知道今夜過後,他第一個陪酒的是男是女?深陷紅塵,早已身不由己。
“怎麽樣,時間快到了,可以登臺了嗎?”綠水笑着走來,仔細看了季汝一遍道,“比我當年美多了,今夜過後,追求你的人怕是要翻個好幾倍。”
“師父,請勿打趣我。”季汝無奈搖頭,“那我現在就去了。”說着走向臺中間的位子。
一張桌子,一把古筝,一方椅子,簡約至極。季汝緩緩坐下,他聽到臺下瞬間的安靜和随之而來的片片抽氣聲,緩緩勾起一抹笑容,清麗中帶着柔弱,臉頰點點微紅,竟是說不出的魅惑。
妖孽!果然是人間妖孽!此等美人即使是黃金也買不來!
第一個音符響起,滿城寂靜得只有那無語飄渺的琴聲。舞女悄無聲息得上場伴舞,紅色的地毯上沒有一點腳步聲能破壞那空靈渺遠帶着一點憂傷的音樂。
“真是一個傻孩子……”綠水望着場中間最耀眼的那個人輕輕得嘆了口氣,心中說不出的憐惜和同病相憐的酸楚。
花香咬着指甲,擡眼看看綠水,最終還是沒有出聲。目光看向二樓的一間隔間,那個人應該就坐在那裏。誰能想到十年後,這個世上當真再出現一個能與祭将軍比肩的女子?想到看見媽媽讓自己打扮的人是那人後,花香驚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乖乖,一個祭将軍就已經是千年難遇的奇女子,可是這才短短十年,居然又出現一個!這樣的幾率大概比一個乞丐一朝之間成為九五之君都要來的小!
女子啊女子,那個人怎麽能是女子呢!……花香腹诽,好在她接受能力強,用了短短的時間,她就将一個風流貴公子裝扮成溫柔賢惠的大家閨秀,然後教她怎麽走路,怎麽說話,怎麽微笑。想到那人僵硬着手腳跟自己學習,花香就滿心暢快!哼,讓你那時候敲我的頭!
……自古以來,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尤其是有着小人內心的女子!
出牌廳外隔着一道門一個男子側身而立,價值六百兩的紫金靴子被他随意得踢着石頭玩兒。俊美的容貌,如瀑布般的烏雲黑發,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就像一輪小小的發光體,讓經過他身邊的人無法忽視這樣一個男人的存在。只是大家都十分疑惑,他在這裏幹什麽?怎麽不到出牌廳裏面去?
他的臉上帶着深深的疲憊,聽着潺潺如水靈動渺遠的曲子安靜得看着自己的心一點點破碎,力量一絲絲潰散。半年了,和這個少年糾結了半年,從最初想要把他塑造成一個絕世美人為我所用,到現在權傾天下的雪家家業在自己手裏縮水一半,如果他還弄不清背後的真相,那他就真的不配再做雪家人!
