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69】
王熙鳳這胎生了兩天,生下個健康的小姑娘。
雖然艱難,但畢竟有吳茗和阮卿在,兩個人輪着為她注入一些靈力,産後損傷竟是比尋常孕婦要少很多,孩子是健康了,阮卿卻又得操心王熙鳳的身子。
劇情裏只說她産後病情就一直反反複複,也不知道是什麽病,阮卿猜測可能是賈琏帶來的性/病,但萬一是什麽産後并發症,而她沒有及時發現就完蛋了,吳茗再有本事,也沒法在器材不全的情況下診斷病症或者做手術。
阮卿的心情忽上忽下,心裏憋屈的很,而賈琏在王熙鳳生産的第一天晚上才回來。
看到阮卿臉色不好,張氏就知道要遭,先發制人就罵道:“你死哪去了!你媳婦要生産了你不知道!?什麽事能把你拖外面一天不回家!”
阮卿冷眼看着,她知道這是張氏在給賈琏找臺階下,但也不插手,只看賈琏能找出什麽好理由來。
賈琏撓了撓頭,臉上還帶着幾分焦慮和擔憂,慢吞吞道:“太太……太太別生氣,昨夜有個小厮給我遞了條子,說是安親王府上的世子邀我赴宴,我、我不好拒絕,。”
張氏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遞條子,這是正經的邀請方式嗎?
哪有晚上邀請第二天早上去的?這還有禮數嗎?
張氏怒斥道:“你媳婦即将生産,莫說是一個宴會,就算是天塌下來你也得給我在家裏待着!”
要說她前面都是罵給阮卿看的話,這回她是動了真怒。賈琏在王熙鳳生産時不知所蹤,難免讓她想起在她命懸一線的生産時,跑去和婢女厮混的賈赦。
阮卿沒那麽多怒火,最多就是有幾分冷眼旁觀的失望,她想了想,慢吞吞問道:“琏兒,你何時與安親王世子這般親密了?”
賈琏愣了一下,道:“記不清了,幾年前了吧……大概是我成親前後。”
對賈琏來說,成親那天是他得償所願的一天,但對阮卿來說,這個時間就太敏感了點。
她神色一冷,低着頭思索不說話了。
張氏按了按眉心,打發人去取凳子讓賈琏坐下。王熙鳳還在裏面生孩子,她在外面罵兒子,不太合适。
接下來就是一片寂靜,只能聽到丫頭和産婆忙來忙去的聲音,生産是個大工程,直到第二天孩子才成功誕生,接下來還有排胎盤,痛感不比生産差。
阮卿跟在張氏和賈母身後看了一眼新出生的小姑娘,紅彤彤皺巴巴的,小小的一團。
她松了口氣,感覺自己和吳茗這兩天的靈力沒白費。
雖然第一胎是個女兒有些失望,但張氏和賈母都不是沒有城府的人,很快就收拾好心情,笑眯眯囑咐下人好好照顧大姑娘,這是榮國府第四代第一個孩子,自然珍貴異常。
賈琏被強行按在這等了一天,此時除了喜悅還有疲憊,只看了一眼就竄回去洗漱了。雖說對比賈赦他已經做的不錯,但阮卿還是忍不住冷笑出聲。
她沒管賈琏,和張氏一同去處理後面的事務。
第四代嫡長女出生,一應流程繁瑣的很,雖然只是個姑娘,但該有的慶祝也得有,還有後續洗三滿月等等問題,大戶人家禮儀多,要提前準備。
不過涉及安親王,阮卿還是留了個心眼,讓人時時刻刻都盯着賈琏,這才有功夫騰出時間來處理安春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被當天阮卿的态度吓到了,安春那之後再也沒提過婁熙,阮卿幹脆自己去把婁熙查了個底朝天。
婁熙年輕時還有些花心風流,這是很多世家公子的通病,其實也很正常,或者說相對正常,當初賈珠和賈琏十五六歲時結交了一群朋友,差點當天就上青樓去了,被吳茗一手一個拎着脖領子揪回軍營,以後就再也沒敢去過。
然而在他喪妻後,原本還有一段時間眠花宿柳,和剛沒了女兒的岳家鬧的很不愉快,但沒多久,不知是受了什麽打擊,突然安分起來,窩在家裏喝酒不出門,然後又過了一年半載,和要給他找續弦的母親吵了一架,這才突然上進,自己進了軍營,也洗去了一身纨绔習性,以至于二十六歲就能立功入朝堂,要知道,賈政蒙蔭蔽硬靠吳茗才上了四品,四十多歲才有資格入朝堂,原著裏貌似一直都沒上朝就可以知道,上朝的資格也不是什麽貴族都能有的,可見此人本事還是不錯的,畢竟是原主皇帝為大公主選的驸馬。
現在身邊倒是沒有一個丫頭通房,人也上進,郦芷對他還算重用。
突然性情大變能力突出,阮卿第一反應就是可能重生或穿越。
有任務者的世界,通常都是會撕開一點微弱的口子的,尤其是她們這是群體任務,三個人上,那口子更是不小,尤其是像紅樓世界這種圍繞着一家故事轉的地方,劇情走向更是頑固,這也是阮卿一直擔憂王熙鳳會生病而賈琏會露出本性花天酒地一樣,人家世界核心圍繞這個運轉,哪有那麽容易就被你改變了?
