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豔曲
“康鎮撫認識那位公子?”申國公的小兒子申皓謙陡然被兩道聲音攔了下來,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康平遠的目光從遠處轉回來,斟酌着道:“……是個熟眼人。”
申皓謙來了興致:“那是哪家公子?我在京中還未見過這麽纖細的公子,他這身段,能打馬球嗎?”
“若是我認識的那人,怕是不會的。”康平遠也不确定那人是不是沈栀,面容被帷帽遮住了,唯有那身形有幾分相似。
但不管是與不是,總歸有是的可能,他一聲會,申皓謙就要把人叫過來,若不是還好,真是的話,沈栀一個女兒家哪會打馬球?況且他也不願意沈栀混在一群男子之中。
可沈栀為什麽會來這種地方,她平日裏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嬌小姐,莫名跑到這種地方來作甚?
轉念一想,康平遠又覺得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沈栀與他有婚約,沈栀很可能是因為知道今日他要在這兒打球,所以特意過來看他的!
這個念頭往心裏一冒,康平遠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忍不住回頭又看了一眼,越看越覺得那人像沈栀……
“這樣啊……”申皓謙失落了一會兒,感覺到落在自己胸口的馬鞭,“王爺也認識那人不成?”
“認識吧。”江谏收回馬鞭,幹脆道。
一個說是眼熟,一個說是認識,申皓謙猜:“此人竟是兩位的朋友?到底是哪家公子這麽有能耐,竟能同時入了靖安王殿下和鎮撫大人的眼?”
江谏勒了馬繩:“沒聽她說起過康鎮撫,想來是我一人的朋友。”
康平遠的目光循着江谏的話聲頓了下,回過神來時剛好對上江谏三分笑七分寒的目光,莫名覺得裏面藏着幾分敵意,康平遠露出半個讨好的笑:“那是,王爺的朋友豈是我能認識的。”
江谏雖貴為靖安王,但為人随意灑脫,從未端過架子,跟誰都能算半個朋友,也很會說話,基本上不會叫人難堪。
康平遠這話說得過謙,往日有人對江谏說話說到這份上,江谏大多不再不計較,可誰料,江谏忽然說:“你知道就好。”
康平遠的笑容一下僵在了臉上,臉色難看得不行,可江谏已經抽了馬鞭,往馬場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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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人面面相觑,連最會打圓場的申皓謙都不敢笑了,衆人都能感覺出江谏對那位小公子不一般,也知道康平遠這回踩到逆鱗上了。
他們這群人何時見江谏冷過臉?有句話說得好,脾氣越好的人,生氣起來越可怕,江谏脾氣不好,但他不發脾氣,偶爾來一回,确實叫人膽寒。
衆人不敢安慰康平遠的同時,忍不住對那邊的人好奇了起來,各個都偷偷伸長脖子往草亭那邊看。
沈栀在桌案上小坐了一會兒,忽然感覺到遠處的目光,她又坐了一會兒,不太自在地起身,拿着江谏腰牌,往屋子去了。
馬場南面有幾座屋舍,許是從前兵士訓練歇腳用的,沈栀把江谏的腰牌給了小吏,小吏便把她帶去了江谏的屋子,末了還端來一壺上好的熱茶。
屋子裏家具齊全,裝飾雅致,小軒窗前的白玉瓶上還插着一支白梅,但人味很淡,一看就鮮有人居,只能看出偶有人前來打掃。
沈栀閑來無事,将屋子看了兩遍,在床邊發現個小書架,便随手抽了一本經書來讀。房舍離馬場不遠,坐在窗邊總能聽到些歡呼雀躍的聲響,倒是不吵人,沈栀就坐在這裏,一半是熱鬧,一半是安然。
日頭正好,沈栀讀得津津有味,正想往下讀情節,孰料翻過一頁,竟是上文連不上下文,沈栀的手指一頓,細細讀了兩行,竟是淫詞豔曲!
沈栀的額角突突地跳,顫着手往後翻了兩頁,內容又跟前面連上了……她眨了眨眼,一時糊塗,想這是拓印時出錯了吧?
抱着僥幸,沈栀看了一半的書得以繼續讀下去,可好不容易又到了下個情節點,往後一番竟又是豔詞!越是讀到後面,淫詞豔話越發多了,到後面,竟還有插畫,簡直不堪入目。
沈栀眼睛熱了,忙把書放回書架,連邊邊角角都收拾妥當,裝成未曾翻閱的模樣。
做完這些,沈栀仔仔細細地又檢查了好幾遍,心口砰砰地跳,這究竟是什麽正經人,才會把這種書明晃晃地放在書架上?沈栀憤然離去,走出去拐角,又覺得失禮,退回去給江谏留了張字條,說是告辭。
冬羽和冬雀兩人抱着食盒,坐在外頭的馬車上,腳丫不着地晃來晃去,粉綠色的羅裙和雙環髻襯得她們靈動可愛。
她們看天看地,忙裏偷閑呢,驀然看到沈栀出來,放下食盒,拍拍手,迎了上去:“姑娘怎麽出來了?和蘇姑娘玩得不開心嗎?”
沈栀到了地方,才發覺自己走得有些快,氣息有點急,一副有東西在追她的模樣:“……蘇姑娘有旁的事要忙,我們先回去。”
冬羽自是不疑有他,扶着沈栀的手上車轎,邊挑起簾子邊問:“這會兒天涼,姑娘的手好熱啊。”
沈栀的眼神亂了一刻,她明知冬羽只是随口一說,并不是在問話,可她卻脫口而出:“方才走路走的……”
這日夜裏,沈栀翻來覆去地睡不着,房裏的香不重,淡淡的很是好聞,她輾轉着翻身,想不明白江谏到底是個什麽人,更想不明白,為什麽他會在這樣嚴謹的經書裏夾藏豔詩,沈栀卷了卷被褥,藏住自己發紅的耳朵,下了定義:江谏是個登徒子。
翌日卯時,沈栀晨起梳洗,聽冬羽說,孫大娘的首飾鋪子因為沈栀的花簪,今年七夕掙的流水多了七成。
冬羽服侍沈栀更衣,語氣愉快:“孫大娘送了好些首飾給奴婢,奴婢的屋子都沒地方放了。”
“放不下就往我這兒放,你也是大姑娘了,得好好打扮打扮,省得那位小郎君以為我苛待你。”
冬羽面上一紅:“小武知道姑娘人好,才不會那麽想呢,他還跟我說,等姑娘及笄議親出嫁了,還要給姑娘添妝,這段時間都在忙着掙錢。”
沈栀聽得心頭一暖,嘴上卻繼續打趣:“娘家人才能添妝,他是娘家人嗎?”
冬羽臉上紅撲撲的,被沈栀欺負得說不出話。
外頭,冬雀忽然叩門,輕聲細語地:“姑娘,長寧伯府送了好多禮來。”
沈栀愣了一下,旋即明白過來,許是昨日去校場,被康平遠瞧見了……
“是往二伯母那送的嗎?”
“不是,帖子上寫的就是我們采薇院,這會兒,張官家已經叫人把東西往我們這擡了。”
冬羽原本揚起的眉落了下來,癟聲癟氣:“這長寧伯府怎的一直煙魂不散啊……姑娘,這禮咱收嗎?”
“作何不收?”
“啊!”冬羽不理解,姑娘這是又瞧上康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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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手感不好,有點短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