是該……放手的時刻了……
“雪公子。”花香出現在門口看着他喊道。
雪公子微微一笑,無力道,“是花香小姐。”
花香從袖子中取出一封信交給雪公子,“這是季汝讓我交給你的。”
所有人都知道思月是季汝的花名,取自《月明》的“舉頭思月,低頭是霜”。雪公子接過薄薄的一封信,靜靜打開,耳邊的音樂叮咚作響,仿佛一場飽含憂傷和思念的吟唱,對月傷懷,寂寥空曠得充滿了蕭索。
這之後花香只知道雪公子離開了陵城,此後再也沒在陵城見過這個男人。那封信上到底寫着什麽,這是屬于他和季汝之間的秘密。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都有屬于自己的秘密和故事。
看着雪公子步入人群,雖然滿街喧嚣,熏香滿鼻,但他身上深深的寂寥和孤獨卻又讓人同情。
“呸,我同情什麽?這幹我什麽事情。”花香撅着小嘴一跺腳轉身離開。聚散本是常事,生活總在一遍又一遍得演繹着分分合合,誰走誰留,自有天意。
一曲終了,滿場寂然。火紅的地毯在燭光中搖曳,變得更加濃烈。美麗的舞女一個個傾伏在地,或躺或坐,擺出各種姿态,宛如百花齊放,有一種富貴山河的意境。
正中間坐着的就是彈好琴,雙手放在膝上的季汝。這就完了?他茫然得擡頭向四周望去,連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幹些什麽。只是覺得茫然,茫然,茫然……
那時候娘有沒有想到自己真的有一天會落在這紅塵中翻滾?或者她早就預見了,所以竭力讓自己跟着那個人……然而命運弄人,所有人都是棋盤上任它撥弄的棋子,他終究逃不開這既定的命運,盡管是心甘情願,可是事到臨頭卻仍有一種卑微的宿命感……
滄海桑田,他是如此渺小的無法反抗……
一雙手輕輕捂住季汝的雙手,季汝擡頭遇上的是綠水溫柔的眸子。
“當年,我也如你一樣茫然無措。放心,有師父在,一定護你周全。”綠水淺淺的笑容如一抹秋日的陽光,暖入人心。
季汝感激得一點頭,心領師父的好意,眉間的失落未減去半分,綠水心下輕嘆。恍然想起當年的自己,無數燈盞下自己一身火紅,仿佛要燃燒起來,燃盡自己的生命一般。就在這樣的夜晚,是那個人給了自己生存下去的希望……
那人……已經不在了……綠水低眉笑得空靈,笑得宜然大方,掩蓋心下所有的黯然神傷。
無數報價響起。
“一百兩。”
“三百兩。”
“一千兩!”
……
價格一層層往上攀升,在一萬三千兩原本翻倍的價格緩緩減慢,綠水不着痕跡得對着二樓東隔間使了個眼色。
東隔間傳來聲音,“一萬五千兩!”
“一萬五千五百兩!”西山東翁想到剛才那一曲如夢如幻的曲子和柔弱的身影咬牙道。
“兩萬兩!”東隔間毫不猶豫立漲五千兩。
西山東翁猛然一驚,先前一百翻三百,那畢竟是小錢,可是這加價哪有一加就五千的?五千啊!那可是五千兩白銀!雪白白的,用箱子裝可是好幾箱!西山東翁雖然有錢,但錢也不是這麽花的,為了個男人一夜,實在不值得!西山東翁搖搖頭,不再喊價。這些銀子他可以睡好幾個貌美的頭牌了!
“兩萬一百兩!”西山東翁旁桌的男人岐山瞪着一雙三角眼死死盯着季汝,這樣的絕色,錯過這一次,下次可沒他的機會了!
綠水皺了皺眉,年輕時賺了不少錢,但大多入了天仙樓,和常年經商的商人是沒法比的。他暗中打了個手勢。
“兩萬五千兩!”東隔間平靜得又加了五千兩!
綠水擔心得掃了一眼臺下,如果再有人加價,這些年的積蓄加起來怕是也撐不了……
“三萬兩!”二樓另一隔間傳來一道聲音,有着女人的柔和也有男人的嘶啞,雌雄莫辯。
綠水藏在袖子下的手不禁一動,學他一樣一下子提價五千,這人不好對付啊……綠水回頭看了一眼低頭面上平靜的季汝,注意到他緊緊糾在一起的雙手,指關節因為太用力而泛白。
“三萬一千兩!”再一次擡價!
坐在一樓二樓的人都不禁把目光投向競價的兩個房間,歷史最高花魁的出牌之夜最高也只有三萬兩!而現在,歷史性的一刻就這樣到來,所有人都沒來得及準備,就聽到整個大廳裏回蕩着打破記錄的聲音!
三萬一千兩!哪怕是三萬零一兩那都是打破了歷史性的記錄啊!別說整整加了一千兩!站在樓裏的別的公子姑娘都卻是齊齊把目光投向了沉默的季汝,眼中強烈的羨慕顯而易見。這裏有些人的出牌之夜別說一萬兩,哪怕零頭一千都沒有!如此大的差距擺在這裏,如何能讓他們不妒忌唏噓?
