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我不想她等,我覺得她可以去輪回了。”這可不是什麽好消息,吳邪驚得連連擺手。
“這不是你說了算。”張起靈道。
“我……”吳邪啞口無言,這确實不該他說了算,但他是無辜的啊!
“現在怎麽辦?”吳邪問張起靈。
張起靈想了一會兒,緩緩道:“要讓她知道真相,然後輪回去。”
“知道真相還不變成厲鬼!”吳邪忽然吼起來,“誰去說?你去?反正我不去,我要回家!”
回杭州吧,山裏太危險了。
“吳邪。”
“別叫我名字!”幹嘛忽然喊他的名字,套近乎嗎?
“你既然不害怕,為什麽要退縮?”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怕了?我胳膊剛哆嗦個不停,你眼瞎啦。”
張起靈看了吳邪一會兒,接着,轉身便走。
“喂!”吳邪傻了,“你往哪裏去?”
“這件事只有你能解決。”張起靈背對着他,“因果循環,她是為你留下來的。”
“可告訴她真相,她就真可能變怨鬼了。”吳邪瞪着張起靈的背影,“這對她不公平,別忘了,她的兒子也死了,怨氣會很重的!”想起那幾歲的小不點,天下哪個母親能善罷甘休?
張起靈停下腳步,扭過頭,“那她只能永遠留在那兒,錯過輪回的機會,直到某天想起一切,變成怨鬼,禍害一方。或者被高人收服,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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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關老子什麽事,老子才來這鬼地方第二天!”吳邪狠狠跺了跺腳,汗珠順着臉頰滑落,滴進泥土裏,接着被蒸發掉。“張起靈,因為你家是賣花圈的,所以你能看到鬼嗎?你去解決便好,扯我做什麽,你到底是什麽人啊!”
張起靈瞄着吳邪,繼續緘默。
“好吧。”吳邪揮揮手,疲憊了,不想跟這樣的張起靈扯了。他又熱又渴,遂找了一棵大樹,靠着樹幹席地而坐,等待三點多的小破巴士。過了一會兒,巴士沒來,張起靈不知從哪裏搞來洗淨的樹葉,用其中幾片折成兩個綠色的小杯子,給吳邪舀了溪水送來。
吳邪不爽,可不爽也不能跟水過不去,雖然他覺得不太衛生。他接過張起靈的水,看着綠色的小水杯,想起夢中也是這樣一個圓形的口,下面水聲嘩嘩,有東西慢慢從裏面爬出來。
“那一定是一個有預示含意的夢。”吳邪暗暗想着。
三歲那年,吳家出去旅行,在一個半開發的景區裏,吳三省發現一座古墓。那會兒周圍沒人,吳家的另幾位都自顧自觀賞拍照,只剩吳三省與吳邪。吳三省心癢,就帶着吳邪下了鬥,他想着只是探探,不進去太深。可他沒想到的是,小孩子純潔容易招惹不幹淨的東西,吳邪出去後大病一場,好了以後,似乎變得奇怪了。
“喂。”吳邪喝了水,側頭盯着身旁的張起靈,“她為了等我,我能看見她很正常,那你呢?”說他家開花圈店便能見鬼,信的人是豬吧!
“我?”張起靈瞥了吳邪一眼。
“是的,你。”吳邪癟嘴,“她說你半夜敲門,告訴她願意做我的向導,這是真的?”
張起靈點頭。
“你怎麽想的啊,你不怕嗎?”半夜三更去敲鬼的門,這是人幹的事兒?
張起靈不說話。
吳邪想,他是為了把自己帶出來才這麽做吧。他這人,看似冷漠,其實挺有人情味,居然為了素不相識的自己……不對啊,他真的這麽無私?
“你怎麽能看見王阿姨?你還沒回答我。”吳邪瞪着張起靈。
張起靈沉默,沉默得吳邪想一巴掌将他扇到樹幹上摳都摳不下來。過了一會兒,吳邪的耐心已經到極限時,他終于開口道:“我是天生的。”
“天生的?”吳邪怔了一怔。
張起靈淡淡的說:“天生能看到不幹淨的東西。”
“啊?”吳邪張大嘴巴,片刻後,他勾起嘴角笑了笑,“不錯,不錯,有糊口的技能了。你是在為将來做準備嗎?練練手?否則你為什麽要管這件事?”平常人碰到此類事件皆盡量避而遠之,哪有拼命往前湊的道理?
