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
溫大梁這一去之後徐玉三個多月都沒找過來,轉眼便要過年了,這還是溫雅第一次體驗到過年的歡慶。
她在山上時,徐玉從來不過年,頂多是給她買件新的舞服,或者給她的卡裏打些錢,便是把這年過了。
可以說不能算是過年。徐玉不喜歡這種闊燥的氛圍,太煩了,總會讓她想起溫大梁那個混蛋。
溫雅沒過過年,不過每到過年時,她都能看到和聽到山下小鎮子放煙花的聲音,很響亮,很漂亮。
今年沈宴帶她在廣場上放煙花,溫大梁去買的。
沈宴拿過來一看,居然是小孩放的那種煙花,瞬間興趣全無,掏了掏口袋,把打火機放了回去,說:“大梁叔你這買的什麽煙花?幼兒園的寶寶都不想玩。”
溫大梁嘿嘿一笑:“我這不是怕傷着雅雅麽?”
“行了行了我去買。”沈宴準備跑去買,被溫雅攔住,她重新把沈宴拉回來,拿出一個母雞下蛋的煙花遞給沈宴,滿臉新奇的說:“晏晏這個放給我看看,是什麽樣子的?”
沈宴看到這個就頭疼:“不會讓你很開心的。它就是……”他忽然看着溫雅一雙閃亮的眼睛愣了愣,不想讓那雙孩子般純真的眼睛失望,他沒說完的話硬生生咽回去,點了點頭,改口道:“好,我們玩這個。”
沈宴點燃了母雞下蛋。
意料之中的非常無厘頭無聊搞怪的煙花,輕輕一響就沒了,但溫雅看得十分開心。
沈宴跟溫大梁默契的對視一眼,然後笑了,管他呢,她喜歡最重要。
是的,她喜歡最重要。
……
年夜飯是他們三個人吃的。
Advertisement
溫大梁沒啥親戚朋友,都在當年受冤坐牢一事之後都跑了,就連他自己的母親都不想見他。
沈宴就更別說了,他自離開沈家後,對于沈家來說就是死了,一直到沈熠發現他,沈家這才知道,原來當時火海裏的沈宴還沒死。
今天這桌子菜是沈宴跟顧白雲一起做的。顧白雲要急着回去給家人做菜,就沒有留下來吃團圓飯。
溫大梁拿來碗筷。
沈宴去開幾瓶可樂。
溫雅則乖順的坐在桌子邊上等待開飯。
溫大梁說:“沈宴你做這麽一桌子菜吃得完麽?吃不完也是浪費啊……”
沈宴聳肩:“過年嘛,偶爾浪費一次也沒什麽。”
“你這是什麽話?”溫大梁拍了一下他的腦袋:“在外頭不知道有多少吃不飽飯的人,你說這種話是要挨老天爺的打的。”
沈宴撓撓頭:“我當時沒想那麽多,我只是想讓姐姐吃得開心。”
“這樣吧。”溫大梁掃了一大桌子菜:“我們打包一些去給橋洞那些流浪漢送過去,讓他們也吃吃飽飯。”
沈宴:“橋洞沒人。我今天來的時候路過的,橋洞漲水,現在住不了人。”
溫大梁:“那這一桌子菜怎麽辦?誰來吃啊?”
想着,樓下忽然響起低沉的轟隆聲,緊接着響起很不耐煩的喇叭聲,按了一下又連按好幾下。
由于動靜有點大,溫大梁跑出去看了一眼,看到一亮漆黑的名車停在他們家樓下。
看車牌不是本地的。
溫大梁正納悶,就見車床緩緩落了下來,露出一個男人的頭,那男人長得跟沈宴非常相像,只不過笑起來時透着一股子的心機,沒有沈宴那麽平易親人。
沈熠沖他招了招手,像是在打招呼。溫大梁瞬間從頭涼到腳,就跟見了鬼似的往屋子裏跑。
邊跑邊說:“我靠,今天是吹了什麽風,造了什麽孽?”
屋子裏沈宴在跟溫雅說話,溫大梁沖過來趕着他走:“快!你哥哥來了!你快躲一躲!”
沈宴眉頭一皺:“他來幹什麽?”
