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悠然的邀請
三天後,許墨重新拿到了丢失的手機。
按說三天能把手機找回來已經很不錯了,但是許墨從未經歷過如此漫長的三天。
上課、辦公、上下班,許墨維持着面無表情的狀态,連學生都知道許老師最近心情不好,聽說了研究所被盜,紛紛露出同情的眼神。
手下的人把手機送回了公寓,許墨在拿到手機之後立刻毫不留情地把他們統統趕走。
“阿瑞斯,你最近怎麽了?”對方臨走之前警惕地問的:“Queen對計劃非常重要,一點差錯都不能出,你可千萬不能心軟……”
許墨當着他的面關上了門。
開機,登陸微信。大量的消息湧了進來,許墨根本顧不上看,先在列表裏搜尋那個小黃雞的頭像,幸運的是,這一次幾乎立刻就找到了。他直接點開夏白的語音通話。
電話很快接通了。夏白聲音裏包含的是不加掩飾的擔憂,“許墨,你怎麽了?”
“夏白,我沒事,前兩天手機丢了,才找回來。我試過了,只有這個手機才能找到你的微博和微信。”
“那就好,我一直擔心……你出了什麽事。”女孩的聲音帶上了哭腔。是自己,讓她這麽擔憂嗎?三天來的焦急突然有了宣洩口,許墨情不自禁地開口:“夏白,其實我……”
“別說了!”夏白突然打斷他,聲音尖銳。
許墨的聲音凝固在嗓子眼。
他不知道夏白想到的,是不是他想的那個意思,但是面對這樣的夏白,那句其實我喜歡你無論如何也無法再說出口。
“夏白,你還好嗎?”他幹脆換了一個主語。
女孩的聲音軟軟的,帶着哀求的意味。“許墨,你……你什麽都別說,我們還像以前那樣,那樣相處,好嗎?”
容不得他說一句不好。
電話兩天一時之間就要停滞下來,許墨及時開口:“夏白,絕地求生是怎麽玩的?”
一句話打開了女孩的話匣子。夏白繪聲繪色地描述其自己和祁酥一起打游戲時對方的種種糗事,許墨不時附和幾聲,氣氛道也融洽。
“夏白,不去吃飯嗎?”
話筒那邊傳來另一個女生的聲音,許墨适時開口打斷了她:“回學校了?”
“嗯……”
“快去吃飯吧。”
許墨完美地結束話題,耐心地聽對方磨磨蹭蹭地哼了幾聲,終于挂斷電話。他臉上的笑容像是被粘上去的一樣,輕薄,脆弱。
不要再想了,我命令你。
他默默地按住胸口吐出這些字眼。
夏白的态度已經封殺了一切可能,如果說在那不同世界的荒謬真相被發現後還有什麽可能的話。
他要,恢複成以前的樣子,
以前的許墨。
許墨将未來幾天要做的事,和已經在腦海中預排多遍的計劃默背了一遍,向戀與大學走去。還有更多的事情,更多更迫切的事情,在等待着他。
選了許墨的課的學生都感覺到了許老師的不對勁,不再像前幾天一樣冷漠,但是與那樣真實能感觸到的情緒想比,他禮貌的微笑之下似乎更加疏遠了。
研究所二樓,許墨夾着一份報告,施施然走向另一個辦公室。
前幾天許墨借查一個生命科學會議的資料,給人在國外的章辰西教授發了封郵件,刷了刷存在感,順便聊了聊一些超自然的新聞。這位章教授與林悠然的父親關系密切,所以,可以預測到他會有的反應。
大概今天就會來了吧,許墨看了一眼窗外。
不知為何,又想起夏白,她筆下的春天,生機勃勃遠超過窗外這一片黑白。
心情郁郁地回了辦公室,五分鐘之後接到前臺的電話,有一個年輕的女子來找他。
年輕女子是誰,不做他想。許墨推門欲出,正好撞上一個女孩打算進來。
披肩發,直劉海,印花裙,是林悠然照片裏的模樣。許墨調整了一下表情,微笑着沖她點點頭,用似笑非笑的眼神打量着她,心中卻陷入不自覺的比較之中。
和夏白不太一樣,夏白不喜歡披着頭發,嫌礙事,她說畫畫的時候都想把劉海一刀剪了。夏白也不喜歡穿裙子,尤其是露肩長裙,她說除非到了穿短褲都嫌熱的季節,否則穿裙子凍着自己取悅別人這種事她實在做不來。
“你好,我找許墨教授。”
“哦?你找許墨,有什麽事嗎?”
夏白,也不會這麽傻。他都站在這兒半天了,對許墨還是直呼其名,難道像是跑腿的研究生嗎?若是其他的教授,怎麽會賴在許墨辦公室門口不走。
“我是悠然影視公司的制片人,這是我的名片。”
許墨接過名片,心不在焉地聽着對方說起邀請他參加節目的事。不過是因為華銳的撤資而已,華銳麽,李澤言若是知道了女孩的身份,不知道還會不會那麽殺伐果決?