三萬一千兩的聲音過後,很久都沒有沒有傳來再一次的報價。綠水的心稍稍一松,還好還好,用自己一身的積蓄只為這一刻,他覺得值了……他微笑着舉起手,張開口正準備說什麽,就再次聽到那個雌雄莫辯的聲音,
“三萬兩,黃金!”
“撲通”“撲通”“撲通”,不管一樓還是二樓接連響起一大片倒地之聲。三萬兩?黃金?!開什麽玩笑?!
第三卷 誰主沉浮 068 身價,十萬黃金!
三萬兩黃金是怎樣的概念?自古以來皇帝賞賜都是千兩白銀百兩黃金,一黃金約等于四十兩白銀,三萬兩黃金折合成白銀便是一百二十萬兩!一百二十萬兩啊!可以打一次規模不小的仗義了!而且在場的有些人整個身價全部加起來怕都不到一百二十萬兩!
底下一片人仰馬翻,幾不可聞的抽氣聲都連成一片無形的波濤一般湧向四面,清晰可聞。整個天仙樓都陷入一片極其詭異的安靜中,他們驚駭欲絕得死死盯着二樓那件報價的隔間,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胸腔裏那顆“弱小”的心髒狠狠抽了抽。
“咳,我是不是聽錯了?”某個男人僵硬着臉打哈哈,“可能年紀大了,耳朵不大靈了,我居然把白銀聽成黃金了!耳背,耳背了……”
男人身邊的一個華服男子也僵着笑容道,“呵呵,的确要去看大夫,耳背可不是小毛病!我年紀比你大,耳朵更加不好了,這不也聽成黃金了,胳我也找個大夫看看……”
“呵呵,是啊是啊,我耳朵剛才也出現幻聽了,好像也聽岔了!”周圍又有幾個男子附和道。說完,幾個說話的人你看我我看你,臉色更加尴尬,都覺得不可能,難道幻聽耳背還是集體性的?這好像也不可能……
但是三萬兩……黃金,一百二十萬兩白銀啊!每每想到這個數字,聞者沒有一個不變色!大漢皇帝怕都不能一口氣說一百二十萬兩白銀就拿出一百二十萬兩白銀!這天下難道還有比皇帝更加有錢的主?!
綠水一貫溫和的臉上也不禁色變,一百二十萬兩!天下哪個人能有如此魄力拿出那麽多銀子,這絕對是不可能的!這樣的人若真的存在,天仙樓怎麽可能會沒有一點消息?
花香小嘴長成一個長長的o型,眨巴着大大的眼睛盯着那隔間,她想到那個人肯定不會不理這事,肯定會出高價,但是她怎麽也想不到竟會出如此——天價!這樣的身價都能和一般的諸侯相媲美了!這人……真是個瘋子!
祭月一個報價把外面的人全部震住,隔間裏面卻是令一片氣象。祭月兩只腳擱在桌子,手上悠哉得把玩着一塊上好玉佩,很認真很仔細得把腰間漂亮的流蘇一點點纏繞在玉佩上,一圈又一圈,非常用力!不知道是和玉佩有仇還是和流蘇有怨?
卡卡筆直得坐在一邊,像塊岩石一樣一動不動。仔細看去卻能發現卡卡雙眼無神,額角沁出無數細密的汗水。別人不知道祭月的底細,他這些日子和她在一起卻是知道一些,他們兩個現在全身上下的銀子加起來絕對不超過一百兩!一百二十萬兩啊——那個一個笑話嗎?或者他在做夢?嗯,晚上是該做夢了……
不久底下響起一片輕微的細語聲,衆人紛紛猜測究竟是何人有怎樣的身份地位居然有如此多的銀亮?要不要趁早巴結?怎樣接近他或者她?有沒有什麽裙帶關系可以利用?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這位……公子或者姑娘,莫開玩笑!天仙樓不是可以随便鬧着玩的,如果到時拿不出如此多的銀兩,天仙樓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只怕到時于您有損。”綠水盈盈笑道,雖然笑着臉上卻多了一份冷意。
祭月手上動作一頓,如果說話的人不是綠水,換個其他任何一個人,祭月說不定調戲調戲,可惜說話的人是綠水,唯獨他,祭月不會這麽做……
“三萬一千兩,黃金!”
