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計劃
淩亦秋摔下樓梯住院後，我去看過他幾次，但每次都好巧不巧，他都在睡覺，我也不想叫醒他，就離開了。
直到五天後，我在教室正上課，淩亦秋忽然坐到我旁邊，面色不善，連一貫的笑容都沒有了。
我問他，“你來幹嘛？”
他看了我一眼，沒回答，直到下課才說：“找你。”
然後他就粗暴地拉着我，出了教室，一路奔向操場主席臺後面的樓道內。
這裏光線昏暗，平常也沒什麽人，我猛地掙開他的手，揉着手腕，“淩亦秋你幹什麽？”
淩亦秋反問：“為什麽不去看我？”
我恍然，瞪了他一眼，不會就是為了這事來找我的吧，我冷冷答着，“我去過了，你在睡覺。”
淩亦秋一雙黑眸盯得我渾身不自在，“那天的事，你對我全都是利用嗎？”
我笑笑，随意道：“你情我願，我可沒逼你，那天晚上你不是很配合嗎？”
他的眸色沉了沉，越發濃重，和他一張白皙的臉龐形成鮮明的對比，我挑挑眉，“現在反悔了？”
他勾起唇角，眼神得意，“我有什麽可反悔的，你那天晚上也挺配合的。”
我內心咯噔一聲，瞥他一眼，轉移了話題，“我爸有跟你說什麽嗎？”
只見淩亦秋淡淡道：“罵了我一頓。”
“他還會罵你？”我睜大雙眼，輕笑一聲，“可惜我不在，沒聽到。”
“你還要繼續破壞陳叔的戀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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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我一點都不想再來一個後媽。”
“你又不會幫我，問這個幹什麽？”我警惕地看着他，“通風報信？”
淩亦秋逼向我，“我在你眼裏就這樣？”
我迎上他的凝視，嘲諷說：“對我爸一副笑臉相迎的模樣，生怕惹怒了他，你裝得不累嗎？”
“我從小習慣了怎麽了？”淩亦秋猛然推了我一下，把我抵在牆壁上，他的聲音帶着冷厲。
“就算你和你爸再怎麽鬧，你都是他的親生女兒，而我一個親人都沒有，寄人籬下，我又有什麽資格跟他對着幹？”
淩亦秋的氣息吐在我的臉上，我仿若看到他眼中劃過的一絲悲傷。
“你就這麽讨厭我？”
我偏過頭，一時不适應跟他這麽近的距離，嘴硬說：“反正不喜歡。”
最後他看了我半晌，終于松開我，獨自一個人走了。
我爸消停了一陣，跟我說他跟之前的那個女人分手了，我暫時也和他達成和解，說我不會再打淩亦秋的主意了。
然而有一天我又看見我爸笑呵呵地挽着一個妝容明豔的女人，我頓時火冒三丈，沖到他們面前。
我爸顯然被我吓到，連忙把一旁的女人護到身後。
就算他這麽擋，我還是看清了她的樣子，長着一雙狐貍眼，尖尖的下巴，看起來就令人讨厭，我瞪向我爸，“她是誰？”
我爸嗫嗫嚅嚅地沒說話。
我眼珠子都要瞪出來，“又開始了是吧。”
陳原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氣憤說：“你有完沒完，你爸我是單身，談個戀愛怎麽了？”
我目光落在他身後的女人身上，她垂着眸不敢看我，顯然一副驚吓過度的樣子，激起我爸一陣陣保護欲。
“你就不怕我再做出什麽過分的事？”
我爸一聽，差點跳起來，擡手指着我，“小秋都被你傷害成這樣了，你還想幹什麽？你非要搞得家破人亡才滿意？”
他身後的女人扯扯我爸的衣袖，勸撫着，“你別這麽說，小雨怎麽也是......”
