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節後返程——(10)
的電話,之所以說是突然不是這個電話突然,而是裏面的內容突然,周蕾對葉韻兒說:“韻兒韻兒,明天你給我去相親啊!”
葉韻兒嘴裏的米飯差點噴出來,她咳嗽了兩下忙說:“我靠你瘋啦,幹嘛突然讓我去相親啊!”
周蕾在電話那頭喊着說:“瘋什麽瘋啊,我這是為你好,再說了,怎麽就突然了,現在相親這麽普遍,有什麽突然的!我告訴你啊,你必須去,不為你自己去也得為我去!”
“不去不去,要去你自己去!”葉韻兒不耐煩地說。
周蕾的氣勢一下子就軟了下來,硬的不行來軟的,一口祈求地腔調:“好韻兒,你去吧,就看在我這麽關心你人生大事的份上你就去吧,對方條件可好呢,真的真的,我先給你發照片,你看看,長的不比白子洋差!”
聽到白子洋三個字,葉韻兒突然心虛,另一口混合着菜和米飯的一團又差點噴出來,旁邊的同事幫勸着說:“讓你去相親?去吧去吧,條件好的話就見見,這有什麽啊!”
葉韻兒尴尬地笑笑,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地對電話那頭的周蕾說:“先給我發照片!”
周蕾爽快地笑出聲:“好好好,沒問題!”
确實如周蕾所說,照片中的男人一點也不比白子洋遜色,清秀俊朗,笑容裏還帶着那麽一股子邪氣,很是吸引人,即使穿着工裝也透露出不羁的個性,葉韻兒對着手機照片中的男人不屑一笑,然後将手機扔到桌子上,心想:根本不是一路人!
畢竟已經是奔三年紀的大齡女青年了,都過了玩鬧的年紀,給她個大叔的照片似乎都要比一個俊俏小子的要實際安穩的多。生活麽,本就沒有那麽多浪漫唯美,本就是平淡如水的。
晚上周蕾對葉韻兒說:“韻兒,你得回趟家。”
葉韻兒不解地問:“為什麽?”
周蕾從上到下看了一眼她然後說道:“換身衣服!你這身太休閑了,相親不正式!”
葉韻兒不耐煩地往床上一仰:“不就是個相親麽,什麽正式不正式的,你說相親就得把自己最真實的面貌展露給別人對不對?”
周蕾無語地說:“是該真實,可你也這太真實了,你好歹換身幹淨的衣服好麽,這一身都穿了好幾天了,回去換一身女人一點的衣服,這也是對別人的尊重你說是不是?”
葉韻兒側躺過身背對着她說:“沒時間,還要上班呢!明天下班就去見面了,哪有時間換衣服!”
周蕾抻着她的胳膊把她翻轉過來說:“你們公司不是可以調班麽,你明天休息,周末再去補班不就行了!正好明天精心準備一下!”
葉韻兒又是不耐煩地說:“至于嘛,不就是一個破相親,有什麽啊!”
周蕾的耐心也給磨沒了,她雙臂環胸,嚴肅地說:“我說葉韻兒,你能不能端正下态度,你看看像你這個歲數的,誰不是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地去相親,好能趕緊遇到自己的心儀對象,你看你,衣服不換,情緒不佳,态度也不端正,你這是對自己不負責你知道不知道!啊!”
葉韻兒沉默了一會兒洩氣地坐起身,擡起頭看着周蕾說:“我去,我去,我明天就回家換衣服!”
周蕾用食指肚挑了下她的下巴,奸笑着說:“這就對了嘛,乖啊!”
