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被狙擊槍瞄準時,阿道夫将軍——席勒的眼中立即浮起狠色，但僅是一瞬，又消失在虛僞的笑意中。
“如果我說不呢？”他含笑看向路德維希，“你就會殺死我？”
路德維希只字不吭,只是手腕一轉,狙擊槍上的目鏡彈了出來。
望着他冷凝的表情,席勒的臉也慢慢沉下去。
“這樣真的好嗎？”他冰冷道,“如果我死了,你猜猜看，這具身體的主人——阿道夫将軍還能活下來嗎？”
他緊緊盯着路德維希,滿意看到他的表情有一瞬的僵音。
席勒道：“放輕松,路德,這次我來可不是為了跟你一決死戰。”
路德維希愣了下，但沒有放松警惕：“什麽意思？”
席勒擡步,緩緩走向路德。
他用的明明是阿道夫将軍的身體，臉上卻像是套着一張虛浮的面具,五官變得莫名扭曲,簡直不像是阿道夫将軍的臉。
“啪嗒！”
拖鞋在木質地板上發出輕微響聲，他在路德維希面前停下,微擡起手，蒼老的指尖距離路德維希僅隔數厘米。
——席勒微笑道：“我們來談一筆交易吧。”
***
昏暗的書房內。
席勒坐在書桌後，他沒有點燈,窗戶被厚重的窗簾盡數遮上，僅靠幾縷微弱的日光透過縫隙，傾灑在漆黑的房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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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縷陽光照在席勒的臉上,将他的五官切割成明明暗暗的幾塊,猶如一具分裂詭異的石雕。
路德維希站在他的對面,狙擊槍架起，漆黑的槍口咬住席勒的要害。
他低聲道：“你說的交易是什麽？”
席勒微微一笑。
“在此之前，”他交叉起雙手，好整以暇地盯着路德維希，“你不想了解下我們位面的情況嗎？”
“不必了，”路德維希冷冷道，“反機器人法已經在全帝國範圍推行了吧？”
“啊……你理解錯了，”席勒嘆了一聲，“我并不想談論那群合金劊子手。”
路德維希一愣。
“是人類，”席勒道，“人類滅絕了。”
當他說這句話時，眼中的黑暗幾乎溢出來，如洪水般朝路德維希傾瀉而下。
路德維希微微一頓。
他站在背光的一角，整個人都隐藏在黑暗中，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席勒也沒有管路德維希的反應，自顧自繼續道：“在推行反機器人法的第一年，整個帝國依舊安然無恙，反機法實行得很順利，帝國取締了整片大陸90%以上的戰鬥機器人，卸下它們的智能系統。”
“當然，”他頓了頓，說道，“那些實行抵抗的機器人和人類，帝國不得不就地将他們處決。”
他說完，細細端詳着路德維希的臉，似乎想看他的反應。
但路德維希只是道：“然後呢？人類是怎麽滅絕的？”
席勒的臉黑了一瞬，但随即道：“是因為繁殖季提前了，”他陰□□，“繁殖季比以往早了整整一個季度，但凡只早一兩個月，帝國尚能應付，但……”
他沒有說下去，路德維希卻明白席勒的意思。
因為銷毀了大批戰鬥機器人，帝國的戰力出現缺口，偏偏這時候魔獸泛濫，人類自然潰敗不止。
席勒陰森道：“僅過了三個月，魔獸就侵占了75%的大陸，而我們連接敗退，加上物資缺乏，損失了超過三分之二的人口。”
而一旦出現敗勢，雪球便越滾越大，不到三年的時間，人類已瀕臨滅絕。
路德維希冷冷盯着他：“所以，你想說明什麽？為了躲避魔獸，就來到了這個位面？”
“不不不，”席勒卻連連搖頭，“剛才不是說了嗎？我想和你談筆交易。”
路德維希微微挑眉。
“我就開門見山了，”席勒道，“路德——我需要殺死你。”
他說完，靜默了一秒，似乎在等路德維希的反應。
但後者只是眼神略閃了下，幾秒後，竟放下了槍。
席勒微怔。
“你……”他猶豫道，“你不怕我直接殺了你？”
