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荀飛白拖了鞋履,跨上門前的木質臺階。
屋內陳設甚是簡潔,西側只放置着一張矮榻,東側擺着一張長形矮幾,四周放置着蒲團。矮幾上放着茶點、一把銅壺與幾個黑陶茶杯。
矮幾的後方是一排竹制的書架。見到書架上琳琅滿目的書籍,荀飛白稍稍緩了緩神,走進書架細細查看,架子上有不少經典古籍。
荀飛白順着書架,餘光一撇,竟發現一本古籍孤本。她心中一喜,将那本古籍輕輕抽了出來,來到矮幾旁,便翻看了起來。
與此同時。
顏從安正站在沁芳園的湖邊,乏味的看着湖裏的游魚,想着不知王大可是接到了荀飛白。又猜測她在知道自己會先到春滿樓時,面上是何模樣。
她估計荀飛白來一路走去,定是心中忐忑。不知那書架的上的古籍,可合她的心意?
那本書是顏從安特意讓人放在書架上的,為的就是安撫荀飛白的心緒。
顏從安有意讓人将荀飛白帶來春滿樓,原因便是上次聽她說起第一次拒絕自己邀約時的顧慮。顏從安那時便想着,定是要帶着荀飛白走上這一趟。
她想将荀飛白拉入局內,二人日後勢必會有更多的往來,那麽讓荀飛白直視二人之間的差距是遲早的事情。況且這事宜早不宜遲,拖得久了恐生變數。
今日薛萱及笄這一出戲,也表明她的婚事拖不了多久了。
想到此處,顏從安斂了眉眼,忍不住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驟風乍起,帶着一絲涼意,天邊的烏雲越發濃密。
當真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表妹。”
思忖間,身後傳來一聲輕佻的叫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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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從安聞言轉身,身後走來一人。這人身穿花色錦袍,腳下有些虛浮。面色微黃,嘴角帶着邪笑,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樣。
正是前幾日半夜游湖,掉入湖中灌了一肚子水的薛葛。
見到薛葛,顏從安忍不住眉間微皺,不冷不熱的回了一句:“表哥。”
薛葛快步走至顏從安身前,笑着道:“表妹是在此處賞魚?”
薛葛走近時,身上帶着一股異香,那味道過于濃郁。顏從安忍不住後退兩步,與其拉開距離,更是深鎖了眉頭,微微點了頭算是回話。
薛葛見她後退的動作,也并不在意,反而笑得更是輕浮。“宴席的飯食可是不合口味?方才見到表妹用的實在有些少,不如同表哥一同去那旁的茶室,再用些飯食。”他說着還指了指一旁的茶室。
那茶室此時門窗緊閉,透着古怪。
顏從安看了一眼,頓覺厭惡至極,剛想冷聲訓斥,卻覺得腳下有些脫力。她心下一驚,詫異的看着一旁的薛葛。
這厮竟然給她下藥!那股異香有問題。
她心中怒極,但腳下确實越發無力,只得冷着眼瞪着薛葛。
薛葛見她這般模樣,知曉藥效已到,他面上的笑意更加猥瑣,上前一步欲伸手去抓顏從安的手臂。
可還未摸到她的袖口,不料脖間一陣劇痛,整個人便軟了下去。
薛葛倒下去之前,看到寶匣身後兩個倒地不起的仆役,雙目圓睜,露着不甘。
今日這事他蓄謀已久,那日他跌落湖中,再醒來在床上躺了一日後,便想明白,自己之所以會落水,以及顏從安會去游湖一事,皆是騙局,是顏從安故意為之。
薛葛在床上躺了大半個月才能勉強下床,他每每想起自己落水後的驚慌無助,心中就多生一份恨意,那種瀕死的感覺痛徹心扉。
他暗中謀劃許久,借親妹薛萱及笄之時,假借做東的便利,在顏從安的飯菜中下了些不同尋常的藥物。這藥物是他在黑市購得,此藥無色無味,常人吃完并無異樣,但若是吃了那藥,又聞到了他身上的異香,那麽這藥便成了催情的秘藥。
薛葛設下毒計,便是想狠狠教訓一番顏從安。除此之外,若是能得了顏從安的身子,那顏從安便要嫁與他為妻。他不僅能得到顏從安這個美人,亦是能得到她那些巨額的嫁妝,當真是一石二鳥。
但他千算萬算,卻沒算到顏從安身邊的寶匣,竟不是普通的丫鬟。
看着面色泛紅的顏從安,薛葛在憤恨與不甘中漸漸失去知覺。
寶匣擊倒薛葛後,趕忙上前扶住站了不穩的顏從安。
顏從安額間冒出一層薄汗,只覺身上綿軟無力,小腹中湧起一陣陣熱意,随後意識也開始有些混沌起來。
