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她終于發現她的愛人很美
謝蘭芝收到舊謝軍圍攻慎刑司的具體起因。
舊守衛謝軍勢力之所以攻擊章飛樂, 是受謝氏一個嚼舌根的懶漢而起。這懶漢因為賴賬被章飛樂抓進順天府,然後海允将人審理後罰了他三十大板并且明令他十天內還完。懶漢受罰後不敢得罪海允,因為海允背後是謝元帥撐腰, 所以就柿子挑軟的捏。
他聽說章長樂從副使變成一個小小的守衛。懶漢就想趁機報複。
剛好舊守衛裏帶頭的是懶漢的兄弟, 這麽一挑撥,就去找章長樂, 本來章長樂還不在建章宮, 他是被舊守衛追殺才逃到建章宮。
之後就和新的守衛發生争執,直到被追殺到慎刑司。
這些人連建章宮的權威都不放在眼裏,看來平日盡是些逞兇好鬥之徒,算是死有餘辜。
她讓小鳳凰先回去。
等吳秋都處理完了。吳秋得知事情來龍去脈。
他忍不住道:“元帥,章飛樂此人妄自尊大,實在不是什麽人都能壓制他。如今卻受殿下重視。”
吳秋有些欲言又止, 他知道元帥在培養主母, 可主母實在太着急了。
“殿下的手段有些極端。”
“您也許該耐心點。”
謝蘭芝臉色一沉:“本帥顯得很着急?”
吳秋道:“您其實可以從被煽動的那批人下手, 以此瓦解殿下的手段,讓她...。”
她完全可以從被煽動的謝兵下手但她沒有那樣做, 因為只會讓事像雪球越滾越大。她也許能暫時壓制她, 但只會繼續纏鬥下去。她不能逼她太緊。太緊了她只會越發心急追趕自己。
謝蘭芝開始反思自己:“她羽翼未滿, 正是需要各種手段堆礫的時候。”
“不過你說的對,她很容易劍走偏鋒。”所以她需要消她這口怨氣。
怨氣?猛然間的後知後覺,謝蘭芝愣了下, 突然想起魯晴說過的一句話:殿下,她長大了。
那小鳳凰現在是處于叛逆期?
種種特征都很貼近叛逆期。
現在的小鳳凰表現尖銳, 完全不像在九晉那般運籌帷幄。
并非她失了分寸, 倘若她是想借此開頭成就一件事。
難不成...。謝蘭芝搖搖頭, 有點難以置信, 小鳳凰才十八歲,那些血腥的手段都是她二十多歲才會運用。不太可能提前。
可想到魯晴此人,她又不敢下定論,魯晴這個角色沒有出現在上半部,連墨家在上半部的視線都集中在西城帝身上。
她曾猜測過作者會為了下半部人氣,而加大登帝的難度,墨家環節就是她預估的其中之一。
魯晴的出現,剛好代表她在下半部是和墨家環節挂鈎的角色。
如此一來,原本該晚登場的人物,為何會提前登場?難道因為她改變劇情,所以導致時間段提前了?
謝蘭芝臉色越發慎重,真是這樣,她就必須确定小鳳凰下一步想幹什麽?接下來小鳳凰做的事都會圍繞着主線進行。
她必須多盯着小鳳凰,從她身上去預估下半部故事的走向。
“吳秋,最近要緊盯着天京的動向。”
“是!”吳秋可不敢放松警惕,無論是謝氏還是天京,都要靠謝元帥主持。如果沒有謝元帥這座大山壓着,天京甚至整個南方都必亂。
吳秋又将最近天京內不斷聚集陌生面孔的事禀告。
還有墨家在底層的存在感變得越來越強,原因是因為工部的五大門,不少人為了進五大門自稱墨家弟子,以此來獲取便利。
謝蘭芝心想,現在的劇情,多少蛛絲馬跡都出自墨家,而墨家子弟中心現在胡匈,胡匈不會那麽快有動作。也就說明現在還沒到大爆發期,小鳳凰又那麽急着往上趕。
除了叛逆期,難道還有別的原因嗎?
她自小沒有父母所以沒有向人撒嬌過,叛逆過,她也沒有這樣的機會,自然就沒有叛逆期。
看來需要向有子女有經驗的人取經。
她吩咐道:“吳秋,找個族內有子女的婦人,本帥要親自接見。”
吳秋道:“臣遵命!”
