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60】
阮卿憋着氣聽百靈說完事情的經過,聽完只想一巴掌把趙姨娘扇飛出去。
她想着母女天性,不好攔着她們見面,因此雖然探春是石榴和沈姨娘養着,但是只隔了堵牆,可以說分開和沒分開區別不大,沒想到就這樣還是攔不住趙姨娘的野心!
寶玉今天下了學本來是想先去看王熙鳳再回院子的,中途遇到了趙姨娘,趙姨娘非要他去跟石榴說一聲,讓探春去她院子裏玩,寶玉哪願意管這事,轉頭就走了,誰知他剛回自己院子裏沒多久,就陷入了昏迷,高燒不醒,同時王熙鳳也是這個症狀。
這事按理說和趙姨娘也扯不上關系,但石榴等探春下學的時候正好看到趙姨娘鬼鬼祟祟,一開始沒怎麽在意,寶玉一出事她就認定了和趙姨娘有關,拉着沈姨娘一起對峙去了,就鬧到了這裏。
可能不知情的最多就是覺得她們鬧騰不安分,但阮卿是知道劇情的,這八成是馬道婆戲份!
可那時候寶玉都十三四歲了,也和賈環有過沖突,現在他才五歲,先不說他能有哪裏得罪趙姨娘,沒了他能有什麽意義呢?就算沒了寶玉,賈珠成年且健康優秀,二房怎麽也輪不到別人做主。
阮卿一怔,突然想起來,賈環應該就是這個時候出生。
“……”
還是好離譜啊,趙姨娘的腦回路她永遠都理解不了。
她冷冷瞥了趙姨娘一眼,淡淡道:“沈荞,石榴,起來,跟我去看寶玉和鳳丫頭,趙氏回自己院子裏閉門思過。”
這麽多年,阮卿扪心自問,對趙姨娘已經足夠寬容,她想要什麽,只要不出格就給,想見女兒也讓見,一應待遇都不差,比起大房那些被打壓的戰戰兢兢的姨娘,同行怎麽也該襯托出她的寬容了。
可趙姨娘就是能讓她清楚的認識到,有些人,生來就是不滿足的,欲壑難填。
她心累的很,琢磨着不行把趙姨娘送去莊子上得了,一邊想一邊往東院走,現在孕婦比較重要,先解了就趕緊去看寶玉。
即使是在這種時候,阮卿也絲毫不慌,誰知還沒等她走到地方,就有丫頭慌慌張張地沖過來,噗通跪下,哽咽道:“太太、太太,珠大爺出事了!”
阮卿臉色一變,這下是徹底慌了。
不對,賈珠應該不是這個年紀死的啊?
他應該已經過了生死劫才對,寶玉比賈蘭大兩三歲,現在寶玉都五歲了,李纨都嫁別人了,怎麽也不該是這個年紀死啊?
阮卿聽着太醫的診斷,大腦一片漿糊,這時王熙鳳突然發起狂來,丫頭們顧及她的身孕,都不敢用太大力氣,轉瞬就嘩啦啦掀倒一片。
這和她的判斷是符合的,接下來就是昏迷不醒,命在旦夕,最後還是靠那兩個道人用寶玉的玉救命,警幻仙子已經被她們制服,不能指望他們,阮卿咬了咬牙,推開丫頭自己上前,握住王熙鳳的手。
這個她看着長大的小姑娘如今目光迷蒙恍惚,時而兇狠警惕,時而冰冷怨毒,又會夾帶幾分恐懼和不安。阮卿嘆了口氣,強壓住心中的憤怒,将她拉進懷裏,不動聲色地找到脈心,迅速反攻。
懷裏的女子起初還在奮力掙紮哭泣,很快就平靜下來,漸漸癱軟下來。阮卿耗費了大量精神力,有些疲憊地按了按眉心,起身後退,問太醫道:“勞煩王太醫,我這侄女如今情況怎麽樣。”
太醫也糾結着呢,見她安靜下來臉上也沒露出多少喜色,上前謹慎地按在她的手腕上,輕“咦”一聲,反複試了幾遍,目露喜色:“回太太,二奶奶脈象平穩,顯然已是大好了,只是二奶奶畢竟還懷着身孕,此番大病到底還是消耗了不少元氣,須得好生靜養才是。”
阮卿應了一聲,對一邊守着的張氏道:“麻煩大嫂子好生照顧鳳丫頭。”
“哪兒的話,我應該的,”張氏也覺得她先來看王熙鳳就已經仁至義盡了,忙道:“快去吧,老天保佑,寶玉一定會沒事的。”
她一直在後宅,消息進度要晚很多,并不知道賈珠也出事了。
阮卿也沒有說,點點頭就離開了。她剛走出院子不久,就有丫頭來報,說寶二爺已經大好了,阮卿知道是自己留在孩子身上的陣法起了效果,本來是為了防警幻趁她不在,把寶玉又拉去什麽太虛仙境上性教育講堂,沒想到最後會用在這方面。
她去看了寶玉一眼,确定寶玉因為只是疲勞過度後松了口氣,又馬不停蹄的趕去賈珠的院子。
一天之內三個小輩出事,賈母就是再不管事也被驚動了,她滿臉凝重地和阮卿打了個照面,問道:“寶玉和鳳丫頭可好些了?”