葉韻兒從沒覺得自己的步子如此沉重過,在隔天她踏進尚美小區開始。這個不過是僅僅暫時離開了幾天就讓她有久違感覺的地帶。她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下午2:42分,嚴可應該在公司。
葉韻兒深呼吸一口氣,終于鼓足勇氣将鑰匙□□鑰匙孔裏。Partner撲面而來,汪汪了兩聲後看到是葉韻兒高興地攀爬到她的懷裏,葉韻兒蹲下身抱起它說:“小Partne,這幾天有沒有想我啊,你一定想我了對吧,你看你都瘦了。”
葉韻兒跟Partne敘了敘舊,便把它放回地板上,換好鞋子,在看到嚴可房門敞開,确定她應該是沒有在家後,卻沒有直奔自己的卧室,而是先去向了客廳。不知怎的,葉韻兒心裏有隐隐地失落,當看到朝陽的餘晖還灑落在落地窗某一片的時候,當看到客廳的茶幾旁沒有任何酒瓶等垃圾的時候,當伸手觸摸家具卻沒有一點灰塵的時候,當打開冰箱裏面還有新鮮的蔬菜的時候,當去到衛生間伸手觸摸到屬于嚴可的還沒幹透的毛巾的時候,葉韻兒的傷感從心裏溢出來。
嚴可的生活太過照舊,沒有一點改變,也不如說,沒有因為葉韻兒的離開而有所改變,葉韻兒曾以為客廳的窗簾一定是緊閉着的,一定是在大白天都要打開燈才能看清裏面的擺設的。葉韻兒曾以為茶幾上一定會有很多啤酒瓶的,葉韻兒曾以為房子肯定好幾天沒人打掃的,葉韻兒曾以為嚴可也會像上次自己離開一樣,頹廢一些日子的,她曾以為,或許嚴可會因為她的離開而難過,而這一切跡象表明,嚴可沒有任何改變,尤其是當葉韻兒打開自己房間的門時,一陣撲鼻的灰塵味道襲來,葉韻兒的心頓時就寒了,嚴可一定好幾天沒有進來過自己的房間了吧,呵呵。原來我的存在和離開對她而言都是一樣的,原來我只是可有可無地存在。因為她自己一個人一樣過的很好,葉韻兒突然覺得好是嘲諷。
既然是這樣,還有必要留下來麽……呵呵。
簡單地收拾了幾套衣服,葉韻兒拎着行李箱走出卧室,彎腰将寫好的紙條放在茶幾上,伸手的那一刻,手腕上的琉璃淚手鏈滑落下來,她的心觸動了一下,随之一陣心痛。她擡起手,用另一只手輕撫着,然後長長呼出口氣,将手鏈摘下放在了紙條上。又在嚴可房間的門口揉了揉Partne的頭,留戀地看着眼前這熟悉的房間擺設,再重重地嘆口氣後,毅然決然地離開了。
不被人留戀的我,又何必去留戀別人呢。葉韻兒這樣覺得。
嚴可下班回到家,敏感細心的她察覺到鑰匙孔的方向有了改變,她快速将鑰匙□□鑰匙孔擰開門鎖,一股腦地沖進去客廳,卻發現房子內安靜異常,卻也如同她每天下班回家一樣,安靜的空蕩蕩的房間裏除了partner在以外,再沒有多餘的人存在。她扭過頭朝葉韻兒敞開的房門看過去,然後又失望地扭回頭走到沙發旁坐下,眼前的茶幾上呈現出突然存在的白紙,還有那上面熟悉的手鏈。嚴可感覺到有種不安感襲來,她拿起手鏈又拿起字條,上面赫然一排大字:
嚴可,謝謝你這些日子的照顧,這段時間打擾了,我會搬走的,過幾天就來收拾東西。
葉韻兒
嚴可将紙揉成團攥在手心,氣氛地她又将紙團扔到牆壁上,紙團又被彈到地板上。
其實這張紙上的字數并不多,還沒有葉韻兒寫下這些話時因不舍而滴下的眼淚多,盡管它們也零散地滴落到紙條上,在幹涸後留下了痕跡,但卻沒有讓一向心細的嚴可發現到,因為那些字意太過明顯,去意太過直白,讓嚴可心裏的火充斥到了眼睛裏,所以她現在的眼睛裏除了火什麽也沒有了。