但張起靈說:“我覺得她們很可憐,克死異鄉,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希望有人送我的魂魄歸鄉。”
“矯情。”吳邪斜了張起靈一眼。
張起靈的眼神波瀾不興,沉靜如湖泊,顯示出他是那樣認真的回答着這個問題。
不知怎的,看到這雙眼睛,吳邪也不禁認真起來,哼了聲,雙眼炯炯有神,“這樣,你若哪天挂在故鄉以外的地方,我答應你,拼了命我也把你的魂魄送回來。”他拍了拍張起靈的背,拍得異常大力。
“呵。”張起靈竟然笑了,只是笑得很淺。
“喲,你也會笑。”吳邪像發現了新大陸。
“我的故鄉不在這。”張起靈說。
吳邪有點納悶,“是嗎?我以為你是本地人,原來你說普通話不是因為我是外地人。”
張起靈點頭。
“那你的故鄉在哪兒?先告訴我,免得你挂了我沒處問。”吳邪笑嘻嘻的。
“我的故鄉……”張起靈擡頭,透過樹葉的縫隙望着天空。
“別吓我,你的故鄉在天上,你也是鬼嘛?”吳邪裝作害怕的樣子移開幾厘米,其實手又伸過去拍了張起靈一下,“哥們,地上我才能送到,天上無能為力。”
“想多了。”張起靈站起來,撣去校服褲子的灰塵,“這附近有個菜棚,先去那裏休息。”
早晨已過,中午日頭足,坐在這裏,兩人遲早蒸成人幹。
吳邪跟着張起靈來到一片菜地,自然,同是荒蕪的,長滿雜草的菜地,唯獨留了個看守用的菜棚,瞧起來還過得去。
吳邪熱啊,也不顧什麽形象了,脫了T恤,光着膀子趴在棚子底下。說來奇怪,居然沒有蚊子咬他,也沒有蟲子,敢情蛇蟲鼠蟻也回家避暑了。吳邪看了看手機,時間足夠他睡一覺。那邊張起靈依舊一身運動校服,只不過額前滲出汗珠,臉龐有了顏色,微微發紅。吳邪簡直受不了,換做自己,早就倒下了。
“脫了吧,捂得真嚴實,你又不是女的,還怕我把你怎麽樣?”吳邪說。
張起靈想了想,脫掉外套,露出一件純白色的T恤。
“我要睡會兒,到時叫我。”見張起靈脫了,吳邪就像了卻心願般長舒一口氣。
原說這麽熱,随便眯瞪下養養神便罷,沒成想,這一閉眼睛,吳邪居然睡着了,是真的睡着了,咂咂嘴,睡得真香。
夢裏他泡在冰涼的海水裏,班花穿着黃色比基尼漂在對面,不一會兒,班花游過來,将他的臉按進自己柔軟的前胸,波濤洶湧下,吳邪猥瑣的笑了,蹭了蹭,擡起頭,想瞧瞧那張如花似玉的臉。
……啊!他慘叫一聲。
班花不知什麽時候變成了王阿姨,王阿姨臉色慘白如鉛粉敷面,兩只黑洞洞的眼睛往外滴着血。
“小邪……”她抓住吳邪往海水裏拖。
吳邪拼命撲騰,海水苦澀,他嗆着了。“黑驢蹄子,黑驢蹄子。”吳邪在身上到處摸。
忽然有人在背後拉了他一把。
吳邪猶如溺水的人抱住一根浮木,雙腳用力一蹬,掙離了王阿姨。“咳咳!”他咳了兩聲,回頭一看,發現救他的竟然是張起靈。只是這個張起靈有點奇怪,他沒穿運動校服,倒穿了條印着小雞的泳褲,上身光裸,胸前盤踞着麒麟。吳邪吓了一跳,卻見張起靈朝他的臉扇了幾下,“醒醒,醒醒。”
“醒醒,醒醒。”張起靈拍打着吳邪的肩膀。
吳邪猛地睜開眼睛,捂住自己的臉大口大口喘氣,然後,他伸出空閑的那只手,揪住張起靈的衣領,好像要把張起靈的衣服扯掉。
張起靈一愣,奇怪的看着吳邪。
十幾秒後,吳邪仿佛元神歸竅,睜大眼睛瞄了瞄張起靈,臉一紅,讪讪的縮回手。
“我,我中暑了。”