顏從安緊咬着下唇,冷聲吩咐道:“十倍奉還。”
寶匣見她這般模樣,先是沖着遠方的屋頂,打了個手勢,又彎腰将顏從安抱起,順着西側的門便出了院子。
顏從安無力的靠在寶匣的懷中,壓下喉間的喘息,啞着聲說道:“莫要直接出門,叫旁人看了去惹出麻煩。先抱我去靜室,再去尋藍大夫過來。”
春滿樓,靜室。
荀飛白捧着手中的古籍,心中歡喜不已。這書她只聽老山長提及過,能在此處看到,當真是格外欣喜。不到半晌,她便沉湎其中,不可自拔,連心中那一絲忐忑,都抛到了九霄雲外。
突然間,屋外響起匆忙的腳步聲。
荀飛白被聲音打斷,擡起頭便看見寶匣面色冷峻的抱着顏從安,疾步走了進來。
寶匣将顏從安放在西側的矮榻上,回身見到荀飛白,一時有些怔愣。随即她想起方才,顏從安特意吩咐将她抱來靜室,心下莫名的有些赧然,面上不變聲色道:“荀小娘子,勞煩您照料一下三娘子,她有些身子不适,我這就去尋大夫過來。”
聽她這般說,荀飛白也發現她懷中的顏從安有些異樣。
她趕忙放下古籍,向矮榻那方走去,聽見寶匣讓她照料一下顏從安,也并未多做思考,便點頭答應。
寶匣說完又急急向外走去,還未走到門口,她又頓住了腳步。想了想,轉身對荀飛白說道:“等我出門,你便将門拴上,等我回來,莫要給旁人開門。”
荀飛白雖不知寶匣為何要自己關門,但還是走到門後,等寶匣出了木屋,便将屋門合上。
等将門拴好,她又快步走到榻前,只見榻上的顏從安眉毛緊鎖,雙目緊閉,額角不停的有汗珠滑下,已經浸濕面上的白紗。
荀飛白趕忙伸手将她面上的薄紗摘下,薄紗下顏從安的面若沁血。荀飛白只以為她是有些發熱,便伸手摸了一下顏從安的額頭,果然滾燙異常。
而此時顏從安的意識早就有些模糊,額上的手有些微涼,激的她有些回過神志,她心中閃過一絲驚慌,欲擡手拍掉那額上的雙手。可手臂無力,她的手只輕輕搭到荀飛白的手臂,便無法再使出力氣,只是口中喃喃道:“不、不要、碰我,不要……”
荀飛白聽到她的那聲低喃,便明白方才顏從安伸出的手是何意,她心下生起一絲疼惜,柔聲安慰道:“從安,莫怕,我是荀飛白,你發熱了,我幫你擦擦汗。”
像是聽懂了荀飛白的安慰,顏從安搭在她腕上的手,滑了下去。
荀飛白見狀,拿出懷中的絹帕,輕輕的擦拭顏從安額上的細汗。顏從安面色越發紅潤,荀飛白便想起身去給她倒一杯水,可在她起身的那刻,顏從安似是有所感應,向着榻沿伸了伸手。
荀飛白見狀,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溫聲道:“你流了很多汗,我去給你倒杯茶水。”
轉身的時候見到顏從安還穿着鞋履,便又俯身幫她脫掉鞋履,才走向東側的矮幾。
等荀飛白走回榻邊,她将顏從安小心扶起,将杯中的茶水給她喂下。
見她喝完杯中水,荀飛白本想再去添上一杯,不料本來雙目緊閉的顏從安,竟突然睜開雙眸。
眸中秋水盈盈,似一方深泉。荀飛白被看得一時有些怔愣,本想開口說話,卻被傾身而來的紅唇堵在了喉間。
咚~
荀飛白手中的茶盞掉落在地,滾到了榻下,她瞬時呆若木雞,不知作何反應。
轟隆~轟隆隆~
屋外響起了一陣雷鳴,霎時間狂風大作,下起了傾盆大雨。屋內有些昏暗,微光透過窗戶灑進屋內,窗外的竹影迎風擺動,影影綽綽的印在矮塌之上。
顏從安似是不滿她走神,伸出小舌,在荀飛白的唇角輕輕舔舐。
荀飛白登時面紅耳熱,她急急扶住顏從安雙肩,将她推開。
顏從安不滿她的動作,微微側着頭,秀眉微擰,眸中帶着不解,直直的看着荀飛白。
荀飛白見她眸中不帶一絲清明,便以為她是燒的糊塗,紅着臉解釋道:“你燒糊塗了,我是荀飛白。”說着便想再扶着顏從安躺下。
顏從安聞言,微微歪了歪腦袋,片刻後又伸出雙手環住荀飛白脖頸,将她微微一帶,倒在自己身上。
荀飛白一時不察,被顏從安帶着倒在了身上,雙唇擦過顏從安的耳垂,惹得她輕哼一聲,荀飛白又是面上一紅。
她撐着矮榻想直起身子,可顏從安卻不似方才那般無力,她緊緊的箍着荀飛白的脖頸,美眸微睜,眉角帶着一絲媚色。雙臂用力往下一帶,唇見吐出清晰的兩個字:“飛白。”便又微微傾身上前,含住荀飛白的下唇。
作者有話要說: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謝謝喜歡的小可愛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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