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朋友的拜年
“你真的可以三天不睡覺?不會掉頭發嗎?”
“事實上,最高記錄一個星期都不用睡覺。”許墨聽到女孩明顯倒吸一口冷氣,便補充道:“我的體質比較特殊,而且也有evol的作用,你還是少熬夜吧。”
“至于脫發,”許墨有些為夏白跳脫的思維犯愁,“脫發的原因很多,內分泌失調、精神創傷、血管機能紊亂及遺傳等都可能導致,正常人出于退行期和休止期的毛發也會脫落。”
然而對方的重點似乎有些跑偏。“所以你也會掉頭發?”
“……”許墨頭一次感覺無法接下去對方的話題。
好在夏白并未在這件事上糾結,“許墨,你的evol到底是什麽啊?”
許墨單手插在大衣的口袋裏,靠在玻璃上,手機已經變得溫熱。原本帶着安慰含義的電話中途跑偏,莫名其妙地聊了起來。一開始還能聽出夏白有意岔開話題,後來對方幹脆破罐子破摔,追着他問她印象中的許墨和真實的有什麽區別。
而許墨耐心地一一回答。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是什麽時候冷靜下來的,但是他沒辦法在夏白面前大發脾氣,不管是修養的要求,還是客觀的原因,都做不到。她會吓壞的吧?于是不知不覺,就這樣聊了起來。
又一個問題迎面抛來,許墨換了條腿支撐身體,午後的陽光擦着他的肩膀撒了下來。“怎麽說呢,大腦是很神奇的,你能想象的我都能做到吧,比較常用的是讀取記憶。”
“诶诶,那你身邊的人豈不是沒有秘密可言,想想就可怕。”
對方是無心之言,但是許墨捕捉到這個詞還是有些五味雜陳。“對于他們,我可能才是危險的來源吧。”
夏白沉默了。許墨突然有些後悔說了那句話,“其實沒有什麽,我一般也不會随意看別人的記憶。”
又是輕描淡寫,把即将終結的話題拉了回來,許墨把手機移到右手,看了一眼腕表,下午沒有什麽事情,繼續待在研究所也沒問題。
“啊……”想問的問題似乎問得差不多了,夏白長舒一口氣,許墨也跟着放松了一點。“等等,許墨,你是不是監考完就跟我回消息了?”
“啊,是的。”對方語氣中的急切讓許墨有一點奇怪。然而緊随其後的一句話,更是讓他整個人凍結在那兒。“你是不是還沒吃午飯?”
“肯定是吧!還跟我廢話什麽,快去吃飯啊。”
夏白的聲音十分堅持,許墨也趕到有一些饑餓,便簡單地說了再見,挂掉電話。手機都變得發燙,許墨看着窗外沉靜片刻。只是一個游戲嗎……
即便如此,生活還是要繼續,許墨不是自怨自艾的人。已經過了食堂的開飯時間,他朝校外的印象簡餐走去。
吃飯時意外收到了夏白的消息:以後還可以給你打電話麽QAQ
慘兮兮的表情,好像他拒絕了就要哭出來了一樣,許墨停下筷子,簡單地回複:當然可以。
他沒有拒絕的理由。
夏白沒有繼續聊,但他看見夏白發了一條微博。
summer_Ann:嗷嗷嗷嗷今天收到了一條好消息!炒雞棒,可惜不能告訴你們,不過還是心疼某人QAQ總之炒雞開心,今天塗一張畫出來。
在回複一片嗷嗷嗷的好奇聲中,夏白自己的回複被頂得很高:晚上畫許墨!我已經決定啦!
于是底下的回複又是一片叫老公的聲音。許墨想了想,還是點擊評論:加油,就這兩個字,點擊發送,迅速淹沒在評論的海洋裏。
突然之間他又看到了一條評論:
——
授衣:A大這是戀愛了嗎?
