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執着
炎炘可不想她第一次為自家老爹籌辦的壽宴被一頭兇獸破壞,于是同意了染蘅的提議便打算信守承諾打道回府。
但雪黛察覺炎炘突然有些沒精打采,又叫住了炎炘,說要給她随身攜帶的羊皮酒囊裝滿了蜜棗酒之後才讓她離開。
炎炘嗜酒如命,閱酒無數,又來自多沙多塵的沙漠之國,本是口味挑剔且非烈酒不飲。
但青陽宮中備着的酒水采用的都是青陽的頂級原料,好比這名字尋常的蜜棗之酒,便是由棗中極品葫蘆棗釀成,一旦離開了青陽宮就很難再有機會喝到。
炎炘想着反正染蘅也不愛喝,放在青陽宮裏也是一種浪費,便沒有拒絕雪黛的好意。
對炎炘而言,酒就是她的解憂良藥,白白拿了一壺好酒,她的情緒也立時好轉了過來,望着雪黛帶着她的空酒囊走進了椒桂馥,她還有心情湊到染蘅耳邊閑侃:“染三,嫂夫人頭上戴着的那根紫簪好像是荨姨的吧,你連這都給要來了,還真是用心良苦。”
染蘅聞言,心虛地抿了一口清茶:“不是我要的,那是親尊自願給的。”她只是替什麽都不懂的雪黛暫時保管了幾個月而已。
炎炘一聽突感羨慕:“真好,回頭我也叫老爹給漣兒準備一個。”
按照靈地習俗,自家尊長給自己伴侶贈禮不僅意味着尊長認可了自己伴侶的身份,還暗藏一層催促之意。
若這對伴侶尚未成親,催的便是二人早日事成。若這對伴侶已然成親,催的便是二人早生貴子。
“嘿嘿,連催生禮都收到了,那你跟嫂夫人豈不是已經……”契侶定緣等同于伴侶成親,炎炘想到這茬又不禁壞笑道,“趁嫂夫人不在,你快跟我說說,做那種事的滋味如何?”
炎炘頂着一頭豔麗紅發,又心直口快,豪放不羁,很容易讓不了解她的異國之人誤會她私下的品行,但她們炎家在朱明可是出了名的癡情種之家,一旦認準了自己的伴侶便此生不渝。
因而炎炘雖然外表張揚,但在沒有贏得她意中人的芳心之前,也就只能逞一時口舌之快,其真實的感情經歷現在還比不上晚她數年才開竅的染蘅。
染蘅跟炎炘相識多年,自然也清楚這點。
盡管染蘅已向雪黛承諾要在補辦定緣宴之後才會同雪黛更進一步,如今她同雪黛頂多也是親親抱抱,但見炎炘想看自己出糗失态,她還是毫不客氣地回敬道:“問別人有什麽用,這種事還得自己體驗,就是不知你要什麽時候才能擁有體驗的資格。”
“你、你等着瞧!你跟嫂夫人都定緣了,我跟漣兒還會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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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忙着籌劃捕獸之事,都抽不出時間去玄英宮找漣兒,漣兒幾日未曾見她,肯定想極了她。
她作為漣兒的體貼契侶,自然得趕緊回宮上朝,等正事忙完之後才好帶着給玄英國人的壽宴請帖去玄英宮找漣兒一敘。
至于寄給白藏國人的請帖嘛,就拜托赤晞去代她轉交給那個姓鈞的讨厭鬼了。
炎炘從染蘅嘴裏讨不到好,等雪黛返回正廳後,就接過裝滿蜜酒的酒囊,灰溜溜地離開了青陽宮。
在玄英宮外看守宮門的缁龜衛,每到秋時就會變得格外緊張。
他們的主要職責本是防止外人私闖玄英宮,但有個大人物他們卻怎麽也攔不住,因此一到這個時候缁龜衛們就會習慣性地聚集在一起,共同商讨對策。
“頭兒,都過去兩個時辰了,你覺得朱明國主今晚還會來嗎?”
