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樂隊的名字全票通過,一錘定音。
接下來就是學習技術的事。古城音樂坊的老師并沒有帶過整支樂隊,也不熟悉樂隊排練發展事宜,再三思考之後只說讓幾人重新尋找學習的地方。尋找新的琴行不難,但要想尋找到真正有技術的老師,很難。
好在蘇北言的表舅也混本地的音樂圈子,是本地最具實力與名氣的煙火樂隊的貝斯手,找老師這件事就變得有跡可循了。
隔天,蘇北言和王子勝去拜訪了煙火樂隊的主音吉他手,左衡先生。
“怎麽樣?答應收我們做學生了嗎?”
走廊上站着兩個身形高挑的少年和一個臉圓圓的女孩兒。
金燦燦的陽光像舞臺上的聚光燈一樣打在程今的身上,他穿着藍白的校服,像極了青春電視劇裏人畜無害的男主角。
“沒有,”蘇北言皺眉,“我跟子勝去拜訪他,感覺他不是很想收。”
程今聽着也皺起眉,“怎麽會呢?真有人有錢也不賺了?”
“他還真就是那種,”蘇北言說,“要是琴行的話,你拿着學費去就能學,關鍵左衡老師是專業接演出的,人家不開琴行,收學生完全是随緣,你拿着錢去也沒用。”
“那他直接說不收了?”丁一雙手交疊趴在走廊邊上,享受着暖暖的日光浴。
“也不是,”蘇北言趁着她被太陽曬得眼睛眯成一條縫時,伸手繞過她身後,從另一邊扯了扯她的頭發。“他說讓我們哪天有空的時候去五個人都過去見見他。”
丁一朝着他手臂呼了一巴掌,兩人你來我往,又打起來了。
“那就今天下午放學吧。”程今說。
“我覺得可以。”蘇北言頭也沒回的回答道。
程今無言地看着兩人打鬧,蘇北言一只手把她兩只手腕捏住,讓她動彈不得。男女生力量懸殊太大,丁一掙脫不開就采取了腳攻,朝着蘇北言的白球鞋就是一頓踩。
蘇北言輕盈的躲閃着,回過頭喊:“程今,快過來,和我把她扔下樓去。”
程今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笑容逐漸邪惡:“來了!”
所謂的扔到樓下,就是兩人分別架着丁一左右兩手,把她拽到從二樓拽到一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奔回教室,扔她一個人在後面慢慢地走回來。
當然,丁一從來就沒有成功的掙脫過他們,或者被扔下後追上過他們。
于是走廊上就只聽到兩個少年惡作劇得逞後放肆的大笑聲,和丁一絕望的:“放開我!你兩是不是有病。”
左衡先生不開琴行或者音樂坊之類的,所以拜訪他必然就是去他家。他家離三中特別近,步行五分鐘左右就到了,丁一幾人過去十分方便。
“我有點慌。”丁一站在樓道裏扶着胸口,胸腔裏的心髒因為緊張跳動得特別快。
“怕什麽?左衡老師會吃了你啊?”蘇北言站在第一個,按下了門鈴。
丁一一只手擋在嘴邊細聲道:“不是你說的他不願意收我們嗎?那他是不是不喜歡我們?”