阮卿道:“都好了,只是勞累過度,現在需要靜養。”
賈母一聽寶貝孫子勞累過度,又心疼又猶豫,最後還是道:“我随你一同去看看珠兒吧。”
大戶人家就這點不好,兄弟倆一個在內院一個在外院,同時生病探病就顯得很費勁,賈珠是在軍營中騎馬時馬兒失控,為了救大公主摔下來了,現在還在軍營,阮卿要去看他得坐一個時辰的馬車。
在馬車上阮卿也沒閑着,問吳茗和郦芷道:“……我已經回擊了,論精神力沒人能比得過我,那馬道婆估計現在已經是個傻子了,但是賈珠是怎麽回事,馬怎麽會失控,軍營的馬不都是特殊挑選訓練出來的嗎?”
吳茗安撫道:“冷靜,陌子,你冷靜,這事有點複雜。”
郦芷接過話茬道:“你還記得我們剛過來時小茶不小心被捅了一刀嗎?現在基本能确定,軍營出了叛徒,當時那士兵本想下死招,見小茶反應過來後就調整了姿态,所以我們沒注意到他的問題,後來太忙又忘了,這次出事讓我們查出了不少問題。系統給的劇情太粗糙,很多細節沒有明說,所以我們忽略了這些問題,有人在對付賈家。”
阮卿沉默了一下,吳茗的身體現在也有七十多歲了,按這個時代的觀念來看,武官活到這個歲數,已經是高壽了,哪怕她現在看着還硬朗,但随時撐不住都有可能。
榮國公是頂梁柱,死了家主,又死了嫡長孫,如果賈琏再出點事,一個五歲的小孩能頂什麽事?到時榮國府敗落就是定局了。
阮卿沉聲問:“賈珠怎麽樣?”
吳茗冷笑:“踩到了胸骨,要不是我反應快,現在咱們已經可以去輪回殿撈人了。”
阮卿當下只覺得毛骨悚然。
“賈珠和大公主的馬都被做了手腳,那藥太隐秘,藥性很快就散了,太醫查不出來,”吳茗壓低聲音,沉沉道:“那麽不管是原著中還是現實裏,賈珠的死,恐怕都沒那麽簡單了。”
賈琏踏實,賈珠端方,寶玉靈秀,即使二代不争氣,榮國府還能靠這第三代平穩過度,可如果賈珠死了,賈琏貪花好色,寶玉再聰慧也不見得有用,何況他本就不愛讀書,這還能靠個鬼?
阮卿咬牙切齒道:“殺千刀的盛明河,我遲早有一天要活剮了他!”
雖然現在沒有任何證據指向安親王,但她們知道,因為郦芷多次改革,想造反的人可能不少,但有能力做到這步的就只有安親王。
可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明明郦芷一直都有派人盯着安親王府。
莫名的,她感到一種風雨欲來的氣息。
即使吳茗反應快,賈珠還是傷的不輕,阮卿只看到一盆盆血水不斷端出來,盛清竹失魂落魄地坐在一邊,不知道在想什麽。
她看到阮卿和賈母過來,下意識站起身,張了張嘴,想說話,又不知道說什麽,垂下頭悶悶道:“見過老太君,二太太。”
阮卿想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又顧及身份差距,只是抿抿唇欠了欠身,與此同時太醫一臉凝重地出來,細細叮囑了一番,賈母抹着淚應下,因為情況實在兇險,她們只能隔着簾子看一眼賈珠,即使這樣,賈母也是老淚縱橫險些暈過去。
她死死握住阮卿的手,啞聲道:“怎麽會……怎麽會這樣?”
阮卿心裏也難受,但到底還能保持冷靜,輕輕拍着她的背輕聲安撫着,朝堂争鬥最是危險,即使是她們,也很難保證面面俱到,經驗再豐富的任務者也有翻車的可能,這事她不能再旁觀了,她的處境太被動了。
她好說歹說地勸走賈母,自己留下來以照顧賈珠的名義協助吳茗清理內奸,吳茗殺了不少人,對外界都說是懲罰他們疏忽照顧賈珠,對內如何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阮卿精神高度緊張,賈珠還沒有脫離危險,朝堂內憂外患,郦芷壓力很大,吳茗也沒時間常在軍營,可以說賈珠的命就系在她手上了。
她日夜守着,幾乎是住在了軍營裏,才堪堪穩定住賈珠的情況,阮卿對朝堂不甚了解,但是就憑這幾天的氣氛來看,她就能感覺到緊張。
只是還不等她有什麽別的舉動,就收到了兩個意外又不那麽讓人意外的消息。
寧國府裏,已于半年前生下長女惜春的賈敬夫人突然病逝,下人剛報了喪來,緊接着就又有人來報,說趙姨娘小産,危在旦夕。
彼時阮卿正在和元春讨論換班照顧賈珠的事,聞言大腦頓時就“嗡”的一下,徹底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