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堂

第6章 和諧的白日

林暮醒的時候林母都還沒醒。她躺在床上，将昨晚那個冗長的夢回憶了一遍。最後記憶停在那個女人說的那段話上。

林暮有些壓抑。

她突然有些想不通人性了。

還沒等林暮想清楚人性到底是個如何如何複雜的東西，林母就來按時叫她起床了。

到學校時，秋笛已經在座位上了。

林暮笑道：“怎麽又來這麽早。”

秋笛眨眨眼，回道：“一個人睡好孤單，所以就醒了。”

“大早上的，說話別這麽危險啊。”林暮笑着拍了一下秋笛的背。

秋笛也笑了，從抽屜裏拿出了一張卡片。

卡片全體通黑，兩面都有着一顆心髒，只是一顆正着一顆倒着。林暮用手掰了一下，發現卡片材質非常堅硬。

她的手指都被卡片邊壓出了通紅的印記，可卡片都什麽反應都沒有。

林暮猜測道：“獎勵？”

秋笛欣慰點頭：“阿暮真聰明。”

林暮一邊笑一邊把卡片抛回去：“收起你那副老成的樣子，總讓我感覺你在占我便宜。”

“非也非也，想不想知道這卡片？”秋笛将卡片在手中抛了兩下，不甚在意。

“說吧。”林暮一副“老子在聽，你講吧”的樣子。

“這張卡片的名字是交換。在夢中持此卡者可以用來和自己想要交換的人，交換位置。”秋笛細細的說着，“交換卡和其他兩張卡本是一副的。但被夢分開了，每一張都作為一次獎勵。”

林暮問道：“其他兩張有什麽用？”

“一張是取物卡，可以隔空拿到自己見過的物品。一張是暫停卡，可以暫停時間五分鐘。這些都只可以用一次。并且目前沒有人拿到過一整副。大家都猜測，一副牌不可能被同時擁有。”秋笛看着林暮，等待她說話。

林暮一臉原來如此，嘴裏卻問着毫不相關的事：“阿笛怎麽和大家聯系的呢？”

秋笛伸手彈了一下林暮的額頭，掏出手機擺弄了幾下：“行了。拉你進群了。”

林暮嘻嘻笑着低頭玩起了手機。前排的同學問聲訊來：“什麽什麽？什麽群？我也要進！”

“你有聽到我們前面在說什麽嗎？”

同學回憶了一下，老實答道：“聽了一半，沒聽懂。”

“你都沒聽懂，還進去幹嘛？”

同學：“……”

打發完了同學，林暮點開了微信。秋笛邀她進的群叫：夢友交流會一。

群聊裏加上林暮正正好好五百人。

群聊裏很熱鬧，看到林暮被秋笛邀進群還炸了一下。

林暮看着不斷刷屏的“大佬拉人了”陷入了沉思。她家笛笛是大佬？

“笛笛……”

“不許叫笛笛！”

林暮咂咂嘴，不叫就不叫：“阿笛，為什麽他們都叫你大佬？”

“因為我很牛？”秋笛淡定的反問。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事實确實如此。林暮幹脆閉上嘴，繼續玩手機。

她發了條消息：【各位好。】

接下來清一色的刷屏：【好。】

“……他們真的不是機器人？”

“應該不是吧。”

林暮擡眼看秋笛，一臉一言難盡，她最後問：“阿笛，你是不是有精神分裂啊？”

“我精神方面也很健康，謝謝關心。”

夢裏的秋笛和現實裏的秋笛，不能說是一模一樣，只能說是毫不相幹！

群裏的人已經開始聊起了別的，林暮看了兩眼，發現他們聊的正是昨天她們通過的那個夢。

林暮仔細看了幾條主要的消息，明白了大概的意思。

就是有一些玩家會在同一個晚上做同一個夢，只是會按每七人分成一對，然後去完成任務。

結果不知道是哪個隊居然把這個任務百分之百的完成了，他們直接就被送出了夢。這種情況只出現過五次。據說百分之百完成任務的獎勵會是普通獎勵的翻倍。畢竟它是把所有可能發布給別人的獎勵結合起來了的。

這樣聽上去可能很不公平。但，正是因為百分之百完成任務，才避免了其他人被做成傀儡的可能。

有付出就會有回報。

這是夢的原則。

這是秋笛告訴她的。

林暮又看了幾條，然後将手機塞回了抽屜，她不打算告訴這些人交換卡的事。夢裏的經歷告訴她，不要随便相信一個人。

餘姚姚就是個例子。

她給林暮的感覺一直都不是很對勁。

她處處情緒都表達的太過強烈，可又處處都沒有拖下後腿，餘姚姚讓人不易察覺的細節被林暮記得一清二楚，林暮也不是老好人，更不可能帶着一個拖後腿的跑完全場，這可是玩命的地方，所以餘姚姚的反常林暮全程都看在眼裏。她真的是個新人嗎？如果她真的是個新人的話，在聽到秋笛說的“可以得救”時，為什麽不是第一時間沖出門而是來詢問林暮可不可和自己走？