她掏出手機撥打葉韻兒的電話,再打了好久終于打通之後還沒等葉韻兒開口,嚴可上來就開炮:“葉韻兒,你什麽意思!你到底把我這裏當什麽,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把我當什麽?說喜歡我又要搬走,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正相着親的葉韻兒被嚴可的一通訓斥搞的一頭霧水,她都不知道為何嚴可的情緒轉變如此之大,之前幾天如此沉默,對自己不聞不問,現在自己說要離開了,又突然出現大發雷霆,更關鍵的是,還是在相着親的特殊情況下,葉韻兒擡眼沖對面的俊朗男孩尴尬一笑,然後小聲對電話那頭的嚴可說:“那個……嚴可,我我我現在……那個……有點事,一會兒打給你好不好。”
“不好,你給我講清楚,現在就講!”嚴可蠻橫地嚷着。
葉韻兒滿臉黑線,她第一次覺得原來嚴可也有任性和不講理的時候,她無奈地呵呵了一聲,不知道怎麽回答嚴可才好。又覺得事情肯定一兩句講不完,于是對對面的男孩輕聲說了句:“對不起啊,我出去接個電話。”
這句話正好被電話那頭的嚴可聽到,嚴可敏銳地問:“你在幹什麽!”
葉韻兒小跑出肯德基,來到門外,呼出口氣說:“我在相親……”
嚴可的心咯噔一下,緊接着一團怒火又從心起,她将手機猛地摔在一旁的沙發上,狠狠地咒罵:“葉韻兒你個大騙子!”
當然,即使門外的聲音再嘈雜,葉韻兒也還是聽出了嚴可扔手機的聲音,還有那仿佛隔着時空一樣悠蕩地傳來的“葉韻兒你個大騙子”這句話,葉韻兒的心裏真是五味雜陳混亂一片,腦子更是像是水和了面,一片漿糊,她已經完全搞不懂嚴可。她不知道嚴可究竟是怎麽想的,她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嚴可到底想幹嘛。然後就在她心煩意亂地神游地時候,電話那頭突然又傳來嚴可的聲音,
“把你相親的地址給我。”
莫名的葉韻兒心裏開始不安,她防備地說:“你要地址幹什麽啊?”
“不要讓我說第二遍。”嚴可冷冷地說道。
葉韻兒心驚膽戰但卻順溜地說出口:“中山路萬達商場一層肯德基。”
接下來就聽見電話那頭傳來挂斷後的嘟嘟聲……
作者有話要說:
☆、我喜歡你嗎?——葉韻兒
到底這世界上存在着多少阻力,讓明明相愛的人卻不能在一起。
單戀?
家庭?
現實?
抑或是性別?抑或是不确定的真心?
只不過無論是哪一種,嚴可也沒有道出自己的心聲,她的話總似有所隐喻,但笨拙的葉韻兒實在是難以理解那些深奧的情緒和心思。葉韻兒的情感如此莽撞不顧後果,只看眼前的行事作風讓嚴可很是頭疼,她不希望只從葉韻兒嘴裏輕而易舉地說出“我喜歡你”四個字這麽簡單,她希望葉韻兒理解這四個字背後的含義和責任,以及後果。
葉韻兒曾想着,關于對嚴可表白這件事情,就這麽不明不白地過去了,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更無所謂嚴可是否是給出肯定的答案,反正她的那個背影已經讓葉韻兒自認為已經沒有了繼續下去的可能,只要不再走進她的生活裏,她的世界裏,就不會再給她添任何的麻煩。然後就能恢複到以往的正常狀态,比如像個正常女人一樣找個男人談戀愛,結婚然後再生子,就像此時的嚴可一樣,有着愛她的淩霄,将來也會有着幸福的家庭和幸福的未來吧。