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璨璨·
祁森、顧池冷冷看了眼裴深,兩個人似心有靈犀一般，祁森轉自裴深身後牽制住他的雙手，顧池一手緊緊鎖住裴深的下巴,一手将剪開一個口子的中藥往無力掙脫的裴深嘴裏罐。
裴深掙紮時,褐色的藥順着下巴往外流,裴深苦得睜不開眼,求饒般得連連擺手，示意這兩位別再灌了。
這場景,頗有幾分強盜威脅柔弱書生喝毒藥的感覺，兩位“強盜”長得雖斯文，但下手利落毫不留情，吓得璨璨立馬躲在沙發後面。
沙發後,一個圓溜溜的小腦袋顫抖地緩慢往旁邊挪，挪到一雙天真明亮的雙眸露出來後,小腦袋才立在原地再不動彈。
眉目間盛滿了好奇又害怕。
璨璨看着被爹爹、二哥兇巴巴灌藥的三哥,驀地覺得三哥好可憐，像一條蹦跶到地面上的魚魚,來回翻滾身子垂死掙紮着。
璨璨咽了咽口水，小腦袋又縮了回來。
她以後一定會乖乖吃藥藥！
“璨璨。”
忽然間，顧池輕輕喚了她一聲。
璨璨小腦袋又挪了回去,眼巴巴地從沙發後面往祁森、顧池那兒看,小奶音有些顫：“爹爹，璨璨沒有生病，不喝藥藥。”
璨璨顯然是吓傻了，聽到爹爹喊她,下意識地以為是讓她也喝藥。
顧池笑了笑，聲音柔和了幾分：“把你的彩虹糖拿來。”
璨璨連忙邁着小短腿跑到帳篷裏,從抱枕下面找到正在睡覺的彩虹糖，摸了摸糖果的盒蓋又慌忙湊到顧池身邊去。
“它在睡覺覺。”璨璨說。
顧池敷衍地點點頭，“你讓它別睡了，拿出幾顆糖果來給你三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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璨璨連忙照做，捧着手心裏快溢出來的糖果往上遞。
顧池順勢将這些糖果“啪”一下拍在裴深嘴巴上，動作幹脆利落。
苦得毫無知覺的裴深抿了抿糖果，像一條快要奄奄一息的魚見到水後又一個鯉魚打挺的活了過來。
他三兩下咀嚼完糖果趕緊咽下去，喉嚨深處那種又酸又惡心的味道總算消失了些。
裴深用食指點了點祁森和顧池，又慫又氣悶地道：“今天我不跟你們計較。”
顧池聞了聞手中的中藥味道，惡心地打了個戰栗，去洗手間洗手的時候聽到裴深的話，笑了笑，“逆子，我等着你跟我計較的那一天。”
祁森目光幽深，淡淡撇了他一眼就帶着同樣被吓傻的璨璨去了二樓。
裴深站在後面，很理智地咽下了這口氣。
顧池那個憨爹不足挂齒，他怕的是祁森。
祁森生氣的時候神情雖仍舊淡淡，但說話的語氣陰森可怕，越是平靜就越仍人害怕，好幾次裴深都想沖到祁森面前給他一拳，看他是不是還能面無表情下去。
第二天，裴深開始了慘烈的喝中藥和養生生活。
早上，在全家人緊密的注視下喝完一碗藥，中午喝完了藥還要喝家裏熬的人參雞湯。
雞湯這種東西，起初喝還不錯，但頓頓喝，日日喝，從早到晚、從晚到早的喝，就容易讓人想吐了。
周四這天，裴深帶着裝了雞湯的保溫盒去學校。
中午，大家圍坐在桌前吃飯。
裴深搬了把凳子坐在一個同學的左側，正好背對着窗戶。
其餘人也紛紛效仿他，将一張桌四面圍住。
祁森去圖書館借書，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回來吃飯，裴深不打算再等他了。
最近他天天被祁森、顧池逼着喝藥，人走到哪都散發着一股苦澀的中藥味，璨璨最近都不想挨着他坐了，每次看到他都捏着小鼻子，委屈巴巴地說三哥身上發臭了。
這幾天裴深過得水深火熱，但他仍無力抵抗。
正好借着今天不等祁森吃飯來小小反抗一下，表達一下他內心的憤怒。
打開保溫盒，撲鼻的雞湯味道瞬間飄散在教師中。
其他同學見了咽了咽口水，欣羨道：“裴深，最近你夥食也太好了吧？”
“這算什麽，裴深他都在首富家住着了，頓頓雞湯算什麽。”
裴深眸光一亮，嘴角微微揚起，推了推那碗雞湯激動道：“你們想喝你們喝。”
這恰好合了其他幾位同學的心意，他們手碰了碰保溫盒又縮了回來，十分不好意思地問：“你真讓我們喝啊？”
其實雞湯不算什麽，重要的是裴深這碗湯格外的香，像是大廚做出來的，跟家裏的雞湯味道有點不同。
再加上大家都知道裴深、祁森住在顧家，很好奇首富家的飯菜跟他們自己家有什麽不同。
“喝吧喝吧，喝完這頓晚上還有。”裴深賊兮兮地笑着。
他的算盤打得很好。
待會阿姨送來的雞湯繼續給同學，以後上學的時候他就不用為雞湯發愁了。
裴深專注地想着自己的計劃，絲毫沒注意到後方有人緩緩走來。
一道淡淡的聲音自後方響起：“晚上還有？”
裴深下意識地點頭：“是啊，是..”