楊岱站在她旁邊,微微一笑安慰道:“沒事,別怕。”
丁一應聲回過頭,撞上他那雙汪汪的柔情眼,心裏忍不住感嘆:不愧是門面擔當,聲音好好聽,長得又好看,還那麽溫柔。
“咔……”大門打開。跟丁一想象中的橫眉冷眼,不茍言笑,面若冰霜一點都不沾邊。
開門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身材魁梧高大,眼含笑意,很客氣的樣子。和刻板印象中玩藝術的就是五顏六色,穿衣潮流,說話都該帶強調不同。左衡一身整潔素淨,給人一種很沉穩,狀态又很年輕的感覺。
他熟稔道:“小言,你們過來了,快請進。”聲音款款,從容不迫,像在招待一早約好要過來做客的朋友。
幾人進了客廳,規規矩矩的排排坐在沙發上,接過左衡先生遞過來的水後連連道謝。
玩音樂的人果然不一樣,客廳裏擺滿了大大小小的音響,地板上布滿蜘蛛網一般的各種連接線,調音臺。鍵盤、架子鼓、木吉他、電吉他……一應俱全。
“不好意思啊,剛剛在排練,家裏有點亂。”左衡笑道。
“沒事沒事沒事……”幾人受寵若驚的擺手回答到。
左衡先是問了問每個人主攻什麽樂器,每聽完一個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你呢?小姑娘你是學什麽樂器的?”左衡笑得很溫和,像極了一個長輩問小輩吃飯了沒有。
不知不覺他在丁一心裏的形象又好了一點。
丁一笑得很甜,回道:“我是學吉他的,老師。”
蘇北言在一旁汗顏:人家還沒答應收我們呢,怎麽就先把老師喊上了。
“哦?”左衡一挑眉,笑意更濃,起身拿了一把木吉他遞給她,說:“你彈給我聽聽。”
“啊?!”丁一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本能的去接吉他,又反應過來不敢在專業的老師面前獻醜,但是讓老師一直舉着又不好。
一雙手就這麽伸出去,猛然收回來,又猶猶豫豫地伸出去,最終還是接下來吉他。
“可……可是,我剛學沒多久,我不知道彈什麽。老師。”
“沒事沒事,”左衡安撫她,有些寵溺地說:“你想彈什麽就彈什麽,不用緊張。”
丁一心一橫,随意掃了幾個和弦,別說聲音清脆了,節奏都沒穩住。
天吶,比想象中的更丢臉,她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丁一難堪又蒼白的解釋道:“老師,我學得不是很好。”
“沒關系,”左衡直覺得這個小女孩兒很乖巧,“你已經很棒了。”
他把吉他拿回來,問:“你學過電吉他嗎?”
丁一誠實地搖搖頭。
左衡笑笑,繼而點了點頭,又問:“對電吉他有興趣嗎?”
在這之前,丁一完全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對她來說吉他就是吉他而已,木吉他和電吉他有什麽區別她都不知道。
于是,她很誠實的答道:“不知道。”
“哦,這樣啊。”左衡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消失過,“你們樂隊誰是主唱啊?”
丁一指指程今,說:“程哥是。”
“樂隊要有主音吉他手呢,”左衡說,“他是主唱的話,你跟老師學主音吉他好不好啊?”
丁一心想:還有這樣的規定嗎?
“好。”
最後跟左衡老師确定了學費一個月五百,上課時間在周末兩天,樂隊排練時間每周三周五。
一切完畢之後,幾個少年相互搭着肩,踩踏着遙遠天邊散發出的最後一抹夕陽回學校上晚自習。
丁一的身高最矮,被蘇北言和程今一人一條胳膊夾在中間,影子看起來像一個“凹”字。
她左右看了他們一眼,突然問:“今天幾月幾日?”
程今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四月十三,怎麽了?”
“四月十三,摩登樂隊……”丁一雙手握拳舉起,朝天大喊一聲,“成立了!”
蘇北言一把攔下她的手,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四下看了看街道上的行人,幸好沒人注意到他們。
“小點聲,你怕不是有什麽毛病。”
丁一眼睛裏閃着狡黠的靈光,扒開他的手說“怕什麽,反正你們跟我是一夥兒的,別人肯定覺得我們都有病。”
“你才有病,一天天跟個傻子一樣。”蘇子言反駁道。
“你才是傻子,蘇大傻。嘿嘿……”
五人并行突然變成四人并行,蘇北言反應迅速的追上去。他人高腿長丁一肯定跑不過,還沒得意幾秒就被蘇北言提着衣領彈了幾個腦瓜崩。
兩人追打在前,三人信步在後。夕陽無限拉長,青蔥歲月就如此奔流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