只是很遺憾的,自己就要失去嚴可這個朋友了。但,經歷過刻骨銘心的愛情的葉韻兒也在殘酷的現實中清醒地感受過來,誰沒有了誰都能活,生活依舊要繼續。所以她按部就班地工作,然後繼續踏上相親之路,來開啓嶄新的未來的生活,雖然總是幻想不出未來到底是美好還是油鹽醬醋地百無聊賴。心裏那塊空蕩蕩地感覺如果沒有一個可以讓自己再愛上的人填補上,幾乎就再也感受不到什麽是真正的快樂和幸福,可這些精神上的滿足還真的那麽重要麽?對葉韻兒而言,都無所謂了,就像她對周蕾說的,愛情是奢侈品,不是她一個普通大俗人能擁有的了的。便踏下心來打算找個人過平淡日子,誰知道嚴可卻又突然橫空出世來搗亂,葉韻兒的心又慌亂了……
葉韻兒挂斷電話,不安地皺起眉頭,她不知道嚴可問自己相親的地址幹什麽,她嘆了口氣拉開肯德基的大門朝座位走去。
坐下後朝對面的男孩抱歉一笑,說:“不好意思啊。”
男孩大方一笑:“沒事沒事。”然後指着葉韻兒面前的牛奶說:“快喝吧,一會兒就涼了。”
葉韻兒上彎兩側嘴角說:“好。”
相親對葉韻兒而言真的是一件特別沒有意思的事情,答應周蕾相親也只是應付差事,每相親一次,就要把自己的家庭人際關系、工作和學業具體地闡述一遍,看着順眼的再額外多聊聊興趣愛好,實在沒話題就拿朋友的八卦找樂子哈哈大笑一番緩解尴尬,只是時間待的長了葉韻兒的主動勁就會減弱很多,開始覺得無聊不想再說話,這種時候離她想結束相親的時間也就貼近了。雖然對面的男孩也挺秀色可餐,但實在覺得不是自己的菜,于是就想着說今天就到這吧,只不過她不知道怎麽的看着對面斯文小生就走了個神兒,她莫名地一笑,心想,自己也真是變态,能喜歡上嚴可那麽秀氣的女人,怎麽就喜歡不上對面這種秀氣俊朗的大男孩,反而更喜歡成熟穩重的大叔呢。然後又胡思亂想,如果嚴可滿臉的絡腮胡自己會喜歡麽?想到嚴可滿臉胡子不可思議的模樣,葉韻兒自己都情不自禁抿着嘴巴偷樂了一下,誰知道這一幕恰巧被剛進來的嚴可看到了。看見葉韻兒開心地模樣,嚴可氣就不打一處來,嘴角下耷着。
林美燕順着嚴可的眼神看過去,便看見了好久不見的葉韻兒,也看見了正坐在她對面的俊秀大男孩。然後一邊嘴角上揚,她側過頭又看了看嚴可那鐵青的臉,無語地撅了下嘴,對嚴可說:“給我點杯牛奶,兩個蛋撻,垃圾食品我可沒興趣吃。”說完徑直朝葉韻兒所在方向走去。然後在靠近她的一個靠前的位置坐下,當然,葉韻兒也看到了她。如此驚豔漂亮的美人,大冬天的還穿着黑絲,只一個長款羊絨大衣裹身取暖的,怎麽也算惹眼的。
葉韻兒坐立不安,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主動跟她打個招呼,畢竟是認識,但是又怕她問東問西,搞的自己尴尬。而且也不确定她是否看到了自己,畢竟在自己靠前一點的位置,雖然是正對着她走來,但卻背對着她坐下的。正糾結地時候,一擡頭便看見帥氣清秀的嚴可端着點好的東西朝這邊走來,葉韻兒的眼睛睜的圓圓的看向她,而嚴可雖然也與她對視,眼神中的淡定卻讓人看不出一點情緒波蕩。這時候只聽林美燕嗲嗲發聲,對着嚴可說:“親愛,不要坐我對面,坐我旁邊嘛,人家冷。”這一句,讓周圍的人都起了雞皮疙瘩,順便也紛紛投來詫異的目光,連同葉韻兒的相親對象也是,好奇地回過頭看了一眼,然後唏噓地又扭回頭對葉韻兒說:“看她們好像是gay?”