“你不是中暑了。”張起靈說:“你是做夢了。”這時,遠處出來喇叭聲,張起靈轉頭看了一眼,對吳邪道:“走吧,車來了。”
烈日當頭,毒辣的陽光絲毫未随時間流逝而有所減弱。
吳邪坐在沒有窗簾的座位上,向張起靈表示,他去找王阿姨之前必須吃頓好的,讓張起靈給他介紹一家餐館,然後,來兩根“梨冰冰”泡啤酒。
“王阿姨已經不在人世的事情,你也不早說。昨天晚上跟今天早晨,她到底給我吃的什麽東西?元寶蠟燭?還是蛆!”吳邪斜睨着張起靈,一臉惡心的表情。
張起靈說:“沒什麽,正常食物。”在瞄見吳邪懷疑的眼神後,他又補充道:“确實是人吃的。”
好吧,張起靈也吃了,若不是人吃的,他會吃嗎?想到這,吳邪心裏舒服了些,抹了把汗水,便開始詢問這裏有什麽特色菜。
結果,對于這種問題,張起靈似乎不屑回答。總之,張起靈沉默了,臉撇向窗外,不知想些什麽。
一個多小時後,他倆回到鎮上,張起靈叫吳邪跟他走,兩人去了鎮上最好的飯館。吳邪點了一桌菜,讓老板拿來五瓶啤酒,說要喝酒壯膽。
吳邪酒量不錯,這都是跟着吳三省練出來的。吳一窮平時不讓吳邪喝酒,奈何他呆在家裏的時間少,吳三省反而更像父親。于是,吳邪俨然在酒桶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吳三省已經不是他的對手,因此吳邪琢磨着同時灌翻吳三省和吳二白。
“喝!”吳邪拆開“梨冰冰”的包裝,把它放進張起靈面前那翻着白色泡沫的玻璃杯裏。
張起靈靜靜看着與啤酒融為一體的冰棍,想了想,端起來,鄭重的一飲而盡。
“喂,就随便吃吃,不是最後的晚餐,你不要給我這一去九死一生的錯覺好麽?”吳邪抽了抽嘴角,“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去了必須返。”吳邪也飲盡跟前的啤酒。
他們吃了會兒菜,飯館裏的其他人時不時瞥他們幾眼,吳邪回望過去,他們忙不疊的轉過臉,神情異常慌張。
“我又不是鬼。”吳邪小聲嘟囔。
張起靈淡淡道:“他們害怕。”
“我也害怕呀!”吳邪望着張起靈,“要不,我們白天去?白天陽氣重,人也安全。”
張起靈搖頭。
“晚上去不是找死麽?早一點晚一點,應該沒什麽。況且,我們都沒有準備。”
張起靈說:“準備什麽?”
吳邪回答:“防身物品,捉鬼的道具。”
張起靈繼續搖頭:“沒有。她随時會想起來,今天已是第九天,不能再拖了。”
“可是……”
“我們不是去捉鬼的。”張起靈目光沉滞,頓了頓,接着道:“我們是去勸說她。”
“得了,你就說是超度吧,那至少找個有WiFi的地方讓我下載一段《地藏經》或《往生咒》。這是省外,我流量沒有了,還沒來得及開通省外流量。”說完,吳邪瞅着張起靈的校服,“哥們,要是沒WiFi,你下載也行。你電話多少,我存一個,萬一晚上出什麽事,咱倆失散了,還可以電話聯系。”
張起靈卻淡淡應道:“我沒有手機。”
吳邪:“……”果真是上個世紀的人,他忽然覺得張起靈沒有手機一點兒不奇怪,他要是有才奇怪呢!
“I服了U。”
吳邪又給張起靈倒了一杯啤酒,“來,滿上,滿上。話說你喝酒竟然沒人管嗎?我家只讓我喝半杯。”
張起靈沒回答。反正吳邪給他倒酒,他喝;吳邪給他夾菜,他吃;吳邪不動,他就盯着碗,絕對不會出現多餘的動作。
吳邪說:“張起靈,老子是你保姆嘛?”