來的不止是沈熠,還有一位白發蒼蒼,已到暮年的老人。老人拄着拐杖行走不方便,是沈熠和保镖扶着他一步步上樓的。
幾人來到溫大梁家門前。
保镖敲了敲門。
門內沒什麽反應。
溫大梁拉着沈宴讓他別去開,沈宴是無所謂的,他現在已經不是小孩,身邊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應對準備,完全不怕沈熠,如果沈熠敢做什麽,他一定會跟他魚死網破。
門還在敲。
沈熠不屑的笑聲響起:“我看還是回去吧,估計沈宴他早翻牆跑了。”
沈宴本來還沒什麽情緒的,一聽他這話瞬間青筋一跳,立即溫大梁的手打開,說:“別攔我,我今天就要去會會他。”
溫大梁:“……”
門開了。
沈宴冷着臉站在門口,又在看到沈熠身邊那位白發蒼蒼的老人時意外了一下,慢慢的,又恢複冷淡。
老人沖他笑:“晏晏啊。”
老人一聲晏晏把他的思緒喚回童年時期,小時候他也這麽叫沈宴的,他知道沈宴在家裏吃不到好的,總是要被沈熠搶走,便一直把糖果零食藏着掖着,捂到化,捂到爛,躲着沈熠才能給到沈宴手上。
他是個好爺爺。
也是個壞爺爺。
屬于是知道沈熠做的一切卻假裝視而不見,沈宴受傷了他才會跑出來給他擦擦傷口。
沈宴小時候喜歡他的,畢竟那個時候除了顧白雲之外,唯一一個和他親近的家人只有沈松。
沈宴聽到他的聲音眉宇間的冰融化了一些,回應了一聲:“嗯。”
顧白雲笑着說:“晏晏長大了,長開了,長得好呀,像你爸爸。”
沈宴臉色瞬間就黑了:“別了。我不像誰。”
沈松知道他不愛聽就沒再說,只往裏看了看,看到那一桌子菜,就說:“吃年夜飯了哇?”
他看到了溫大梁,也看到了溫雅,溫雅他知道,徐玉的孩子,跟徐玉長得是一樣。
溫大梁他也認識,相比起十幾前年,現在老了不少,但五官大體是沒變的。
“大梁。”他喊了一聲。
原本不知所措的溫大梁立即回應:“我在呢。”他走了出去,來到沈松面前,說着那些應對親戚那些官方的場面話:“來了啊,快進來吧,我們還沒開始吃飯呢,正好菜做得多快進來一起吃飯。”
“唉,好。”沈松應得歡快。
他走進去,沈熠也要跟着走進去,被一條忽然擡起踩在門框上的腿擋住去路。
沈宴譏笑着看着他:“我們一家人吃團圓飯跟你有什麽關系?”
沈熠臉沉下來,站在那冷笑:“我才不屑于吃,什麽一桌子垃圾,我只是擔心老爺子吃壞肚子。”
沈宴完全沒把他惡毒的話放在心上,翻了個白眼,笑:“那就蹲在外面看門。”說完他把門狠狠一關。門是大鐵門,關起來咣當一聲,十分響亮,給沈熠吓得不輕。
他擡腳就想踹門報複,保镖攔住他,冷酷的說了一句:“少爺,老爺心髒孱弱,請您不要吓到老爺。”
“他可以這樣關門,我就不可以這樣踹門???”
“他是主人,你是客人。”
“什麽狗屁!”
沈熠受氣往他身上踹了一腳,保镖身體結實,被這麽踹一下紋絲不動,反倒沈熠受不了後坐力,摔倒在地上。
保镖低眸看着他:“少爺小心,別傷了自己。”
過了幾分鐘。
又一輛名車從街頭行駛而來,停在溫大梁家門口。這下鄰居們團圓飯都吃不下去了,一個個端着碗露頭,吃溫大梁家裏的瓜。
從車上下來一個西裝革履帶墨鏡的女人。那女人力氣非常大,一雙手能抱起一個大輪椅,以及輪椅上的女人。
阿香就這麽擡着徐玉上了樓。
樓道裏沈熠跟沈松的保镖站在一塊。沈熠靠着欄杆在抽煙,看着阿香擡着徐玉上來,立即笑着喊了一聲:“姨。”
徐玉壓根看都沒看他一眼,阿香也沒看他,就好像把他當做空氣人從他面前過去。
這讓沈熠非常尴尬且沒面子。
但徐家是一家獨大的主,沈家雖然權勢不小,但家道中落之後,大不如前,還要依附于她生存,沈熠也就只能悶着氣肚子消化。
阿香敲了敲門,淡定的喊道:“你好!送快遞的!”
徐玉:“……”
門被打開,阿香對門內之人扯開一個微笑,沈宴看了她一下,在一秒之後淡定把門關上。
溫大梁問:“不是快遞麽?你怎麽沒拿進來?”說着又叨叨起來:“這什麽快遞公司啊,大年三十都這麽敬業,不得了。”
沈宴想了想,說:“不是送快遞的,是拆遷辦的。”
阿香:“……”
徐玉:“……”
溫大梁取下今年的老日歷,準備換上新日歷。他看了一眼老爺子,朝他笑了笑說:“今年家裏過得好啊,今年阖家團圓。”
老爺子點點頭贊同他說的話。
鐵門又被敲響。
阿香不耐煩的聲音響起:“再不開門我真要拆遷了啊。”
溫大梁沒聽出來是誰,就看向沈宴:“到底誰啊?”
沈宴沒回答,只用眼神示意讓他自己去門口看。溫大梁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在兩秒之後,他的預感實現了,一個熟悉又清冷的聲音響起,還帶着一絲無法拒絕的淩厲。
徐玉:“我!”
溫大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