她嬌軟的聲音頓時讓我惡心，“你閉嘴。”
就這樣我爸死不悔改，我怒不可遏，誰都不讓誰，最後不歡而散。
我又開始計劃怎麽破壞我爸的戀情。我知道了她叫宋佳佳，又一次我約她出來，拿錢給她，讓她識趣地離開我爸，結果她愣是沒要，嘴上說着什麽愛我爸，永遠不會離開之類的。我聽煩了，就潑了她一杯水，生氣離開了。
臨近考試，我被複習弄得頭大，也沒時間管我爸的事。
一日下午我帶着電腦去咖啡廳，本來是等領班一個小姐姐幫我補習功課，結果她臨時有事兒，來不了了。
我枯燥地滾着鼠标，電腦屏幕上過着一道道《國際經濟學》的例題，我的頭卻一陣大。
這時一名服務生走來，把咖啡放在我桌子上，我瞥了一眼，習慣性地說了句，“謝謝。”
我拿起抿了一口，有點苦，我朝前臺望去，正好與一個錫紙燙服務員對視上，我向他招招手，等他走過來，我說：“可以給我拿一袋糖嗎？”
他微笑着點頭，“好。”
他遞給我後，我撕開攪拌在咖啡裏，繼續劃着無聊的習題。
這時身後一個磁性的男聲響起，“你是南大的學生嗎？”
我轉身，發現是剛剛那個錫紙燙服務員，此刻他唇角帶笑，正注視着我。
我打量着他，典型的錫紙燙發型，膚色不是很白，笑起來還帶着點邪氣，看起來既成熟又不失少年氣。
我點頭“嗯”了一聲，問道：“你也是？”
“對。”他一直笑着，眉眼彎彎，好似狐貍般勾人，我突然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但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我轉頭繼續刷着題。
然而身後的錫紙燙繼續問我，“你是金融系的？”
我點點頭，也沒回頭。我天生話不多，也不愛笑，更不喜歡和陌生人說話，對于他的搭讪更是沒多大感覺。
身後的聲音又響起，“我也是。”
我沒理他，他反而更來勁了，走到我旁邊，微微彎腰看着我屏幕裏的題目。
“你是在複習嗎？”
我瞥了他一眼，聲音冷淡，“臨近考試了，臨陣磨槍。”
然後他“哦”了一聲，竟然主動給我講解起來，剛開始我有些反感，後來他慢慢講着，竟然給我講明白了，我來了精神，開始認真聽起來。
我微微歪頭，看着他一臉認真的側顏，這還是除了淩亦秋我第一次離別的男人這麽近。
淩亦秋的臉忽而又浮現在我腦海裏，時而笑着，時而又變得冷厲，面目表情的盯着我，我晃晃頭，把他搖出去。
我卻沒注意，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下颌，他立刻直起身，我朝他感謝，企圖緩解尴尬，“謝謝你幫我補習。”
這時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突然亮了，熟悉的蘋果鈴聲響起，我不自覺地看了一眼，豈不料就這一眼，我頓時驚了，我忽然想起來為什麽他看起來會有一絲熟悉感了。
他手機屏保上的照片，以及他身後搭在他肩膀那個笑着的女人......