就連張氏,也是她一直明裏暗裏給調養身體輸入靈力才吊着命的,直到刑夫人嫁人後才放松一二,劇情牢固性甚至可能體現在天道随手拉來一個穿越女都得給你拗回去的方面上,阮卿看到謝瑜,就會想起來當初差點發燒病逝的四皇子嫡子,如果日後真如比照的歷史一般走向,嫡長子去世正妻心如死灰,那謝瑜做個貴妃似乎也能理解,畢竟嫡子已逝,皇位留給真愛之子也不會被人說嫡庶不分。
阮卿查不出婁熙和安春有什麽交集,甚至趁着夜黑搜了魂,可惜依舊一無所獲。
搜魂只能看到主人經歷的事,沒法連對方的想法都完全熟知,阮卿悻悻而歸,心情實在不好,回來後就免了姑娘們的請安,自己托着腮坐在榻上沉思。
不過她回來的晚了點,元春因為用完早膳後還要去書院當差,向來比其他幾個姐妹來的早一些,阮卿剛讓人去免了請安,就有丫頭來報,說大姑娘已經到了。
阮卿嘆了口氣,總不能把閨女拒之門外,點點頭披上外衣,任由百靈給自己大概挽好發,這才緩步出了房門,走向正房。
元春便坐在桌子那用早膳。
阮卿心情好了點,笑眯眯地走上前,揮揮手讓丫頭們退下,伸手在元春面前晃了晃,“怎麽上我這來用膳了?”
元春回過神,不緊不慢地将嘴裏的湯咽下,起身行了個禮,溫聲道:“聽丫頭們說,太太今日起的晚了些,我就讓人先擺膳了。”
阮卿人活的糙,對元春的細膩心思也只是感慨了幾句,就快快樂樂地抛到腦後,在她面前坐下,挑了幾樣自己愛吃的,吃完端下去後才問:“近來你似乎很忙?”
雖說阮卿跟郦芷說了一時半會出不去,但并不代表她就不想出去了,趁這個機會多了解了解,然後等差不多擺平了再走也不遲。
元春笑笑,輕聲道:“也還好,雖說是有人為難,但長寧與我的身份總還能鎮住其他人,這段時間朝堂上不順,長寧也嫌煩。”
元春對她從不撒謊,就算公務不能洩露,也會挑揀着給她透露真實情況。阮卿被小棉襖感動的一愣一愣的,唏噓片刻,多了幾分傾訴的欲望,就道:“元兒,你說若是日後家庭和公務你須得選一個,你要如何選擇?”
阮卿從不覺得自己選事業就得放棄家庭,但大概是因為身處局中,她覺得自己的腦子貌似也不太夠用了,就迫切想聽聽別人的答案,至少能有個參考,梳理一下思路。
元春很認真的思索片刻,才道:“我倒是不覺得須得二選一才能兩全……不過要真的只能選一個,我大概會選公務吧?”
她有些苦惱地皺了皺臉,良久才嘆息道:“男子六歲後便該入正院,由丫鬟嬷嬷照顧,課業也有恩師教導,何苦要父母事事操心,甚至放棄公務?說句不敬的話,大伯這麽多年來也沒對琏二哥多上心,琏二哥不照樣出衆?”