餘下的事都交給吳秋處理,章長樂此人,謝蘭芝并未管他而是按照鬥毆滋事處罰一頓,章句被動反擊,則不予處罰。
她的舉動再一次為慎刑司證名。
證明慎刑司是謝蘭芝的親信。
以往畩澕種種但凡是慎刑司緝拿得罪人的牢吏,謝氏如果敢滋事報複,她也絕不會放過。
此次事件令許多人警醒。慎刑司不是個擺設。是真的受令于元帥抓那些違法亂紀之徒。
謝氏很多人不了解元帥需要那麽多官部幹什麽,是嫌國庫太充足了嗎!
自從上次謝蘭芝将謝氏的鹽稅和糧稅劃分改革,謝氏內部切割少部分人壟斷後,直接給謝氏銀庫創收三千萬稅收。壯大了謝蘭芝的腰包。
她沒有亂用,也沒有打賞的習慣,所以存了很多錢。
再加上宮中分配問題,她也按章劃好,保留三分餘地讓人可以從正當渠道獲利。
正當渠道掙得多,少去很多麻煩,自然會有人支持。
下面的人知道謝蘭芝讨厭害蟲,讨厭投機者,就設下千兩檢舉費供人提取情報。所以不少人往軍機閣檢舉誰是投機者,軍機閣再派人去查,無一證實,倒是查了一些撈偏門的人一網打盡。查獲的錢財再分出一些獎賞檢舉者。
發展的還不錯。
謝蘭芝還發現慎刑司的辦案跨度太大,無論上到刑事還是下到民事,刑部管的他們也管,吏部戶部也部分牽扯錢糧盜竊。
慎刑司的權力太集中,也不是什麽好事。
謝蘭芝可沒忘記督制的弊端。
謝蘭芝在金銮殿正想該用哪個朝代又符合當下時局的制度,沒想到一個謝軍在外通報。
“啓禀元帥,蘭章宮鳳寧殿下重折一份!”
小鳳凰的籌劃終于到高潮的階段了?
謝蘭芝道:“呈上來。”
謝軍将一封黃面折子交給她,她還特地瞄了眼這名謝軍,似乎是建章宮的新謝軍。
已經開始用自己人送折子。
謝蘭芝對小鳳凰的手段刮目相看,連謝氏的人她都能調用,沒想到拿慎刑司做底牌能達成那麽多目的。有幾分像她的影子。
還有最重要的是..。
謝蘭芝突然問那名謝軍:“你在族內任過何職,父母兄弟呢?”
這名謝軍低頭道:“小的只是一名伍長,父母兄弟...都,都在南域,他們沒資格上京。”
謝氏族內能上天京居住的基本是百戶級別以上,百戶可攜家帶口來天京,往下的需立功才能調派來天京,但家人基本不能沾這個福氣。
而謝蘭芝劃分的族內資源已經盡量惠到底層,南域因為搬遷太多謝氏人,留下的謝氏自然要守農田,去天京的謝氏因為不能及時管理也會從縫裏溜點好處給底層謝氏。
不過謝氏那麽多人口,還不是每個人都能享受這點好處。
這就是謝氏內部的貧富差距。
而小鳳凰走的是群衆路線。
建章宮原先那批人死了,才會有空缺給這批人。
謝氏的分配一向很嚴格,一旦任用上就是終身制,幹得你死為止。而底下的人想取代就只能聽天由命。
底層看到希望就不會放棄這個出頭的機會。
“是嗎,原來如此。”謝蘭芝淡淡道:“建章宮的差事可不輕松。”
這名謝軍不敢多說,只道:“已,已經很好了。”
起碼爹娘妹妹弟弟都能吃飽。不然他們在南域就差要飯了。
這就是謝氏底層的現狀和一般的域民并無差別,要說有一點不同就是姓謝,因為姓謝,每次征兵謝姓都必須優先入伍。
平日裏族內什麽好處都落不到他們這些底層人手上,打仗卻将他們當牛馬,上去送死,情況好點争一份功當個百戶,運氣不好就死在戰場。要麽功勞被族內地位更高的謝氏搶走。這都是常事。
底層...已經被欺壓習慣了。多數都無晉升的可能。
而地位高的謝氏可守建章宮,還敢在生氣時不将建章宮的權威放在眼裏,若不是元帥回宮,怕是這批人只會被族內找借口調走,去別的地方吃糧饷,而不是直接處死。
“下去吧。”謝蘭芝知道謝氏內部什麽情況。一時半會是很難改變現在的結構。
這名謝軍離去。
謝蘭芝這才翻開小鳳凰的折子。
【我欲建立一個部門,負責監督偵查,奉诏受理,巡察緝捕。為天子直轄官署。】
名曰西衛!
