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甄嬛的表現太過正常,反而顯得很不正常。
她似乎已經把清河王忘在腦後,專心致志的做起自己的寵妃來。玄淩心目中對自己女人的期冀,被甄嬛完美的诠釋了。
昌昭儀雖一直把眼光放在皇後身上,但是在甄嬛的盛寵下,也不得不分出精力來應付她。甄嬛似是打着和昌昭儀結盟,聯手鬥倒皇後的主意,有意和昌昭儀親近起來。剛開始,昌昭儀并未把甄嬛放在眼裏,但是甄嬛對玄淩所表現出的影響力,讓她側目。
回宮後,甄嬛重新籠絡了一批嫔妃,曾經在她宮裏的淳容華、康小儀,和她關系一直不錯的欣妃、敬妃,新晉的幾個得寵低位嫔妃李娘子、任美人,這些人都或多或少因為她吹的枕邊風,而得了玄淩不少垂愛。
踏在十月的尾巴上,安陵容終于如願以償懷上了孩子。
這個孩子是安陵容期盼已久的,比起永安的意外,這個孩子帶給了安陵容無限的歡喜。
貴嫔的位子她坐了近三年,終于随着漸漸隆起的小腹,而換成了昭媛。祺貴嫔為此惱了很久,但是她剛入宮時不小心吃壞了身子,調養這麽多年也沒見好。皇後把祺貴嫔招過去說了半天話,祺貴嫔回宮後就郁郁寡歡,沒多久,安陵容就聽說她提了一個宮女路氏在自己身邊伺候玄淩。
有了孩子,安陵容對玄淩的親熱勁又消退了,安心呆在岚意樓養胎,玄淩來了,她就依偎在他身邊含笑坐着,玄淩不來,她也不在意,拉着永安開始識字、習琴。
安陵容覺得自己身上嫔妃的屬性漸漸減少,她更多的開始關心永安的未來,自己肚子裏孩子的健康。就連玄淩寵幸其他女人,她心裏也不再泛酸,還有閑心打量其他人吃醋的表情。
自己是不是老了?安陵容扪心自問,她心裏曾經嬌嫩、暧昧的少女的情思,已經許久不曾出現了。
瑾汐和李長對食的事在十一月的一個午後被柔儀殿的一個宮女給告發了,皇後宣了甄嬛去昭陽殿問話,一旁是端妃、敬妃旁聽。
安陵容倒不覺得這是什麽大危機,一個瑾汐是最得寵的甄嬛身邊的老人,一個李長是從玄淩還是皇子時就開始伺候的內監,只是一個對食,可嚴可松的事,就看上位者怎麽想了。
所以當李長暴斃的消息傳來時,安陵容才會那麽吃驚。她和菊清面面相觑,都按下去了打探八卦的心思。
李長是玄淩的人啊,沒有玄淩的默許,誰敢讓他死?。
李長死後,瑾汐仿佛一夜老了十歲般,流朱去暴室接她出來時,被她兩鬓斑白的頭發吓了一跳。對食的事不了了之,同意不了了之的還有李長的死。瑾汐在甄嬛宮裏以療養的名義窩了半個月才重新出來見人,曾經溫婉的面容平添了一絲冰冷和僵硬。
就算安陵容快被好奇心折磨死,看着甄嬛憔悴的樣子,她也不敢多半句嘴。玄淩的心情也很不好,安陵容不知道這是因為太後病得快死了,還是因為別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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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淩是不希望李長死的,安陵容和菊清、沈眉莊探讨了半天後,得出了這個結論。那麽宮裏還有誰能罔顧玄淩的心思,且有能力讓李長死呢?。
幾個人一下子就沉默了,太後最近幾次出手,狠絕又魯莽,她是真的時日不多了,才想在死前,為朱家掃清最後的障礙。
甄嬛,就是太後心裏的障礙。而玄淩心裏有再大的窩火,也不能對彌留之際的太後發出來,只能對皇後采取了冷暴力,幾乎斷了和她的交際。
皇後日夜服侍在太後身邊,掌宮大權就落在了端妃、敬妃手裏,昌昭儀和甄嬛也落了個協力的名義。
除夕前的一夜,太後咽氣了。
宮裏一片哀聲,甄嬛卻是真正松了口氣。一個李長,換玄淩對自己更加的憐愛,帝後的進一步離心,甄嬛不知道這值不值得。