一，餘姚姚真的是個非常依賴別人的人，對陌生人都可以馬上投入信任。

二，餘姚姚根本不是新人，所以她知道林暮不可能會和她走，她好趁機留下來，依靠林暮茍完全場。

可餘姚姚從頭到尾，只表現過對林暮的強烈依賴，對其他人則沒有對于反應，所以排除了一。

林暮并不會白白給人利用，所以她在報菜時，把餘姚姚第一個推出去試毒。

結果還不錯，餘姚姚的确如她開頭所想的那樣，活着離開了。

“阿暮？老師在看你。”秋笛小聲叫林暮。

林暮一驚，迅速擡起頭看向老師。而老師正低着頭看書。

“……阿笛你想死嗎？”林暮皮笑肉不笑道。

秋笛哈哈大笑，笑容清新爽朗，和那滿臉冷漠的女孩根本不似一人。秋笛笑完後，問道：“阿暮你剛剛在想什麽？”

林暮坦誠道：“在想餘姚姚。”

秋笛臉上殘餘的笑容一頓，語氣生硬的吐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想她幹嘛？”

“想她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林暮撐着下巴看向黑板，因此沒能看到秋笛眼中的不滿。

“她能是個什麽樣的人。普普通通，沒我好的人。”秋笛故作輕松的調侃說道。

果不其然，林暮馬上側過頭來看着她笑了起來：“唉，阿笛你怎麽臉皮這麽厚？”

林暮緩緩的說：“餘姚姚這個人不一般啊，和她的外表看上去不太一樣呢。”

秋笛淡淡道：“每個人都想要活下去，用的方法不同罷了。有些人想要以真心換信任。而有些人卻喜歡以僞裝自己從而達到目的，因人而異。”

林暮一愣。她似乎找到了一點兩個秋笛的相似之處。站在中間，理智的秋笛。不管是什麽樣的秋笛，都是她的好朋友。

最好的好朋友。

但秋笛馬上就打回了原樣：“唉，阿暮你識人可千萬要小心啊。”

林暮炸毛：“都說了讓你收起那副老成的樣子了！”

吃午餐時，林暮夾起辣椒炒肉裏的肉片，表情有一些猙獰，她問秋笛：“阿笛，你說如果這是人肉，我能看的出來嗎？”

秋笛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那盤菜：“……你真的要這樣嗎？”

最後兩人都沒在動過那道菜。

平穩的度過了下午的課程後，她們就放學了。林暮家和秋笛家分別住在東，西街。所以倆人在路口就要分開走了。

林暮走的絲毫不拖泥帶水，根本不帶回頭看的。

有啥好看的啊？晚上不是一樣要見嗎？整的那麽依依惜別怪惡心的。

而秋笛卻站在路口盯着林暮的背影，直至再也看不清，她才轉過身朝西街走。秋笛手裏抛着交換卡，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就像那個極度冷漠的夢中秋笛。

交換卡在秋笛的手中和空中不斷交替，很明顯持卡者對這張珍貴的卡毫不在意。

她不是什麽精神分裂，她只是想做林暮心裏喜歡的那個樣子。

但以朋友的身份待久了，就想試試到底是哪個自己才能吸引住林暮。

“哎呀～那就夢裏見吧，我親愛的阿暮。”

回到家後的林暮，發現林母不見了，她一看手機才知道，林母打牌去了。林父今晚加班。叫她到秋笛家去蹭飯。

……是親媽嗎？

林暮心底浮現四個大字，然後又馬上否定了。

肯定是親的。後媽什麽的她可玩不起。

邊開門邊給秋笛去了個電話：“阿笛，我媽打牌去了，叫我去你家蹭頓飯，阿姨在不在家啊？”

電話那頭安靜了好一會，秋笛的聲音才響起：“我媽也不在家。但你要是來的話，我能給你弄個吃不死套餐。”

林暮笑道：“行啊，需不需要我帶什麽東西？”

“帶張嘴來就行。”電話就此挂斷。

林暮歡快的從東街蹦噠到了西街。東街和西街她從小溜達到大的。雖然分成了兩條街，但其實就是一整條街中間被挖出了另一條街。她們就讀的高中就在中間那條街上。

雖然說只要帶張嘴，但林暮還是非常會做人的買了兩盒自己愛喝的牛奶。

嗯對，自己愛喝，的牛奶。

林暮将奶放到餐桌上，認真的欣賞了一波桌上的菜，最後指着一盆綠到不行的菜，問：“阿笛，請問這道菜是什麽？”

秋笛相當自信的說：“青椒炒生菜。”

林暮感覺到太陽穴直跳，她堅持問出最後一句：“這是你創作的……新菜品？”

“沒錯。”

瞧這自豪的樣子。林暮都不好意思打擊秋笛了。

“我嘗嘗……”話音未落，秋笛就遞過來了一碗飯，那興奮樣看的林暮一陣心酸。怎麽說也是秋笛第一次給自己做飯。再怎麽樣也要吃完。

懷着這樣一份情懷，林暮咬牙吃完了大半的菜。

她喝完了自己的牛奶還把本來送給秋笛的那一盒也喝了。

人間迷惑，那些和諧的像同色系的蔬菜炒出來的菜是怎麽做到味道奇特成這樣的？

秋笛微微閃開目光：“不好吃可以不用逼自己的。”

“不！別這麽說！只是味道奇特，不是難吃！”都吃完了那麽多了，怎麽能敗在最後的例行客套上。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的一天從早上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