張起靈說:“我不餓。”敢情他剛才吃東西完全是為了給吳邪面子。
吳邪郁悶了,心說你不吃老子吃,一會兒也是老子結賬,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他們吃了很久,準确說,是吳邪一個人吃了很久。吃完後,吳邪叫來老板結賬,老板躲躲閃閃的眼神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不禁開口問:“我長得像卡西莫多?”
老板不認識卡西莫多,他慌慌張張送走了吳邪與張起靈,吳邪低頭一看,錢找多了,等于半價吃了一餐飯。“哎?這是好兆頭嗎?”吳邪樂了。他沒有将多找的錢還給老板,因為他覺得自己剛才受到了冒犯。“我過幾天再給他。”吳邪聳肩,掏出手機下載《地藏經》和《往生咒》。
這一晃兒,就到了晚上六點。
吳邪這期間一直坐在鎮後的小山上,張起靈坐在他旁邊。太陽落山時,絢麗的晚霞輝映大地,将綠色的樹葉染成紅色,仔細看去,紅色又點綴金色,瑰麗夢幻,十分美麗。
“張起靈,這就是我們火紅的青春!”吳邪忽然誇張的感嘆一句。
張起靈沒有反應,表情呆板,遠眺浸于夕陽中的山巒。
“好吧。跟你講話,對牛彈琴。”吳邪揚了揚手機,“下載完畢,我們出發。”趁太陽餘威尚在,吳邪想速戰速決。
然而,張起靈望了望天空,對吳邪說:“要下雨了。”
“……你開什麽國際玩笑。朝下不出門,晚霞行千裏。”吳邪瞪着張起靈。
張起靈淡淡的回答:“那是指明天。今早有朝霞,你沒注意?”
“我看跟那沒關系。你丫就是個烏鴉嘴!”吳邪忿忿的站起來。
張起靈低下頭,伸出右手,看着自己的手心,“一切衆生臨命終時,若得聞一佛名、一菩薩名,或大乘經典一句一偈。我觀如是輩人,除五無間殺害之罪,小小惡業,合堕惡趣者,尋即解脫。”
吳邪眉毛一挑,說:“臨命終日,得聞一佛名、一菩薩名、一辟支佛名,不問有罪無罪,悉得解脫。”
張起靈擡起頭,看向吳邪的眼睛。
吳邪笑了笑,把手機裝進褲兜裏,“走了,別在這說些玄乎的。我是奇怪,我家書多看得多,而你居然懂這些,就因為你家是開花圈店的?”
“不。”張起靈否認了。
“那為什麽呢?”吳邪問。
為什麽呢?以張起靈的性格,怎會告訴吳邪“為什麽”。
張起靈站起來,下山,朝考古隊租的房子走去。吳邪跟在他身後,并未刨根問底,畢竟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只是走到半路,果然下雨了,風很大,飛沙走石的,吹得吳邪滿臉灰塵,澆得吳邪滿頭雨水。
張起靈跑起來,吳邪癟嘴,與他一起跑,待跑至王阿姨的房子前,時間僅僅過去五分鐘。
“張起靈。”吳邪抓住張起靈的胳膊,想叫他先等等,可入手的冰冷使他怔了一怔,便有些吃驚的說:“怎麽這樣冷?你會感冒的。”
張起靈默默收回手,淡淡道:“沒事。”
吳邪還想說什麽,可張起靈朝他搖了搖頭,意思是叫他打住。吳邪挺不爽,覺得自己是好心當了驢肝肺,他丫的病了完全跟自己無關,難得關心下,居然還被這種态度對待。算了,管他呢,病了就病了,等他病倒了一定要去嘲笑一番。
張起靈看了吳邪一眼,站到門前,輕輕推開大門。
張起靈進去了,盡管撲面而來的黑暗足以令人窒息。吳邪對這種黑暗習以為常,并不像別人那般心生壓抑。他邁開步子,也準備進去時,忽然感覺背後投射來一道目光,他回頭,瞄見一個胖子正縮在樹後看他。
“誰?”吳邪皺了下眉。這種天氣呆在樹下,找死嗎?
胖子瞅見吳邪發現他了,突然從樹後竄出來,拼命朝吳邪揮手,“過來,過來……”
啊?又不認識……好吧,其實吳邪非常想過去,哪個願意進屋找女鬼嘛!