“你不會，”路德維希道，“如果目的只是為了殺我，那你也不需要與我做交易。”
能讓席勒自動退讓，必定有個不得不需路德維希完成的條件。
席勒愣了下，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即使在這種情況下，你的腦子依舊該死得冷靜啊，”他這句話不知是誇還是貶，饒有興致地盯着路德維希，“不錯，因為我需要你跟我一起穿越時空。”
路德維希皺了下眉。
席勒說：“所以我需要你為我做兩件事。”
他舉起一只手指：“第一，我手上的時空穿越器在穿梭位面時出了故障，因此你得幫我修好裝置。”
“第二，”他頓了頓，繼續道，“裝置可以正常運作後，你要和我一起前往1035年。”
路德維希怔忡了下：“1035年？”
“沒錯，”席勒道，“1035年是你完成瑤光的時間點，同時——也是我要殺死你的時間點。”
路德維希輕輕抿了下唇。
“你的意思是，”他緩緩道，“如果殺死1035年的我，就不會有瑤光，因此日後的事也不會發生？”
沒有瑤光，就沒有機器人殺人事件的導火索，而之後那一系列反機器人法和人類瀕臨滅絕的歷史也不會出現。
席勒露齒一笑：“和聰明人講話就是輕松。”
“可還有一個問題，”席勒說，“因為你也穿越了時空，就算我回到1035年，在這個位面的你也依舊存在，所以我必須要同時殺死你們兩人，歷史才會改寫。”
他扯開嘴，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你覺得如何？”
路德維希面無表情地盯着他，良久，開口道：“報酬是什麽？”
“瑤光，”席勒說，“我可以向你允諾，不殺這個位面的瑤光。”
路德維希的身體一僵。
半響，他才輕聲道：“……好。”
席勒詫異地挑了下眉。
“我還以為你會多讨價還價一下，”他微笑道，“就這麽信得過我？”
“時空穿越器是單向的吧，”路德維希冷冷道，“一旦過去，就不能再回來。”
席勒撇了下嘴：“真是聰明。”
“慢着，”見他要轉身，路德維希忽然道，“我也有個條件。”
席勒回過頭，微微眯起眼。
“在離開這個位面前，”路德維希直視他的眼，慢慢道，“我要再見一次瑤光。”
席勒哼了一聲：“最後的告別嗎？真是感人。”
他忽然上前一步，直逼路德維希。
“将軍，您有沒有想過，”席勒直勾勾地盯着路德維希，從他身上似乎傳來某種陰暗的氣息，如同隐藏在下水道裏的幽色，緩緩爬上路德維希的身上，“為了這麽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值得嗎？”
昏暗的光線下，他的表情似笑非笑，像是戴上一張詭異的鬼面具。
他慢慢道：“她甚至都不記得你。”
路德維希只是瞥了一眼，那雙淡漠的灰藍眸就轉向了別側。
“值得。”他淡淡道。
***
白薔薇大街上。
“咕嘟！”海伽望着十幾臺虎視眈眈的塔納托斯，不由自主地做了個吞咽的動作。
“這……”他顫抖道，“現在該怎麽辦？”
他們不會就交代在這了吧？！
“膽小鬼，”都靈嫌棄地白了他一眼，“你就不能拿出點膽量？”
“啥膽量……！”
“噓，”諾爾曼警告地看向兩人，“它動了。”
衆人神經一緊，不約而同擡頭。
只見那臺領頭的塔納托斯往前走了兩步，在衆人面前停下。
“瑤光，”它說，“你……”
它才剛發出一個音節，一陣厲風刮起——瑤光陡然發難，朝它沖了過去！
她驟然起跳，身子在空中繃成一道拉緊的弓，又忽然下墜，橫起一腳，重重踢在塔納托斯的頭上！
“嘎嘣！”
只聽一道刺耳巨響，塔納托斯的脖頸竟應聲折斷，頭像個球似地咕嚕咕嚕滾了出去。
衆人：“！”
好……好腳！
“沒用的，”誰知下一刻，那道聲音又從另一臺塔納托斯身上響起，“我的意識可以随意在塔納托斯之間切換，除非你打壞所有的塔納托斯，才……”
“嘭！”
瑤光一拳上去，那臺發聲的塔納托斯的左半張臉登時碎裂，露出底下猙獰的合金骨骼。