謝蘭芝:“......”
小鳳凰想創建西廠???
雖然西衛和西廠一字之差,但權利表現基本差不多,就差直說是錦衣衛和西廠了。
她應該沒教過小鳳凰這個,那這是小鳳凰自創的!
也許是她重用慎刑司給小鳳凰提供了靈感。
建立西衛,倒也符合一個封建帝王的手段。謝蘭芝懷帶複雜的心情,她早該感覺到了,從她教她起,她記住的特別多。尤其是不脫離群衆這一點。
她運用的十分完美。
比如章長樂,章家庶子地位低,有膽魄有手段卻無出頭的機會。建章宮新謝軍皆是出自謝氏底層的貧苦人民。
科舉狀元也是庶子,榜眼探花都是出自底層。
不知不覺,她早已在部署自己的勢力網,不僅是在章長樂身上,其實都有跡可循。只不過小鳳凰選在章長樂身上爆發出來。
這般效率僅僅一年就抓主不少權,謝蘭芝既擔心又欣慰。
也許,她是該放她自己去闖,只有跌得頭破血流,吸取教訓,才能更快給她的執政積攢經驗。
謝蘭芝适當放權。她用朱砂筆寫一個允字。
折子一出,想必外頭過段時間又會發生新政的變化。
吳秋适時進來:“元帥,大将軍夫人王氏來了。”
謝蘭芝放下朱砂筆,她奇怪道:“本帥不是讓你找些有管教孩子經驗的人來嗎?”
請的居然是謝廣的夫人。再想到謝廣膝下兩個寶貝女兒,一個捅破天,一個私奔。他和他的妻子怎麽看都不像是教導有方的父母。
吳秋不知元帥叫有夫之婦過來幹嘛,所以只能折中找大将軍的夫人。
“其實王夫人也孕有兩女,都是女中豪傑。”吳秋快編不下去了。
謝蘭芝抽了抽嘴角:“吳秋,做人可不能睜眼說瞎話。你如果不明本帥的意思,當時就該問清楚。”
吳秋抱拳認錯:“臣有罪。”
“罷了,只是些小事,你去忙吧。”謝蘭芝打發他。吳秋出去後順便通知王氏進去。
王氏進來欠了欠身鞠禮:“王氏見過元帥。”
謝蘭芝讓人搬來椅子,她招呼說:“坐吧。”
王氏端端正正坐在椅子,她溫婉賢淑的氣質,讓謝蘭芝有些疑惑,再想謝廣臉上那個耳刮子,心想,人果真不能貌相。
“不知元帥有何指示,讓王氏能為您效一份力?”
王氏大方并開門見山,當初在沉香府也是她在為小鳳凰主持授印。所以她對她的第一印象還不錯。
沒想到這次她還需要麻煩她。
謝蘭芝決定試試。
她直接将煩惱都說出來,關于養育孩子,遇到孩子叛逆期時,父母是如何跟叛逆期的孩子相處?
王氏聽完,她并未先回答,反倒先問謝蘭芝問題:“元帥您所言之人,與你是何關系?還是您何時收養了義女?”
“這可是大事,為何沒有通知族內?”
謝蘭芝被她問的人一愣,她陷入了沉思。對,王氏說的沒錯,是不是自己搞錯重點了?
王氏又道:“養育孩子乃是女子天性,孩子自小在母親身邊長大也更會依賴母親。”
謝蘭芝不想先暴露她和小鳳凰的問題,就用其他人打個比方。
她說:“就是本帥的小舅子,他如今虛歲十六,過幾年就要及冠了。”
“那孩子的性格想必夫人也有所聞,所以本帥想當那孩子出現一種什麽都聽不進去,一意孤行的年紀時,本帥又該如何與他相處?或者該如何教導他?”