阮卿一怔,頗有幾分豁然開朗的通透感。
對哦,她為什麽要用現代思維去看古代人?
張氏那麽疼愛兒子,也只是事無巨細吩咐下去,讓下人照顧琏二,自己都很少抱賈琏,因為古人講究抱孫不抱子,怕嬌養兒女會養成纨绔,且自古以來長輩感情都內斂,不好意思直接表達,能每天把孩子叫過去問問衣食住行就已經是很寵溺了,像賈赦那樣,幾個月都見不到兒女一次才是常态。
這個時候,孩子長成什麽樣,基本除了天性,都看母親和老師以及周圍的下人環境是什麽樣了,不然怎麽會有那麽多爹是人中龍鳳,結果兒子是傻叉膿包的情況呢?
女子要真只是生育工具無足輕重,就不會有“娶妻不賢禍害三代”這種話了。
這麽長時間以來,阮卿在榮國府都處于融入和未融入的尴尬境地。
感情上,她和榮國府衆人相處幾十年,養頭豬都舍不得吃了,更別提人;思維上,她始終是個現代人,看不慣張氏打壓妾室、看不慣賈母縱容仆從,但又無能為力,她不能因為嫂子打壓小妾而跟一直關照她的張氏剛起來,更不能因為賈母縱容仆從斂財而頂撞婆母,吳茗可以一句話就把賈母身邊的下人扔去大牢,阮卿卻不能。
她不同于吳茗和郦芷,她的身份是個女子,若是做出什麽出格的事,別說元春安春探春,就連王家的女兒甚至已經出嫁的王熙鳳都會受到質疑,就好像幾個家族的臉全長一個女兒身上了,讓人不知道是不是重視。
吳茗打殺了賈母身邊的奴仆,賈母不僅不能怨,還得幫丈夫收拾殘局,解釋原因,外人也只會說吳茗大義滅親,家風清正;可阮卿要是敢打殺賈政身邊的奴仆,嚴重點被休回家都是有可能的,七出之條就是對她最大的束縛。
郦芷以鐵血手段縱容大公主入朝,除了一些迂腐的讀書人敢在私底下說大公主二十四了嫁不出去外,沒人敢放在臺面上和盛清竹讨論婦德問題,說白了公主是君,除了皇帝,沒人敢說公主如何,而元春現在不過是十九未嫁,就被許多人指指點點,甚至私底下還會質疑是否有隐疾,在這些人眼裏,女子就須得有一個男人,沒有就是你身體有問題。
既然如此,反正話都讓他們說了,為什麽自己不能做呢?
寶玉她多叫過來問問就是,安春要是能追到婁熙也就讓她去吧,感情問題外人插不進手,探春日後若是不願嫁人,分她一部分家産讓她自立門戶也好,王熙鳳若是還是沒逃離染病的命運,大不了她膽大點,去外界讨仙藥,感情不好和離就行,說的不和離孩子就能多幸福一樣。
為名聲,為沒發生的事愁什麽呢?
她剛做任務時都能有“你罵我不守婦德就等于在誇我勇敢獨立”的精神,怎麽資歷越老還越畏縮了?
既然橫豎都會被指指點點,多一句少一句有什麽區別?
有權利有能力才會被尊重。
阮卿茅塞頓開,有一種打通任督二脈的感覺,元春一走,就迫不及待地跟郦芷商量找什麽理由讓自己成功進入別人的視線裏。
兩人正讨論的興致勃勃,描摹出一個大概的輪廓時,百靈突然來報,說是王家來人,李氏攜曾經與王二郎有過教導之情的王家王仁求見。
阮卿:“?”
這人誰?
經郦芷提醒後,阮卿才想起來,賈巧姐貌似就是被這玩意賣了的,資料裏他是王夫人庶出兄長王子勝的獨子,王二郎性情溫和,并不嫌棄庶出弟弟,王子勝又擅長謀劃,以至于王二郎對他比對親哥哥王子騰還要親近幾分。王二郎當年膝下空虛的時候,也曾把王仁抱到家裏撫養過一年半載的。
她跟王家不常聯系,都快忘了王家還有這號人了。
阮卿搓了搓手,戰意前所未有的濃烈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這次是徹底結束啦,女鵝要出後宅了!
撕白眼狼是磨刀的,很快就能搞定,下章就走啦,姐妹萌不要急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