葉韻兒本不想接話,因為她讨厭他這種好奇的眼神和問話,gay又怎麽了,就不能像看待正常人一樣麽。于是板着臉說:“男的叫gay,女的叫拉拉。”
男的拐着彎的“哦”了一聲說:“現實生活中還是少見,挺新鮮。”
葉韻兒不高興地擡起頭說:“有什麽可新鮮的,她們又不是大猩猩,又沒影響你的生活。”
這男孩看葉韻兒的臉色有點怪,尴尬地回道:“沒有啦,就是覺得有點可惜。”
葉韻兒不服氣地問:“有什麽可惜的?”
男孩開玩笑地說:“看她們兩個長的都挺漂亮的,卻湊了一對,估計不少男人要傷心了。”
葉韻兒無語地嘆了口氣,然後朝她們的背影看過去。林美燕正膩歪地喂嚴可吃蛋撻,想不到嚴可竟然不反抗,還順着林美燕的意思張嘴咬了一口,林美燕又端起牛奶喂了嚴可一口,周圍的很多人都看向她們,表情怪異地笑談着,葉韻兒心裏頓時特別不好受。她不好受當然不是因為嚴可和林美燕過于親昵的舉動,而是衆人異樣的眼光,她原本以為喜歡一個人很簡單,是與別人無關的事情,可此時此刻自己不過是作為旁觀者,都已經感覺到心虛不行,她切身地體會到,原來自己一直沒有做好踏入同性戀群體,然後坦然面對芸芸衆生異樣眼光的準備。喜歡的人就近在眼前,自己突然就怯懦起來,葉韻兒想,即便現在嚴可走過來對自己說葉韻兒我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自己是否能勇敢地不去介意旁人然後幸福地答應她。
林美燕突然站起身向前走去,沒一會兒的功夫就看到她又端着一杯牛奶走回來,這一次,她沒有裝作沒有看見葉韻兒,而是在葉韻兒正跟對面大男孩說咱們走吧的時候,也不知道林美燕是不是聽見了所以故意走過來跟她打招呼,還顯的有點慌張的樣子快步走過來,嘴巴高興地喊着:“咦?這不是韻兒嗎?”可走到這大男孩旁邊的時候,林美燕突然“哎呦”一聲傾倒在大男孩懷裏,連同手裏的牛奶都灑在了大男孩的身上。葉韻兒雖然也是一驚,但如此做作不自然地崴腳葉韻兒一眼便看出來是假的。只見林美燕一邊拿紙巾幫大男孩擦着衣服,嘴裏還忙嗲聲道歉:“哎呀,實在不好意思啊小帥哥,你看都怪我,弄了你一身,連褲子都濕了……”邊說還邊将拿着紙巾的手伸向那達男孩的褲裆處,用力擦了幾下,男孩趕忙躲閃,尴尬地忙說:“沒事沒事,我自己擦就行了,自己擦就行了。”又趕忙脫離座位跑向了衛生間。林美燕對葉韻兒意味深長一笑,也走向衛生間。
葉韻兒心中不解,雖明知她故意卻也不知道她這是為何,然後自己拿起了包,在原地站了幾秒,想着是走去一直沒有回頭的嚴可那裏,還是直接從大門走開。只是在停頓的幾秒鐘裏,看到嚴可如此淡定事不關己地坐在那裏,葉韻兒只好嘆口氣徑直朝門口走去。
既不是周末,又是下班高峰期,出租難打的要死,葉韻兒站在凜冽的寒風中,在路邊望着眼前一輛輛經過她身邊的車。腦子裏很是混亂但又覺得空蕩蕩的,只是那種感覺,那種被人當做異類的感覺一直徘徊在心中讓她郁郁不安。