王氏越聽越覺得元帥說的不是四皇子,四皇子年前是瘋瘋癫癫,但自從跟尚光被罰去種番薯後,人就謙遜不少。連帶尚光都有不小變化。絕不是元帥口中那種一意孤行,處于叛逆的性格。
王氏很聰明沒有戳破。她回答謝蘭芝:“那王氏先要以自家情況來告訴元帥,王氏的大女兒從小就...有點嬌氣,二女兒也是有點嬌氣。”
“但我們謝氏教兒,都是直接丢進軍營培養,三五年下來不管她從前如何頑劣,只要去軍營,她就一定會改掉驕縱的性格。”
将人丢進軍營。
禦座上謝蘭芝光是想象将小鳳凰丢進軍營歷練,然後一身古銅色腱子肉出來,還舉着□□指着她的臉。意氣風發朝她宣戰:“蘭芝,嘗嘗本宮的槍法。”
她就忍不住發抖,将雙手收進袖口攏了攏,人盤成一團,明明大熱天的還是覺得起雞皮疙瘩。
這種方式根本不适合小鳳凰。
小鳳凰本來就是好勝心強的人,從文她很快學會部署籌謀,從武的話...小鳳凰本身就會騎射。手頭上有點功夫。只是這二年她将人養的更偏文政,所以她平日裏除了射箭,就沒有動武的地方。
“不行。有別的嗎?”謝蘭芝搖搖頭。
王氏這時終于猜到元帥養女兒的對象是誰了。是那位年輕的主母!
這位主母可不得了,和她們謝氏女人完全是天差地別。
謝氏女人兩極分化,一種侍在後院一種是在戰場打仗。可以說謝氏女人分工明确,後院的必不會牽進前院,前院的必不會插手後院的事。所以謝氏的女人裏應外合将謝氏的爺們管得死死的。
再差點也是和暴躁的丈夫左右互搏,不分伯仲。
而這位主母她明明主事後院,卻發展到前院,本來該有謝氏去反對彈劾她出格。但謝氏大部分沒有選擇這麽做,因為單純的規矩所謂的後院不涉政,并不能像把枷鎖一樣将她鉗住。
相反謝氏還有被她招去九晉重用的人,所以謝氏口碑兩極化有人同意也有人反對,每次讨論主母幹政,就會有人以她鳳寧殿下,九晉之主的身份來回應質議。所以久而久之,這個僵持不下去的話題在族內也不怎麽提了。因為再提也論不出結果。
再加上主母并未幹涉謝氏族務,更沒觸及謝氏主體利益,所以壓根沒有理由制裁她。
以至于現在的主母,變成一位有實權的主母。身後還有京臣追随,變成半個天京的主子。謝氏就更不敢在主母頭上動土。
王氏道:“元帥,如果是聰慧的女兒,也許您根本不用教育,甚至您還不能每次都插手她的事。”
謝蘭芝十分疑惑:“為何?”
王氏道:“這個年齡的孩子都有一股倔勁,想要什麽就會奮力追趕,直到,到手為止。”
這個她知道。
“還有嗎?”
王氏:“如果是對元帥想教的那個孩子,也許,您不應該再将她當成孩子。”
謝蘭芝覺得這句話是關鍵,她已經不動聲色将一手從袖口撈出來,拿起朱砂筆在折子下墊着的宣紙開始記錄。
王氏假裝沒看見她的小動作,而是道:“夫妻之間的相處之道有很多種,就比如我和老謝從小一起長大,我對老謝的性格都了如指掌。”
“他想什麽,我都能猜到,所以他在我面前從來是無所遁形的。然而我也有看不透他的時候,并未是自己不夠了解他,或者他人變了。”
“因為對他稍微有些無知,就會讓自己感到不安,所以這種情況我們一般會吵架。吵着吵着突然又能看透然後合好。”
謝蘭芝瞪着眼睛,看起來兇巴巴惡煞無比,可手頭卻跟個好學寶寶一樣将王氏的話一字不落記下來。
王氏還特地放慢語速:“夫妻之間也有小秘密,夫妻之間的小秘密能換新的,舊的就能捅穿。”
“我和老謝每次吵架都是因為他藏起來的小秘密,雖然每次都發現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但當時還是很氣。氣消後又覺得老謝這個人一直以來很有底線,不會坐出格之事。我又能體諒他了。”
謝蘭芝這次眼睛亮如燈,對,小鳳凰也是恪守底線很認真的一個人。
就是說這段時間,小鳳凰也有了自己的小秘密?她突然心撓撓般想知道這個小秘密。
王氏又道:“最後便是...”
