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鈴铛(一)
不知道為什麽,林暮突然就想起來了蓼姬子那一次葉華要求和秋笛一組,林暮覺得有些好笑,秋笛難道是因為那次所以才特意說的嗎?
因為大家一起相處的時間還不足十分鐘,所以對外人的警惕并沒有消減多少,聽到秋笛的話,大家也都沒什麽意見,各自分好了隊伍。
孔婷婷毫無疑問的和盧峪組成了一隊,而因為秋笛的話,其他三人也沒有要來和她們兩人組隊的意思。
舒希兒和陸晨站在了一起,雖然兩人沒有什麽交流,但可以看出他們是一組的。
面對各自分成三組的人,張翼沒什麽表情,只是不鹹不淡的問道:“分開行動?”
大家都側過頭去看他,而他只是直直的看着秋笛的方向,秋笛也回看着他,似乎想要看清張翼到底是個什麽人。
結果不盡人意,秋笛在這個少有情緒外洩的男人身上什麽也沒看出來。她只好點了點頭,淡淡道:“半小時後在這裏集合。”
得到回應後,張翼轉身向一片漆黑的走廊走去。
其他四人都非常不解為什麽張翼一個将近四十歲的人會這麽聽秋笛一個貌似高中生女生的話。
林暮看出了衆人的想法,她聳聳肩,道:“自己有想法也可以自己行動,沒說必須要聽誰的。”
許是林暮的語氣太過吊兒郎當,舒希兒和陸晨離開了,孔婷婷也頗不滿林暮,扯着盧峪的袖子,語氣嬌柔:“峪哥,我們也走吧。”
盧峪點了點頭,沖林暮和秋笛略帶歉意的笑了一下:“那我們就先走了。半小時後見。”
林暮也沖他笑了笑:“半小時後見。”
等到盧峪和孔婷婷也消失了黑暗中,秋笛才開口說話:“阿暮,你看到了牆壁上的話和字嗎?”
林暮一愣,看樣子就知道她根本沒有注意到牆壁上的東西,不僅是她,除秋笛以外的人誰都沒有看到。
這不怪他們,畢竟走廊上真的很黑,微弱的光只能支撐人們看到離自己很近的東西。
林暮俯下身去,仔仔細細的去看牆壁。
她一邊看一邊說出自己看到的東西:“畫了兩個小女孩拉着手。畫的旁邊寫了……鈴鈴和铛……铛铛,最喜歡,呃,最喜歡對方,她們是姐妹,姐姐是……誰呢?姐姐是鈴鈴。妹妹是誰呢?妹妹是铛铛。妹妹是誰呢?妹妹是鈴鈴。如果你要找她們,那就叫出她名字。”
林暮勉強将牆壁上的字讀出來,她擰着眉,有些不解的問:“為什麽一會說妹妹是铛铛,又一會說妹妹是鈴鈴,妹妹到底是誰啊?”
秋笛看着林暮,淡淡說了句:“妹妹只能是一個,所以有人在撒謊。”
林暮站起身來,這種淺顯的事情秋笛沒必要特意說出來,她問:“阿笛你是覺得,夢主是其中一位?”
秋笛不會将自己的想法瞞着林暮,她道:“如果他們回來了鐘聲還沒響起的話,那就是了。”
林暮點了點頭,不再說話了。兩個人就這麽靜靜的站着,等待這次的隊友帶來的線索。
嘀嗒。
嘀嗒。
老式居民樓裏每晚都會有的水滴聲此時在是如此的清晰。兩人的注意力都在周圍的環境上。
先回來的是張翼,果不其然,沒有得到任何線索,張翼算是這些人裏看起來最靠譜的了,連他都沒有得到線索,那其他人也就不言而喻了,此時三個人站在一起,張翼似乎顧忌少了些,他開口說出了自己的發現:“這棟居民樓非常破舊,我去過的房間都沒有住人的痕跡。”
“我們沒有去任何地方,一直在這裏等你們。”秋笛直言,似乎一點也不怕自己的話會引起張翼的怒火。
張翼也出乎意料的平靜,他道:“我知道你有發現了,不然你不會沒有任何行動的,秋大佬?”
林暮頓了頓,對這個男人有了幾分考究,能看出秋笛身份的人啊。
秋笛卻毫不意外的樣子:“我們發現了尋找夢主的方法。”
張翼向林暮點了點頭,和秋笛說起了話。
林暮在一旁聽着他們的交談,心裏突然升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氣憤。
她用手指一下一下敲着身後的牆壁,突然輕輕念叨了一聲:“鈴鈴,鈴鈴,我在找你。”
交談的聲音戛然而止,秋笛和張翼都向林暮看了過來。而林暮卻緊閉着雙唇,神情有些緊張。因為她聽見了來自這棟樓外傳來的聲音。
“嘀——嘀!嘀嘀嘀!”一陣震耳欲聾的車喇叭聲,仿佛震的他們腳下的樓板都輕微的抖動了起來。
林暮撲到陽臺邊,無視遠光燈那強烈的光亮,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在光中立着的女孩。
女孩的臉上布滿了呆滞和恐懼,她幾乎來不及閃躲就被大卡車給撞飛了。
女孩直直飛了五米遠,好在林暮的視線有所提升,所以她清晰的看到了女孩的慘狀,還有她并沒有斷掉的呼吸。
就在下一個瞬間,女孩身邊突然出現了很多人,那些人都有一個相同之處,那就是停下來,觀察了一下周圍,接下來又快步離開。
女孩也逐漸斷了氣。
林暮也看了看周圍,周圍都是破舊的居住樓,因為實在是落後,所以這裏連路燈都沒有,自然就更沒監控了。
林暮瞬間明白了過來。
那些人是在看周圍有沒有監控,如果沒有監控的話,自己救了女孩反而容易被女孩家庭索要賠償,因此在發現并沒有監控後,所有人都選擇了同一個做法——快步離開。
周圍的光又逐漸暗了下去,林暮所面向的外面又變成了一片漆黑。
此時所有人都回到了這裏,他們明顯都看到了這一景象,七嘴八舌的讨論,無數的問題。
林暮還有些呆滞,這是鈴鈴的故事,那麽鈴鈴是姐姐還是妹妹?