等他打完電話回來，我一下子搶過他的手機，看清了他的屏保，這個他身後笑容洋溢的女人，就是宋佳佳，我爸的現任女朋友。
我舉起他的手機，問道：“這是？”
他一臉驚愕，微微皺眉，而後又舒展開，竟換上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我啊，是不是P得都不像了，你說手機上面帥還是我本人帥？”
我懶得理他廢話連篇，又問他，“你後面的這個人是誰？”
“我姐姐。”
“你姐姐？”我睜大了雙眼，這才發現他這一雙狐貍眼，簡直跟宋佳佳的如出一轍。
“你認識我姐姐？”他拿過手機，一雙眼狐疑地看着我。
我搖了搖頭，“認錯了，還以為是我朋友呢。”
我忽而計上心頭，向他發出邀請，“我請你吃飯吧。”
“不用客氣，我也沒教你多少。”他客氣地推拒了一下，而後邪氣地笑笑，“不過我今天早班，六點就能下。正好要去吃飯，可以一起。”
說走就走，我裝好電腦，背起書包，六點鐘時，我們準時出了咖啡館。
我們去了海底撈，點完菜後，一時之間相顧無言。
第一次和陌生人進展這麽快，再加上我本就是話少的人，此時竟不知道用什麽開場白。
但我必須要抓住這次機會，我倏而擡眸，醞釀了好久，直截了當地說：“我們交往吧。”
他果然驚愕不已，瞳孔掙得老大，良久他喝了一口水，“這......有點太快了吧。”
我垂下眸，畢竟我也不知道怎麽含蓄。
“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我“嗯？”了一聲，擡眼看他，一時窘迫。
這時，他竟笑出了聲，拿起手機，對着自己的臉，微微晃動。
然後他問了一句，我摸不着頭腦的話，“我是不是很帥？”
我微微蹙眉，男生都這麽自戀嗎？不過淩亦秋好像不是。
“要不然你怎麽會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就想跟我談戀愛，除了我的顏值吸引了你，其他原因我反正是沒想出來。”
我微微一愣，配合他笑了笑，而後他伸出修長的指節，眼底淬滿了笑意，“認識一下吧，我叫宋落成。”
“我叫陳沐雨。”兩手交握，他眼裏的誠意，晃了我的眼睛，一瞬間讓我有一種負罪感。
我不能騙他，我得告訴他真相。
當我剛要跟他說明緣由時，我身旁突然多了一個人。熟悉的氣息萦繞在身旁。
我偏頭看向淩亦秋，發現他沉着一張白臉，看向我的眼神仿佛要殺人。
宋落成微微驚訝，問道：“他是？”
我漫不經心地答：“我弟弟。”
淩亦秋盯他一瞬，又轉向我，嗓音微冷，“他是誰？”
我淡淡說：“今天剛認識的一個同學。”
“剛認識就一起吃飯？”淩亦秋貼得我越來越近，近乎逼問。
我佯裝淡定，踩了他一腳，“湊巧，他沒吃飯，我也沒吃，就正好一起了。”
不知怎麽回事，怎麽感覺他一股怒氣，難道睡了一覺睡出感情了？
早知道不睡他了，雖然自己曾經有過那麽一點點喜歡他，但現在她早把那點零星的感覺給扼殺了。
淩亦秋不見外地脫下外套，靠在椅背上，唇角淺笑，眼底卻無任何笑意，“我也沒吃飯，一起吃吧。”
“好啊。”宋落成拉長了尾音，尴尬地摸了摸頭。
我不自覺地嘴角抽了抽，白了他一眼。
接下來一頓飯，餐桌氣氛顯得十分詭異。
宋落成倒是時不時瞥向我，但我現在一點聊天的心情都沒有。于是三個人沉默地吃完了一頓飯。
晚飯結束後，宋落成走了。
淩亦秋冷聲問我，“你們什麽關系？”
我不耐煩答：“沒關系。”
淩亦秋忽而走到我身前，掰過我的肩膀，“你究竟想幹什麽？”
“就吃飯啊。”我不打算告訴淩亦秋我的真實意圖，我請求了他那麽多次，都不帶幫忙的，憑什麽我的計劃要告訴他？
淩亦秋怔怔看着我，仿佛要從我身上盯出一個洞來，“跟一個剛認識的人一起吃飯，不是你的風格。”
我不自覺地有些發慌，別開他的手臂，“你以為你很了解我嗎？自以為是。”
說罷，我獨自走了。要不是他，我的計劃就成功一半了，現在倒好，連個聯系方式都沒加上。
第二日，我又去了咖啡館，好巧不巧成功遇到了宋落成。
他含笑走過來，“好巧，是來喝咖啡還是來找我的？”我還沒來得及回答，他就自顧自地說着，“我就當你是來找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