就在謝蘭芝原封不動在宣紙寫上這四個字。
話鋒一轉,王氏突然說:“夫妻之間的生活也需得保持順暢,這樣後院和前院才能陰陽平衡。”
謝蘭芝手中的朱砂筆一滞,耳根忽然一紅,小小的反應落入王氏眼裏,她立即将接下來的話咽下去,轉而發現原因着重為謝蘭芝科普某些事情。
王氏這次小聲說:“如果自己沒有犯過錯,家裏的夫人又沒有遇到什麽煩心事,但夫人還是很暴躁,行舉異常。表現不太像平常。”
“又對丈夫有親昵的動作,和話語,那應該是夫妻間的信號。”
夫...夫妻間的信號。謝蘭芝臉蛋紅似番茄,可想到自己當時沒明白小鳳凰的暗示。她心中的警鈴突然大響,完了!!
王氏早看出元帥是個清心寡欲的人,平日除了軍營和金銮殿,她幾乎沒有什麽娛樂。而且自小她就是高高在上的人物,身邊又極少有親近的女眷,沒人教她男女之事,有也僅此于月事。
唯一的女人就只有主母。所以在主母成為她的女人前,元帥屬于是沒開竅...雛子。
“如果未能滿足妻子,這些事就開始不分對錯了。”
不分對錯的事最難處理。因為一旦發起脾氣就會沒完沒了。
小鳳凰又是極其克制的人,她即便心思沒被發覺,也會忍耐下去,恰巧再遇到什麽事必須處理,她的一股勁全都會撒在別的地方。
謝蘭芝腦海突然跟浮出畫面似的,小鳳凰用指尖在她胸口打圈圈,抱住她的腰,晚上睡覺鑽進她懷裏。
還有因為天氣的原因,小鳳凰鑽進來她懷裏,都會被她喊熱...。
當時小鳳凰的語氣都在冷呵呵。
她冷呵呵的樣子比臘月天還涼。
一道晴天霹靂,忽然劈在她頭上,後知後覺的反應讓她呆滞在禦座上。
王氏心想果然如此,看來元帥...也是時候變得像個有□□的人,這樣說不定以後還能親切點。
要不人說成家立業後,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變得穩重更懂得入世。從前的元帥十分暴戾,暴戾到只剩下戰場,如今的元帥終于也有改變,懂得家的重要。
王氏便看謝蘭芝的眼神,越發像長輩,她好心提醒她:“元帥,王氏不懂得女子間如何相守一生,我想應該和普通的夫妻差不多,或許有些差異,但感情是一樣的。如果您真想...不如以後多在這一方面下功夫。”
“畢竟婦妻不能只靠感情維持,那樣不覺得...夫人太可憐了嗎?”
“男女之間也許只是繁衍的呼喚,但情愛總是不自禁。難自禁。”
這些話語不斷在謝蘭芝腦海裏環繞,宛如天機福音一般給她啓發。王氏也不知何時悄悄退出殿。
殿內,謝蘭芝一個人呆愣愣,久久在其中無法抽回神。
直到吳秋抱着一堆折子進來,這都是最近堆積要處理的折子。
“元帥?”
謝蘭芝回神,問了他一句:“我應該是女人,對嗎?”