第二個是啊還沒說完，裴深猛地意識到了什麽，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C10H20O的味道。
一種淡淡的、微涼的香味。
薄荷醇，是薄荷的主要成分。
這段時間祁森為了掩蓋住成天跟裴深在一起染上的那點中藥味，會定期噴一點香水。
在裴深反應過來的第一剎那，他并未回頭，認真對着之前跟他說話的那群同學道：“是什麽啊！！當然不是啦！這頓我是看你們想喝才勉強分你們一勺，晚上那頓我當然要自己喝了。來來來，看你們嘴饞，給你們一小勺湯，就一小勺，其餘的都歸我了。”
語氣嚴肅。
說話間，用小小的鐵勺給幾個人的碗裏舀了一點點湯汁，好像在跟後面的人展現他有多愛雞湯一樣。
祁森在他旁邊坐下，裴深佯裝才發現一樣，驚訝道：“二哥，你書借到了？什麽時候來的，我怎麽都沒發現。”
求生欲太強烈，裴深壓根沒注意到周圍同學看他時的同情與憐憫。
當天，一篇名為《震驚！化學天才竟然為了它喊校草二哥！》的帖子上了上師中學的論壇首頁。
裴深的追随者看完了整篇帖子，悲痛得捶胸頓足。
曾經不可一世、将祁森值為眼中釘與最強敵人的裴深，如今竟然慫到要喊祁森二哥。
誰都告訴他們，不過幾周時間，這究竟發生了什麽！！
【我哭了，天才高傲不可一世的濾鏡在我眼中崩塌了】
【璨璨把裴深認三哥，祁森認二哥，所以我偶像就真的把祁森喊哥哥了嗎？】
【天吶，裴深的求生欲比我昨天下課玩手機差點被老師發現時的求生欲，還強！！】
祁森下午看到這帖子，饒有興趣地翻完，看到這條評論，登了自己百八十年沒用過的賬號，淡淡回複了句：
【他只是想活着，有什麽錯呢。】
裴深：？
同學們：？？
裴深和祁森的世紀大和解讓全校吃瓜群衆們津津樂道了一整天，裴深面如死灰地趴在冰冷的桌面上，呆呆地喃喃着：“祁森，我今天的臉算是丢盡了。”
祁森折好剛刷完的一張試卷，看都沒看裴深一眼淡淡道：“說這句話之前，你應該想想自己到底還有沒有臉。”
裴深：...