綠水言罷,剛才在西山東翁之前出價一萬五千兩的男聲再度響起,帶着勢不可擋的強大力量及祭月之後瞬間秒殺全場。
開,開玩笑吧?三萬兩黃金以上還有加價的?是他們太無知還是這個世界太瘋狂?!
原本簡簡單單的一個出牌活動瞬間變得詭異起來,連空氣中都帶着一股若有似無的火藥味,衆人看不到二樓隔間裏的情況,只好看向站在舞臺中間一臉無辜的季汝,這人到底是誰?他們可不相信他僅僅只是一個美人,如果只是一個美人,哪怕天仙下凡都不可能價值三萬兩黃金,別說居然還有人繼續加價!這已經超出了“美人”這個名詞的範疇……
祭月露出驚訝的神色,沒想到居然還有人和她競價?這事兒有趣了!随口道,“四萬兩黃金。”
“四萬一千兩黃金。”對方毫不猶豫得加價!
“五萬兩黃金。”
“五萬一千兩黃金。”對方仍然沒有猶豫!
祭月摸着自己的下巴陷入思索,沒有立即加價。
底下的人卻是徹底瘋了!誰都知道越往上提升每一兩都很困難,尤其是最後階段,基本是五十兩一百兩白銀的加價,一千兩那都是極少極少的。可是現在他們聽到了什麽?!每一次加價不是一千兩就是一萬兩!而且還是黃金!誰他媽到底有這麽多錢沒處花,到這裏來撒銀子?!哪怕世上最大的敗家子燒錢都比這來的誇張吧……?
風中淩亂如何能表達他們的感情?淚流滿面都不足以說明他們的心情!蒼天啊,大地啊,到底是哪裏跑出來的怪物,居然……太他媽有錢了!
就在祭月思索知識,那個聲音又再度響起!
“五萬二千兩!”
噗!——底下一片吐血聲,搞什麽?沒人競争自己還再報價?!莫非真當嫌錢太多沒處花?這,這不是明擺着給天仙樓送錢嗎?!不管陰謀陽謀,別人都是想着法子賺錢,這還有白白送錢的?到底是哪裏來的奇人!如果嫌錢多,給他們也好啊!
所有人都陷入一個前所未有的詭異狀況中,對于隔間裏的人更加好奇。
祭月笑着勾勾唇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随即報價道,
“十萬黃金!”
十萬黃金,折合白銀四百萬!這是一個前所未有的瘋狂天價!在場所有人已經不僅是瘋狂,而要癫狂了!連綠水都險些踉跄得摔到地上,難以想象自己的耳朵,回頭看想季汝的眼神變得無比怪異陌生,他有十萬黃金的身價?
對面再沒有傳來那個男子的聲音,顯然已經放棄。綠水定定神,還是有些心有餘悸,十萬黃金啊,換任何一個人怕都是難以克制自己的震撼,清清喉嚨道,“如,如果再無報價,今晚思月公子就以十萬……黃金的價格成交……”
卡卡眼角微微抽搐的看了看祭月,二話不說轉身就往外面走去。
“你去哪裏?”祭月問道。
卡卡站住,“到外面躲躲,如果你被抓,我可以通知人來救你。”
祭月微蹙眉一本正經道,“來不及了,你和我一起來的,還未付清錢以前,你覺得他們會放你離去?”
卡卡頓了頓道,“逃跑上還很少有人能追上我!”
祭月咳嗽了下,“你打算向誰求救?”
“皇帝啊!”卡卡理所當然道,“天底下皇帝最有錢了!”
“你能直接見到他?”
卡卡語塞,“我可以先找将軍他們!”
“北風耀現在在草原上抗擊草原人,大燕近幾年來騷擾不斷,尤其這半年更是變本加厲,魏都已經前去。風清的妻子快生了,所以一個月前就找了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過日子。白羽神出鬼沒,想找他更加不容易。”祭月認真肯定道。
卡卡頓時一咬牙,“那我們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