“吳邪。”裏面傳來張起靈淡淡的聲音。
吳邪嘆了口氣,忽視這個莫名其妙的胖子,随張起靈進入房子。
黑暗,寂靜,纏繞着絕望的絲線,被恐懼吞噬。
這種常規出現的景象,對不起,此處都沒有。吳邪目瞪口呆,看到的是一個十分溫馨的場面。
有光,沒錯,居然有光。
王阿姨與兒子言笑晏晏,旁邊坐着張起靈,面前一大桌子豐盛菜肴。吳邪進來後,他們一齊看向吳邪,王阿姨朝吳邪招手,說:“小邪,過來吃飯了。”
“那個,我……不餓。”吳邪偷偷瞥了張起靈一眼。
這家夥,是猴子請來的逗比嗎?為什麽坐在兩只鬼的身邊?要坐也應坐自己身邊,一會談崩了,撒丫子跑路也離門口近。
“小邪,晚上不吃飯可不行,我給你盛半碗吧。”
對于吳邪的“不餓”,王阿姨表示拒絕接受。她笑着站起來,轉身去廚房幫吳邪盛飯。
吳邪是真不願吃鬼做的飯,何況他回來前已經胡吃海喝了一頓。不過趁此機會,吳邪可以對張起靈使眼色,叫他挪個地兒,到自己身邊坐下。可是,然并卵。張起靈不為所動,只盯着眼前的桌子,倒是那個小孩兒死死瞪着吳邪,眼神陰鸷可怕。
草草草!張起靈你擡頭看我一眼會死啊!吳邪相當郁卒。
“小邪。”不知什麽時候,王阿姨竟然站到吳邪身後,一只手搭上吳邪的肩膀,另一只手由後面遞過盛了米飯的碗。
“小邪,吃吧,吃完了好上路。”
吳邪一驚,偏頭,看到一個空碗。
這是鬧哪樣?什麽叫吃完了好上路?吳邪又瞄了張起靈一眼,張起靈依舊盯着桌子,不給吳邪任何反應。
吳邪:“……”
張起靈,你造嗎?出去後不海扁你一頓,老子的姓氏倒過來寫!
吳邪的手摸進褲兜,幾秒鐘後,他看也沒看王阿姨,直接繞過她往門口沖。“老子不陪你們玩了!”吳邪打開播放器。
管他是人是鬼,出去再說。
可是,手機裏播出的不是《地藏經》或《往生咒》,而是一段類似魑魅魍魉嘤嘤嘤的鬼樂。
吳邪一個踉跄,差點摔了手機。
“小邪。”
吳邪擡頭,王阿姨牽着她的兒子,面色白若石膏,眼睛空洞冒血,衣衫褴褛的站在門口。
“王,王阿姨……”
王阿姨笑了,嘴角彎成一個詭異的弧度。“你來了,就別走了。”
吳邪回頭去找張起靈。
豈知王阿姨說:“看他沒用,他不會幫你。”
吳邪愣了愣。
張起靈擡頭,靜靜的看着吳邪,表情淡然,無意解釋。
吳邪後退幾步,門被堵住出不去,手機還放着惡心人的音樂,他突然就憤怒了。“為什麽!”吳邪朝張起靈吼起來,“什麽情況!”草泥馬啊,不是說好一起勸鬼,現在變成一起上路?幾個意思!
“你不知道嗎?”王阿姨笑了,聽起來陰森可怖,“他也死了,你不知道嗎?”
他也死了,你不知道嗎?這大概是吳邪出生以來聽過的最恐怖的笑話了。
吳邪瞪着張起靈,嘴唇發白。
其實,那家夥除了冷漠些,沉默些,渾身上下沒見少一塊肉,沒見多一個窟窿,幹淨得要命。這樣的人,陪自己坐車、吃飯、喝酒的人,竟然是只鬼!
“張起靈……”吳邪累覺不愛。
王阿姨的手掐過來時,吳邪是掙紮了幾下的。可是,那只小鬼用冰冷的小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腳也像灌了鉛般無法移動,吳邪放棄了,任由張起靈那張平靜的臉在視野中變得模糊。
幾分鐘過去,地面多了一具屍體。
一刻鐘後,胖子偷偷摸摸進屋檢查,蹲在吳邪的屍體旁邊嘆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