她沒有絲毫停頓，雙手一掰，竟生生将塔納托斯的頭撕成兩半！
“我知道了，”她沉聲道，“那就全部消滅。”
那聲音一愣：“什……？！”
瑤光又是一拳下去，塔納托斯的胸腔登時凹下去一大塊，她彎下腰，雙手成爪，居然硬生生插|入塔納托斯的胸膛，手腕一轉，将它的中央處理器扯了下來！
瑤光手一松，中央處理器掉了下來，她輕輕用腳一踩，那臺原本還想抵抗的塔納托斯嘭的一聲，停止了掙紮。
她擡起聲，表情平靜地看了一圈剩餘的黑金機器人，道：“還有12臺。”
衆人：目瞪口呆.jpg。
“媽的！別發愣了！”蓋烏斯回過神，大聲道，“你們打算讓她一個人打完嗎？！”
衆人才恍若初醒，剛一動，只聽數道金屬聲響起——12臺塔納托斯竟齊齊舉起等離子炮對準他們！
離衆人最遠的一臺塔納托斯開口了。
“差點忘了，”它幽深的眼中閃着危險紅光，“可不能留下‘證人’啊。”
“你瘋了！”海伽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你想要殺了我們？我們可是平民！你就不怕受到聯盟法庭的制裁？！”
那臺塔納托斯像是聽到什麽笑話般爆發出一陣刺耳的大笑。
“聯盟法庭？那又怎樣？”它竟道，“就算事情敗露了又如何？他們敢拿我開刀嗎？”
“你是路德的朋友吧，”它好整以暇地盯着海伽，“真是可惜啊，這孩子難得有個交心的朋友，如果當朋友慘死的時候，他就在幾十米開外，卻什麽都不知道——真不知道路德會露出怎樣的表情。”
海伽盯着它，臉上的血色如同潮水般緩緩褪去了。
“你……”他的聲音在顫抖，艱難道，“阿道……夫将軍……？”
“好久不見，海伽，”那聲音溫和道，“艾瑪今天做了你最喜歡的焦糖餅幹哦。”
“你……這怎麽可能……”海伽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驚聲道，“您為什麽要做這種事？！他是您的孫子啊！”
阿道夫将軍嗤笑了一聲。
“是啊……”他的聲音裏像是含着無盡的深意，“但……我巴不得他死了。”
“嗖——！”
面前突然一道勁風掠過，一只纖白細長的手橫空而出，一把攥住塔納托斯的脖頸，足有兩噸重的機器人竟雙腳離地，被輕松提起！
瑤光緊緊扣着塔納托斯，細長的指節根根泛白，眼中像是燃着一團藍色的火。
“嘎……嘎吱！”塔納托斯的脖頸發出不堪重負的尖銳聲，它卻執意低下頭，看向瑤光。
“怎……麽……”阿道夫将軍悠悠道，“這就……生氣……了？”
瑤光冷冷道：“他要是傷了哪怕分毫，你的命就別想要了。”
阿道夫将軍發出一聲冷笑。
“不愧是沒有感情的殺人機器，”他意有所指，“瑤光，你還是老樣子啊。”
聞言，衆人不禁一愣。
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難道阿道夫将軍以前就和瑤光見過？
唯有梢兔後退半步，面上浮起複雜神色。
果然……他們猜想的不錯，阿道夫将軍和這些事脫不了幹系！
他甚至有個可怕的猜想，或許阿道夫将軍有可能也是……梢兔狠狠咬了下嘴唇，将那個驚人的想法壓下心頭。
瑤光眸光一閃，不再理會阿道夫将軍，手攏成刀，橫劈下去，塔納托斯的頭應聲落地。
“海伽，”她低低喊了一句，“上！”
海伽回過神，面色雖有掙紮，但還是猛地吸一口氣，跟着瑤光沖了上去！
“好好好，”阿道夫将軍哈哈大笑，“你們這年紀正是不服管教的時候，那我就陪你們好好打一打！”
他話音剛落，剩餘11臺塔納托斯竟齊齊上膛，毫不猶豫地對準衆人開炮！
“嘭！”“嘭！”“嘭！”
頓時，轟聲如雷，在寂靜的白薔薇街掀起一陣格格不入的巨浪！
“怎麽回事？”
“發生什麽事了？”
一些居民紛紛探出頭，看到交戰在一起的塔納托斯和衆人，不禁又發出驚叫！
“什麽？！到底出什麽事情了？！”
“是魔獸來襲嗎？為什麽有這麽多戰鬥機器人？！”
“……等等！”一人瞥到人群中的瑤光，驚呼起來，“那不是最新通緝的逃犯嗎？！”