吳秋雙臂一松,懷裏的折子噼裏啪啦落在腳下,滿臉的驚悚。
這什麽反應?至于被吓成這樣。
謝蘭芝剛剛在想自己既然也是個女人,應該明白女人的想法,可偏偏到她這裏就不管用了。
果然,女人與女人也分敏銳與遲鈍。而她明顯是遲鈍的那類。
還有她太小看小鳳凰了,小鳳凰顯然并不像她想的那樣...青澀。相反她還很早熟。
之後又是滿腦子回想起和小鳳凰生活的點點細節。她不讓她喝米酒,但她早就喝過,司栖年回來那晚,她更是千杯不倒。和她喝米酒一樣都只當飲料。
還有她每晚鑽進她的懷裏,她每晚抱着她睡覺,第二天起來都會覺得整個人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小鳳凰似乎很執着将她當成床墊子。那個時候她只當她沒有安全感,她重了是因為她長高了。或者豐腴了點。
如今細想,小秀當初好像拿過小鳳凰的那條金絲紅邊的肚兜換過,好像換了更大一號。
想到此處,謝蘭芝鼻頭一熱,腦袋充血。她猛地搖搖頭。曾經習以為常的接觸,如今在記憶裏開始敏銳地回味,一種觸感。女人香軟的觸感。入手既是玉一樣的細滑如掐出水一般的柔嫩。
咕嚕。謝蘭芝喉嚨一滑,身子忽然燥熱起來。
吳秋在旁邊臉色紅白交加,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要是答錯,他會不會出事?
可為臣者當以死谏,最後就在他豁出去要實話實說。
謝蘭芝已經起身,心不在焉,都忘記了吳秋的存在,她腳下虛浮般走路,整個人也飄飄然,魂不守舍直往蘭章宮走去。
沿路遇到謝蘭芝的親軍,還有宮人們,都一臉的驚恐。看着謝元帥跟幽魂似的,大白天在各處竄,問她去哪,她也不說。再問要不要回蘭章宮。
她立即緊繃身子,右手把住腰間的遏白,跟石雕一樣屹在原地。看見的人還以為蘭章宮裏有老虎,元帥才會那麽緊張。
總之特別怪異,使得整個皇宮的氣氛都變得詭裏詭氣。
私底下還有人傳元帥是不是被什麽精怪附體了?但大家都覺得不可信,謝元帥是出了名的煞神,整個天下也找不出第三個和她一樣全身氣勢兇灼的人。
随時燒得人煙消火滅。準确來說,連鬼都不敢靠近謝元帥。
謝蘭芝從未覺得回蘭章宮的路途如此漫長,就好像走上一個世紀一樣,即便是蝸牛爬去蘭章宮,這個點也該到了。
她擡頭望向山頂快要落下的夕陽,餘輝将她的身影拉得長長,方向還在朝着蘭章宮。
影子都在強烈要求它想回蘭章宮。
謝蘭芝調整好心情,指尖梳理一下額間的劉海,耳邊的鬓發,整理一下衣領,感覺都對稱了。她邁着步子往蘭章宮回去。
司栖佟将折子已經遞上去,可那人還沒反應。是不是出什麽遺漏了?
還有飯都做好了,她怎麽還沒回來?
很快外面有熟悉的腳步聲,蹑手蹑腳的感覺,司栖佟起身去殿門前接她,就看到眼前的一幕,一道熟悉的身影躲在紅柱後,她小心翼翼探頭,回自己寝宮就跟做賊一樣,目光閃躲,在看見她,又有點害羞地縮回柱子後,将自己的臉擋住,可她盔甲兩邊的肩甲卻暴露在視線內,黑甲顯眼想不注意都難,有種掩鼻偷香的感覺。
司栖佟忍不住扶額。
這種扭扭捏捏的勁兒,一點不适合蘭芝。雖然她蠻喜歡看每一面都覺得新鮮的她,但是在殿外,多少人盯着。
她朝她伸出素白的玉手:“蘭芝,回來。”
“我。”謝蘭芝看着她的手修長,骨節分明如玉一般好看,柔軟手感似乎很好。她緊張的手心冒汗。
司栖佟十分無奈,她薄唇一抿,肅然提醒:“天京兵馬大元帥,何時也這般不成何體統。”
小鳳凰飽滿有致的唇線,紅瓣潤出一層嫩汁如布丁般有彈性,唇在動時,仿佛有獨屬美人的幽香呼出,癡醉迷人。
咕嚕。謝蘭芝喉線一滑,她這次目光呆滞,眼裏癡癡望着司栖佟。
近在咫尺的美人,她卻不敢上前,像是怕亵渎了她一般。
“蘭芝?”司栖佟終于發覺不對,她見她一直望着她呆如木雞,似乎不像平常,回來就喊餓。
她主動上前牽住她的手,發現她的掌心皆是汗,拉着她走路,步子和身體也極其不協調,顯得僵硬。
好不容易進了兩人的小窩。
謝蘭芝坐在餐桌邊,似乎有點拘謹。
司栖佟她美眸一眯流光旋轉:“元帥。”
謝蘭芝終于反應過來,她迷惘着目光,然後腦袋轉左看看,再轉右看看,似乎才意識到自己已經進來了。
“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司栖佟一手貼在她的額頭,一手貼在自己的額頭對比,發現并無大礙。
可蘭芝怎麽跟丢了魂似的?
