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 仙君說的一劍封喉,血濺三尺……
摘星君突然到文堂說是要見一個合歡宗撿回的女子。
夜平初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知道摘星君近年盈虧嚴重,需要燕妖妖調理。
但是,他沒想到,自己喊破喉嚨也沒有把燕妖妖喊回來。
老人家氣得不輕。
也不知道那孩子是耳朵聾了,還是故意挑釁?但無論是哪一種無視尊長違抗仙君的命令,她燕妖妖都完!蛋!了!
燕妖妖繞着靈山跑了一圈後就回到飯堂吃飯了。
這飯堂是外門弟子用膳的地方。
負責打飯的師兄是紫玉手下的人,見到燕妖妖遞來的碗也比較友好,至少飯很多,但是打菜的師兄就很不熟,所以,給了她一點菜湯。
她本來想說,怎麽沒有菜,奈何圓潤的師兄握着菜勺瞪了她一眼,喊道“下一位。”
好吧,她比較特殊,所以被特殊對待。
燕妖妖慘兮兮地端着碗,坐在一個沒有人坐的位置上。
突然一道陰影蓋下。
燕妖妖警惕地擡頭,只見冷冷清清的聶蓮生端着飯菜坐在她對面......拼了個桌。
燕妖妖屏住呼吸,自覺地把飯碗往懷裏扒了扒。
一個聞風喪膽,一個人人嫌棄,這樣的兩個人坐一起挺怪的。
燕妖妖喊了一句“師兄......”
聶蓮生沒應她,只是平靜地翻着碗裏的菜,似乎沒什麽胃口。
突然,他把一塊彈嫩油亮的紅燒肉掃到了桌上。
燕妖妖的眼珠跟着一瞪。
看到那軟糯糯的肉肉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真羨慕有肉吃的師兄。
可他看起來并不想吃的樣子。
聶蓮生又從碗裏丢了一塊出來......
燕妖妖忍不住了。
“師兄...這肉......”燕妖妖看看聶蓮生的眉眼,又看看他碗裏的肉,醞釀道“這肉你要是不愛吃的話,能不能賞給我?”
聶蓮生終于擡頭看了她一眼。
說不上來那到底是怎麽樣的眼神,看她不順眼,覺得她卑賤?反正冰冷到了極致。看得燕妖妖有些害怕,害怕的想端着自己的碗跑路。
然而,就在燕妖妖準備微微一笑快速離開時,聶蓮生推了一把餐具。
哐哐一聲。
燕妖妖看着突然撞過來的飯菜不知所措,像個弱小無辜的慫包癱坐在長椅上,一動不動。
聶蓮生起身,什麽也沒說,拂拂衣袖便從燕妖妖的身旁離開。
“......”這是要飯成功了?
燕妖妖想着,只要自己不難堪,難堪的就是別人。她把聶蓮生沒有吃過的地方,全部用筷子扒到自己碗裏。她知道,現在肯定有很多人在笑話她,可她覺得,現在自己更需要吃飽吃好,只有這樣才能有一個健康的身體,克服接下來的種種困難活到最後啊!
“燕妖妖,師父找你。”一位師兄走過來傳話。
找她?
燕妖妖已經有種不祥的預感,所以要吃好一點,等下扛住才是。
她努力扒完剩下的飯,嘴巴還沒擦幹淨就跟着師兄去見夜平初。
一路上,就像一只夾着尾巴的小奶狗,也不敢出聲,眼珠卻是轉來轉去,深深思考。
夜平初傳她的原因一定是為了今天她頭也不回就跑掉,說不定,要幫她檢查一下耳朵有沒有廢。
推開梨木大門,裏面是整齊的書架,上面擺滿了厚厚的書卷,一股子好聞的墨香直接撲面襲來。
領着她前來的師兄把她送到門外就走了。
她小心翼翼的上前走了幾步,正前方有一堵牆,上面是一張巨大的壁畫,畫中仙人飛天,瑞彩豐富,如此宏偉的場景,應該是天劍宮最有名的歷史片段之一“上窮碧落”
壁畫的正中間畫着三位白衣翩翩的得道仙人,腳下是幻夜玉昙的圖案,在明暗有別的色彩調配下,好像要破壁而出。
燕妖妖驚嘆它巧奪天工之時,又忍不住想上去摳一摳,看看能不能把裏面那個有幾分神似九方幕的男人摳下來......
嗯,摳下來,沒有九方幕的風景才和諧。
就在她即将觸碰壁畫的時候,一塊白布飛過來,嚴嚴實實地蓋住她的腦門,攔斷了她的視線。
她慌亂地扯下頭上的白布,正要大聲喊師傅,承認自己沒有冒犯壁畫的意思,卻被手裏拿着的衣服吓得魂兒都丢了。這不是自己昨天晚上送給九方幕遮擋上身的那件衣服嗎?
它居然出現在這裏?
“認識?”九方幕從容地自書架後方慢慢走出來。
燕妖妖瞪大眼睛。抓着手裏的衣服,捏了又捏,揉了又揉。
現在跑出去還來得及嗎?
九方幕盯着臉上還粘着一粒飯的燕妖妖,眉頭越皺越深。
他就說,人類要吃飯,很麻煩,很惡心。
燕妖妖斟酌道“仙君,我,我不是故意要出現在你面前的,我,我師父叫我,我,我啊啊啊......”