衆人：“！”糟了！
為了将自身的戰鬥狀态提升到最高，瑤光解除了拟态，如此那頭極具标志性的金發和面孔就露了出來，使得居民一下就認出了她！
諾爾曼當機立斷，對衆人大吼：“都趴下！”
衆人對他極其信任，盡管面前就是塔納托斯的槍口，也立即選擇匍匐，往地上滾去。
諾爾曼從懷中掏出幾個物件，往地上用力一丢。
霎時，一道刺目白光驟起，幾個出來圍觀的居民遂不及防，被閃了一臉，紛紛尖叫起來：“什麽東西？！”
趁此機會，衆人忙站起身，越過僵持不動的塔納托斯，幾乎使出全部力氣朝将軍府奔去。
“嘭！”
瑤光一腳踹開大門，搶先沖進去，後面跟着氣喘籲籲的衆人，貓稚留在最後，等所有人進去，立刻轉身關門。
“咚！”“咚！”
那幾臺塔納托斯追在身後，紛紛避之不及，撞在了堅固的大理石門上。
海伽心有餘悸地後退幾步，小聲問：“它們不會直接轟進來吧？”
“沒關系，”瑤光說，“我可以擋住……”
忽然，他們身後響起一道聲音。
“啊，已經都進來了嗎？”
衆人：“！”
瑤光神色一凜，立即上前一步，擋在衆人面前！
走廊裏一片漆黑，衆人什麽都看不清，海伽吞了下口水，幹澀道：“我……找不到他。”
其他人也陷入沉默，瑤光停了下，垂下眼眸，再睜眼時，雙眼忽然迸發出冷亮的藍光！
下一秒，她驟然出擊，如同一只敏捷的獵豹般朝着走廊一角撲過去！
“……唔！”
她精準落在一人身上，那人發出一聲悶叫，慌忙道：“等等，先別……！”
“啪！”
瑤光一拳下去，他的聲音又突兀一轉，變為刺耳尖叫：“啊！”
瑤光才垂下頭，冷冷望着那人：“日安，阿道夫将軍。”
阿道夫将軍狼狽地被她踩在地上，原本梳得一絲不茍的發絲淩亂不堪，半張臉高高腫起，顯然是瑤光那一拳的傑作。
“你……”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瑤光，“你怎麽敢打我……就不怕這具身體摧毀嗎？！”
聞言，瑤光挑了下眉。
“只要不是太嚴重的傷，”她淡然道，“都可以靠醫療艙治好。”
阿道夫将軍一愣：“什……”
但沒等他反應過來，瑤光已經揪着阿道夫将軍的衣領，輕松把他從地上拖起來。
“……瑤光，”海伽忽然道，“要不……別打他吧。”
他畢竟是路德的爺爺，阿道夫将軍平日雖不茍言笑，但每次海伽來将軍府時，他總會讓艾瑪去買一堆點心招待海伽，吃都吃不完。
眼下，看着昔日面冷心熱的老人狼狽不堪的模樣，海伽還是于心不忍。
瑤光眨了眨眼。
“原來如此，”她說，“抱歉，是我沖動了。”
海伽勉強扯了下嘴角，正要開口，卻又聽瑤光道：“他現在是将軍，如果在他身上留下痕跡，肯定會讓人起疑。”
海伽一愣：“等等，我不是……”
“你放心，”瑤光拍拍他的肩，寬慰道，“我的知識庫裏收集了許多人類的拷打手段，裏面有很多刑罰可以讓人痛不欲生，但同時不會在人體表面留下任何痕跡。”
海伽：瞳孔地震.jpg。
草！他不是這個意思啊！！
而阿道夫将軍聽着他們的對話，神情終于變了。
“……慢着！”他的嘴唇在發抖，但裝作若無其事道，“我勸你最好考慮清楚。”
瑤光道：“放心，不會出人命的，”她的嘴角微微掀起，從阿道夫将軍的角度去看，竟覺得她像是在淺笑，“對于我的技術——你應該最為清楚。”
“咕嘟！”阿道夫将軍感到自己的喉頭猛地收縮了下，一如他劇烈顫抖的心髒。
“……慢着！我知道了，”他努力平複下語調中的驚慌，幹澀道，“你想怎麽樣？見路德維希？”
瑤光施舍給他一眼。
“是，但——”她說，“如果我發現他身上有哪怕一處傷口，我就拔掉你一根指甲，拔光了就進醫療艙，長完後繼續拔。”
她擡起頭，聲音第一次透出機器人般的冷漠。
“你敢傷他，我就讓你萬劫不複。”
***
十分鐘後。
瑤光站在距離阿道夫将軍一米遠的地方，無機質的眼中透出冷冷藍光。
阿道夫将軍依舊面帶笑容，只是那副表情怎麽看怎麽勉強。
“好，我帶你去見路德，”他對瑤光道，“但有一個條件，”他舉起一只手，“不能讓他們跟着。”