她松手,心裏那塊擔心的石頭落下:“既然無事,為什麽在門口一直不進來?”
謝蘭芝努力調整情緒,可怎麽努力想表現的像平常一樣,都無法做到。
還有什麽比突然發現老婆的誘惑還要命的事。她連自然都無法保持,就像純情的小姑娘一樣在暗戀者面前,表現的臉紅僵硬和不自在。
謝蘭芝猛地呼吸,想象自己在對着氧氣機在吸氧。前世她最熟悉這個動作了,現在雖然沒有心髒病但深呼吸一下可以緩解自己的情緒,不要讓自己再表現成一個渾身血液都要凝固一樣的木偶。
“小鳳凰,我餓了。”謝蘭芝終于穩定一分:“我很餓。”
司栖佟笑睫毛彎彎,宛如皎月。
她溫柔道:“好,我讓小秀去擺膳。”
她今天的發髻挽在腦後,一團濃墨如畫的秀發,發梢落肩,襯得鎖骨精巧好看,如玉白的細頸曲線完美。那一點绛唇,配着輕柔拂柳語氣,散發着□□成熟的魂韻令她饞涎欲滴。
心跳頓時如小鹿一般撞向她的胸口,好不容易壓下的情緒,又開始發作。
謝蘭芝按住胸口,心跳撞得她渾身發熱。
不知不覺,小鳳凰變得天姿動人。不,她一直風華絕代,翩若驚鴻的美貌。
她又不是一天二天這麽好看。
只是她今天特別的心動。
從前她和小鳳凰相知相守,溫如水綿如絲,方方面面都細水長流,從未曾像現在有翻江倒海,如震雷霆的心動。似乎是品嘗到更深更激烈的愛戀。如火壓喉,讓她渾身猶如焚燒般難受。
這一刻小鳳凰對她的吸引,無疑是致命的。
她愛她,她很愛她。她現在就想告訴她。
謝蘭芝火熱發燙的雙手,突然緊緊握住司栖佟的雙手,司栖佟微微一愕,她回應她,兩人互握的雙手宛如貝殼交疊般,緊密不可分。
“蘭芝。”
“苻鳳。”
司栖佟心口一震,苻鳳,每次蘭芝這麽喊她的字,似乎都是在特殊的時候。
她擡眸凝望着近在咫尺的她。
謝蘭芝并沒進行下一步,只是回望着她,兩人的眼裏皆是對彼此交纏的愛戀。
今天的她比往常還要溫柔。
司栖佟跪坐着,挪着腳脖子,靠近謝蘭芝,然後順勢倒進她懷裏。今天的盔甲似乎跟她熱烈的情緒一樣...溫暖。
謝蘭芝從後擁抱着她,将她圈在自己懷裏,一吻悄無聲息宛如止渴般落在她發髻上,眼底望她,卻壓抑着澎湃的欲望。
“小鳳凰,這陣子辛苦了。”
因為她的遲鈍,讓她每晚如此煎熬。而她今天才發現便已經對她渴望到恨不得如狼似虎地吞噬她,這種仿若潮海無邊的欲望,控制着她的神智,若她沒有保持一分清醒,恐怕早就失去理智,吓壞懷裏的愛妻。
她的力氣有多大,她很清楚。萬一失控将愛妻弄傷怎麽辦?她舍不得她傷一根頭發絲,她是她的珍寶,從頭到尾發絲指甲都屬于她,不想她有一絲的損傷。
她從肩環臂圈着着她,鬓耳親昵地蹭了蹭她的鬓角:“小鳳凰。”
司栖佟感受着她情緒一絲一縷的變化,滿是對自己的眷戀,她唇角笑漾:“嗯。”
謝蘭芝貼在她肩上,俯在她耳廓:“我有句話現在就想跟你說。”
司栖佟:“什麽話,好聽嗎?還是好甜。”
“愛你情意如絲網,一旦落入其中,我一生無怨無悔。”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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