九方幕一把拎起聒噪的燕妖妖,一氣呵成地放在了看書寫字的矮案上。
嗯,小東西高了些。
九方幕看她的時候不再需要壓着脖子那麽難受。
燕妖妖抱着懷裏的衣服,縮着脖子,身怕九方幕再拎起她丢到書架上。
“死法那麽多,你偏偏選了我最喜歡的一種。”九方幕拎着燕妖妖領子的手一放,神情肅冷:“開始吧。”
燕妖妖的手裏的衣服忽然變成了一把劍,沉甸甸的,她幾乎拿不穩。
九方幕雙手交叉抱在懷裏,不知那神情是傲慢自負多一分,還是悠閑從容更多一分,他輕輕揚起下巴,凝視瑟瑟發抖随時都會掉下來的燕妖妖,說“一劍封喉,需有血濺三尺的效果,做不好...那就重做一次。”
燕妖妖臉色一青一白。
照九方幕的意思,如果自盡不夠優美壯烈還要重來一次?
她想哭了。
“仙君,我不會啊。”燕妖妖帶着哭腔,委屈道。
九方幕看到她欲訴欲泣的樣子,還有臉上挂着的那顆多餘的飯粒,真是越看越不順眼。
“還真是......又蠢又煩人的東西。”
砰!
九方幕踹了一腳桌子。
他就想把桌案連同燕妖妖這個讨厭的東西離自己遠一點,結果這一腳下去,書案上的燕妖妖不但沒遠離,她還從上面栽下來,更可惡的是她不偏不移地剛好挂在了九方幕的肩上。
細軟的雙臂更是環住了他的脖子,緊緊的,要窒息的那種環繞。
......
九方幕暴跳如雷。
她必須死!
燕妖妖視死如歸。
“仙君說的一劍封喉,血濺三尺,我一樣也不會,你要是想看效果,你自己勸手!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我吃飯沒有菜,我睡覺的地方也不讓進,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山洞,還遇上你這麽可怕的人!”
九方幕怔住,他像一棵樹一動不動地靜立。其實他應該把這個女人甩出去,但他并沒有那麽做。
因為,他現在很虛弱!
那千誅殺,至少能讓他溫柔半個月。
他很無奈,面對挂在身上的東西又不能發火,因為一發火就會岔氣,岔氣了就會昏迷。
行,他忍。
“放開我。”九方幕‘溫柔’地警告她。
難得溫柔,放就放呗。燕妖妖後退一步,擡起手臂抹抹眼淚。
她惶惶然然地盯着平靜的九方幕,心裏很害怕,再退一步時,竟然撞上了九方幕踢開的矮案,然後她摔了下去,她還發自本能的想讓九方幕拉住自己,卻不小心把虛弱的九方幕一起拉下來......
燕妖妖淚流滿面。
沒錯,這姿勢便是仙風道骨九方幕摁着小小一只的合歡宗妖女在書案上。
九方幕亂了。
他假裝鎮定,壓着面色慘白的燕妖妖說着與氣氛完全不符的狠話“今日放你一馬,不代表我不記仇,你惹我生氣的每一筆賬......”說到這裏,九方幕居然貼到燕妖妖的耳廓,一字一頓“我都記着。”
對,他記仇,記得明明白白,下次等他恢複過來的時候就找燕妖妖算賬,一定要算清楚,一定要她死得轟轟烈烈!
燕妖妖兩只手縮在胸前,瑟瑟發抖,甚至有點喘不上氣。
“下去。”九方幕把頭擡高了點,但身體還壓着燕妖妖。
這就讓燕妖妖很為難了。
“仙君,我動不了。”
九方幕也不好意思說,自己其實虛弱的快要站不起來。
看着燕妖妖柔柔弱弱在自己身下的樣子,九方幕沒有別的想法,就順手撿起剛才燕妖妖吓掉落的長劍,然後對着燕妖妖頭頂的位置一插。
燕妖妖莫名奇妙地滾了出來,頭也不回,拔腿就滾。
你看,膽小鬼的潛力大到無法估測。
單手扶劍的九方幕半倚在書案上,他長嘆了口氣,此時離了墊底的嬌軟美人,他也是一如既往的銷魂。
厭世的目光,配上劍穿案底的場景,他還是那個暴躁的仙君。
燕妖妖慌慌張張的跑回文堂,腦子裏全是九方幕舉着劍要割她腦袋的畫面。
還好她跑得快,不然腦袋就在那案上搬家了。
不知道為什麽,燕妖妖坐下後,原本喧嚣的文堂突然很安靜。
她後知後覺地擡起頭觀察,發現大家正看着她。
燕妖妖開始低下頭檢查自己,是不是衣服亂了?
“你就是燕妖妖?”原本該是聶蓮生就座的地方突然跪坐着一位紅衣美人。聲音清清冷冷的,口脂比血還紅,開口的時候特別魅惑。
燕妖妖看着這位美人,愣愣地點頭:“是。”
美人拍了拍手掌,身後的侍女便端來一個匣子,紫色蔻丹的指尖輕輕壓着匣子:“聽說你與聶蓮生出去過夜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