朱明善武,玄英善文,陸地之上的玄英靈士又縛手縛腳,實力遠不如同階的朱明靈士。
盡管主上賢明,體諒龜蛇衛與朱明國主的實力差距,從不怪罪他們失職,但作為缁龜衛指揮使的紀回風心裏卻過意不去,因此每日秋時他都是第一個來到宮門石闕之上駐守的人。
“再等等,不到最後一刻絕不能松懈。”
紀回風皺着眉頭眺望着南面的夜空,頭也不回地應道。
或許是知道冬時才是他們玄英國人最忙碌的時候,這朱明國主炎炘每次都是趕在夏冬之間的申酉戌三秋時來硬闖玄英宮。
自從龜、蛇二衛跟随自家主上任職以來,他們每隔兩日就會在玄英宮內外見到一次朱明國主,其頻率甚至高于他們與各自的親朋見面,也是讓人哭笑不得。
“但加上今晚,她都有十日不曾出現了,該不會是被主上拒絕了太多次,心死了吧?”
一石激起千層浪,在場的缁龜衛一聽都低聲聊了起來。
“要是如此,還真叫人惋惜,畢竟那樣的身段和樣貌,換個人追早就成事了。”
“對呀,感覺我們玄英這一代也就只有主上能夠不為所動了。”
“那還不是因為我們主上自身的條件也不比她差幾分——”
“——少去議論主上私事,你們還嫌我們失職的次數不夠多麽?”察覺下屬們的話題越跑越偏,紀回風終于忍不住回頭呵止,“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誰再亂說話就自覺回龜蛇協領罰!”
“屬下遵命!”
石闕上的一衆缁龜衛頃刻作鳥獸散,紀回風耳根清淨了下來,才不由得暗嘆道:“光知道看皮相不知道品骨相,朱明炎家之人又豈會輕言放棄?”
一如紀回風所料,戌正時分,太乙內城南面的深邃夜空中便突兀地冒出了一抹紅——時隔九日,炎炘又一次在秋時乘着她的禦獸重睛趕來了玄英宮。
今日秋時無雨,本是一個好天,但眺望到空中的那道紅影,紀回風的心裏卻籠罩上了一層烏雲。
玄英宮的重要建築都藏于水下,從空中遠看就像一個多亭多橋的水中庭院。
重睛為鳥,不便涉水,因此炎炘每次前來都會無視守門的缁龜衛,直接從半空中跳下,落入玄英宮內。
而玄英又是水中之國,除了國主的禦獸文鳐之外,其餘所有靈士的契獸都是無法飛行的魚,不具備從空中攔截炎炘的能力。
以紀回風為首的缁龜衛每次都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炎炘落地,再拼盡全力搭建水梯趕去勸阻,可謂被動到了極點。
“朱明國主,還請留步!”
明知勝算不大,紀回風還是一如既往地領着一衆缁龜衛趕到了炎炘選擇着陸的殿前長橋。
“又是你,”炎炘一聽到紀回風的聲音就猜到他接下來要說什麽,連忙擺了擺手,不耐煩地打斷道,“你說的那些話我都聽膩了,要是實在不想我進來,你下次就提前幫我把漣兒請出來,否則一切免談。”
“——且慢!”
朱明靈士以臂引火,所着衣衫總有一邊無袖,不給缁龜衛反應的時間,炎炘便右臂一揮招來了熊熊烈火。
缁龜衛的眼前、腳底霎時被火焰吞沒,盡管知道炎炘不會真的傷害自己,但被與玄英之氣截然相反的烈火炙烤着,他們還是大感不适。
雖說水能克火,但炎炘一人功力高于在場所有缁龜衛,若他們不能齊心協力聚集足量的水柱,反倒會被炎炘召出來的火牆烤幹。
而就在他們忍耐着不适撲滅周圍烈火之時,炎炘已經吞下玄冰果,撲通一聲跳入水中,潛入了位于玄英宮後院的寒漣寝宮潋滟澗。
“可惡,又失敗了!”
缁龜衛未得寒漣許可不得進入後院,紀回風心有不甘,但又不得不接受他們在陸地之上完全無法與炎炘匹敵的現實。
于是只能望着水面上尚未消散的水波,傳音提醒他那位駐守在玄英宮後院的同僚:“烈焰來襲,你們多加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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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還沒到三千字,但我怕我今天再不更又會拖延一天,還是先放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