嚴可突然出現在她旁邊,葉韻兒卻沒有擡頭看她,而是背着她向前走起來。嚴可站在原地望着葉韻兒頹廢纖細的背影,心疼起來。她追上前抓着葉韻兒的手就往停車場走去,葉韻兒被她牽着不做聲也不反抗,因為此時迷茫的她需要指引,無論是誰,無論對或錯,因為她自己已經否定了自己,對自己喜歡嚴可這件事情的不肯定,對自己是否有勇氣接受別人異樣眼光這件事情的不肯定,葉韻兒退縮了。她需要一個人,帶領着她,給她一個可以遮風擋雨地前盾,不用去面對任何壓力和恐懼。葉韻兒笑了,她嘲笑原來這麽勇敢向嚴可表白的自己是如此懦弱。
嚴可為葉韻兒開了車門,葉韻兒上了車,兩人便踏上了回尚美的路程。
葉韻兒換好鞋,來到沙發旁,在嚴可旁邊的沙發坐下。嚴可看着她問:“不敢看着我麽。”
葉韻兒抿了抿嘴巴,嘆口氣說道:“何必呢。”
“看到那些旁人的眼光了嗎?聽到他們說的話了嗎?就連你相親的那個人不是也覺得很新鮮麽。”嚴可冷冷地說道。
“嚴可,何必這樣做呢,上次我說喜歡你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你的答案了,你有必要再用這種方式讓我再确認一下嗎?”
嚴可眼露詫異:“确認?你覺得我做這些就是為了讓你确認?”
葉韻兒終于擡起頭:“難道不是嗎?用這種方式告訴我女人和女人在一起是一件多麽不被大衆認可的事情,讓我死了這條心。”
嚴可煩躁起來:“葉韻兒你的腦子是豬腦麽!”
葉韻兒不明所以,流露出委屈又疑惑地眼神:“如果不是因為這個,那你為什麽拒絕我跟你的表白?是因為淩霄嗎?”
“不是。”
“因為……你不喜歡我對嗎?”
“不是。”/
葉韻兒眼睛一亮,緊接着又問出口:“你喜歡我?”
嚴可不予回答,關鍵時刻消極地葉韻兒又自認為嚴可的沉默就代表不好的回答,然後繼續問道:“那到底是為什麽啊?”
嚴可終于扭回頭看着葉韻兒的眼睛說:“為什麽,葉韻兒,你真的不知道為什麽麽?”
葉韻兒迷茫又傷心地看着嚴可說:“說了半天,還是因為我們都是女人……”
誰知道嚴可突然露出不屑一笑的表情,她向前邁了一小步,雙手捧起葉韻兒的臉,微笑着湊過去,葉韻兒的小心髒突地翻騰起來,砰砰亂跳,這是喜悅中夾雜着興奮和不知所措的感覺吧,但嚴可的眼神和嘴角卻都露出嘲諷,她湊近葉韻兒的臉看着她的眼睛說:“葉韻兒,你每天渾渾噩噩地生活着,撞一天和尚打一天鐘,你沒有夢想,你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麽,別人對你好了你就認為是喜歡你麽?不覺得很可笑麽。我不是黎海的替身,也不是你受創後的精神寄托,我是我自己,也勸你不要當第二個姚雪,讓我厭惡。”說完便松開捧着她臉的手轉身向房間走去,葉韻兒的心感受到了受創和正在滋生出來的屈辱感。她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她轉過身沖嚴可喊道:“嚴可你憑什麽說我沒有夢想?我喜歡畫畫,我從小就喜歡,可是家裏條件不好,學到一半就不讓我學了,你家裏條件好,你想要什麽就會有什麽,你有資本堅持你的夢想,可是我沒有,你能體會夢想被人掐斷的感覺麽,你能體會我每次看到別人一只手一只筆就能畫出一幅畫時心痛的感覺嗎?現在的我什麽也不懂,什麽也不會,什麽也畫不出來了,你能體會每次我拿着筆對着白紙卻不知道怎麽下手畫時絕望的心情嗎?”