啊啊啊啊啊！！！
怎麽會有祁森這麽絕、完全不給人活路的狗二哥啊！！
祁森不再理會他，打開他們的微信小群看了眼，又擡腕看了眼手表，眉眼微皺：“快五點，顧池怎麽還沒發璨璨的照片？”
這個時候是璨璨放學的時間。
一般來說，4.45放學，小班的同學是最先出來的，4.50左右就能接到璨璨。
每每這個時候顧池都會發一張璨璨的照片給他們，今天都快五點了，微信群裏安靜得詭異。
**
幼兒園裏，璨璨抱着得到的飛機模型癟着嘴站在門口。
一旁的衛老師牽着她軟綿綿的小手往外看，門口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但顧池這個最年輕的爸爸仍沒有出現。
衛老師彎下腰來輕聲道：“璨璨的爸爸還沒有來，我們先去教室坐一坐好不好？”
小四班裏，只有璨璨一個人呆呆站在這，其他同學的爸爸媽媽都早把孩子接走了，孤零零站在那兒的璨璨顯得格外可憐。
大門外，其他等候的家長不時将目光落在沒人接的璨璨身上，心中直到可憐。
其他小朋友都有人來接了，只有她像個被人丢棄的小雞仔，可憐巴巴地四處張望着。
璨璨都快哭了。
她在無妄海仙門口等了爹爹娘親十幾年都沒哭，現在卻很想哭。
主要是其他同學的爸爸媽媽都來了，只有她還站在門口，看着其他小朋友歡快地撲進爸爸媽媽懷裏，璨璨心中的委屈感無限增強，對比之下顯得自己更加可憐了。
她看了眼懷中的飛機模型，撅了撅嘴，決定今天都不要跟爹爹說話了。
飛機模型是今天宇航員走秀大賽時獎勵的。
園長阿姨和老師們都誇她的宇航服別致好看，打開買的星星燈，宇航服一閃一閃的，其他小朋友都看呆了眼，等她展示完從臺上下來後，全都圍在她身邊。
飛機模型就是今天的獎勵，她歡喜地抱在懷裏一下午了，就等着給爹爹哥哥看。
顧池匆忙跑過來的時候，只見到自家小寶貝癟着嘴，萬分委屈地站在那。
顧池隔着鐵門慌忙朝璨璨擺擺手。
璨璨見到他激動地吸了吸鼻子，臉上的委屈瞬間消失，快速撲到他懷裏連喊了幾聲爹爹。
“爹爹，璨璨還以為你不要女鵝了。”
顧池帶着她坐上車，愧疚道：“怎麽會呢？我今天放學晚了，路上又堵車就來得很晚。是我不對，我待會獎勵你一顆彩虹糖好不好？你不生氣了。”
璨璨乖巧地點頭，軟綿綿地認真說：“我不生氣，你下次不要再來晚了。”
說話甜甜的，聲音又軟又奶。
小朋友不記仇，情緒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好哄得很。
顧池忙點頭：“我再也不會來晚了，你放心。”
這樣說着，顧池暗自下決心，以後一定要讓全家一起過來接璨璨。
全家一詞讓他想到了如今對他們退避三舍的蔚尋，不由嘆了口氣。目光重新落到乖巧可愛的璨璨身上，顧池笑了笑。
越發覺得他的女鵝可愛又傻裏傻氣。
不逗逗崽崽，太可惜了。
晚上，白蔓疏、顧覺延參加活動回來，恰好遇上了剛到大門口的祁森、裴深。
四個人一齊走進來。
站在門關處，呆愣愣看着正在玩球的顧池和璨璨。
客廳裏，顧池将一個西瓜模樣的皮球往大大的客廳裏随手一扔，皮球滾到了很遠的地方，笑着說：“璨璨快跑，趕緊把球給爹爹拿過來！”
璨璨穿着臃腫的大熊貓連體衣，身體行動不便，笨拙地邊嘿嘿笑邊朝皮球滾落的地方跑去。
像只笨手笨腳的小企鵝扭動着身體。
顧池哈哈大笑，拿着手機趕緊給璨璨錄像。
笑了兩秒，覺得口有些渴，笑着說：“璨璨，幫爹爹把茶幾上的水杯拿過來。”
璨璨放下皮球，又笨拙地用兩只短短的小手抱着水杯往顧池方向走過去。
模樣可愛，又憨又傻。
逗得顧池笑容不止。
笑着笑着，顧池意外瞥到門關處四個面無表情的人。
笑容漸漸僵硬。
顧池忙解釋道：“爸媽，祁森、逆子，這個小孩子吧。”
“寵的時候要寵，但平常無聊的時候你不拿來玩，就太可惜了，不然你養她幹嘛呢，對吧。”
顧覺延、白蔓疏：？
祁森：？？
裴深退後一步，自覺将戰場交給另外三個人，這個顧池這段時間天天逼他喝藥，果然自有人會懲罰他。
他不忘幸災樂禍地低聲道：“兒子要揍的時候，還是得揍。”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分成2到3更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