都是一樣的年齡,比起眼前這個女孩,夏白要更加生動,更加
突然之間,心情就低落了幾分,說出口的話與計劃中的語氣也有了幾分偏差。“你們最近幾期節目我看過,選題都有些問題。”何止看過,策劃案他手頭都有一份,全部都細細研究過。
“謝謝您的建議,您可能對我們的節目有一些偏見,章教授給了我一個號碼,我還是自己聯系他吧。”
心頭泛起了幾絲不快,為女孩的态度,連問題在哪兒都不問,這真的能做好一個節目嗎?然而這樣的感受一閃而過,就變成了漠不關己的冷淡。許墨抱着胳膊等待。
路過的研究生笑着跟他打招呼:“許墨老師好!”口袋中的電話響起。
看到林悠然臉色乍變,許墨心中陡然松快了幾分。
“還是到我辦公室聊聊吧。”
夏白看着手機,有點出神。
許墨終于出現了,她卻不知道自己怎麽了。
控制不住在電話裏哭出來也就罷了,聽到對方的話開了個頭,就慌慌張張的打斷,萬一對方根本沒想到告白這件事,準備說的只是“夏白,其實我只是丢了個手機你不用這麽擔心”呢!
許墨會不會覺得她很莫名其妙?
心裏團團轉,她無意識揪着外套上起的棉球。因着溫度還很低,她出門時恨不得把自己裹成了個球,與其他穿着春裝甚至超短裙的少女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祁酥嘲笑了她好久。
“少女,你怎麽了?春天到了,連你也開始思春了嗎?”祁酥在夏白面前故意轉了兩圈,又用手在她眼前揮了揮,終于放棄,坐在她身邊。“你怎麽比我還魂不守舍啊!”
夏白狠狠瞪了一眼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朋友。“說吧,你怎麽了?”
祁酥今天一反常态,在電話裏語氣悶悶地說心情不好,想出來坐坐。同樣心情不好卻不想出門的夏白這才被拉了出來。
“我……被人罵了。”祁酥的語氣很淡。
“啥玩意?誰敢罵你,我幫你罵回去!”
“姚素。”祁酥難得用全名而非“滅絕”來稱呼她的輔導員。
夏白慌了,她小心翼翼地問:“她怎麽舍得罵你?”
不是調侃,姚素對她手下的本科生管制堪稱慘絕人寰,但是夏白是常年專業第一,年年拿獎學金拿到手軟,又是工科專業為數不多的女生,姚素對她還算客氣。
“你不知道麽,她開學新出了規章,不準把食物帶進寝室,夜晚十點查寝,必須上床睡覺。”祁酥的語氣輕描淡寫,夏白卻驚呆了,“卧槽她有病吧!”姚素在過去三年已經在學校的制度上強加了許多要求,比如每周自習必須滿十個小時,在自習室打卡;比如早晨不能留在寝室睡懶覺。但是不能把食物帶進寝室!這要求也太過分了!還有,“學校十一點半才熄燈,她哪來的資格要求你們十點必須睡覺!”
祁酥聳聳肩,“我也知道她有病,所以把她給罵了。”
“那你……”夏白欲言又止,姚素有仇必報的個性也是出了名的。
“優秀畢業生的名額估計是沒有了,這學期的外設應該也泡湯了。”祁酥伸了伸懶腰,似乎很不在乎,然而夏白卻知道祁酥為了GPA,為了全額獎學金申請出國付出了多少努力。“憑什麽啊!她不就比我們大兩三歲,當兩年輔導員然後保研麽!她以為她是誰啊!”
——然而她們兩個本科生卻更加無可奈何,只能用這樣空洞的言語痛罵。
祁酥寬容地笑了笑,“沒事,我申請學校不走思政部,她影響不到我的。倒是你,好幾天不出門了,你又是怎麽了?”
“我……”所有的話堵在嗓子中,欲言又止,又不吐不快。
“我好像喜歡上了一個人。”終于承認了,我喜歡他。
“很喜歡很喜歡。”聯系不到他的時候,自己都快要急瘋了。
“他可能……也喜歡我。”許墨是個什麽樣的人,夏白在認識他之前就已經了解了。他太多次的欲言又止,已經是情緒不加掩飾的表達。暗戀是痛苦的,夏白的痛苦卻不止是暗戀,還有無法穿透的次元壁。
“但是,我們之間不可能。”想到他們之間的聯系僅僅只有一個手機,一個聊天軟件,随時都可能再也看不到他的臉,聽不到他的聲音,收不到他的消息,心痛就強烈到無法控制。
“那麽,能放棄嗎?”祁酥問她,表情莊重。
緩緩地,夏白搖了搖頭。
不是沒有努力嘗試過,可是每一次,都敗給了思念。即使是匆匆忙忙打斷了對方的疑似告白,也說不出疏遠的話,只能說出一句模棱兩可的“像以前那樣吧。”
祁酥把手放在她肩膀上。“那就努力追吧少女!有些風景看過就很好了,你不是這麽跟我說的嗎!”
夏白愣住了。
她突然想起初識,她和許墨曾經讨論過羅馬假日裏安公主和喬的故事。她說任是無情也動人,何況他們是有感情的呢。
那時候義無反顧的勇氣,去哪兒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
悠然終于出場啦!
其實我真的想吐槽這個游戲女主的出場一點腦子都不帶= =
以及,好像爬牆總裁,怼怼的BGM真的太好聽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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