嚴可停住了腳步卻沒有轉過身,她沉默了片刻開口說:“那你能體會一個才幾歲的小孩,不分晝夜地畫畫,就因為有人說畫的漂亮了就能見到爸爸媽媽的心情麽?你能體會當你對團圓一直抱有希望卻整日面對支離破碎的場面的心情麽,你能體會當你對家庭的完整充滿渴望卻偏偏失去的心情麽,你能體會好不容易接受現實想着只要親人都還在身邊就好,卻一個個又都離去,而且再也回不來的心情麽……呵呵,夢想,我一直都有夢想,這些都是我的夢想,”嚴可轉過身看着葉韻兒繼續說:“你說你的夢想被掐斷了,可是只要你努力你還可以完成你的夢想,可是我呢?你又能體會夢想被掉入懸崖的心情麽?”
葉韻兒知道,這都是嚴可心裏的痛,一直都被她隐忍地掩藏在心底的最深處,她不輕易向人表露情緒和心事,她是一個外表看起來那麽堅強的女人,堅強到你覺得她就像個行屍走肉,像一個機器人,再痛好像都沒有感覺,可就如她自己所說,有幾個人能真正的體會的了她的夢想被掉入懸崖的感覺,此時的葉韻兒突然覺得自己的夢想好渺小,她不知怎麽的又突然覺得離嚴可好遠。嚴可的心總是深不見底,即使剛才已經超乎尋常地說出了許多心裏的話,但葉韻兒卻覺得除了迷戀她之外,自己一直沒有真正的感受到嚴可的內心,或許就像嚴可說的,難道只是因為她對自己好所以就以為她也喜歡自己麽?葉韻兒瞬間覺得,原來魯莽的自己好像還沒有資格對嚴可說愛,因為她除了對她的經歷知道一些外,并不真正的了解嚴可,也看不透她的內心。
愛,可以這樣不明不白麽?
對對方不怎麽了解,只是喜歡她的長相和行為舉止,只是因為她對自己好,所以就可以武斷地說這就是愛情麽?
葉韻兒自己也迷茫了,她在周蕾家中那種不确定感又滋生出來了,她想,我到底是為什麽喜歡嚴可呢?我……到底喜歡不喜歡嚴可呢?難道真像嚴可說的,她只是自己感情受創後的一個精神寄托,就像林美燕在北京賓館時候對自己闡述的姚雪一樣,我們都以為自己喜歡嚴可,而事實上不過是把她當成一個精神寄托?
葉韻兒恍惚了……她走上前站在嚴可面前,歉疚地說:“對不起……”
嚴可長呼了口氣說:“都過去了。”
葉韻兒突然開口問:“嚴可,如果姚雪不是把你當成精神寄托,是真的愛你,你會和她在一起嗎?”
嚴可無奈地嘆了口氣,皺着眉頭說:“不會。”
“為什麽?”葉韻兒緊跟着問出口。
“我不喜歡她。”嚴可痛快地說回答道。
“那如果……我是真的愛你,你會和我在一起嗎?”葉韻兒眼神中夾雜着疑問和期待。
嚴可卻默不作聲,沒有回答。
葉韻兒失望地勉強一笑:“又是沉默,問什麽都是沉默,既然不喜歡,既然不同意,又幹嘛來打亂我的生活,相個親你也來攙和,到嘴的鴨子都被林美燕搶走。”
嚴可突然轉變情緒氣憤地說:“那種小屁孩一點也不适合你,你笨手笨腳的,跟個孩子似的,兩個人在一起是要過家家麽?你當結婚是兒戲麽?”
“适不适合我自己知道,林美燕給人家擦衣服都擦到褲裆上去了,明顯就是在勾引!她什麽意思啊,你去那又是什麽意思!”