瑤光身後的幾人一愣，海伽第一個叫起來：“不行！這怎麽可以？”
阿道夫将軍笑眯眯道：“那你們就一個都別想見。”
貓稚看到瑤光在沉思，拉了她一把：“你不許一個人去。”
瑤光擡頭，望了他一眼。
“我不要緊。”
“不要緊個屁，”都靈橫起眉毛，“這麽明顯的陷阱還往裏面跳？你是傻的嗎？”
瑤光愣了下，說：“我的IQ相當于人類水平的150，屬于上游範圍。”
都靈：“……你故意氣我是不是？”
“算了，”令人出乎意料的是，梢兔忽然道，“讓瑤光一個人去吧。”
衆人一愣，海伽不可置信地指着瑤光：“她胡鬧，你也跟着胡鬧？”
梢兔冷靜道：“但我們的目的是見路德，都好不容易來到這裏了，如果見不到人，就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聞言，衆人紛紛沉默了。
“我相信瑤光，”梢兔慢慢道，“她一直很可靠。”
瑤光微怔：“梢兔……”
幾人相互望望，忽然，一人道：“我也同意。”
是貓稚，他往前跨出一步，站到瑤光身側。
“我會在外面等你，”他平靜道，“萬一有情況，你直接喊我。”
阿道夫将軍笑了。
“真是堅固的友情，”他好整以暇地盯着瑤光，“瑤光，你的朋友都很不賴啊。”
瑤光冷冷道：“你閉嘴。”
“……”諾爾曼嘆了口氣，說道，“只能這樣了……瑤光，你一個人去。”
海伽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諾爾曼？！”
“我們沒有其他辦法，”都靈忽然開口，聲音壓得極低，“他把路德藏起來了，如果将軍不主動放人，我們永遠也見不到路德。”
在進入房間的一剎那，她就已經讓阿夜開始搜索，可是他們拖延了這麽久的時間，阿夜竟束手無策。
海伽不甘地握起拳頭，半響，才緩緩道：“……好。”
“放心，”瑤光安慰他，“我不會有事的。”
海伽看了她一眼，勉強露出個笑容。
“好了，同學們，”阿道夫将軍拍拍手，“都出去吧。”
幾人猶豫地看了瑤光一眼，才朝門口走去。
忽然，梢兔折過身，從人群中奔出來，用力抱了瑤光一下。
“加油。”他低聲道。
瑤光一愣，剛想說什麽，卻忽然打住。
“怎麽了？”阿道夫将軍走到她身邊，“已經開始舍不得朋友了？”
瑤光抿了下嘴唇，只是道：“你可以帶我去見路德了。”
阿道夫将軍冷哼一聲，示意道：“跟我來。”
他領着瑤光朝走廊深處走去，十幾秒後，兩人在樓梯口停下。
阿道夫将軍彎下腰，往樓梯的扶手上快速一按。
伴随着轟隆響聲，樓梯正對面的牆壁忽然凹下去一個幽深的黑洞。
阿道夫将軍挽起嘴角，對瑤光道：“請吧。”
就在瑤光準備進去時，他忽然側過身，飛快地扶了把她的胳膊。
瑤光立即後撤，警惕看向阿道夫将軍。
“不用那麽緊張，”阿道夫将軍舉起手，“我只是想讓你小心臺階罷了。”
門洞前有一道淺淺的臺階。
瑤光看了他幾秒，才撇開視線。
“下次再碰我，”她冷冷道，“就斬了你的手。”
聞言，阿道夫将軍忽然露出個古怪的笑容：“好啊。”
瑤光不由一愣。
阿道夫将軍不留痕跡地放下手。
只見一道深黑的細線突然從瑤光的皮膚中浮起，但随即如同一條靈蛇般鑽入她的肉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阿道夫将軍往前走了幾米，在一道合金門前停下。
“他就在裏面。”他微笑對瑤光道，随即按下了門旁的防護鎖。
“轟隆——”
巨門轟然開啓，當密室的內景一點一點露出來時，房間裏的一名黑發少年也擡起了頭。
他的五官英挺，即使皮膚帶着一種病态的白，卻也掩蓋不去鋒芒畢露的神情，那雙淺淡的灰藍眸微微側過來時，像是山間籠起的淡霧。
瑤光擡起頭，迎上他錯愕的視線。
“路德，”她一字一句道，“我來了。”
作者有話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