徐容華有孕已有七個月,太醫的意思,是随時有可能生産了。
“她的胎,竟這麽不穩嗎?”安陵容擔憂道。
“身子太弱,心思太重,皇上去與不去,她都要多想,怎麽能穩。”菊清換了熱水,端給安陵容。
安陵容端着暖手,卻不喝。太後死了,玄淩身上戴孝,按理要有二十七個月不可入後宮,但是他是皇上,綿延子嗣是他的職責,這二十七個月,自然是可以按情理酌減的。前朝也是這個意思,但是玄淩自己拒絕了,竟真的認真開始守孝起來,也不肯吃葷,每日就吃些素菜,連酒也不肯多喝了。
聽到這個消息,後宮才真的哀鴻遍野了,一個個如同霜打的茄子般,蔫蔫的,卻又不敢表現太過,只好口口聲聲念起了太後來。
“你,還記得瓊嫔嗎?”安陵容突然道。
“嗯?怎麽了?”。
“若是,徐容華這胎保不住,皇上本來心情就不好,我怕他會遷怒。”安陵容皺着眉頭。
“娘娘,你剛才還說徐容華思慮太重不好呢,可你瞧瞧自己?整日擔心這個,擔心那個,也沒見你撈着什麽好。”。
安陵容回過神,瞪了她一眼:“是,我瞎操心。屋裏怪悶的,我們出去走走。”
菊清誇張的看了眼窗戶外的雪:“娘娘是要出去滑雪,還是滑冰啊?”。
安陵容有些驚訝:“咦,什麽時候下的雪?”。
“早就下了,剛小夏子回來還念叨呢,感情你從那時候就開始走神了嗎?”菊清好笑道。
一個人滿身是雪的跑了進來,安陵容從窗戶縫裏看出去,那是柔儀殿的小印子,裹得跟個熊似的,紅撲撲的臉上滿是笑意。
沒一會,小印子就脫了外衣進來了:“給昭媛娘娘請安,菀妃娘娘有喜了,剛請平安脈的時候發現的,已經一個月了。”。
安陵容驚喜不已:“真的!我去看她!”。
菊清忙将手放在安陵容肩上,把她壓了回去:“這麽大的雪,您還是在屋裏歇着吧,奴婢随小印子跑一趟就是了。”。
安陵容又站起來,在屋裏轉了兩圈:“惠淑媛那有人去嗎?”。
小印子道:“流朱姑娘親自去的,瑾汐姑姑去報的皇上,晶清去報的皇後娘娘。”
安陵容算了算時間,笑意退了點。甄嬛有孕的那天,正好是太後薨了的前半個月。親娘病得要死要活,兒子卻還在和小妾滾床單,這說出去真不是什麽好事。
其實這還是太醫在甄嬛的暗示下把時間往前推了的,真正的日子應該是太後死前的三天,玄淩心情不好來找甄嬛,結果喝多了,兩人就順勢躺床上了。醒了後甄嬛覺得不妥,就沒讓人記檔。所以若按彤史上走,這有孕的日子,也只能往前提了近半個月。
皇後等人都表現得較冷淡,玄淩自己也覺得不太妥,明裏并沒有多麽欣喜,只是暗地裏給了不少的賞賜。
宮裏如今,已有三位孕婦,其他女人想要再得盛寵,卻要再熬兩年多。甄嬛那裏衆人不敢招惹,徐容華已經日日躺在床上保胎,只剩下安陵容一個承受衆人的妒火。
安陵容苦笑不已,本來還以為甄嬛有孕能替自己分擔火力,結果反而更激起了其他嫔妃的嫉妒。
甄嬛卻沒有多開心,這胎從剛懷上就顯出了要流産的跡象,努力保胎但是效果并不顯著。甄嬛悲痛過後,也想着能不能借這早晚要失去的孩子算計下皇後,可惜溫實初不在身邊,再無人能幫她瞞天過海。
玄淩非常緊張甄嬛和她的孩子,簡直恨不得要把書房都搬到柔儀殿了。安陵容和徐容華這裏,玄淩隔三差五來看看,大多數時候,都是遣了新上任的太監總管季東來。
安陵容心裏頗不是滋味,提筆畫了幅畫,提了首詩,想要派人給玄淩送去,話到嘴邊卻又收了回來。
值得嗎?。
安陵容一次又一次問自己。
随着深深一聲嘆息,安陵容擡手将那薄薄的宣紙放在了炭火上,看着它焦黑扭曲,最後變成一堆滾燙的灰燼。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越來越糾結要怎麽寫安陵容和玄淩的互動了,有了甄嬛,安陵容在玄淩心裏的重量立刻一落千丈了,所以幹脆就讓安陵容對玄淩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