5分鐘前贊43
//非酋也抽到溺海了:光速打臉現場。
微信又震了一下,還是夏白:嘶,突然忘了問你,我在微博上po你的畫像算不算侵犯了你的肖像權啊QAQ
除了醫學知識缺乏,還是個法學盲啊,許墨唏噓了一下,只好開始了任重道遠的普法工作。
許墨:以盈利為目的且不征求當事人同意才能達到侵犯肖像權的标準。
許墨:你畫的很好,我很喜歡。
是認真的回答,只是不知為何在對方看來,似乎就走了味。
那天之後許墨沒有再主動聯系夏白,接受歸接受,他還是需要一段時間适應。他看到了夏白畫的圖:許墨坐在辦公桌前,趴在桌上,臉側着枕在抱起的雙臂上,電話開了免提。圖上了色,金燦燦的光芒照亮了他半邊臉。評論都在雞凍地想象着許墨給自己打電話的場景,許墨卻品出了一絲炫耀的含義。
有些無趣。評論的欲望剛剛湧起,就被他壓了下去。
監考結束,終于開始正式放寒假。雖然還有研究生駐守研究所,人數也一天少過一天。等到所有人都回家後,許墨才收拾了一下辦公室,把筆記本電腦和pad扔進包裏,回公寓。
過年對許墨是很平淡的事。養父養母都在國外,沒有需要走動的親戚,更沒有什麽儀式。回到公寓關上門,外面的世界似乎與他隔絕了。除了埋頭看論文和寫論文,什麽都不想做。
年前在手下人的百般催促下回了一趟組織。自從從夏白那兒聽說了真相,從前的雄心壯志都變成了心灰意懶,甚至看到黑衣人就煩。
230號evol之前還沒有試驗品,所以組織才花了很大心思把人帶了回來。不過是個小姑娘,最多十歲,怯生生的,還不知道怎麽使用力量。
230號evol的能力是控制光,聽上去很絢爛,但是一個不小心,聚集的光束就可能對釋放者本人造成傷害。許墨采了血,準備做基因分析,就将女孩丢給他們關在暗室裏。
看着小姑娘被拖拽下去,許墨重新低下頭,只是嘴唇抿得更緊了一些。
作了分析,結果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出。許墨也不想和這些人過多糾纏,拿到一份林悠然的厚厚資料後便回自己的宿舍了。
不知道為什麽,他卻一直看不進那份資料,眼前晃來晃去,都是那個一臉驚恐的小姑娘。不知道她有沒有家人。
許墨想起自己小時候躺在冰涼的手術臺上的恐懼,想起樹下的女孩,他看着資料的眼神也稍微認真了一些。一目十行,集中注意力之後很快就看完了。許墨閉上眼靠在沙發上。
接近林悠然不難,把她帶回組織也不難,難的是如何喚醒她的記憶。作為queen,她只有覺醒後才能充分利用evol發揮作用。當然,許墨對于blackswan計劃早沒有了熱情,但是慣性還是讓他把這件事做下去。
手機響了。
“許墨許墨,你在幹嘛?”背景音十分熱鬧,夾雜着爆竹聲,歡呼聲,而自己的室內一片冷清,許墨摘下眼鏡。“我在看論文,夏白,怎麽了?”
“今天是年三十,你還在看論文?”
夏白一回到家,就分別給了爸媽一個大大的擁抱。
從南方回到北國,夏白一下火車就凍得瑟瑟發抖,但是看到久違的厚厚大雪,白茫茫一片無邊無際,還是十分激動。激動的結果是回家就感冒了。
她在家裏蹲了幾天,感冒好的差不多了,也快要過年了。
爸爸照舊買了兩大束花,百合的香氣在開着暖氣的屋子裏飄蕩。媽媽擺開攤子包餃子,夏白在旁邊幫忙擀餃子皮。這樣晚上看春晚的時候就可以吃餃子了。
“小白,快出來幫我貼對聯!”爸爸喊道。
夏白不期然地想起游戲裏那條來自許墨的春節短信,貼對聯膠水流了一地什麽的,女主你是智障嗎?不是我,這絕對不是我!
反正她現在想給許墨發短信就發短信,想打電話就打電話,不用苦大仇深地抽卡等着解鎖,美滋滋!
不過說起來,許墨應該是默許了自己打電話騷擾吧……應該吧?
蹦蹦跳跳的回到寝室,關上門,夏白便果斷地按下了語音通話的按鈕。就當是拜年了吧!
電話很快接通,也許是因為背景太過安靜,許墨的聲音十分清晰,“我在看論文。夏白,怎麽了?”
這個人真的是工作狂嗎?大年三十還在看論文??
想起b站許墨的新年之約,夏白有些蔫了。
其實真正認識了許墨之後,戀與制作人這個游戲對于夏白已經失去了大半吸引力,但她還是耐心地堅持下來,只為了……更了解這個人。
有的話,即便是開玩笑,也問不出口。
“許墨,你不過年嗎?”明知故問。
“嗯,你們過年,一般會做什麽?”
“很多呀,比如……包餃子,貼春聯,看春晚,放爆竹……”夏白列舉了很多,最後慢慢說道:“再比如,給朋友打電話拜年。”
那端太安靜了,許墨的呼吸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他似乎輕輕笑了一聲,“所以夏白是在怪我沒有給你打電話嗎?”
“不,我是想問,我以後可不可以再給你打電話。”夏白屏住呼吸等待對方的回答。
“當然可以。”許墨的聲音聽起來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不是說打電話拜年嗎?”
完,轉發的消息還沒看呢,這上哪兒找詞去?“那就祝你……狗年旺旺旺?”
“狗年?”
夏白驀然驚醒,“抱歉抱歉,那就祝您雞年大吉吧。”
一年前的段子了,兩人卻同時笑出聲來。
聽着母親在廚房的呼喚,夏白在心裏默數幾秒,還是忍不住脫口而出:“許墨,我陪你過年吧。”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份的糖奉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