秋笛走過來,問林暮:“這是誰?”
“鈴鈴。”
周圍的聲音靜了下去,林暮那句鈴鈴也傳到了每個人耳中。
孔婷婷皺着眉問:“鈴鈴是誰?”
秋笛和林暮都不可能回答她,張翼只好做起了講解,每個人聽後都鎖起了眉。
他們東奔西跑,累死累活的找線索,而線索卻就在這裏。這種感覺讓每個人心裏都很不舒服。
并沒有等到這些人發洩,熟悉的水滴聲突然大了起來。
水滴聲越來越近,所有人都看向了那聲源處,黑暗的走廊逐漸走出一個滿頭是血的人來,原來剛剛的水滴聲是這個人身上掉下來的血砸到地上發出的聲音。
大家也都注意到此人身上的衣服是被撞的那個女孩穿的衣服。
女孩走進了人們的視線內,她所站的地方逐漸形成了一個小血窪。
沒有人敢發出聲音,大家都盡量把呼吸放輕。
女孩終于說話了,她的聲音聽上去很稚嫩,但同時也包裹着憤恨:“你們看到了嗎?你們看到了我被撞死了嗎?”
咚。
因為沒有得到答案,女孩用力的跺了下腳,她尖叫着喊道:“你們看到了嗎?!”
林暮突然道:“沒看到。”
……大家都錯愕的看向林暮,秋笛甚至有些不合時宜的笑了出來。林暮面不改色,似乎真的沒有看見女孩的死。
女孩頓住了,她不死心的又問了一遍:“你們有沒有看到我被撞死了?”
衆人皆學林暮:“沒有,沒看到。”
甚至有更甚者,看着滿頭是血的女孩反問道:“你死了嗎?”
……
女孩沉默了,似乎是因為從沒有碰到過這樣不要臉,睜眼說瞎話的人。她只好換了個問題問:“我是誰?你們知不知道我是姐姐還是妹妹?”
這一次人們又把目光放到了林暮身上,希望她能再一次化解危機。就在林暮要開口的時候,秋笛按住了她的手,淡漠開口:“你是鈴鈴,是姐姐。”
秋笛語速不快,但是語氣很堅定,幾乎是肯定。
時間又移了五分鐘,鈴鈴終于沒再問問題了,她開始抽抽搭搭的說自己的故事:“我和媽媽妹妹住在這裏,這裏住着很多人,我們每一家的關系都很好,平時不會有什麽争執。
媽媽是個很溫柔的人,即使家裏不富裕也會讓我去學自己喜歡的琴。
那天晚上琴課下的很晚,我一個人走回來的時候被一輛超載的卡車給撞了。”
“我感覺身上好疼好疼,頭上的血流得到處都是,身邊來來往往的有好多人,有對樓的大伯,有樓下的大哥哥,還有給我吃過糖的好多人,我求求他們救救我,可他們只是看了看我就走了,你們知道嗎?我好疼啊,我好疼啊!”
“為什麽不救我?!為什麽不救我!!”
鈴鈴瀕臨崩潰之際,秋笛突然問:“你的媽媽,妹妹呢?”
尖叫的鈴鈴停了下來,沒再發出聲音,看上去似乎是在思考自己的媽媽和妹妹去哪了。
“媽媽呢?妹妹呢?你們有沒有看到我的媽媽和妹妹?我找不到她們了。”思考無果,鈴鈴又開始問起了他們。
“為什麽要找媽媽和妹妹?”林暮問。
鈴鈴神經質的笑了起來,血從大開的嘴淌了進去,配着尖銳的笑聲,無論是看上去還是聽上去都非常的驚悚。
“啊!我想起來了,妹妹來接我了呀,可是妹妹沒有接到我,她趕回來的時候,我正好死掉了。
都怪妹妹,她怎麽來的那麽慢,如果她再快一點我就不會死了,都怪她,都怪她……”鈴鈴失常的念叨着。
同時,大家又知道了一個線索。
姐姐去學琴,妹妹去接姐姐,而因為姐姐那節課下的很晚,所以妹妹沒有接到姐姐,姐姐獨自回家的時候被卡車撞死,在短短的幾分鐘內,姐姐在瀕死之際看到了歸來的妹妹。而當時已經太晚了,姐姐就此死去。
而姐姐更是把肇事司機的逃跑,路過之人的冷漠全都怪到了妹妹身上。
姐姐扭曲的三觀,令在場每一個人都不由的為妹妹捏了把汗。
這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故事?
作者有話要說:
鈴鈴(一臉兇狠):“你們看到我被撞死了嗎!”
林暮(睜眼說瞎話):“沒看見。”
鈴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