葉韻兒轉移話題有點快,嚴可被問的一懵,她的思維先頓了下,然後不自然地開口說:“你,你得把這事先給我解決掉。”邊說邊從口袋裏掏出葉韻兒下午留在客廳的字條扔在葉韻兒手裏。葉韻兒打開看了下,然後遲疑地說:“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因為我跟你表白的事情厭惡我了,我想也許你會希望我搬走,所以我才這樣寫的。”
“不要那麽自以為是,什麽都是你以為。”嚴可不客氣地說道。
葉韻兒撇了撇嘴說道:“我說什麽你都沉默,我只能自己亂猜了,回來拿衣服的時候,看你的生活也沒有什麽改變,而且這幾天你也沒有聯系過我,所以我想……我就想你可能希望我搬走。”
嚴可看着葉韻兒略顯委屈地模樣,輕嘆了口氣低聲說道:“我想,你需要時間冷靜一下吧。”
葉韻兒看了嚴可一眼,又心虛地垂下頭,确實是,葉韻兒确實需要時間冷靜一下,好好縷清自己對嚴可的感情到底是怎樣的。
嚴可從口袋裏掏出琉璃淚手鏈遞到葉韻兒眼前:“你還給我這個,那我是不是也要把這個還給你。”邊說邊将手放到前胸處的玻璃心項鏈上。葉韻兒歉疚地從嚴可手裏拿過手鏈,眼神中還有難以名狀的哀傷。
嚴可摸了摸葉韻兒的頭說:“收拾收拾早點睡吧,明天是不是還要上班。”
葉韻兒擡起眼看着嚴可,欲言又止,嘆了口氣後,最後只是說了聲:“對不起。”
嚴可莞爾一笑,便走開了。
如此暧昧不清的模糊氛圍,如此混亂不确定的心緒,葉韻兒前進不得也後退不得,她覺得自己像是陷入泥沼了,想拔也拔不出來,嚴可說不能和自己在一起的原因不是淩霄,也不是不喜歡自己,那到底是不是因為她們都是女人,葉韻兒想着應該就是吧。可無論哪一種,似乎都是不正确的選擇,在一起了,首先對不起的就是淩霄,其次呢,未來要面對的應該不只是衆人異樣眼光這麽簡單吧,更複雜更沉重的便是家庭的壓力……想到這,葉韻兒真心覺得自己真是過于魯莽了,做事沒有考慮後果。可現在要怎麽辦呢?在以後的日子裏繼續确定自己是否對嚴可心有愛意,還是借此混亂不确定的心緒重整到原來正常的生活狀态中?這應該是最好的選擇吧,對嚴可而言,對自己而言,都是最好的選擇吧。
嚴可關上房門,坐在沙發上出神,她拿出手機,好幾個淩霄的未接來電,她看着手機,然後重重嘆了口氣,給他回了一條信息:“剛才出去辦事了,累了,先睡了。”
淩霄看着嚴可發過來的短信,仰起頭朝嚴可房間的窗戶望去,就這樣伫立了好一會兒,直到嚴可房間的燈滅了,他才默默地轉過身,将戒指禮盒放回兜裏,并删除了手機裏那條已經拼好卻沒有發過去的短信:
“小可,方便下來一趟嗎?我在你家樓下。”
緊接着,下面的白天收到的一條短信內容清晰可見地再一次映入淩霄的眼簾:
“Baby,Happybirthday,momandDadloveyouforever!”(寶貝,生日快樂,爸爸媽媽永遠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
☆、不是說喜歡我嗎?——嚴可
這一夜,他們都徹夜未眠:葉韻兒、嚴可、淩霄。
淩霄攥着戒指躺在床上,起初本也不确定卻被生日的愉悅心情振奮起來的勇氣,讓他以為或許嚴可會答應他的訂婚請求,但事實是,連個人影都沒有見到,連主動的生日祝賀也沒有,除了出國那幾年斷了聯系,之前每一年的生日禮物嚴可都是默默送上。于是這一次,他洩氣了,他不知道自己求婚的勝算是多少,因為他看不穿嚴可的心思,本以為她還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